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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人点点头，淡淡的说：“希望你日后，莫要忘记今日之言，否则，福祸难知。”

　　　　老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次转过头，盯着瓦卡打量起来，却是比刚刚看公子治和莫雷加起来的时间还长，而一直面无表情的面庞，隐隐的却有些惊讶之色，眉头也皱了起来，好久才说：“人，真的可胜天乎？”

　　　　瓦卡等人不知道他说什么，就听那老人对莫雷和公子治说：“你们出去吧，这个孩子先留在这里。”

　　　　莫雷和公子治站起来，躬身告退，他们对那老人说的话虽感到莫名其妙，但那老人仙风道骨的模样，一看便知道不凡，心里便仔细的捉摸起刚刚的话来，走的时候，有意无意间，还是忍不住又看了那女孩儿一眼。

　　　　瓦卡见莫雷和公子治都走了，独自面对老人，心里多少有一点紧张，这时就看到那坐在一边的女孩儿笑了笑，刹那间便为那笑容呆了住，小脸一片通红，不过心里，却是没有一点杂念。

　　　　那老人看了看瓦卡，比起先前和蔼了许多，说：“你叫什么名字？”

　　　　“瓦，瓦卡。”瓦卡赶紧回答说。

　　　　“你既已入中原，便要取个中原名字了。”那老人想了想，又问：“我给你取个中原名字好么？”

　　　　瓦卡听到这神仙一样的老人给自己取名字，哪里有不愿意之理，点点头说：“谢谢前辈赐名。”

　　　　那老人合上双眼，仔细想了一会儿，嘴里缓缓地说：“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不若，你就叫小拙吧，便跟柳庄的姓氏，以后，就叫柳小拙。”

　　　　“谢前辈。”瓦卡磕了一个头，就听到那老人叹了口气说：“日后道宗若有劫难，希望你可以加以援手，能答应贫道么？”

　　　　“我…”瓦卡茫然的说：“我，我怎么可能？”

　　　　“你只要答应贫道即可。”那老人阻止他说下去，柔声的说。

　　　　瓦卡点了点头说：“我答应。”

　　　　那老人欣慰的笑笑，说：“你可知道，你身负圣佛舍利？”

　　　　“什么？”瓦卡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的说：“那，那是我们圣庙的圣物，怎么可能在我的身上。”

　　　　“确是没错。”那老人说：“我有逆天之珠，能够感应的到圣佛舍利的力量，据柳庄说，那些追杀你们的人也知道圣佛舍利在你身上了，明日，你就先留下来吧，和他们一起走，反而会害了他们。”

　　　　瓦卡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突然想起那日在洞中，神僧爷爷仿佛是把一个什么东西放进自己的额头里，难道，难道那就是圣佛舍利？自己，自己竟然身怀圣庙的圣物？托娅姐姐他们不是说，圣佛舍利在莫雷少爷身上么？

　　　　见瓦卡走后，那老人脸上露出了深思之色，自语说：“何谓天命，这许多年来我都解不开，世上哪里真的有什么鬼神，难道，天命，亦是人力所为？而我所看透的，只是人，而非天？”



………【第七章　前路（上）】………

　　　　“瓦卡，你真的不和我们去金山寺了么？”

　　　　清晨的太阳，似还未睡够的孩子，懒洋洋的掀开山峦的一角，露出半边脸来，在白云山脉低处的丛林之中，清晨是时常起雾的，而且不知是什么缘故，从高处看，那雾气雪白如云，这便有了白云山脉的由来。

　　　　柳庄和瓦卡一直把上官青河等人送到山腰处，才停了下来，萝妲看着也是一脸不舍得瓦卡，忍不住又问了一声。

　　　　上官青河摸了摸萝妲的头，轻声说：“一路艰险，瓦卡不会功夫，还是留在这里为好，等过段时日，没有什么人追杀你们，他再来找你们好了。”昨日，莫知道长就托柳庄带话给上官青河，说瓦卡最好留在这里，否则此去凶劫难逃。上官青河对莫知道长那是极为信服的，想到莫雷和公子治，身上肩负着圣庙和燕国的希望，仔细考虑，便决定让瓦卡先留下了。

　　　　昨日，瓦卡已经和萝妲莫雷聊了许久，也私下里和公子治说了许多话，但此时，依然是难舍难分，毕竟此去，前路茫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瓦卡强自笑了笑，对萝妲莫雷说：“有一天，我功夫长进以后，会去找你们的。”

　　　　莫雷脸上少有的温和，更是难得的笑了笑，这个跟随了自己数年的小僮，虽然笨笨的，但天性乐观坚韧，看着他，心下总会有一种难得的平静，如今要分别，倒也有一点舍不得，对瓦卡说：“要好好练功，莫要给我丢脸，日后，我们必然会相见的。”

　　　　点了点头，就见柳庄在和上官青河说些什么，莫雷和萝妲也转过头去，突然，似有什么东西塞在自己手里，仔细看去，却是一个枯草做到蚱蜢，只是手工不好，好似随时都能散了架般，便听到公子治低声说：

　　　　“日后若是我当了王上，你拿着这个来找我，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瓦卡呆呆的看着公子治，点了点头笑笑，那蚱蜢是自己教给公子治编的，没想到公子治连这个都没有见过，竟然求自己教他。

　　　　柳庄朝公子治走来，缓缓地从身侧解下一个长装的包裹，递到公子治面前，略微严肃的说：“这是那日你见过的那位道长送你的，希望你日后，多为百姓谋福。”

　　　　公子治疑惑的看了看那个被青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伸出手接了过来，解开了一些，却现里面是一柄剑，在剑柄之处，写着两个小字“赤霄”。

　　　　“难道，这是赤霄剑？”他在宫中翻阅过不少古籍，这赤霄剑的来历自然清楚，心下激动万分，抬起头来，肃然说：“请前辈代我谢过道长，如若有一天治能够完成大业，必会爱惜百姓，解民疾苦。”

　　　　一旁的上官青河也看到了那赤霄二字，身子猛的颤了一下，心里惊讶非常：“这，可是那把王者之剑？自大月王朝灭亡，天下纷乱之后，这柄剑就再没有下落，竟然，竟然…莫知道长将这剑给公子治，难道，这孩子将来会…”如此作想，便再次朝公子治看去，只觉他拿起这柄剑之后，面庞神情之中，仿若添了几许让人想要膜拜的贵气。

　　　　“前辈，晚辈走了。”上官青河躬身一礼，便要带着孩子们离去。

　　　　瓦卡不舍得很，伸出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就看到已在数丈之外萝妲转过头来挥挥手，大声说：“瓦卡，记得来找我们！你的中原名字我也记得，柳小拙，我们会找人打听你的消息的。”

　　　　“嗯。”瓦卡也挥了挥手，但眼中的泪水却是再也忍不住，看着萝妲几人的背影越来越远，也径自向下跑了一段路，站在一棵枫树旁，片片红色的枫叶随着晨风落了下来，在空中打着转儿，舞动在瓦卡的视线里，直到，那熟悉的影子，消失在山下白云般的雾气之中。

　　　　“萝妲小姐，我，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瓦卡迎着风看着远方，嘴里喃喃的说。就听身后有一人在轻声的呼唤：“小拙，我们回去吧。”

　　　　瓦卡一愣，转过身去，却正是柳庄在叫自己，心里恍然想：“对了，我以后，要叫柳小拙了。”便朝柳庄那里走去，蓦然间，再次的回头，那白色的云在太阳的照耀下，渐渐的散去，隐隐的可以看到，那一片片丛林，河流，还有飞翔的鸟儿。

　　　　我多想能像鸟儿一样

　　　　长出有力的翅膀飞向远方

　　　　那里有我思念的人儿啊

　　　　她有极美丽的脸庞

　　　　让我日日，不能相忘

　　　　我知道路还很漫长

　　　　但只要我不放弃希望

　　　　也许有一天

　　　　我就会走到她的身旁

　　　　aaaaaa

　　　　柳小拙渐渐的适应了山上的生活，白天，便跟着隐士们一起劳作，晚上就跟着柳庄打坐调息，有时候，那叫小蝶的女孩子也会来找他玩，央求他将一些好听的故事，柳小拙便把小时候阿妈给他讲的故事讲给小蝶听，小蝶听了，总是拍拍手，脸上露出喜悦的神采，虽然那双眸子空洞看不到东西，但每当小蝶高兴得时候，那双眼睛，就显得格外的漂亮。

　　　　柳庄已经知道是天魔传教给柳小拙太虚真经上的心法，索性就把剩下天魔也没有学到的部分教给了柳小拙，只是小拙体内经脉的问题，进境还是慢的很。但即使这样，柳庄也是不可思议，他自然能看得出来小拙在练习金之元气的时候，道家的水元也自动的运行起来，这让柳庄啧啧称奇。

　　　　“世上竟有如此奇事，若是再学到其他宗的心法，岂不是几种元气都可以一齐练了。”柳庄看着瓦卡专心的运功调息，暗自叹口气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而柳小拙在术法上的天分，连柳庄也自叹弗如，便把他送到那莫知道长的小屋，莫知道长教了他一个简单的符印，柳小拙自然的指尖升起一道紫气，将符印结了出来。

　　　　那莫知道长惊叹奇才的同时，就听柳小拙说：“道长，在族里的时候，有几位长老也教了我一些符印，但是金色的，是怎么回事啊。”说罢，便伸出右手在空中灵巧的转动，不一会儿，一道金色的符印便结好了，只见小蝶的身子被一团金色笼罩，随着柳小拙指尖的符印慢慢的飘浮在半空之中。

　　　　“小拙哥哥，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到飞起来了。”小蝶惊呼。

　　　　柳小拙笑了笑说：“没事，我这就放你下来。”

　　　　然而当柳小拙再次将目光转向莫知道长的时候，便愣住了，原来那莫知道长瞪大了双眼，嘴巴也长了开，全身战战抖，再看柳庄，也好不到那里去，一幅见到鬼的样子。

　　　　“道长，柳前辈，你们，你们怎么了？”柳小拙还以为刚刚自己使用术法出了什么差错，心里也吓坏了，急忙问。

　　　　小蝶也现不对，伸出手，慢慢的摸索，终于挨到了莫知道长，轻身的问：“师傅，你，你怎么了？”

　　　　“竟然，你竟然还会使佛门术法，那，那你刚刚怎么能结成道门术法的符印？”莫知道长看着柳小拙，还是掩藏不住心里的震撼。

　　　　“我，我也不知道，难道，两种术法不能一起学么？”柳小拙看莫知道长和柳庄的神情，心里也有些紧张。

　　　　若是学习术法的人听到柳小拙的问题，当真会像看傻瓜一样看他，术法和真元不同，真元可以同时学几家，只不过事倍功半，而且容易走走火入入魔之类的，但术元不同，一旦修成了一种术元去感悟自然的力量，就不可能再改变成别种术元，这也是先天的禁制，而柳小拙，却能同时使用两种术元，怎能不让人惊诧莫名。

　　　　待两人明白是因为柳小拙体内经脉断为五截的缘故之后，面面相觑，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也只有普能和尚有这份功力了，换作我，当时也无法救你。”柳庄叹了口气说。

　　　　莫知平复了一下心境，这许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心境为外物所扰：“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拙，你也可谓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

　　　　柳小拙不好意思地笑笑，心中却没觉得同时会几种术法有什么了不起，就听莫知说：“小拙，合上双眼，心中空名。”

　　　　盘膝坐下，柳小拙依言闭上双眼，开始调息，就听莫知接着说：“你日后傍晚都来我这儿，学习道门的术法吧，仔细听好，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从那天开始，柳小拙便跟着莫知道长学习道法，莫知一生精研术法，然而难有人真正继承其衣钵，此时遇到柳小拙，心中也是着实开心。小拙在术元方面的领悟能力，也远远出了莫知道长的预料，自己数年的经验所得，往往几个时辰，便被小拙掌握了。

　　　　“你那断裂的经脉，疼痛应该很难忍受吧。”

　　　　“嗯，有时候，一疼就是几个月，最初的时候，总是要让阿爸把我绑在树上，嘴里还要塞着布团，要不然，会疼得把舌头都咬掉的。”

　　　　“你们圣庙里学的是佛法，佛法里有因果之说，想来倒也有可取之处，正是因为你忍受下来了那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才对术法有这么高的领悟能力。”莫知道长缓缓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沉思之色，语境悠远的说：“我道家讲究顺天无为，昔年道宗大力扬道教，广收信徒，还有不少的道观炼制丹药，企图长生不老，唉，已逐渐远离我道家的宗旨。可是我自见你的第一面，就不由得有些困惑，你断裂经脉，本该死去，然而你不从天意，挣扎下来，却得到了常人难及的领悟天道的能力。人和天，到底是天意摆布人的命运，还是人创造出天意。”

　　　　柳小拙赧赧的笑笑，他听不懂莫制在说什么，就见一旁的小蝶似有所悟，脸上也似迷茫不已，但隐隐的，又有些兴奋，像是突然找到什么久未寻到的东西。

　　　　aaaaaa

　　　　半圆的月亮，又轻轻地落在了枝头，透过丛林的缝隙将银色的光芒泼洒在大地上，微笑的注视着坐在树墩上的两个孩子。

　　　　“小拙哥哥，嫦娥好坏啊，后羿那么好，他却忍心抛下他独自飞到天上去。”小蝶有些愤怒的说。

　　　　柳小拙摇摇头说：“阿妈说，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嫦娥，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后羿选择过普通人的生活，为什么就一定得强求嫦娥也过普通人的生活呢。”

　　　　小蝶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如果将来，我也有一个像后羿那样的大英雄做丈夫，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抛下他的，就算是死，也要和他死在一块儿。”

　　　　愣了一会儿，柳小拙笑笑说：“你这么好看，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天大的英雄做你的丈夫。”

　　　　“小拙哥哥。”小蝶轻轻地叫了一声，柳小拙马上答应。

　　　　“不知道怎么，虽然你才来这里不久，但我心里就是把你当作我的亲哥哥一样，不，亲哥哥也没有你好，他们只知道勾心斗角，每次我难得回去，他们都不来看我，更不会讲故事给我听了。”小蝶的说着越来越伤心，幽幽的说：“师傅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也不怎么理我，后来我才无意间听到，原来师傅曾给我看过像，说我将来会祸害天下。”

　　　　“阿？”柳小拙吓了一跳，赶紧说：“怎么会呢，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善良，你一定是听错了，又或者，是道长他说错了。”

　　　　没想到小蝶却是摇了摇头说：“你没去过中原，可能，还不知道师傅的大名，天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希望师傅给他们看像算卦，师傅算过的事，从来都没有不准的。”

　　　　柳小拙听到莫知道长这么厉害，脸上露出崇拜之色，笑着说：“原来道长这么厉害，那，那为什么道长来这里隐居。”

　　　　小蝶抿抿嘴，缓缓地说：“那是因为十六年前，吴王请师傅算了一卦，为此，师傅还动用了逆天珠的力量。”



………【第七章　前路（下）】………

　　　　“哦？那算出了什么。”柳小拙有些好奇的问。

　　　　小蝶叹了口气说：“师傅从不说谎，便如实告诉了吴王，说吴国二十年之后就会灭亡。”

　　　　“阿！”柳小拙大吃一惊，忙说：“那吴王岂不是很生气。”

　　　　点了点头，小蝶继续说：“但是吴王再问师傅的时候，师傅就不愿意再卜了，师傅在道宗的地位很高，吴王也不敢把师傅怎么样。后来，吴王就招来很多占卜之士，其中有一个人就说，二十年后吴国灭亡，是因为一个在今年出生的双胞胎的缘故。”

　　　　柳小拙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说：“这，这那人也能算得出来？”

　　　　“当然不是真的，但吴王却真的信了。”小蝶神情怜惜的说：“于是，在那一年出生的双胞胎，包括他们的父母近亲，全部被吴王杀了。”

　　　　“这，这吴王也太残忍了。”柳小拙皱皱眉头，忍不住说。

　　　　小蝶笑了笑，摇摇头说：“像吴王这样的人，我见了许多，其实，我一直感谢上天，让我的双眼瞎了。”

　　　　柳小拙怔了一下，有些不解的说：“你怎么能这么想，世上还有很多美丽的东西，若是看不到，真真的可惜了。”

　　　　“嗯，是阿。”小蝶脸上灿若明珠，在这月光之下，美的惊人，轻轻地说：“看不到小拙哥哥的模样，确实可惜的很。”

　　　　呆呆的看着小蝶那仿佛不应存在这世上的美丽，小拙柔声说：“将来，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小蝶掩着嘴咯咯地笑着，小拙不明所以，问：“你，你笑什么。”

　　　　“小蝶只是我的小名，你知道我叫什么么？”小蝶依旧是笑着说。

　　　　柳小拙摇摇头，说：“你又没对我说过，我自然不知道了。”

　　　　“我叫欧阳姬如。”小蝶轻声地问：“你，你应该知道欧阳世家吧。”

　　　　脸上浮现起些微的怒气，柳小拙缓缓地说：“我自然知道，来我们摩罗族杀人的，就有他们，将来，我一定要给长老们报仇。”

　　　　“啊。”小蝶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好久也没有说话。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