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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之四:巫师与玻璃球-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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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考虑到是收割节前的最后一晚,街道这般冷清不禁让人觉得奇怪;上星期每晚在翡翠之心演奏的乐队今天销声匿迹了;虽然间或能听到爆竹声,但没有嬉戏欢笑的孩子们;只有一部分彩灯被点着了。

稻草人似乎无处不在,躲在每一个浓重阴影笼罩中的门廊上窥视。看到它们空洞而斜视的白眼睛,苏珊不寒而栗。

旅者之家的状况同样古怪。拴马柱满得找不出空位(甚至还有马被拴在街对面商铺外的栅栏上),每个窗户都灯火通明——那么多窗户,那么多灯光,酒吧看起来就像漆黑一团的海上停泊的一艘巨轮——但没有平常的骚动和欢腾,一切都凝滞在席伯钢琴里泉涌而出的狂欢曲里。

她能想象出里面客人的样子——大概有一百人,可能更多——围坐着喝酒,不苟言笑。没有人向撒旦球道抛骰子,并为掷出的结果雀跃或叹息;没有闲言碎语引起的斗殴。仅仅是一群男人喝酒,离她心爱的人和伙伴们关押的地方只有不到三百码的距离。今晚,这里的人除了喝酒以外不会干其他任何事。如果她走运的话……鼓足勇气,再加上一点运气……

她低声说了个什么词,然后把派龙牵到酒吧门前。突然暗处出现了一个人影,她绷紧了神经。借着橙黄的月光,她看到了锡弥的脸。她松了一口气——甚至还噗哧笑了出来,笑她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她知道,他也是他们卡-泰特的一部分。如果她说锡弥自己也知道,会有什么奇怪的吗?

“苏珊,”锡弥小声说,一边摘下宽边帽,贴在胸前。“我一直在等你。”

“为什么?”苏珊问。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旅者之家,那就是一团漆黑的东西,向四面八方溅着疯狂的光。“我们要设法让阿瑟和他们几个脱身,是不是?”

“我希望能成功。”她说。

“必须成功。人们都在里面,他们不说话,他们不用说话。我知道,苏珊,帕特的女儿,我知道。”

在这点上,她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克拉尔在里面吗?”

锡弥摇摇头。“去市长府了。她告诉斯坦利,她要帮忙梳洗打扮尸体,后天葬礼上要埋,但我觉得她不会参加葬礼。我觉得灵柩猎手们要走了,克拉尔会跟他们一起走。”他抬起手揉揉眼睛。

“锡弥,你的骡子——”

“准备好了,我弄了根长缰绳。”

她张着嘴瞪着他。“你怎么知道——”

“就像我知道你会来一样,苏珊小姐。我就是知道。”他耸耸肩,随手指了一下。“卡布里裘斯在后面。我把它拴在厨房的水泵上了。”

“很好。”苏珊伸手到放小爆竹的鞍囊里掏了半天。“给,拿着。你有没有火柴?”

“嗯。”锡弥把爆竹塞进前面的口袋里,没有问任何问题。由于苏珊一生从未进过旅者之家,她又向锡弥提了一个问题。

“锡弥,他们进酒吧之后,外衣、帽子和长披肩都放在哪里?他们肯定会把那些东西脱下来的,因为喝酒使人发热。”

“啊,对。他们把衣服放在门里面的一张长桌上。等他们准备回去时,总会有人因搞混了拿错了发生口角。”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脑子奋力地迅速运转着。他站在她面前,手里仍旧拿着宽边帽贴在胸前,看她做自己无法做的事……至少按一般人的理解,锡弥是不会思考的。过了一会儿,她把头抬了起来。

“锡弥,如果你帮助我,你就再也不能待在罕布雷了……不能待在眉脊泗……不能待在外弧。如果我们离开这里,你就得跟我们一起走。你得清楚这一点。明白吗?”

她看出来他明白。“啊,苏珊!跟你一起走,和威尔·迪尔伯恩和理查德·斯托克沃思,还有我最要好的朋友阿瑟·希斯先生一起走!到内世界去!我们会看到房屋,雕像,像仙女公主一样的女人,还有——”

“如果被抓,等着我们的就是一条死路。”

他收起了微笑,但眼中没有动摇的神情。“是啊,被逮住的话很可能就没命。”

“你还愿意帮我吗?”

“卡布里裘斯已经安好马鞍了。”他重申了一遍。苏珊觉得这个回答足够了。她抓住锡弥按着宽边帽的手(帽顶已经压得很皱了,这不是第一次)。她偏过身子,一只手抓着锡弥的手指,另一只手按着马鞍,亲吻了他的脸颊。锡弥脸上绽放出了微笑。

“我们会尽力,对不对?”她问他。

“对,苏珊,帕特之女。我们要为朋友们尽力。尽全力。”

“好,听着,锡弥。仔细听我说。”

她开始讲,锡弥专注地听着。

10

二十分钟后,胀鼓鼓的橘色月亮像孕妇登陡坡似的艰难挣扎着,爬到城里所有房屋的上头,此时,一个牧人牵着骡子走在希尔街上,朝治安官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希尔街的尽头笼罩在阴影中。翡翠之心附近还有点亮光,但就连公园也荒凉冷清(过去每年这个时候,公园总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几乎所有的售货亭都关门打烊了,只有几个算命先生还开着铺子招揽生意。其实,今晚所有的运道都糟糕透顶,但人们仍然来算命——难道人们不总是这样吗?牧人裹着一条厚重的披肩;如果这个男孩有女人般的丰胸,会被披肩遮得严严实实。他带了一顶硕大的,汗迹斑斑的宽边帽;如果他生就一张女人的俏脸,照样会被整个掩起来。帽子的宽帽檐下面,传出《无忧之爱》的轻吟歌声。

骡子背上绑了一大捆东西,鞍子被埋在底下——那捆东西可能是布料或衣服之类,在阴暗中难以仔细辨认出来。最有意思的是挂在骡子脖颈上的玩意,像是一种特别的收割节符咒:长绳上串着两顶宽边帽和一顶牲畜贩子常戴的毡帽。

当牧人接近治安官办公室时,歌声停止了。要不是从一个窗户里透出来一丝昏暗的灯光,这个地方简直好像废弃已久了。门廊前的摇椅里,躺着一个滑稽的稻草人,它身上套着赫克·艾弗里的一件镶边马甲,别着一个镀锡星形胸针。没有警戒;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眉脊泗人最恨的三个家伙被扣押在里面。现在,牧人还隐约听到吉他声。

音乐声夹杂在稀疏的爆竹声中。牧人扭过头向后看去,看到身后有个模糊的人影。人影向他挥手。牧人点点头,招手示意,然后把骡子拴在拴马柱上——就是很久之前,夏天的那个早上,罗兰和他的伙伴们来拜访治安官时拴马的柱子。

11

门没锁——没人觉得有必要上锁——戴夫·霍利斯正煞费苦心,不厌其烦地反复试弹名为《讨厌的米尔斯上尉》的曲子,他已经试了不下两百次了。在他对面,治安官艾弗里坐在办公椅上,身子向后仰着,十指交叉放在大肚皮上。房里闪动着柔和的橘黄色灯光。

“戴夫先生,你要是再弹下去的话,就不用费劲处决我们了,”库斯伯特·奥古德说。他站在一个牢房的门后面,双手握着牢门的栅栏。“我们会自行了断的。出于自卫。”

“闭嘴,讨厌的家伙。”艾弗里说。吃完一顿四块大排的丰盛晚餐后,他正在昏昏欲睡,想着如何向他兄弟(还有他那美貌非凡的弟媳)讲述这英勇的一天。他会表现得很谦和,但他会告诉他们,他在其中是核心人物;要不是他,这三个年轻土匪可能已经——

“那就别唱歌,”库斯伯特对戴夫说。“只要你别唱歌,让我招认我杀了亚瑟·艾尔德本人都行。”

库斯伯特左边,阿兰盘腿坐在铺上。罗兰头枕着手仰面躺着看天花板。这时,门插销咔哒响了一声,他迅捷地坐了起来,仿佛一直就在等这个声音的出现。

“可能是布里奇。”副手戴夫说,很高兴地把吉他放到一边。他讨厌这个差事,早就等不及要换岗了。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希斯的玩笑。明天就要倒大霉了,那小子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想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治安官艾弗里说,他指的是灵柩猎手们。

但他猜错了。进来的是一个裹着大披肩的牧人,这条披肩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他关上门、踏着重重的步子走进来时,披肩下摆都拖到地上了),他带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睛。他让赫克·艾弗里联想起牛仔稻草人。

“嗨,陌生人!”他说着,笑了出来……那肯定是谁想出来的恶作剧,而他赫克·艾弗里也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尤其是在吞了四块牛排和一大堆土豆泥后。“你好!来这里干什么——”

陌生人那只没有用来关门的手藏在披肩下面。当手伸出来时却笨拙地握着一把枪,三个囚犯一眼就认出了那把枪。艾弗里瞠目结舌地盯着他手中的枪,笑容渐失。交叉的十指松开了,刚才还翘在桌上的腿撤回到地上。

“朋友,别乱来,”他慢吞吞地说。“我们来谈谈。”

“把墙上的钥匙拿下来,把牢房的门打开,”牧人用嘶哑、故作深沉的声音说。他们中,只有罗兰注意到外面响起了爆竹劈劈啪啪的声音。

“我不是不能那么做,”艾弗里说着,悄悄用脚拨开办公桌底下的抽屉。今天早上的缉捕之后,那个抽屉里留了好几把枪。“我不知道你手里的家伙是不是上了子弹,但我不认为像你这样跑腿的小子——”

陌生人把枪瞄准办公桌,扣动了扳机。枪声在这间方寸小屋里震耳欲聋,不过罗兰觉得——也希望——枪声在门的掩蔽下能听上去就像另一个爆竹声,混在外面此起彼伏忽高忽低的爆竹声里。

好样的,姑娘,他心想。干得好,姑娘——但要谨慎。看在诸神分上,苏珊,要小心。

他们三人都在牢门后一字排开,眼睛圆瞪,嘴巴紧闭。

子弹射中了治安官的桌角,削掉一块木头。艾弗里尖叫一声,缩到椅子里摊倒下来,手脚发软。他的脚仍旧钩着抽屉的拉手;抽屉整个滑出来,翻了过来,三支老手枪散在地板上。

“苏珊,小心!”库斯伯特惊叫道,紧接着又喊:“不,戴夫!”

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口,推动戴夫·霍利斯的不是对灵柩猎手的恐惧,而是责任感,他一直希望在艾弗里退休后能够接任眉脊泗治安官的职务(有时,他会告诉他的妻子朱蒂,那是一份很好的差事)。他对缉捕这三个小子的方式深感不解,也拿不准他们到底有没有犯下那些罪行,但在那当口,所有萦绕在脑子里的疑问一并被抛在脑后。他所想到的只有他们是领地的囚徒,只要他在场,就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他猛地朝那个穿着过大披肩的牧人扑去,想夺走他手中的枪。如果有必要,把他毙了。

12

苏珊呆呆地瞪着治安官办公桌一角被削破后露出的黄色木头,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一根手指轻轻一扳,就能造成那么大的破坏!——库斯伯特奋力的喊叫终于把她唤醒,她才意识到眼前千钧一发的局面。

戴夫想揪住那件大披肩,但她一闪,退到墙角,躲过了戴夫,来不及多想,又开了一枪。房里又一次响起震耳的爆破声。戴夫·霍利斯——一个只比她大两岁的年轻人——弹了回去,衬衫上的两颗星之间多了一个冒着烟的洞。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单片眼镜掉在一只摊开的手边。一条腿撞倒了吉他,它落到地上,琴弦发出乱七八糟的音调,和他刚才乱拨乱弹的弦音差不多。

“戴夫,”她低声说。“噢,戴夫,对不起。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戴夫又试了一次想爬起来,结果脸朝地瘫倒下去。子弹从他身体正面进去的洞很小,但现在苏珊看到的,穿过他后背的洞却大得可怕,黑的红的混作一团,洞的周边一圈是被烧焦的衣服……仿佛她用一根烧得炽烫发红的拨火棍捅穿了他的身体,而不是用枪打的,被认为是仁慈的、文明的武器其实既不仁慈也不文明。

“戴夫,”她难过得嗓子发不出声音。“戴夫,我……”

“苏珊小心!”罗兰叫了起来。

是艾弗里。他四肢撑地,飞快地向苏珊冲过去,抓住她的小腿使劲一拉,她一屁股摔到地上,牙齿撞得嘎嘎作响,正好和艾弗里的脸撞个正着——一双像青蛙似的爆眼睛,毛孔粗大的脸,蒜味冲天的嘴巴。

“神啊,你是个女孩,”他沉着声音说,伸手要去抓她。她又一次扣动了罗兰那把枪的扳机,却把她身上的披肩点着了,子弹在天花板上钻了个洞,泥灰粉散落下来。艾弗里巨大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难以呼吸。远处的某个地方,罗兰尖声叫唤着她的名字。

她还有一次机会。

也许。

一个机会足够了,苏珊,父亲在她脑海中给她鼓劲。亲爱的,你只需要一次机会。

她用拇指竖起罗兰的手枪,乘他不防,猛地把枪顶在治安官赫克·艾弗里脑袋下垂着的那块肥肉上,开了枪。

血肉飞溅是可想而知了。

13

艾弗里的头倒在她腿上,像一块等待烘烤的肉一样又重又湿。她能感到从他头顶上冒出的热气。她眼角下方的余光看到黄色的火焰在闪烁。

“桌上!”罗兰喊了起来,他用力拽拉牢门,门和门框咔嗒咔嗒猛烈撞击。

“苏珊,水罐!看在你父亲的分上!”

苏珊把艾弗里的头推开,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桌子旁边,她披肩的前面一块正在燃烧着,她能闻到烧焦的煳味。但在她思想的某个遥远角落,她感到欣慰的是,幸亏下午等太阳落山的时候把头发扎在身后了。

水罐几乎是满的,但里面装的不是水;她闻到了格拉夫浓烈的酸甜味。她在身上泼了一点,液体遇到火焰发出咝咝声。她扯下披肩(过大的宽边帽也一起被带了下来),扔在地上。她又看了看戴夫,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男孩,很久以前,她甚至还可能在胡奇的门背后和他亲吻呢。

“苏珊!”这是罗兰的声音,激动而急迫。“钥匙!赶快!”

苏珊从墙上的钉子上抓下一串钥匙,走到罗兰牢房前,忙乱地把钥匙串从栅栏空隙塞了进去。空气中泛着浓重的火药味,烧焦了的羊毛的臭味,以及血腥味。每吸一口气,她的胃里就一阵抽搐。

罗兰找到了他那扇门的钥匙,把手从栅栏间伸出来,反手把钥匙插进锁洞里。不一会儿,他从牢房里走出来,抱住她,苏珊的眼泪夺眶而出。不久,库斯伯特和阿兰也出来了。

“你真是个天使!”阿兰高兴地说,也拥抱了她。

“我不是天使,”她说着,哭得愈加厉害了。她把枪塞给罗兰。她觉得那真脏;她再也不想碰第二次。“他和我是从小玩着长大的。他是个善良的人——从来都不是独断专行、欺软怕硬的人——长大了他也没变坏。如今我断送了他的性命,谁来告诉他妻子啊?”

罗兰从背后搂住她,静静地停了一会儿。“你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如果不是他亡,就是我们死。难道你不明白吗?”

她靠在他胸前点点头。“艾弗里我并不在乎,可是戴夫……”

“走吧,”罗兰说。“会有人发现枪击声的。是锡弥在放爆竹吗?”

她点点头,说:“我给你们带了衣服,帽子还有长披肩。”

苏珊匆匆走向门口,打开门,往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悄悄钻进渐浓的黑夜中。

库斯伯特拿起烧焦的披肩,盖在副手戴夫的脸上。“朋友,真是不幸,”他说。“你是被牵连的,对不对?我知道你并不坏。”

苏珊回到房里,抱了一堆偷来的衣物,它们是被绑在卡布里裘斯背上运过来的。并没有人提醒他,但锡弥已经独自完成了下一个任务。如果那酒吧男孩是个半傻子,那么苏珊肯定见过智力只剩四分之一或八分之一的人。

“你从哪弄到这些衣服的?”阿兰问。

“旅者之家。锡弥弄出来的。”她把帽子拿出来。“快点,赶快戴上。”

库斯伯特拿起一顶帽子戴上。罗兰和阿兰已经套上了披肩;再戴上帽子,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脸庞,他们三个看上去和领地鲛坡上的牧人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我们要去哪里?”他们出了办公室来到门廊上时,阿兰问。街道这头仍旧昏暗无光,了无人烟;没人注意到枪声。

“先到胡奇家,”苏珊说。“你们的马都在那里。”

他们四人一起沿街往前走。卡布里裘斯不见了;锡弥已经牵着它离开了。苏珊的心怦怦直跳,她能感觉到汗正从额头上冒出来,但她还是觉得寒冷。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杀了人,今晚她结果了两条人命,走上了一条再也不可能回头的路。她这么做是为了罗兰,为了她的爱人,就算事情重演一遍,她还是别无选择,想到这里,她得到了些许安慰。

祝你们在那里幸福,你们这两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你们这两个杀人犯!骗子!私通犯!我用灰烬诅咒你!

苏珊抓住罗兰的手,罗兰轻轻捏着她的手,她也轻轻捏着他的。当她抬头看魔月的时候,发现它邪恶的脸庞已从怒气冲冲的橘红色变成了银白色。她觉得在她向老实的戴夫·霍利斯开枪的那一刻,她为她的爱付出了最昂贵的代价——她付出了她的灵魂。如果罗兰现在离开她,姑妈的诅咒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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