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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五十圈一圈都不能少！”手冢斩钉截铁。可惜他也知道，这对于青学的天才不二周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话说……手冢，你以后真的不打网球了吗？”不二忽然改变了语气，望着天叹道，“你明明很喜欢网球的。”

　　　　手冢想扶镜架的手蓦然一抖，然而语气还是平静。“早就这么决定了。但是至少……今年我可以尽情地打球。”

　　　　一时无言。两人都太了解彼此，因此手冢根本不会问不二怎么知道的。

　　　　“就因为你妹妹？所以你屈服了家里的压力？”不二淡淡叙述，“你竟然为她做到这个程度？手冢……你……”

　　　　手冢国光忽然停了下来，冷漠的面庞上闪过一抹痛楚，却被不二敏锐地捕捉到。相交三年，不二从来没见过手冢这个表情。

　　　　“不二，你不明白，离歌她，除了这个家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让她孤苦一辈子……”

　　　　“有你在就行了，不是么？”不二突然插话，“手冢，我也许真不明白，可她明明对你是不同的，上次比赛，她的表现都说明了这点，可是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她？为什么？你别跟我说什么兄妹！”

　　　　手冢怔住了，眼前的不二，眸子闪着亮光，却没有一丝笑意。他忽然感到有些冷，冷的气息迎面扑来。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弃家庭，抛弃所有，再和她在一起？”手冢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在不二错愕的刹那，手冢忽然苦笑，“我何尝没想过，但是你根本不了解离歌。她……不可能让我这么做。”

　　　　因为一起长大，因为和她一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然成了手冢心灵深处最柔软的所在。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更清晰地看到他们没有未来。

　　　　——他愿意为她放弃，可她并不会允许他放弃。

　　　　“哥！你绝对是最优秀的！”她不止一次这么笑着对他说，眼里充满了骄傲。好像他就是她的世界。

　　　　其实……她才是他整个世界呵。从第一眼开始，注定了此后的纠缠会延续一生。他，手冢国光，此后眼里再无他人。

　　　　而他，却不会是她唯一的选择。她可以在远离他的立海大活得很好，也可以得到其他男生的青睐。那个立海大的幸村精市，恐怕……在一点点地占据她心里的位置了。

　　　　不是不甘心的，只是……他别无选择。也许有人会说他懦弱，他犹疑，他胆怯，但是现在的手冢国光能怎么做？再成熟，也只是个15岁的少年。他无力保护她，给她一个阻挡外界风雨的外壳。

　　　　“国光，要让她继续留下来可以，但是你，必须跟她保持距离，并且高中后放弃打球，专心为继承手冢集团作准备。”

　　　　母亲这么对他说。她脸色冷漠，好像在看一场戏。

　　　　手冢蓦然感到了悲哀。他很想质问母亲，他对于她，到底是什么？是报复的工具？还是掌握手冢家的筹码？……

　　　　但是……一想到离歌一旦没有了手冢家这个庇护，她能去哪？她早已没有亲人，而这里的亲人，却在暗地里算计她！和迹部家的订婚，其实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他暗暗咬牙，还是应了下来。给自己背负枷锁的同时，也不得不放她走得更远。

　　　　也许，即使是作为哥哥也好，他至少能看见她明媚的笑靥……但是一切在某天无意中看到她钥匙串时，他的世界终于……天崩地裂。

　　　　很久以前，她和他一人一个薰衣草玻璃瓶，她亲手逼迫着让他装上钥匙串，也给她自己装上。他当时只是迁就，却在此后的漫长岁月中渐渐成了习惯。

　　　　手冢国光以为……那便是一生一世。

　　　　他太单纯了。离歌的身边，早就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当她悄悄地取下他为她赢来的玻璃瓶，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为别人动心了？……

　　　　可是手冢国光永远不会去问离歌。毕竟，是他亲手推开了她。

　　　　“手……冢？”不二皱眉，为什么……此时的手冢，竟然让他感到了心疼。他从来都了解手冢，这个人，看似冷漠淡然，无法靠近，可他却有一颗炽热的心。虽然……只为少数人打开。

　　　　——即使无人了解，他也会默默承受不该属于他的痛楚。无论是对网球还是其他。

　　　　不二终于叹息，“手冢，她和网球，谁更重要？”不知为何，他竟然会问手冢这个问题。毕竟手冢对网球的执着和决意，是谁也无法否认的……

　　　　可是……手冢竟然久久没有答话。就在不二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手冢忽然启唇。

　　　　“不二，你不知道吧？当初，我为什么开始打球。”

　　　　时光倒转，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在回忆里清晰如昨。

　　　　“对了，哥，你打球的样子好好看！……我想一直看你打球！好不好好不好嘛……”

　　　　那只是她一时随便说的话，他却铭记于心。她早就忘了，甚至还屡次问他为什么要开始打球。他每次都笑而不语。

　　　　她永远不会知道了。毕竟，曾经只能是曾经。

　　　　立海大综合医院。

　　　　离歌小心地扶着幸村精市漫步在室外的小道上，此时人不多，但每次有人走过，都会微笑着看一眼这对年少却极为融洽的“恋人”。

　　　　“离歌，我没这么虚弱的，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扶我……而且你扶也没什么用。”幸村淡淡地笑着，这在离歌眼里却像嘲讽。

　　　　“切，要不是看在你弱不禁风的份上，我还不屑扶你呢！”离歌张牙舞爪地要扑上来。

　　　　“那我真是荣幸。”幸村微微颔首，“不知离歌小姐能再扶得有水平点么？”

　　　　“幸村精市！”离歌咬牙切齿，“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本小姐来陪你算你的福气，还敢提要求！”

　　　　“呵呵……”幸村轻轻地笑起来，嘴角微微扬起，紫罗兰的头发仿佛笼罩着淡淡的光芒，整个人虽然瘦削多了，可是不改一部之长的风范。

　　　　离歌凝视着他，有些眩晕。接触久了才明白，他并不总是温柔的。幸村精市，还有强势和……腹黑的一面。

　　　　这样的他，能让她安心地依靠，也能让她……轻而易举地快乐起来。

　　　　“呐，幸村，我给你说说最近网球部的事情吧？”离歌忽然提到。她知道，他虽然人在医院，心却无时无刻不牵挂网球部的大家。

　　　　“好。”幸村微笑点头。

　　　　“嗯，最近真田副部长又改变了训练计划哦！丸井和仁王现在被副部长盯得死死的！你不知道他们每天多搞笑！……”

　　　　幸村静静地听着，任由她扶着他，却尽力不把重量压在她身上。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没有了网球，可是身边却有了她。

　　　　这是不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呢？……虽然这成语他只是最近才知道意思。可是再符合不过他目前的心境了。

　　　　不过……是不是太美好了？……

　　　　“啊，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还要帮你去药房拿药！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离歌忽然叫道。

　　　　得到他的许诺后，她匆匆跑走。偶尔回头，只见紫罗兰头发的少年微笑着看她。

　　　　好不容易排队拿到药之后，离歌不禁怕幸村等得不耐烦，于是急忙跑回来，但是走到那里，却远远地瞥见幸村伸手，轻轻抹去了一个女孩脸上的泪水。

　　　　那是，犹如大哥哥一般的，温柔之至的动作。

　　　　那个女孩，正是萝衣。

　　　　

　Chapter　54

　　　　幸村望着离歌远去的背影，刚刚咧起的嘴角又收敛。

　　　　来来去去的人，没有一个会忍心把这么美丽的少年忽视掉，然而他似乎沉浸在思考中，甚至无暇顾及经过的人。

　　　　直到……背后有脚步声，以及柔柔的呼唤随之沓来。

　　　　“幸村……哥哥？”

　　　　如此小心翼翼，是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忐忑。

　　　　深吸一口气，幸村回头，微笑：“萝衣，我还以为你早把我这个哥哥忘了。”

　　　　萝衣呆怔了一瞬，既而奔跑到幸村面前，一把抱住了他。幸村身躯微滞，然而女孩的抽噎声深深浅浅，让他不能推开。

　　　　“幸村哥哥你怎么又生病了？你的病不是早好了吗？为什么生病了也不告诉萝衣？难道连妹妹也不能告诉吗？为什么？为什么！……”

　　　　抽噎声渐渐低了下去，萝衣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放开了幸村。然而泪眼的视野早已模糊，连幸村的脸都看不分明。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她绝不会选择在舞会那天和离歌翻脸。只是看着从小喜欢的人竟然一味地袒护自己曾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看着他凝视离歌的温柔眼神，心，就猛然抽痛，痛到及至，她甚至记不得那晚她对离歌说了多少伤害的话……

　　　　不是不明白，幸村对自己，其实从来没有越界过。但是固执地以为，只要他身边没有别人，她迟早能进入他的心。她不怕等他，怕的却是他断然的拒绝。而这个答案，在瞥到他温柔地挽住离歌的时候就已然浮出水面。

　　　　因为根本没有准备，所以在离歌追上自己的时候变得有些口不择言，她，柳生萝衣，何曾这么没有风度过？她自认为输得起，但是这场战役，原来她自始自终便没有资格加入。

　　　　当时她狼狈地逃离，然而在第二天却听闻幸村停学住院的消息。难道是因为自己才让他发病的……吗？这个可怕的念头时时刻刻啮咬着萝衣，她甚至不敢去探望他。

　　　　直到仁王找到自己，才渐渐了解了幸村哥哥的病情。可是懊悔和内疚依旧没有褪去，她甚至没有勇气对离歌说声“对不起”。

　　　　那今天，她为什么又来了？萝衣不知道，但是一切在重新见到幸村的时候，终于恍然。

　　　　“因为萝衣是妹妹，做哥哥的怎么能让妹妹伤心呢？”幸村弯起唇角，淡淡的笑意在萝衣眼里格外让人心痛。但是这笑又那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是这么安慰她的。

　　　　——“幸村哥哥我来看你来了，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再出去玩！”

　　　　——“呵呵，做哥哥的怎么能让妹妹操心呢？萝衣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好的。”

　　　　儿时的对话这么熟悉，但是他们都已长大。

　　　　原来，只要他好好的，她就满足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到现在才明白。

　　　　萝衣忽然抬头，泪水却从眼角情不自禁地滑落。

　　　　“幸村哥哥，那天，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

　　　　“我没有怪你，萝衣。”幸村的表情显然表示他很明了，既而他又继续说下去，“我相信离歌也没有。”

　　　　萝衣微怔，想到那天离歌脸上的悲伤和内疚，心沉了下去。事到如今，她还能弥补吗？这段友情，她也很珍惜的，偏偏……因为一念之差，她亲手毁掉了。

　　　　她不仅不敢见幸村，也不敢见离歌。她需要时间。然而现在，幸村却说，离歌没有怪过她？！……她不敢相信。

　　　　“幸村哥哥，你真的很喜欢离歌吗？”这个问题，萝衣必须问清楚，否则，她死不了心。

　　　　只有对一个人心死了，才能重新开始。

　　　　她盯住幸村，他缓慢却又坚决地点头。无声的动作，让萝衣忽然很想哭。

　　　　“你们在一起了吗？”泪水不争气地涌出，原来她输得真的这么彻底，一点希望也没有。

　　　　可是这次幸村却没有点头。沉默良久，当萝衣即将放弃的时候，才听到他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

　　　　“还没有。我能感觉得到，我们之间还有一个人。因为有那个人的存在，所以离歌还没有真正地接受我。”

　　　　萝衣怔住了，她看到了什么？幸村脸上既温暖又悲伤的神色，既心疼又坚决的眼神。而这一切，都是她从前没有看到过的，难道这些……都是离歌给他带来的改变吗？

　　　　她呆呆地凝视着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幸村低头，忽然微微叹一声，“萝衣，仁王对你……很好吧？”

　　　　萝衣怔了怔，想到那个银色头发的少年固执地拉住她的手，不断地追问：“我仁王雅治难道就真的比不上部长了吗？难道真的非他不行？……”

　　　　她微微不耐烦，可是在瞥见欺诈师有些受伤的眸子时说不出话来。

　　　　他说，“即使我比不上部长，但是我比他更喜欢你。”

　　　　萝衣蓦然泪如涌泉，和离歌断绝交往的时间里，幸亏有他一直在自己身旁。譬如解开她的心结，譬如拉她去逛街，譬如无意中透露部长的病情，譬如在任何事上对她的迁就……

　　　　萝衣不是傻子，但是她却选择了忽略。

　　　　也许太笃定自己喜欢的人是幸村，所以……都没有细想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仁王雅治被成为立海大的“欺诈师”，但是在她面前，他从来都坦率得让她吃惊。

　　　　他说，“对待心爱的女孩，我不能算计。”

　　　　所以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点点地攻占她的心。

　　　　萝衣用手捂住了眼睛，可是仍然忍不住落泪。那个大傻瓜！原来自己……也会因为他而心疼的……

　　　　“萝衣，你怎么了……”幸村有些震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替她拭去泪水。

　　　　然而下一瞬间，他听到了药盒滚落到地上的声音。他的身子猛地一震，回头，离歌站在不远处，微微低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离歌……”可是该怎么解释？他竟然无从下手。

　　　　萝衣听到了，肩膀剧烈地颤了颤，她好不容易挤出一声“对不起”，既而落荒而逃。

　　　　对不起，幸村哥哥，我这才发现我辜负了另外一个人。

　　　　原来再喜欢上一个人，也需要勇气。

　　　　她一定、一定要找到他。告诉他，她愿意为他鼓起勇气。

　　　　萝衣边跑边拿出手机，敲下熟悉的号码，这是某人硬是逼着她记下的。可是……怎么还不通？那个混蛋，不是亲口对她说过，只要他叫她，他就随时会来到她身边的吗？！

　　　　“仁王，你这混蛋！快接啊！……”

　　　　“喂，萝衣吗？”终于听到他略带戏谑的声音时，抽噎声猛地变大了。

　　　　“仁王……你在哪里？”

　　　　“你，哭了吗？”不愧是网球场上的欺诈师，她根本瞒不过他。

　　　　“我有话要告诉你！……”萝衣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怒气冲冲地对着话筒大喊。因而她也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马路边缘，一辆摩托车正向她飞驰而来！……

　　　　“仁王你怎么不说……”话音还没落，她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接着她就听到那个刚刚还明明在手机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怎么骑车的啊？！差点撞到人知道不知道？！”仁王雅治忍不住对着那摩托车大声唾骂，直到怀中的人忽然安静下来。

　　　　“仁王，你怎么会在这里？”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萝衣显然无法理解。

　　　　可是仁王雅治只是一甩银色头发，笑容邪气张扬，“当然是来保护你了！笨蛋！对了，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什么也没有！还有，你趁机抱我干吗！？”

　　　　“你……要不是我你刚才就被撞飞了！”

　　　　“那你也不能抱我啊！……”

　　　　“……”

　　　　离歌站在他们附近，忽然笑了起来，萝衣终于解开心结了，她很欣慰。也不枉她特地拜托仁王一场。

　　　　“仁王，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某天训练结束，她特意找到了仁王。

　　　　“经理你应该知道我仁王雅治不是白跑腿的，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仁王玩味地看她，嘴角抹上狡黠的笑意。

　　　　“我敢保证，你绝对会受益匪浅。”跟“欺诈师”谈判，当然得聪明点了。

　　　　她早就看出来仁王对萝衣有好感。而萝衣活泼大方的性格，配仁王再好不过。但是他们到底能不能在一起，一切都要看命数。

　　　　幸好，结局是圆满的，不是吗？

　　　　“这就是你不让我去解释的原因？”幸村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离歌身边。

　　　　“萝衣曾经那么喜欢你，她需要时间来适应，当时她并不见得能听进你的话。而仁王，却是最佳人选。”离歌淡淡地笑了，因为她看到萝衣诧异地抬头瞥到了她，然后她们两人如同初次见面时一般会心地相视一笑。

　　　　其实，离歌不知自己有多么羡慕萝衣，因为萝衣比她，简单纯粹得多……

　　　　幸村忽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微怔，却没有挣扎。

　　　　越简单的人，是不是，就越容易得到幸福呢？

　　　　

　Chapter　50

　　　　〃我……〃离歌的怒气这下被他的笑容驱赶得无影无踪，其实心下深深感叹：怪不得学校里那么女生拜倒在幸村的美色之下……瞧人家只要笑笑，谁还舍得跟他计较啊！……结论就是，果然美人就是祸害啊啊！！……

　　　　〃真的担心我啊？我很高兴哦！〃幸村的笑容愈加灿烂，灿烂得离歌几乎要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