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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性于人-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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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好多年前的一件事,她十八岁的成人礼。
  在那样一个贵族学校,她这样的女生算得上是异类,穿着颜色泛浅的制服,袖口领口有些许磨损。
  大家知道她的身份,亦是知道她有一个并不算得宠的母亲。那些孩子排斥她,和她一样身份的孩子也不喜欢她。
  她亦是早早就知道不要触碰到大家的边际,远远地离着落寞着,继而习惯着。
  
  成人礼这天,所有的同龄人都在礼堂听着理事在台上宣讲。她挤在一边觉得新奇,十八岁这个词,于她陌生的很。
  仿佛十八岁后做的一切坏事,都算得上合法,比如喝酒比如抽烟……又比如嫁给心爱的人。
  
  家里的一切还如往日,母亲忙上忙下,父亲在办公务,姐姐和太太在阳光下聊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干,她也有,她喜欢看着他们。
  姐姐很是优雅地抿了口咖啡,纤手接过蕾丝边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着唇边。
  “咦,今天囡囡回来的真早。”她看到她,一双桃花眼上翘着,别样的风情,“要不要来吃点点心?”
  秋遥今天分外高兴,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碎玉般的发着柔和的光泽。
  
  秋逸摇了摇头,“不饿,谢谢姐姐。”
  继而颔首离了,坐去一边的紫藤花架下。阳光穿过重重叠叠的虬枝苍健,洒在她年轻的脸上,薄雾迭起。
  秋遥的声音仍在耳边,她冲太太一阵咯咯地笑,“妈咪,你总骗我。”
  “真没有,”太太拉了拉她的手,亦是同样的笑,“我真亲眼看到他在选戒指,就在尖沙咀那家我们常去的店里。”
  秋遥抽了自己的手,撑上下巴,拿微有拘谨的眼神望了望太太,费力压抑着脸上的浓浓笑意。
  “不知道要送给哪个野女人,他那人你是晓得的,又忙又不知道怎么哄人,讷讷的和个木头一样……不过这倒也好,没什么花心思,妈咪,你说对不对?”
  
  太太深知女儿脾性,斜着眼睛将她淡淡望了一眼,半含酸地问道:“哟哟,嫌人家没情趣了,待会儿中秋不知又会收到谁送的明信片——你说,是哪个小子昏了头,一张张写那些废纸给你这个没心肝的?”
  秋遥抿着唇,脸色越来越红,终于掌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撑着下巴的手滑上脸,掩着唇。
  “妈咪!你再这样我可恼了,就晓得替他说话,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呀?”秋遥直了直身子往她一侧坐了坐,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他是不是想求婚?唔,我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太太将她一瞪,“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了,我像你这年龄都生了你了。再这么等着,小心他被人抢了去,再想找,可难了!”
  秋遥脸上的潮红刚刚退了些许,此刻又慢慢涨上,只喃喃说着,“惯的他,想娶我也难……”
  “我的乖乖,别说了,你瞧瞧,他这么早就来了。”
  
  秋逸听完,立刻抬头看,可不是乔言吗,正拿着一盒极其精致的首饰盒冲她们这边走来呢。
  阳光斜斜地射下,在他神采奕奕的脸上撒上金沙,鼻子在一侧落下阴影,希腊雕塑式的完美俊颜就这样稳稳而来。
  秋逸嚯的站起身子,直觉想逃,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向自己的姐姐求婚——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午后。
  不行,绝对不行,她要逃,哪怕木已成舟,只要自己没看见,就有逃避的时间。
  可脚下却生了根,她就这么站着看着,受虐般听心一处处裂开。
  她的,青春岁月里的一切希冀一切幻想,她的,午夜梦回时的仅有温存仅有安慰……碎了。
  
  乔言看到了她,墨黑的眸色漾起涟漪,他仅仅是冲那母女俩点了点头,喊了一声,“伯母好。”
  方向在变,他就这样向着呆如木鸡的秋逸走来,没有迟疑的。
  然而秋遥没让这样的错误继续多久,她奔过来,极快地揽上他的胳膊,笑道:“言,这么心急……真不像你。”
  乔言似是有些不懂,微微一怔,问了句,“什么?”
  “我以为你再不济,总也是要等到一个罗曼蒂克的环境里,才会向我表白或是送玫瑰或是送戒指或是……求婚。”
  秋遥调皮地一吐舌头,诱人的粉红轻盈地穿梭。
  乔言想要解释,“秋,我——”
  “我懂,别站着说话,过来坐啊。今天的抹茶慕斯特别的好吃,我刚刚还和妈咪说呢,家里的厨子……”
  乔言的视线还是飘向了那紫藤花架,架子下小小的一重人影,已然不见了。
  
  晚上,秋逸才又重坐去了那处花架。静谧的夜晚,天凉风冷。
  她只是一遍遍在想,他求婚了吗,姐姐又答应了吗……不管了,原本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可以不管,结了婚,他便再也不会来了……
  不远处却有两个交叠的人影,隐隐约约看不清脸,身形却像极了姐姐和……乔言。
  果然,秋遥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乔言,你没良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不是送给我的……你不可以不要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是你的人……”
  
  秋逸死死咬着下唇,鼻子酸痛,刚一揉,脸上便湿湿热热挂下两条。
  秋遥的声音沙哑,明显带着哭腔。
  秋逸在一旁听得断断续续,不明就里,也不知道怎么就哭得比她还伤心。
  “我是你的人,你忘了我有多疼……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别哭了。”乔言的声音,仿似压抑着万千欲说不能说的愁怨,带着厉声的沉稳,“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知道什么,知道我傻,还是知道你的戒指是要送给她?”她跑过去,撞上他的前胸,发狠地哭诉,“她算什么,我才是先认识你的!她又小又丑,还是野女人生的小杂种,她——”
  “我警告你别再说了,”他扣着她的下颔,愠怒里一字一顿,“对她尊重点,她是你妹妹。”
  “她就是小杂种,是我们秋家的耻辱,当年就该把她射墙上,看她还要怎么来抢走你,她——”
  
  乔言的手越捏越紧,直到她被遏制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若是光线再强烈一些,可以看到此刻他的眼里满是红色的血丝。
  他俯下‘身,点着她的鼻尖,咬牙切齿道:“只是成人礼的礼物,你若是不信,硬是要闹,那我只能先走。”
  说完便松了手,将她一推,转身而去。
  时间过得很慢,他的步子格外的重,终于有她奔着追来,搂着他的腰,不停在哭。
  “我信,我不闹,你别走,别离开我。”
  乔言的身子一僵,片刻后,将手按上她的,转身抱起她。
  
  秋逸只是在泪眼婆娑里望见一团晕开边际的身影。
  什么都是淡淡的模糊的,听不清看不清,只有这颗心跳动的真实。
  
  *
  
  在哭,因为梦里的自己,柔弱无能,卑微底下。
  秋逸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空气,一边哽咽一边忍受心裂开般的疼痛。
  身边的人似乎动了动,床榻凹陷下一块,她被卷入其中,幸亏有力的臂膀将她捞起,按进怀中。
  男人的,成熟的气味钻入鼻腔。熟悉到融入血液,是他独有的吸引。
  秋逸努力转了转眼,在他“囡囡、囡囡”的喊声里安静下来,慢慢睁开眼睛。
  
  乔言的眉峰微蹙,看着她,墨黑的瞳仁一敛,有些急切地问道:“又做噩梦了?”
  秋逸只是垂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很快地将他推了推,转身掉个头,睡去床的边缘。
  乔言不言语,手搭上她的肩头,指腹贴着她的温暖,摩挲那样轻柔的布料……却又一次被她移开。
  秋逸背对着他,手指绞着枕头,慢慢说着,“这几天我总是在想,如果没有我,姐姐会不会还活着,你们会不会过得很幸福,还有你们的孩子,会不会很漂亮很听话……你知道的,我的出生本就是个意外,我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乔言半撑着身子,只远远看得到她的侧脸,眼周、鼻尖具是红红一团,然嘴角竟还有一丝奇异的笑。
  他不回答,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秋逸仍旧在低声地说,“你说,如果人还有下一世该多好,我想有个人来爱我,不用太优秀,只要里里外外都只属于我,一分一毫都绝不让旁人染指……可我害怕,我这样的人,哪怕是到了下辈子,也不配找到这样一个人吧。”
  乔言觉得胳膊都快麻痹,原本柔软的床榻,偏偏此刻尖针般刺痛过来。
  他仅仅是压抑着,淡淡的语气,“呆在我身边,让你觉得痛苦了?”
  “以前我失忆,可是我很快乐。不知道还有姐姐,还有你,只知道莫景深和秋逸……无知,所以快乐。”
  
  时间如果能够停滞,那就停在这一秒,停在彼此还在一起的日子。
  而下一秒,乔言强制地将她扳过,翻身压上,不顾一切地吻她。苦苦的涩涩的,眼泪全落到了他嘴里。
  他邪肆地抬起眉,字字用力,“你这辈子都休想逃。”
  衣服很快被褪尽,她始终没有挣扎,像是毫无思想,呆呆木木等着他的掠食。
  他松了口,粗喘中拿她的手抚向下面,触到炽热的坚硬时,浑身一颤,便是止不住的酸慰,从尾椎爆开。
  她的眼光此时方才一动,手迅速躲着,不发声,唇瓣翕动,反反复复说着同样的话。
  
  乔言耳内轰然一声,一时间无所适从,就在晃神的一瞬,她抽出自己的手,抵去他的前胸。
  甚至……望也不望他一眼。
  他压于她之上,只冷冷笑着,“嫌我脏?”
  他爬起身来,在身下松松圈上一层浴巾,很快地走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狠狠关上。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马上要到六级考试了……我惶恐……
今晚有月食,看了吗?
2011/12/10   NJ
福利已发~
正月十四留~




☆、37 赌城,变故(4)

  傍晚时分,拉斯维加斯下了一场雨,豆大的雨滴打在窗子上,啪嗒啪嗒直响。
  不过五分钟,天空放晴,薄暖的阳光倾泻而下,一片橙色斜斜印上雪白的墙。
  看着就嫌热。
  这不免让秋逸想到盛夏的南京,傍晚的雷阵雨后也是这样的光景。
  某一天,莫景深正好在家,倚着门缘看她站在光下,笑着说,“秋,你这样子可真难看。”
  
  秋逸在想,如果没有她,没有莫景深,乔言和秋遥真的会在一起吧。
  而此刻,她来到这个城市,恍若看到莫景深牵着秋遥,在永不关门的婚姻登记处外等待——这儿的结婚很随意,只用出示驾照,交付六十美元,便可结为连理。
  情人节的这一天,等候的人分外的多,秋太太和一群人过来时,他们才刚刚付完证婚人的小费,还没有等到那本结婚证书,就不得不开车逃离。
  
  大雾的天气,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最终目睹车祸的全过程。
  而她,间接导致了这场车祸。
  生命若是坚强,为什么又如此脆弱。
  秋遥的一生就这样绚烂的烧完,她爱时便爱得浓烈,排除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最终赌气拉过莫景深时,或许不曾想过,有一天竟会心甘情愿跟他去结婚……继而,死在她曾爱过的两个男人面前。
  秋逸不知道,在乔言和莫景深之间,秋遥到底更爱谁。她亦不知道,莫景深有没有因此恨过她,恨他们开始的最初,只是因为秋遥的一时任性。
  
  爱情这种东西,若是只有两个选项,爱,或不爱,也便不会被世人纠缠几千年,一面高唱着春心莫共花争发,一面懊恼着只是当时已惘然。
  秋逸一直都相信,其实,秋遥远不必将她视为敌手,在秋遥、乔言、莫景深三人圈起的围城里,她从来只是墙外哭笑的陌路行人。
  在你我的世界里,她,不过是那微不足道的第三人称。
  
  秋逸挑了条白色的及膝裙,一件火红色大衣,再搭配一顶宽檐绒帽,站在穿衣镜前命令自己笑。
  开门出去时,整间套房都笼罩在一片青袅烟雾中。莫不是闻出是烟草的气味,她真的要考虑是不是该打911报警。
  乔言在抽烟,这一点让她微微吃了一惊。印象里,他有不算重的烟瘾,和她说话时,总有点轻轻的烟味。只是后来的某一天,他突然就不再吸烟。
  
  秋逸放轻了脚步,自后抱着他,俏皮的把头探出来,眼神瞥到一边叠起的一堆烟蒂。
  “抽了这么多,烟瘾犯了?”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悦耳些,他却始终不说话,又点上一支烟,红色的花样的火焰熄灭时,她走到他身前,冲他笑了笑。
  “早上是我不好,胡说八道的,能别生气了吗?我都饿死了,带我出去吃大餐,不想窝这餐厅里。”
  乔言不看她,将她拨去一边,冷冷道:“我脏。”
  两个字,被他说得短促而尖刻,蹦出口来,枪子一般。
  
  秋逸正靠上窗子,抵着玻璃时,帽子落了下来,一路骨碌碌滚下去,正好砸上他脚面,被他一脚踢开。
  这男人是真的动了怒,秋逸缠着他,“你一直装作不认识我,我都不生气,我刚刚睡醒说了些胡话,你就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乔言只是掐了烟,扼住她的下颔,拿墨黑深沉的眸光打量着她的脸,淡淡道:“你不用假意奉迎虚与委蛇,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
  
  秋逸淡了一分笑意,掰着他的手指,微微挑着眉,“我刚好过些,你就看不惯,硬是要让我别别扭扭,你才高兴?”
  乔言松了手,又抽出一支烟,俯身去拿Zippo时,嘴唇擦过她的耳廓。就这么弯着腰,揪着心,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她只是那么立着,没有再躲开。
  点烟的时候,他慵懒地后仰着头,扁扁嘴,“去准备准备吧。”
  “好嘞,我真的饿死了。”
  秋逸僵硬的身体终于得以一动,飞快地捡起帽子,扣在头上,风一般飘走。
  
  烟头的猩红一亮一亮,频率快的几乎难以看到暗下的朱褐。他许久不抽,此刻又抽的太猛,被呛到一口,靠着窗户不停地在咳。
  刚刚缓过,一口气吸入咽喉,又触发了开关,让他更为剧烈地咳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因为身体的颤动,很快地碎开。
  他想到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想到拥她入怀时,她那样惊恐而排斥的眼神——比她推开他,说他脏,还具杀伤力。
  她说得对,他没法给她完整的爱情,她在那样缺爱的环境里成长,渴望的绝不是像他这样的伴侣。
  他连搂着她,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告诉她一句“我爱你”——连这样的事都难以办到,尤其还是,在她恢复了破碎记忆之后。
  咳嗽终止时,她才从房间内出来,拎着一款棕色鳄鱼皮的提包,很自然地再挽上他。
  
  乔言觉得庆幸,庆幸她从未看到过他孤立无助的样子。
  就像刚刚,一个人,握紧拳头,满目碎光,咳得下一刻就能死去。
  这烟,还是戒了吧。
  
  *
  
  秋逸对于美食毫无抵抗,直到抱着肚子在大道边喊胃疼,还是央求着乔言再去搜刮些好东西回来。
  乔言很听话地离开了片刻,回来时却是两手空空,从口袋里掏了板胃药,让她就着奶茶一齐喝下去。
  “以后别吃这么多。”他扶着杯底,听她嗓子里传来的咕嘟咕嘟声,“你胃不太好。”
  秋逸吃完药,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肚子,冲他笑道:“塞得满满才舒服,老这么空着荡来荡去,多难受。”
  
  一句话说得别有深意,乔言拿墨黑的瞳仁深深望她一眼,状似无意地问着,“一个我,够不够塞满?”
  秋逸反勾起一边的嘴角,颇为玩味地看着他,“言,你说得不错,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再等一个全新的你重生,我养着你,照顾你,给你好吃好住的伺候着,一个生人也不让你见,你全部的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
  乔言也浮起一点笑,凝在嘴角,抬手擦了擦她的唇边的一点水渍。
  秋逸握着他的手压上脸颊,随口问道:“我给你绣的那块手帕呢?嫌难看就不再用了?”
  
  刚刚说完就后悔了,秋逸的一张脸僵成面具,很快的滚烫起来,一片片发红。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只不知乔言听出来没。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那样深沉的眸光似乎未曾闪动,而那紧抿的唇线也未有起伏。
  秋逸还是不安,放下手,轻声喊他,“……言。”
  乔言这才直视她,还是那点笑意,淡淡说道:“放心吧,就快死了。”
  秋逸一怔,立刻掩上他的嘴,“别这么厌世。”
  他在她手后一笑,唇瓣擦着她手心的皮肤,“哪怕是死……也不放过你。”
  
  秋逸只觉得背脊发凉,若是放在以往,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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