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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话如宣誓般地大声喊出来，不用说，换来无数路人诧异莫名的纷纷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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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继宗已经跑得人影全无了，楚天遥还犹自愣在街头。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姚继宗明明前一刻还小心翼翼地在她左右陪小心，突然间就语焉不详地撇下她跑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没哄得她消气之前他绝对不会走。难道，自己使性子使得过了头，倒过来把他给气走了？
　　楚天遥怔了半天，才慢慢踱着步离开。浑然不觉街道对面停着的一辆马车里，有两双眼睛从头到尾在看着他们这出街头戏。的3b5dca501ee1e6d8cd7b905f4e1bf723
　　“男女主角都走了，这幕欢喜冤家的戏散场了，没得看了。”阮若弱笑着把车帘一放，唤秦迈继续赶车。的cedebb6e87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李略坐在她身边，也是笑眉笑眼。“现在看楚天遥发脾气，才看出几分女儿家的使小性子。以前怎么一点都没发觉呢。”的e0c641195b27425bb056ac56f8953d24
　　阮若弱由衷叹道：“怪只怪她的男装扮相实在太英气逼人了，举手投足又潇洒爽利，半点脂粉气都无。若不是方才听了凌大人一番话，我们还不知要被蒙多久。女扮男装这样惟妙惟肖的，我以前只见过一个林青霞。”的6602294be910b1e3c4571bd98c4d5484
　　“林青霞是谁？”李略好奇地问。的eae27d77ca20db309e056e3d2dcd7d69
　　“在我们的年代中，一位反串男角最获好评与肯定的女明星。”的430c3626b879b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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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夫妇二人刚刚从云锦坊出来，打道回府的路上偶遇了姚楚二人。的045117b0e0a1
　　阮若龙新进了一批花色繁多质地上乘的丝织面料，有兖州的镜花绫；阆州的重莲绫；青州的仙文绫；越州的缭绫；恒州的孔雀罗、春罗；益、蜀二州的单丝罗、云锦；毫州的轻纱等等，都是绮丽多彩的高级丝织品。其中越州的缭绫，毫州的轻纱最是名重一时。以质轻著称的亳州轻纱，“举之若无，裁以为衣，真若烟雾。”而皎洁柔软的缭绫，“应似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这些精美丝织品，再印染上对雉、翔凤、游麟或联珠团窠纹等花式图案。寻常人家有钱都买不到，是只有上层人物才能享用的精品。的22fb0cee7e1f3bde58293de743871417
　　有这样好的货色，阮若龙当然要叫妹妹妹夫来挑些可心意的。阮若弱和李略在店堂里正挑着，恰巧监察御史凌牧之偕夫人来了。一见他们二位在，忙过来拱手见礼。的698d51a19d8a121c
　　“凌大人不必多礼。”李略对朝中大臣一向谦和客气。的0f28b5d49b3020afeecd95b4
　　阮若弱就更加没有架子了，她笑眯眯地道：“凌夫人，想不到凌大人居然有陪你逛绸缎铺的雅兴。”的577ef1154f3240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凌夫人含笑答道：“小王妃，他哪里是陪我逛呀，他是为着他的宝贝女儿来的。”
　　“哦，听说凌大人膝下无子，唯有一位千金看得如珠似宝。今日前来，想必是为爱女挑衣料来的。凌大人真是慈父呀。”李略道。的6602294be910b1e3c4571bd98c4d5484
　　“小王爷有所不知，小女今秋便要出阁，此际开始挑选预备婚礼的礼服衣料。听说云锦坊刚到一批贵重丝绸，就赶紧过来看看。下官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得不在她身上格外用心。”
　　“原来要办喜事了，恭喜恭喜。怎么是你们二位来，令千金呢？”阮若弱问凌夫人。
　　“她这几日受了风寒，在家养病。我们就先来替她看看。”的2bb232c0b13c774965ef
　　“凌大人，不知令千金许给哪家公子？”李略问凌牧之。的dc6a6489640ca02b0d42da
　　“龙武将军楚正毅的公子。”的acf4b89d3d503d8252c9c4ba75ddbf6d
　　“楚将军的儿子。”阮若弱一听马上便问，“许的是三郎还是四郎？”的d79aac0759
　　凌牧之夫妇齐齐一怔，然后又一起笑出来。“楚家哪来的四郎呀！”的26408ffa703a
　　“怎么没有，四郎我们都认识。真是一个标致的少年郎。”阮若弱认真地辩道。
　　李略却有所疑虑了，凌牧之为人忠直方正，行事为人一板一眼，向来不打诳语。既然他否认，就绝不会有假。“莫非楚天遥不是楚家的儿郎？”的1bb91f73e9d31ea2830a5e73ce3ed328
　　“楚天遥当然不是楚家儿郎。”凌牧之断然否决，尔后方笑道：“她是楚家唯一的女儿，只是自幼和三个哥哥一起当成男儿教养，又惯常以男装示人，每每被人误认为是男儿郎。想必是小王爷小王妃都误会了。”的33e7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这回换阮若弱和李略齐齐怔住，面面相觑。四郎竟然是女郎！！！的3dc4876f3f0820
　　从云锦坊出来，回府的马车上小两口犹为着此事啧啧称奇时，可巧就遇上姚继宗和楚天遥。隔着车窗细细打量，方看出她英气之下的那份秀气。而朝着姚继宗发脾气时，虽嗔视而有情。
　　“我真笨，真的。在洛阳时她为着白牡丹那么怄气我就该看出来，可是我那时以为……”阮若弱说着说着顿住了，若有所思。的a4300b002bcfb71f291dac175d52df94
　　“怎么了？”的c3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阮若弱回过神来，并不提她为何走神，只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那时当她是男的，以为她和姚继宗都在为李畅伤情，而姚继宗有了新对象，失恋阵线联盟只有她一个人了，所以有形单影只的孤独感。完全没想到她是在吃醋。”的a3d68b461bd9d3533ee1dd3ce4628ed4
　　“现在想起来，当时她那场脾气闹的，真是不折不扣的吃醋。”的e4da3b7fbbce2345
　　“那天白马寺里，白牡丹故意留下她，又不知和她说了些什么惹她气恼。我现在差不多可以猜出来了，那个女人一定看穿了她，所以故意当着我们的面和姚继宗亲密无间。她就是存心来气她的。”
　　“嗯，言之有理，娘子你真聪明。”的d1f255a373a3cef72e03aa9d980c7eca
　　“聪明什么呀，被她蒙了那么久。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发型服装差不离，男扮女女扮男都很容易混过去。尤其你们这个中性风盛行的大唐，胡服男女通穿，女子生得英姿飒爽如楚天遥，真是安能辨他是雌雄。”的6f226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说话间，马车已经达达地驾回静安王府。留仙居中，姚继宗居然在等着。一见到李略和阮若弱双双进来，就叫道：“你们两个总算回来了。”的5807a685d1a9ab3b599035bc566ce2b9
　　看到姚继宗，阮若弱忍不住和李略相视一笑，尔后道：“特意在这等着我们，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阮若弱，出大事了。”的8c235f89a8143a28a1d6067e959dd858
　　姚继宗叫得凶，李略不禁问道：“出什么大事了？”的0584ce565c824b7b7f50282d9a
　　“我觉得我不是我了。”姚继宗一字一顿慎重地道。的ef575e8837d065a1683c022d20
　　阮若弱和李略都听不明白，“什么叫你不是你了？”的74bba22728b6185eec06286af6
　　姚继宗细细给他们解释道：“我本来是刘德华，但灵魂进了这个姚继宗的身体。阮若弱你曾经推测过，这位本尊的魂魄还没走，我们很有可能是两个魂魄在同一个身体里。我现在怀疑，主管这具身体的魂魄，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他。”的4e0cb6fb5fb446d1c92ede2ed8780188
　　“啊——这样子的情况都有？”阮若弱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他的魂魄还在，还跟你抢着主管这具身体。”的cc1aa4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因为……因为我突然发现，我不正常了。你知道我最反感同性恋的，可是我现在居然……居然会对男人有兴趣。这绝对是正版姚继宗才会有的行为嘛。”姚继宗没有直说他对他的好兄弟起了歪心，他没脸说。的92262b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阮若弱这才明白过来，想想方才街头，他突然间面红耳赤跑开的样子，原来竟是为此。几乎要大笑出来，但强自忍住。并煞有介事地道：“你居然会对男人有兴趣了！那李略你别跟他挨得太近，离远点离远点，保持距离，小心他对你起歹意。”的03afdbd66e7929b125f8597834fa83a4
　　李略哈哈大笑地道：“挨得近也没关系呀，他若敢对我意图不轨，大不了我再给他一顿饱打。”
　　他们小两口笑成一团，姚继宗却嘟着嘴。“喂，你俩太不够义气了，我这里愁肠百结着呢，还拿我开心。”的e56954b4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阮若弱忍住不笑：“好好好，不开玩笑了，说正事。你对男人有兴趣了？”
　　“是。”姚继宗先承认，马上又头摇得如拔浪鼓似的否认。“不是，肯定不是我，是原主。”
　　“不可能呀，我个人认为，原主的魂魄若被你压制住。没有外力因素帮忙，他撵不走你也冒不出头来的。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对男人有兴趣的？”阮若弱的口气活像在审案。
　　“刚刚在街头……突然发现的。”姚继宗答得吞吞吐吐的d9fc5b73a8d78fad3d6dffe4
　　“不是对大街上每个男人看着都喜欢吧？”的58d4d1e7b1e97b258c9ed0b37e02d087
　　姚继宗跳起来，“你以为我发情啊，我喜欢女人的时候也不会对每个女人都感兴趣的。”
　　阮若弱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么说有具体对象，是哪个男人让你起了歪念？”
　　姚继宗张口结舌，说不出来了。阮若弱催他，“你倒是说话呀！”的71ad16ad2c4d81
　　姚继宗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个人隐私，无可奉告。”的ed3d2c21991e3bef5e0697
　　“哟，还害臊，不说算了，我还懒得管你呢。回去自己想辙吧。”的dc82d632c9fcec
　　阮若弱是激他的话，想不到姚继宗怔了半天，居然真的一扭头走掉了。他到底不肯说出来。
　　看着他消失在门外，李略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楚天遥其实是女子？”
　　阮若弱笑道：“这层窗户纸，还是留给当事人自己捅破的好。楚天遥都不说，我们何必多嘴多舌呢。再说了，看姚继宗犯傻多有趣呀！”说到最后，娇俏地一抬下颔，满脸慧黠之态。
　　李略看着她的尖尖下颔，洁白精致如玉雕。忍不住用手抚上去，细细摩娑着，眼中无尽轻怜蜜爱。阮若弱眼波流动，迎上他的眸，也迎上他俯首而来的一个吻，缠绵如丝。情不自禁地，她偎入他年轻热烈的怀，全身心的贴近。的fde9264cf376fffe2ee4ddf4a988880d
　　温柔地抱，缱绻地吻，世界缩小到只剩他们俩俩相偎……的2ab56412b1163ee131e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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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平川睁开眼睛时，神智还是昏昏沉沉的。入目是湖水青的帐幔四围低垂，他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这是哪里？他本能地要跃起，但身子只微微一动，胸口处一阵巨痛猝然袭来，不由低低呻吟出声。的2723d092b63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应是被他的声音惊动，屋里有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奔近。帐幔被掀开了，一个十四五岁俏眉俏眼的小丫鬟立在床前，满脸难以言表的喜悦之色。“公子，你总算醒了。千万别乱动，你身上重伤未愈呢。”的b1d10e7bafa4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重伤未愈！步平川一怔，几时受的伤？闭上眼睛他慢慢回想，想到了绛雪楼中，李畅一杯又一杯满斟的酒。他被酒迷晕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躺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丫鬟来告诉他他重伤未愈？的8ebda540cbcc4d7336496819a46a1b68
　　再次睁开眼睛，他看定小丫鬟，哑声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他想问他怎么受的伤，又怎么会在这里。只是字字都吐得极缓慢极艰难，胸口的巨痛，像横了一把尖锐的刀在血肉中。让他每一下呼吸都是痛的，更勿论说话。的c22abfa379f38b5b0411bc11fa9bf92f
　　必是非常了解他的痛楚，小丫鬟忙打断他的话。“公子，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叫柳絮，是我家主人把你从曲江救回来的。”的362e80d4df43b03ae6d3f8540cd63626
　　小丫鬟柳絮看来很爱说话，一五一十跟他细细道来。“我家主人七日前在曲江看到有人驾船直入江心，然后鬼鬼祟祟地沉一个木箱入江，等他们走后他就好奇地捞起来一看，就看到了你。你被装在箱子里，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骇了他一大跳，起初还当你已经……但仔细一看，还有一息尚存，于是就请了好几个大夫来尽力为你救治。你昏迷了七天七夜，今日总算醒过来了。”
　　“这……还能救？”步平川挣扎着道，实在太难以置信了，当胸一刀也能救活？
　　“公子，大夫们都说你天生异体，心室偏右而不偏左。死里逃生，皆因由此。还有就是刺你一刀的那个人，没有把匕首拔走，否则你失血过多也会死。公子，你真是命大福大，这道鬼门关居然让你闯过来了。”的8f121c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步平川再说不出来一个字来，大大震动。想不到因酒而迷后，居然生死一线间来回走了一遭。是谁要杀他？绝不会是李畅，他信任李畅如同信任自己。即使是不得已用酒迷晕他，她都那样伤心哀绝。她如何会用匕首刺入他的胸膛，并用木箱将他沉入曲江。但是，他是如何从李畅的身旁，到被人一刀贯胸装进木箱沉江的呢？他遭这等生死之劫，李畅知道吗？定定心中的纷乱思绪，步平川又勉力问道：“你家主人在吗？”的8d317bdcf4aafcfc22149d77babee96d
　　“公子，你要向我家主人道谢吗？他不在这里，这只是别院，他另有正宅居住。主人交待奴婢，公子醒来后，请你只管静心养伤，在这里呆多久都没关系。”的58a2fc6ed39fd083f55d41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这位主人在那样诡异的情况下，还肯把一个看似死定了的人带回来悉心救治，又并不相见以示其恩。这位主人，倒也格调甚殊。步平川不再多言，他重伤在身，气血甚弱，这番交谈已经极耗心神。闭上双目，不多久复又沉沉睡去。的091d584fced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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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文中关于唐代丝织品的资料，参考于古代经济专题史话《无比精美的唐代丝绸》，和《中国历史》中“开元盛世”章节内“唐代的丝织业”等文。

第四十四章

　阳光明媚，映着窗棂上精致的莲花雕格，在窗前的花梨木长案上印下朵朵莲影。楚天遥支着下颔伏在案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幅光影图已经半天了。的01f78be6f7cad02658508fe4616098
　　那日和姚继宗街头一别，已过数日，他竟再没来找过她。以前他可是天天必来楚府呼朋唤友的，突然绝了音信，楚天遥极是郁闷。难道，那天他真是倒来过来生她的气了？也许自己是有些无理取闹，是他娘和他嫂子要提亲，怎能怪到他身上去？竟拿他来出气煞性子。的192fc044e74dff
　　这么一想，楚天遥再也坐不住了。她准备主动去求和。匆匆地正要抬足出屋，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忙从箱子里翻出一样东西来，盯着看了半天，面容浮上忧色。然后转身出门直奔姚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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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继宗这会并不在家，他在兰桂坊的长春院。这是一家贩卖男色的男娼妓馆。
　　在唐代比较开放的社会风气下，妓业发达，而且风月市场上开始出现了男娼，唐代《清异录》中提到：“京师男子，举体自货，迎送恬然。”这就是说在当时的首都长安，男子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来迎送买卖，从事妓业，而且丝毫不为介怀。这种男娼之风，连在京师重地也那么开放，其它管治没有京师严肃的地区，男风之盛就更加可想而知了。的3d2d8ccb37df977cb6d9da15b76c3f3a
　　姚继宗一连几天没上楚府去，他有点不敢见楚天遥。平时他俩是焦不离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