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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草变幽兰下-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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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玛不同意是他的事儿,弘时可是你亲生儿子。再说弘历刚过百日,你又能看出什么?”我不惜丑化自己儿子,“或许,他比弘时都不如呢,或许他……”
胤禛带着狐狸般的微笑望着我,“我瞅着这孩子比你聪明。”
“什么意思啊你,我这么大个人还比不上一个小婴儿。”我愤愤不平的推开他,“晚上你同他睡好了!”
胤禛坚持,“女儿像你,儿子像我。”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好色这点最像你了,每次吃奶都砸巴够了才开始吸。这个烫手山芋谁爱要谁要,反正甭打我儿子主意!”
胤禛替我裹了裹被子,“竹儿,立世子的想法我早就有,只一直没拿定主意该选哪个。虽然眼下你跟额娘关系比较紧张,但据嬷嬷们讲额娘还是很疼爱元寿的,倩云和忆柳都是汉八旗出身,这一点上小四很有优势。”
“如果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那我是一千一万个不同意。”我撅着嘴直摇头,“弘时虽不聪慧也非蠢钝如猪,况且他秉性纯良豁达大方也是人人称道,这怎么就不是优点了。小孩子家大脑发育有快有慢,多费点心思教就好了,何苦做出有损他自尊心的行为,你若直接立元寿为世子,往后他如何在弟妹面前自处。”
胤禛将手心贴在我腮颊,“可我一旦立弘时为世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只希求我的孩子平平安安,世子不世子的都是虚名。”我微笑着蹭蹭他手掌,“人说有多大的头带多大的帽子,李福晋不论分位资历都在我之上,你对我好我清楚,可万万不能坏了规矩。”
“你呀,确实成熟了不少。”胤禛在我额角吻吻,“明天李氏过来探病,你挑头与她讲去,将来她也能承你这份情。”
“好说,我先谢过四爷了。”我笑着望门口看看,“十三爷呢?”
“他还有脸留在这儿,早滚回自个儿府上去了。”胤禛撇撇嘴,想起什么似地猛跳起来,“瞧我,净顾着说话了!你饿坏了吧,我这让他们拿点吃的进来。”
望着胤禛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哭笑不得。他就这脾气,我出了事儿他就赖胤祥,胤祥出了岔子就赖我,其实他只是自责而已。
第276章 斯人独憔悴
芸绚回府上补了个觉;醒来时正赶上吃晚饭。和往常一样,先喂弘旺吃完,她才开始吃自己的。刚刨了两口进嘴里,一个丫鬟就满头是汗的冲进来;“福晋;十四爷在摘星院吃醉了,九爷叫你过去开解开解。”
正在旁边和大乖嘻戏的小乖马上奔过来,伸出小手摇晃芸绚膝盖撒娇,“额娘,你说过吃完饭跟我们讲故事的。”
丫鬟催促道;“福晋;九爷让你赶紧的,那边十万火急呢!”
芸绚沉吟片刻;俯身摩挲弘旺脸蛋,“乖了,这不有嬷嬷么,额娘很快就回来。”
“不嘛,不嘛~~~~~~”小乖失望的撅着嘴,垂下脑袋委屈道,“昨天晚上你都没陪小乖玩儿。”
“要不这样,你们去书房找阿玛。”芸绚叫过大乖,将小乖的手递到她手中,“晶盈,你陪弟弟玩儿,让阿玛给你们讲故事。”
唤名晶盈的大格格只比弘旺大半岁,却比弟弟懂事听话,“唔,额娘去吧。”
芸绚坐上马车直奔聚仙楼,刚推开摘星院大门,就听见瓷器砸在家具上的声音。胤祯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高声叫骂,“都是你,上次拦着我不许见兰儿!现在好啦……呃……呃……”
胤禟的影子退后几尺,“这怎么能怪我呢,她不去找老二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嘛!她搞什么嘛,真是的!”
“怎么不怪你,要是那次我答应她出手救四哥,她就……她就不会从吉云楼掉下来,摔得头破血流满身伤不说,连爵位都给丢了!”胤祯哐当一脚踢翻桌面,竭斯底里的咆哮,“该死的,偏偏是老二,偏偏是吉云楼!我他娘恨不得一刀捅他个透心凉,我。该死的贱人,怎么就冤魂不散呢!”
“这不能够呀,老爷子多聪明的人,护犊子都比旁人高明!”胤禟扶着立柱冷笑,“明里禁足一年,还不是怕你和老四咽不下这口气找老二报复。唉,人可是正南其北的长子嫡孙,哪儿像我们,小老婆养的。”
“我呸,尝将冷眼观螃蟹,看尔横行到几时。”胤祯狠狠朝地上唾一口,眼中布满血丝,赌咒发誓的道,“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绝不能让他继承大统!”
“不就一个女人嘛!”胤禟十分费解,“撇开你不说,这老二跟老四能有多大的血海深仇……”
胤祯被地毯绊了个踉跄,嘴里嘟嘟囔囔的道,“你知道个屁!”
“别再喝了,再喝你就吐了!”胤禟缩脖子避开他喷出的酒臭,靠近几步扶住他,“你是不是中邪啦,为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胤祯东倒西歪的抓着把酒壶,一边往嘴里灌,一边大着舌头指着胤禟,“你是真不知道,上前年在关外,老二他伙同冬梅……”
芸绚闻言忙快行几步,厉声插话打断他,“十四弟,你喝醉了。”
胤禟拍拍胤祯肩膀,狐疑的扭头瞄着芸绚,“哟呵,还得还挺快的。”
“让开!”芸绚用力将胤祯从胤禟身上拽开,劈手夺过他酒壶严厉责备道,“都叫你别喝酒了,喝完就没轻没重的混叫,还不如醉死算了。”
胤祯信手胡乱一推,浑身酒气的跌跌撞撞指天道,“我没胡说八道,老二他害得我……”
胤祯刚说了一半,芸绚抬手就将酒壶朝他头上掷去。酒壶应声而破,血水混合酒液流下,胤祯立时就清醒了,捂着额头讷讷的唤道,“八、八嫂,你来了。”
芸绚眉头都没皱一下,嘴角啜着一抹讥讽厌恶,“酒…醒…了…”
胤禛心虚的垂下眼睑,“我、我……”
芸绚冷笑着抽出腋下丝帕扔给他,“瞧你这狼狈样儿,哪里像个男人!想死也别拉其他人垫背,十四爷。”
胤祯蹙眉用帕子捂住伤口,“哎哟,八嫂……你就不能下手轻点,痛死了。”
“痛死活该,看你以后还敢酗酒。”芸绚不放心的拉开丝帕看了两眼,“切,就擦破点皮,嚎什么嚎!”
“这臭小子,那次喝醉差点没非礼老十,这次更夸张,除了那张红木大床,我这屋里的东西全毁了。”胤禟望着一室狼藉,痛心疾首的捶胸道,“不行,你必须赔给我。”
“谁不知道九哥你银票多,我帮你砸掉这些,你正好有理由换新的。”胤祯厚着脸皮道,“我赔的你还看不上眼呢。”
芸绚也帮腔道,“知道胤祯酒品不好,还拿酒给他喝,自作自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世上除了兰儿,酗酒就是十四爷的第二嗜好。”
“你们……你们……”胤禟只进气不出气,指着他们手颤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胤祯踢开脚边的碎片,“八嫂,我送你回去。”
“好啊!”芸绚裹紧大氅,带上水獭皮手筒,转身就走,临行时还回过头来同胤禟道,“表哥,你府上那窝母鸡还等你回去孵蛋呢,甭在这儿心疼几个哑巴物件了。下次放聪明些,别再拿酒给他了!”
胤禟嘴唇一张一合,发不出半点声音。
到马车上坐定,胤祯才歉疚的开口,“芸绚姐,对不起。”
“这话打哪儿说起呢,你什么时候对不起我了。”芸绚满不在乎的浅浅一笑,“不就多灌了两口猫尿,多唠叨了两句么。”
胤祯心有余悸的任她数落,“我今天心情不好,以后不会了。”
“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居然在摘心院耍酒疯,还嫌知道这秘密的人少么!”芸绚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你是不是想害死兰儿,害死小乖,害死我和你八哥才高兴呐!”
“对不起,芸绚姐,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胤祯坐在芸绚对面,狼狈的不住点头保证,“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才会……”
芸绚掀开窗帘一角透酒气,“幸亏我来得及时!哼,明明我每次都憋了一肚子火,可见了你这熊样儿,又不知道从哪骂起了。你呀你,这世上除了兰儿,最爱的就是喝酒了,现在算我求你成不成,你少饮几盅吧,会出人命的呀!我们拦得了你几回,再这样下去非大祸临头不可!”
胤祯捏捏膝盖下定决心,“往后我一定戒酒。”
车厢里的光线很暗,芸绚踌躇片刻还是开了口,“胤祯,你能不能忘了兰儿,这样大家都好过。”
胤祯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固执倔强的回答,“我不!”
“胤祯,你这样单相思是没用的。我不是故意说话激你,兰儿现在和老四的关系很好,她已经完全放下了。你爱得再刻骨铭心,痛不欲生,对她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咱们不说兰儿,你回头看看弟妹,她这个人是讨厌,是曾经做错过很多事,可我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为何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
“机会,你要我给她一个机会?”胤祯将手塞进口中,压抑的笑着,笑得流出泪来,“芸绚姐,你居然要我给……拆散我和兰儿的人一个机会,我没听错吧?”
芸绚无奈的看着他,“你这种心情我能理解……”
胤祯打断她的话,“你能理解,如果毛怡彤还在,我让你给她和八哥一个机会,你肯吗?”
芸绚将手筒取下来放在旁边垫子上,“你别忘了我外公是怎么死的。当时我也觉得我和胤禩是彻底完了,谁能想到……”
胤祯哽咽着说道,“你和八哥是夫妻嘛,再不愉快也是一辈子。我和你们不一样,不论我和小乖玩得有多开心,始终不能告诉他我才是他阿玛。每次听他‘十四叔、十四叔’的喊,我就心如刀绞,冲这一点我就永远不可能原谅完颜。锦鸾。人前我肯同她扮一对恩爱夫妻,已经是看在几个孩子的份儿上了。”
话已至此,芸绚是劝无可劝,车厢内陷入一片沉寂。
过了许久,胤祯突然问,“芸绚姐,当初跟你去山西的都有些什么人,现在身在何处?”
“怎么突然扯到这个了?”芸绚一愣,偏头回想,“事隔好几年,我是真不记得了。当时留在别院的人被乱党悉数杀死,跟我去五台山的人大概有二三十个,可这些人都是胤禩的亲信,他们绝对……”
“你相信这世上有绝对的事儿吗?”胤祯反问,“你连我都信不过,何况是其他不相干的人,万一出了纰漏不堪设想。”
芸绚考虑片刻,“你打算怎么办?”
胤祯径直冷血的说,“你回府翻查一下记录,将当年随行去山西的下人名单抄录一份给我,再将原始档案毁掉,即便将来有人想追查也无从查起。”
芸绚有些心惊,“胤祯,你不是想杀人灭口吧?”
胤祯没有否认,“你知道这件事泄密的后果,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小乖。”
芸绚沉默片刻,“好吧,我照你的话做。”
“八嫂,你再仔细想想,还有哪些人可能知道这个秘密?”
“嗯……对了,于嬷嬷!”芸绚眼睛一亮,“她替兰儿接生过两次,干她们这一行的是火眼金睛,她不可能看不出兰儿生碧娆时不是头胎。”
胤祯点点追问,“是了,还有呢?”
借着几缕月光,胤祯双眸黑得发亮,芸绚心底突然浮起一丝凉意,不知不觉重新套上了手筒,“我一时想不起来,想到了再告诉你。”
第277章 戏弄夫君
弘晖殁了已近六年;弘时顺理成章该成为继任世子,可这事儿一直搁着就没人提起,李氏虽急也无法可想。去跟那拉氏说吧,实在张不开嘴;跟胤禛讲吧,这爷更是不买账额主儿;撂下一句“孩子还小;来日方长”,噎得李氏暗咬银牙,时间一长简直成了她一块心病。
随着弘历、弘昼的出生,她更是淡了这份心思;乍听我提起不禁喜从天降,激动得差点给我跪下了;真是既在我意料之中又在我意料之外。我个人认为立弘时为世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八斤半却跟我闹起了脾气,一连好几天不是抱着元寿长吁短叹,就是自言自语说这孩子命苦,我心道连元寿都算命苦,那其余人就不要活。
八斤半阴阳怪气的小老头表现,连胤禛这么严肃的人都忍俊不禁了,悄悄在我耳畔私语道,“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元寿的舅舅了,替他侄儿打抱不平呢!”
“早劝过他了,越劝越跟我急,怨我这个亲娘心狠呢!再说他是我弟弟,心疼他侄儿也是应该的。”我抬头扫了眼在外屋和嬷嬷逗元寿玩耍的八斤半,继续端详手中正在编织的团锦结,询问胤禛的意见,“这丝线是不是太细了,不然换粗点的试试?嗯……还是不要的,好像是形状的问题,要不换成双鱼结?”
胤禛心不在焉的斜靠着我肩膀,“无所谓啦,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要死了你,这是给你配扇套用的,不能给点意见么。”我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再来回揉揉,“无所谓,我打个蝴蝶结,看你好不好意思系出去。”
“难怪八斤半骂你心狠了。”胤禛吸吸鼻子直点头,“我是心疼你累着,你却这样回报我,竹儿。”
“怎么敢呢,我现在是半个奴才,四爷的房里人。”我微笑着反向一抽,打到一半的结子散了。
胤禛半开玩笑的捏捏我下巴,“那天在皇阿玛面前,你还信誓旦旦说一辈子做我的女人。言犹在耳,这会儿又觉得吃亏了,嗯?”
“我是不计较名分,可我突然多出一大堆针线活儿,你总要给我时间适应吧!”我气恼的摔打面前的针线篓,“现在我一个月的任务,比以前一年的都多,我就快成绣女了。”
那天我还说终于可以吃胤禛的,喝胤禛的了,现在才发现这份工资也不是好拿的。侧福晋的年例虽不如嫡福晋丰厚,但也由内务府统一划拨,在府里是主子,不用做事。可下面的庶福晋、格格、侍妾和通房丫头待遇就不同了,各房都有摊派的活计,胤禛一年四季的鞋袜手绢、贴身衣物,甚至枕巾被褥,全部要由这部分人完成。那拉氏体谅我身体尚未恢复,只吩咐我打几条丝绦,随便做几个荷包交差,像裁衣服这类的大工程暂时还没分派给我。
“不想做就别做呗。”胤禛腻着我脸颊不住轻蹭,“除了月例,我每个月私下再给你五十两。你悄悄叫八斤半把丝线布匹拿出去,找婆子做了取回来交差便是。”
“五十两,我没听错吧,街上的上等白米才十文钱一石呢!”我掏掏耳朵不敢相信,“和硕郡主一年俸银也不过一百六十两,你现在一个月给我五十两……一年就是六百两,这样算来岂不是明降暗升!”
“你相公是亲王嘛,不算府里其他收益,光俸银就一万两。”胤禛这会儿心理上有十足的优越感,“按府上规矩,爷留五千两自己开销,余下的交去账房。”
“哦,你留五千两才分我六百两,连个零头都不算。”我马上变了脸,抓住他领口左摇右晃,“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原来我就这么不值钱!”
胤禛假装被我摇得晕头转向,箍着我腰倾力压过来,“你一个女人要那么多钱干嘛,碧娆和元寿的例钱也才一个月二两,我给你五十两还不知足。”
我被他压在炕上,捏着他耳垂咯咯直笑,“笨死了,你应该说‘你的钱就是我的钱,随便花,不用替我省钱’才对嘛!”
胤禛拿指尖戳戳我额头,“哼,贪钱婆!”
我手臂一滑挽住他后颈摩挲,凑拢他耳朵带着诱惑地低喃,“我不止贪财,我还好色呢!四爷,这该如何是好?”
“别跟我来这套!”胤禛敛住笑容挣开我,坐到炕沿上整理衣襟,“前儿白晋才替你拆了头上的线,身上的淤伤也没好完,有时多说几句都喘不上来气儿!你不清心寡欲的养病,瞎折腾什么呀!”
怀上元寿以后我和胤禛就没有同过房,那次刚准备温存一番却又“秀女事件”爆发,算来我们夫妻已经足有一年没亲密接触过。胤禛是个正常的壮年男子,每晚同床共枕他的心意我岂会全无察觉,无非他体谅我身体虚弱,一而再的勉强克制罢了。我说这话无非是想让他借驴下坡,谁想他的态度竟会坚决如斯,一时间各种情绪在我胸中翻涌,突然就红了眼圈儿。
“你别哭啊,我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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