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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之四:巫师与玻璃球-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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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官,好枪法,长官。”亨德里克斯转过身用力挥手,示意手下的人跟上,再跟上。

19

当他们到达树枝蓬乱纠结的灌木丛缺口时,罗兰喊道:“下马!”此刻,他们闻到一股干燥油腻的气息,好像一场大火即将爆发。他不知道如果不能骑着马进入大峡谷,是否会使拉迪格占上风,他也不在乎这个。这几匹都是好马,蓟犁的精良品种,在这几个月里,拉什尔已经成了他的朋友。他不会带着它或另两匹马进入峡谷,因为一旦进去,它们就可能被困在火苗与无阻隔界之间。

几个男孩迅速下马,阿兰把装球的绳袋从马鞍上解下,搭在肩上。库斯伯特和阿兰的马立刻嘶叫着并排冲向灌木丛,但拉什尔却盯着罗兰徘徊不前。“走啊,”罗兰拍着它的腰说:“快跑。”

拉什尔往前奔去,尾巴在身后甩动着。库斯伯特和阿兰钻过灌木丛的空隙。罗兰跟在后面,时不时地朝地上看一眼,确认火药槽还在。火药槽完好如初,里面的火药仍旧是干燥的——自从他们布好这条槽,还没下过一滴雨。

“库斯伯特,”他说。“火柴。”

库斯伯特递给他几根火柴。他笑得嘴都咧开了,火柴没从他嘴里掉出来真是个奇迹。“我们帮这地方添温加热,是吧,罗兰?对吧!”

“确实如此,”罗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继续行动,回到烟道切口处。”

“让我来干,”库斯伯特说。“好吗,罗兰?你和阿兰继续前进,我守在这里。我骨子里就是个纵火徒,从来没变过。”

“不行,”罗兰说。“这是我的任务,别和我争。你们走。提醒阿兰,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管好玻璃球。”

库斯伯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表示同意。“别让我们等太久了。”

“不会的。”

“祝你走运,罗兰。”

“祝你更走运。”

库斯伯特匆忙离去。峡谷的路面铺着松散的石子,他的靴子在地上嗒嗒作响。他赶到阿兰身边,阿兰向罗兰举起手臂,罗兰会意地点点头,然后突然一闪,躲开了一发子弹。那子弹擦到他的帽檐,差那么一点就打在太阳穴上了。

他蹲到灌木丛通道的左边,四处张望了一番。他的整张脸都被风猛吹着。拉迪格的部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比他预计的要快得多。如果风把火柴吹灭——

不要担心如果,坚持,罗兰……坚持……等他们过来……

他两手各拿着一根没点燃的火柴,盘坐地上耐心等待着,同时也透过缠结的枝桠缝隙,眯着眼睛向外观察着。牡豆树的气味很强烈,灌木丛后不远的地方是油料燃烧的烟雾。他整个脑子里都是无阻隔界的嗡鸣声,这让他感到地转天旋,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回想在粉红风暴中的经历,他是如何在空中飞行……又是如何就被迅速带走,都来不及看苏珊一眼。感谢诸神,有锡弥帮忙,他默默想着,他会确保苏珊全天都是安全的。但无阻隔界的鸣声仿佛在嘲笑他,仿佛在反问他,玻璃球里发生的,是不是只有这些。

拉迪格和他的部队离峡谷口只剩下最后三百码的距离了,他们正以最快的速度前进,而他们的补充兵力也正在迅速跟上。前面的马一旦停下,就可能被后面赶上来的马踩死。

是时候了。罗兰用牙咬住一根火柴根,把它点燃了,一滴又烫又酸的火星溅在他湿润的舌头上。火柴头还没烧光,罗兰就把它放到火药槽里。火药立刻被点着了,火苗在最北端灌木丛下朝左边蔓延,形成了一条火光闪闪的黄线。

他穿过灌木丛的开口——开口很宽,足够两匹马并排通过——齿间咬着另一根火柴。一发现风势转小,他就点燃了火柴,把它扔进火药里,听到火药劈里啪啦的声音。他立刻转身跑开了。

20

父亲母亲,这是罗兰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奇怪念头——这回忆是如此深刻,出现得如此意外,仿佛突然扇来的一个耳光。在萨罗尼湖。

他们什么时候去过那里——一蓟犁领地北部美丽的萨罗尼湖?罗兰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当时自己还很小,那儿有一个美丽的大沙滩,他在那里玩耍,那片沙滩对于他这个激情澎湃的小沙雕家来说,简直棒极了。这就是那天他到萨罗尼湖游玩时做的惟一的事情(那天是假期?是假期吗?我的父母居然度过假?)这时,某个东西——可能只不过是盘旋着从湖面飞过的嬉叫的鸟儿——牵动了他的注意力,他抬起头,眼前是他的父亲和母亲,斯蒂文和佳碧艾拉·德鄯,他们背对着他站在湖边,互相搂着腰,欣赏夏日湛蓝的天空下的一片碧蓝湖水。他的心中曾经充满了对他们多么强烈的爱!爱是多么的无穷无尽,在希望与记忆中相互缠绕,如同三股粗粗的头发编成的麻花辫,它像每个人生命和灵魂中的光明之塔一样无限崇高。

如今他感受到的不是爱,而是恐惧。当他跑回峡谷尽头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不是蓟犁的斯蒂文和佳碧艾拉,而是他的同伴,库斯伯特和阿兰。他们也没有相互搂着腰,但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如同童话故事里在可怕的神秘树林里迷了路的小孩。鸟儿在空中盘旋着,但那不是海鸥,而是一群秃鹰;两个男孩前的薄雾笼罩、闪着微光的东西也不是湖水。

那是无阻隔界,正当罗兰注视着他们时,库斯伯特和阿兰开始朝它走去。

“停下!”他喊道,“看在你们父亲的分上,停下!”

他们没有停住脚步。两人手拉手走向那片白边包围的嚎咙绿光。无阻隔界欢乐地鸣响着,低声表达着喜爱之情,许诺着对他们的奖赏。它麻痹了他们的神经,控制了他们的大脑。

追上他们已经来不及了,罗兰惟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举起一支枪,朝他们上空开火。枪声在峡谷里回荡着,暂时压过了无阻隔界的声音。两个男孩终于停住了脚步,他们离那片恶毒的光芒只剩几步之遥。罗兰希望枪声能把他们的神经抓回来,如同他们曾在夏目的月夜来到这里,用枪声抓住了一只低飞的鸟儿一样。

他又朝空中开了两枪,枪声撞在峡谷的谷壁上,弹了回来。“枪侠们!”他嘶声喊道,“到我这儿来!到我这儿来!”

首先转过身来的是阿兰,他恍惚的眼睛仿佛在布满尘土的脸上漂浮着。库斯伯特继续往前迈了一步,他的脚尖已经消失在无阻隔界边缘银绿色的泡沫中(这东西的嗡嗡声顿时提高了半个音阶,仿佛充满了期待),阿兰猛地拽着他的披肩流苏把他拖了回来。库斯伯特被一块硕大的岩石绊倒,重重地摔了一跤。当他再抬起头时,眼神完全清醒了。

“神啊!”他自言自语道。当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时,罗兰发现他的靴子尖不见了,被齐刷刷地切去了,好像是被园艺大剪刀剪掉的一样,他的大脚趾露在外面。

“罗兰,”他气喘吁吁地说着,和阿兰一起蹒跚着走向罗兰。“罗兰,我们差点完了。它向我们施咒了!”

“是的,我听到了。来吧,我们没时间了。”

他带他们来到峡谷壁的缺口处,暗暗祈祷着,希望他们能及时爬过去,以免被子弹打得浑身窟窿……如果拉迪格赶到时他们还没爬过一半,他们就难逃厄运了。

一股酸苦的气味开始充溢到空气中——像是煮杜松子浆果的气味。这时一阵灰白的烟雾从他们面前飘过。

“库斯伯特,你先爬过去。阿兰,你跟在后面。我在最后。伙计们,动作快点,这可是为了逃命。”

21

拉迪格的队伍涌入灌木丛的缺口,如同水注入漏斗一般,那缺口渐渐被走过的人群撑大。其实最底下一层枯萎的枝叶已经着火了,但由于士兵兴奋不已,没有一个人看到那一小簇火,即使看到了也没人去留意。刺鼻的烟味也在悄悄地蔓延着,士兵的鼻子已经被燃油的恶臭熏麻了。拉迪格在队伍的最前面,亨德里克斯紧随其后。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几个字在他脑子里重重地锤击着:围住峡谷!围住峡谷!围住峡谷!但当他驾马继续深入爱波特时,胜利的喜悦开始遭到侵袭。马儿敏捷地越过地上的碎岩石和

(骨头)

那是白花花的一片牛颅骨和胸腔骨。峡谷中传来一种低沉的嗡嗡声,这种类似昆虫叫声的声音连续不断,令人发疯发狂。声音弄得他流泪不止。但尽管那声音很强烈(如果它是一种声音的话;它仿佛发自他的内心),他努力把注意力转开,继续打自己的如意算盘。

(围住峡谷,围住峡谷,围住峡谷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场冲突结束后他得面对沃特,也可能是法僧本人。他不知道油罐车遭毁会给他带来怎么样的惩罚……但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他惟一要做的就是杀了这几个坏事的杂种。

前面的峡谷高低起伏地向北面延伸着。他们可能在峡谷的那一头,也许就在不远处。他们逃到峡谷的尽头,没有了退路,只能躲到周围的岩石缝里。拉迪格将召集所有的枪支,用跳弹把他们一个个逼出来。他们也许会举起双手走出来,希望得到宽恕。但他们的期望都是徒然。他们已经闯下了这样的大祸——拉迪格越过峡谷围壁的一个弯角后,瞄准了手枪,他的马开始大声嘶叫起来——像个女人似的尖声嘶叫——同时翘起前腿。拉迪格抓住马鞍角,把身子稳住,但马后腿的脚蹄在碎石路上往旁边一滑,倒了下去。拉迪格松开手,整个儿摔了下来。他已经意识到,钻进他耳朵的那声音突然放大了十倍,嗡嗡声振得眼球在眼窝里乱跳,把他下身刺激得难受,把他满脑子的得意算盘掩埋得严严实实。

无阻隔界那持续不断的微妙声音远远超出了约翰·拉迪格的承受能力。

他四脚朝天摔倒在地,马匹纷纷在他身边闪过,它们无奈地被后面的马推挤着,被双双挤过树缝的骑士们赶着往前跑(接着,三个人并排穿过了灌木丛的空隙,那儿的火势正越烧越旺,正往四处蔓延),一穿过树丛的瓶颈缺口,他们又立刻散开,但没有一个人清醒地意识到,其实整个峡谷都是瓶颈。

拉迪格昏昏沉沉地扫视了一番,眼前闪过黑色的马尾、灰色的马前蹄和斑驳的鬃毛。他看到了很多士兵和工装裤,还有塞在马镫里的靴子。他想爬起来,这时一块马蹄铁踏在他的后颅骨上,幸好他戴着帽子,才没有昏过去,但他艰难地站了起来,感觉头很沉,于是他耷拉着脑袋,仿佛一个正在祈祷的人;他眼睛里仍然冒着金星,飞奔而去的马蹄在他头皮上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鲜血流满了他的颈背。

他听到比刚才更多的马嘶声,还有士兵的尖声喊叫。他重新站了起来,被马群越过时扬起的灰尘呛得不停地咳嗽(空气中混杂的刺鼻的烟尘哽住了他的喉咙)。他看到亨德里克斯正奋力要调转马头,向东南方向飞驰而去,这与后边马队的前进方向正好相反,可是,他无法做到这一点。峡谷后面三分之一是一片类似沼泽地的地方,那里满是绿滢滢的水雾,水下面可能还有流沙,因为亨德里克斯的马好像陷进去了。马又嘶叫起来,想翘起前腿,可这时它的后腿歪到一边,没能站稳。亨德里克斯用靴子不停地踢着马,企图让它跑起来,但那马不听使唤——或许它已经动不了了。那个饥渴的嗡嗡声灌进了拉迪格的耳朵,仿佛要传遍整个世界。

“后退!回过头来!”

他用力喊叫,但发出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骑兵们从他身边汹涌而过,扬起的灰尘浓重得已经不单单是灰尘了。拉迪格深深吸了口气,憋足了劲放大声音呼喊着——他们必须调回头,爱波特大峡谷里出了可怕的问题——但他只是吐了吐气,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马儿嘶叫着。

烟雾弥漫着。

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像精神错乱似的充满了嗡嗡作响的微妙声音。

亨德里克斯的马继续往下沉,它的眼珠无助地转动着,被马嚼子分开的牙齿用力咬着灰蒙蒙的空气,嘴里冒出白色的唾沫。亨德里克斯摔进了那个冒着水汽的死水潭——其实那里面并不是水。不知怎么,他刚撞进去,那水就活了起来,还长出一双绿手和一张扭曲不定的绿嘴巴。那绿手抓到他的脸颊,融去了他的皮肤;它抓到他的鼻子,把它扯掉了;它抓到他的眼睛,从眼窝中掏出他的眼珠。它把亨德里克斯卷入漩涡,但在他消失之前,拉迪格看到一个被剥下的颚骨,不禁尖叫起来,那东西血淋淋的。

其他人看到了亨德里克斯的惨状,纷纷没命地想要调头逃开绿潭的魔掌。那些及时反应过来的人一转身,就与下一拨人撞了个正着——一些紧跟而来的人不可思议地继续拉直了嗓子放声吼着助战的口号。越来越多马和骑兵被卷入那片绿色玄光之中,它正热切地迎接他们的到来。拉迪格惊愕地呆呆站着,血像仓惶逃窜的人(这也正是他目前的状态)似的流淌不止,他突然看到不久以前用过自己手枪的那个士兵。这个家伙听从了拉迪格的命令,为了唤醒其他人,开枪杀了他的一个战友。只见他从马上摔下,痛得大声哀嚎起来,他的马继续向前冲进那片绿水中,但他竭力从它的边缘爬了出来。正当他要站起身时,两个骑兵向他冲来,他下意识地用双手捂着脸。不一会儿,他就被活活踩死了。

受伤或垂死的士兵们不停地惨叫着,叫喊声回荡在硝烟弥漫的峡谷里,但拉迪格几乎充耳不闻。他满耳朵都是那个可恶的嗡嗡声,听上去像是模糊不清的说话声,绿水正在召唤他跳进去。在这里终结。为什么不呢?一切都完了,不是吗?一切都完了。

但他还是从中挣脱出来,慢慢向前走。这时,一群正在涌进峡谷的骑兵放慢了步伐,而一些距拐角五六十码的骑兵已经恢复了神志,他们调转了马头。但是,这一切景象仍旧笼罩在浓重的烟雾中,模糊飘忽,犹如幽灵一般。

这些狡猾的狗杂种乘我们不备在灌木丛放了火。苍天啊,大地啊,我想我们是被困在这儿了。

他没有办法发出命令——每次当他吸足气想要尝试时,就不停地咳嗽,咳得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他还有力气逮住一个正要从身边经过的骑兵,一把把他从马上拽下来。这个男孩看上去最多不超过十七岁,他一头栽到地上,撞在一块岩石上,把额头摔破了。男孩的脚还在抽搐着,拉迪格却已经骑上了他的马。

他牵着缰绳转过马头,往峡谷口奔去。但是当他骑了还不到二十码,烟雾就变得越来越浓,空气里弥漫着一片让人透不过气的白色浓烟。而眼下的风势又加强了这股浓烟的势头。拉迪格几乎已经看不见那头荒凉的灌木丛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了。

他转了一百八十度,原路返回。还有一些马匹纷纷从烟雾中跑出来。拉迪格和一匹马迎头撞上,五分钟后又撞了一匹,这次他被撞下马来,膝盖磕在地上。他挣扎着站起来,顺着风向摇摇晃晃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咳嗽不止,同时他还觉得恶心反胃,两眼通红,不停流着泪水。

峡谷北面转角的地方空气稍微好些,但也持续不了多久。在无阻隔界边缘,马群混作一团,很多断了腿折了肢,可怜的士兵们费劲地在地上爬行着,绝望地狂呼着。拉迪格看到好几顶帽子漂浮在绿茵茵的水面上,这玩意占满了整个峡谷后方。他还看到了靴子,腕套,和颈巾,看到军号手那凹痕累累的乐器依旧拴在磨损的皮带上。

请进,绿光邀请着他,拉迪格发觉那嗡鸣声具有异常的吸引力……几乎到了亲密的程度。进来拜访一下,蹲下盘腿而坐,平静地安眠,平和宁静,和谐一致。

拉迪格举起手枪,准备向它开枪。他不相信子弹能毁灭它,但他回忆起父亲的面容,平静情绪,然后开枪。

但是他没这么做。枪从他松弛的指间滑落下来,他执著地往前走去——身边的其他人和他一样——走进无阻隔界去了。嗡嗡声响了又响,直到占满他的整个耳朵,把所有一切都排斥在外。

其他一切都不存在了。

22

罗兰和他的伙伴在距离顶部二十英尺的地方停住,从峡谷的缺口中目睹了那里发生的一切。他们看到一片混乱的嘶叫,看到了惊惶失措的逃蹿,和那些被蹂躏践踏的士兵,还看到被无阻隔界拖走的士兵和马匹……最后,他们看到一群人挣扎到最后,还是心甘情愿地走进了那怪物的魔掌。

库斯伯特最靠近峡谷壁顶端,下面是阿兰,再下面是罗兰,他站在一块六英寸宽的突出的岩石上,手抓着头顶上凸出的另一块岩石。从他们的优越位置能看到底下在浓烟的地狱中苦苦挣扎的人们所看不到的景象:无阻隔界在膨胀,伸出魔爪,像席卷而来的浪潮似的贪婪地向他们爬去。

罗兰的战斗欲望已经平息,他不想看下面发生的事,但是他无法转过头去。无阻隔界的鸣音——柔弱与宏阔共生,快乐与忧伤同存,迷失和归复并在——像美妙粘手的绳子一般把他牵住。他悬在峡谷壁上,精神恍惚,上面两个伙伴亦是如此。即使升起的浓烟呛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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