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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为早就已经大仇得报，所以死了也无所谓？不

　　　　纪白羽越是思考，脑中越是一片凌乱。越是焦躁，就越是得不出答案。

　　　　过了许久许久，那声音又重新问了一遍：“何为死？”

　　　　纪白羽咬了咬嘴唇：“死得其所。”

　　　　声音顿了一会儿，道：“不够。”

　　　　“死前得偿所愿，死时就不会抱憾。”纪白羽慢慢地整理着脑中乱成一团的思绪，勉强拼凑着答案，“放下一切，才能平静地接受自己的死亡。”

　　　　声音沉默了很久，直到纪白羽都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后，才悠悠地叹息了一声：“回去吧。”

　　　　纪白羽顿时觉得真元不受控制地逆行起来，丹田一阵绞痛，刚刚成型的元婴都扭曲起来，同纪白羽的本体一起喷出了一口鲜血。

　　　　无名的空间中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不容拒绝地将纪白羽排斥了出去。

　　　　纪白羽猛地睁眼，才发现自己还坐在戚承淮的腿上，又闭眼安抚了一会儿全身涌动的真元，才缓缓再次睁开眼看向戚承淮，有些哭笑不得：“我这算是伪元婴境界？”

　　　　戚承淮伸出拇指擦掉纪白羽嘴角的鲜血，皱眉：“出问题了？”

　　　　“嗯。”纪白羽并没有打算隐瞒，淡淡地点了头，“我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暂时没办法突破。”

　　　　戚承淮欲言又止，最后道：“没死就已经很好了。”这是实话，很多人在突破元婴失败时直接就丹田破裂，身死当场，哪里还能像纪白羽这样暂时进入一个只有元婴却没有跨入元婴期的境地？

　　　　瓶颈这事儿，还真不是旁人能提供帮助的，纵使戚承淮的修为比纪白羽高出老大一截，也没办法去击碎纪白羽的瓶颈。除了纪白羽本人，谁也没有办法让她渡过这个坎。

　　　　“你要去青虹门看看么？”纪白羽却好像没怎么把瓶颈放在心上，边对戚承淮说着边想要站起身，却被戚承淮一个用力拉了回去。

　　　　“不去。”戚承淮把纪白羽紧紧锁在怀里，两人的身体牢牢地贴在一块儿，纪白羽甚至都能感觉到从戚承淮身上传过来的阵阵暖意。

　　　　纪白羽的动作顿了顿，也缓缓地放松了身子，倚在戚承淮胸膛上。

　　　　两人相对无语了半晌，纪白羽才开口打破了静谧：“我只是需要些时间把事情理清楚，这一次的突破本来就来得太快了。”

　　　　“你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纪白羽轻声笑了笑：“你这么说倒也没错，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为我的疏忽而死。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也知道我现在没办法认同你的说法，所以还是别开口了。”

　　　　戚承淮忍不住想打纪白羽，却又舍不得下手，最终只是恨恨地在纪白羽耳朵上咬了一口：“话都被你说完了。”

　　　　纪白羽笑得身子都抖起来，眼里却揉碎着奇异的情绪，不像是笑意：“戚承淮，别闹了。”

　　　　纪白羽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歇下来，就听戚承淮低声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一直都在。”

　　　　“谢谢你。”纪白羽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只说了这三个字。

　　　　就在这时，天边划过了一道白色光芒，一下子就落到了纪白羽手中，这是一道传讯，从易安国都而来。

　　　　纪白羽只听了一遍，就直起了身子，回头看向戚承淮：“纪家出事了。”

　　　　传讯是纪红菱传来的，讯中没有多余的辞藻，只有纪红菱一声惊恐又急促的“救命”，然后便倏然无声。

　　　　这样的求救传讯，让纪白羽没有办法不去多想——她才离开这么一会儿，纪家就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两人二话不说就踏上了回程的路线，好在这小镇离国都非常近，他们来时没花多少时间，再回去也是一样。

　　　　纪白羽在路途中试着给纪红菱传讯，却没有一次成功，都被打了回来。传讯失败的情况只有三种，一是传讯对象已经死去，二是重伤，三是被封锁在阵法之中，或者修为被封。

　　　　尽管和纪红菱和纪家其他人相处的时间十分短暂，但纪白羽首先对纪红菱就很有好感，其次，这些人是这个世界原本的纪白羽的家人，即使现在拥有这个身体的人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纪家少主，也不可能对原身的血亲坐视不理。

　　　　她本来就夺了这一个纪白羽的肉身，至少也要为原身维护好家人吧。

　　　　因为心急如焚，时间反而似乎流逝得特别慢。当纪白羽从半空中就一跃而下落足在纪家门口时，她的表情就已经变了。

　　　　在易安国的范围内还算得上称霸一方的纪府，现下一点声音都没有，里面泛着浓重的血腥味。

　　　　纪白羽没有丝毫犹豫，双手一振推开了大门，面色如常地跨过脚下横着的几具尸体，探出神识寻找起还活着的人来：“红菱！”

　　　　戚承淮后脚也跟了进去，看见眼前俨然是一家被屠杀殆尽的场景，不禁皱起了眉：他之前送给纪红菱的东西应该能起到作用

　　　　“——白羽姐”一声微弱的呼唤声响了起来。

　　　　纪白羽身形一闪就到了那里，将一具尸体移开，就看见了被压在下面的纪红菱，松了一口气，又立刻探了她的脉，二话不说塞了几颗丹药到纪红菱嘴里：“先咽下去，再说话。”

　　　　纪红菱身上虽然满是鲜血，却没受什么致命伤，应该都是别人的血。她听话地吞了药，然后像是大梦初醒似的环顾了一周，又愣愣地盯着纪白羽看了一会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呜哇啊啊啊——”

　　　　纪白羽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将情绪崩溃的纪红菱抱到了怀中，像是安慰小孩子似的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脊：“乖，不哭，没事了，姐姐回来了”

第七十五章纪家灭门（）　
纪红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把纪白羽的衣襟都给打湿了之后才抽抽噎噎地放轻了声音，两只清亮的眼睛红肿得跟桃子似的：“白羽姐你收到我的传讯了”

　　　　纪白羽仍旧诱哄般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嗯，可惜还是来迟了。”

　　　　“我为什么还活着？”纪红菱怔怔地环顾四周，只觉得从鼻子呼吸进来的空气全是黏腻的血腥气，还带着浓重的铁锈味，让她的胃都抽搐了起来。

　　　　“我之前给你的须弥戒中，有保人一命的法宝。”刚从外面走了回来的戚承淮正好解答了这个问题，“还好你一直带在身边。”

　　　　纪白羽轻按着纪红菱的脑袋，侧头朝戚承淮笑了一下：“多谢了。”

　　　　就算是在这诡异的场景中，看到纪白羽脸上无悲无喜的笑容时，戚承淮的心神也没忍住飘忽了一下：“保住了性命就好。”

　　　　“谢谢姐夫。”纪红菱哑着声音朝戚承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转向了纪白羽，“白羽姐，那些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冲进来时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抽出武器就开始大开杀戒”

　　　　纪白羽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道：“那些人实力如何，来了多少人？”

　　　　“他们很强。”纪红菱确定地说，“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就连父亲和长老们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他们只十个人的样子，就把所有人都”她咬紧了嘴唇，将眼眶里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纪鸣的实力在金丹中期，而纪家的几个长老实力都在金丹后期和大圆满之间，也就是说，敌人至少是元婴期。一进门没有说话就直接屠了满门，就说明此事根本没有商讨的余地纪家真的会没头脑到惹上这样的仇家吗？

　　　　纪白羽眯上了眼，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怀中的纪红菱：“这里的事情你别管了，我让戚承淮通知天罗书院的人来接你，之后你就在书院里安心学习修炼，不要轻易离开书院的势力范围。”

　　　　“纪家是不是惹上什么厉害的人了？”纪红菱虽然还有些懵懂，基本的厉害关系还是理得清的，不禁捉住了纪白羽的衣角，道，“那白羽姐你呢？”

　　　　纪白羽轻声地笑了，用额头亲昵地贴了一下纪红菱的：“我至少得先把这里的事情给处理了吧，之后我会想办法把事情查清楚，等你的实力足够了，我就告诉你。”

　　　　纪红菱的反应出乎纪白羽意料地激烈：“我不要！白羽姐如果碰上那些人万一也死了怎么办？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

　　　　“傻孩子，就算我不去追查，难道那些人就会放过我们了吗？”纪白羽啼笑皆非地弹了弹纪红菱的脑门。

　　　　“反正就是不许！白羽姐和我一起回书院好不好？只要在书院的范围之内，一定不会有人来伤害我们的！”纪红菱固执地拉着纪白羽的衣角不肯松开，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还盛着些水光。

　　　　“你是不是忘记还有我在了。”戚承淮突然抢在纪白羽前面开了口，“我会保护好纪白羽，你对我也不放心吗？”

　　　　纪红菱呆愣愣地抬头看向戚承淮，见他脸上依旧是冷峻又不苟言笑的样子，不禁瘪了瘪嘴，有些委屈：“戚少宗主，我这几天虽然玩笑称你一声姐夫，但也知道你的身份高不可攀。你现在对白羽姐感兴趣，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没办法放心地把白羽姐交给你。”

　　　　戚承淮的威名在外，谁都知道他孤傲矜持，不好接触，脾气古怪，这么多年许多人想要爬他的床也从来没见谁成功过。一个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突然说要定下心来了，也难怪纪红菱没敢信。

　　　　纪白羽的嘴角不合时宜地弯了起来：纪红菱这小丫头想得还挺多。

　　　　“纪白羽会是我的道侣。”戚承淮走到两人身边，单膝点地牵起了纪白羽的一只手。他嘴里的话虽然是对纪红菱说的，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却直直地看着纪白羽，低头亲了亲纪白羽的指尖，“我戚承淮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再更改。”

　　　　纪白羽也看着戚承淮，因为他垂首的动作看得不太真切，指尖传来的酥麻感却让她忍不住微微蜷起了手指，连心口都漏跳了一拍。

　　　　戚承淮迅速地趁势勾住纪白羽蜷起的手指，将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了一起。

　　　　“”纪红菱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又盯着戚承淮的表情看了许久，眼里的戒备才慢慢散开去了些，“我会乖乖地回学院的，白羽姐你也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能出事。”

　　　　“放心吧。”纪白羽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下可好？”

　　　　纪红菱把脸埋到纪白羽的怀里，胡乱地点了点头：“我要像小时候那样，和白羽姐睡在一起。”

　　　　纪白羽哭笑不得：“你都多大的人了？是不是还要姐姐给你讲故事听？”

　　　　“白羽姐说的话，我就听。”

　　　　“淘气。”纪白羽点了点纪红菱的眉心，和戚承淮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带着纪红菱出了纪家的大门。

　　　　戚承淮在院子里又负手站了好一会儿，才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对空无一人的庭院道：“去联系天罗书院的赫十方来接人，看看这院子里有没有魔气，将这些遗体和纪家的后事一并处理了再来见我。”

　　　　“是，少宗主。”立刻有一名暗卫领命去传达命令了。

　　　　戚承淮不自觉地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剑鞘上的花纹。是谁会对纪家下这样的狠手？纪家除了能在易安国内呼风唤雨，出了易安国根本不算是个什么角色，这样的家族真能引来这样的杀身之祸？

　　　　其次，他和纪白羽一离开纪家没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因为有人监视了他们的行踪？还是说，凶手的目标本来就是纪白羽，通过纪家人下手只不过是一种对付纪白羽的手段？

　　　　可纪白羽又从哪里惹来这么强大的敌人？戚承淮皱起了眉，最后再环视了一圈死气沉沉的纪家，举步走了出去。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护好纪白羽。

第七十六章赫十方（）　
纪白羽陪着纪红菱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推开门就见到了立在门外的戚承淮，不禁怔了一怔：“怎么了？”

　　　　戚承淮审视着纪白羽的神情，见她没有疲累之色，才道：“天罗书院的人来了。”

　　　　“来得挺快。”纪白羽回头往房里看了一眼，朝洗漱完的纪红菱招了招手，“走，我们去看看来接你的人是谁。”

　　　　纪红菱磨磨蹭蹭地从房里出来，眼睛还有些红肿，但是好歹恢复了些精神，脸色也没有昨天那么灰白了：“白羽姐这么快就要把我送回书院了吗？”

　　　　“我还有事情要办，不能把你带在身边。”纪白羽将纪红菱头上歪了的簪子扶了扶，边轻描淡写地道，“你只管好好修炼就是，总有一天，所有人听到我的名字，就不敢动你。那时候你想做什么，姐姐都不拦你。”

　　　　纪红菱噗嗤一声笑了，眼底闪着亮晶晶的信任：“嗯，我相信白羽姐。”

　　　　“走吧。”纪白羽走过戚承淮身旁，鬼使神差地也替他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襟。

　　　　手搭上戚承淮胸口时纪白羽就发觉到了不对，然而因为这个动作开始得太过自然，也只能硬是故作淡定地把衣襟给抚平了，再收回手，对上戚承淮时眼睛还有点想避开。

　　　　戚承淮的嘴角快速地向上弯了一下，转身下了楼。

　　　　纪白羽悄悄地松了口气，回头牵上纪红菱也跟上了戚承淮的脚步，刚到客栈大堂一楼，纪红菱就惊呼起来：“赫师叔！”

　　　　纪白羽适时地松了手，看着自家妹妹飞快地跑到了一个男人跟前，想要凑上去却似乎没有胆子似的，在人面前站得笔直笔直，委委屈屈地又垂下头叫了一声师叔。

　　　　那个男人一身普通的书生装扮，是书院的制服，只不过在袖口、衣襟等地都绣有上好的纹路，纪白羽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几个有防护效果的阵纹，显然不是普通货色。

　　　　男人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伸手在纪红菱的肩膀上安慰似的拍了一下，就移开了：“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很坚强。”

　　　　纪红菱的眼眶一红，似乎又要哭出来，赶紧抽抽鼻子忍了回去，规规矩矩地介绍道：“赫师叔，这是家姐纪白羽。”

　　　　赫十方朝纪白羽行了个平辈之礼：“鄙人赫十方，久仰大名。”

　　　　纪白羽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回了一礼：“客气，红菱性子顽劣，以往在书院给您添麻烦了。日后如果她惹了什么麻烦，还请马上通知我，我一定马上赶过去。”

　　　　赫十方的动作一顿，认认真真地盯了纪白羽一眼，才道：“请放心，红菱是我的师侄，只要她一日是天罗书院的弟子，我就一日保她平安。”

　　　　纪白羽的话听着虽然像是在批评纪红菱，其实却是在告诉赫十方如果遇到危机时，需要先联系她，在她赶到之前，不能让任何人对纪红菱不利，而赫十方的回答则代表了同意的态度：只要纪红菱还能与天罗书院扯上关系，书院就会为她出面。

　　　　纪红菱迷迷糊糊听了个半懂，却双手放在身侧，乖顺地一语不发。

　　　　纪白羽点了点头，才伸手引向戚承淮：“这次事发突然，还好有戚少宗主在，才能立刻联系上赫先生。”

　　　　戚承淮不咸不淡地朝赫十方点了点头，破天荒地道：“小丫头拜托你了。”

　　　　赫十方脸上显出了毫不掩饰的惊愕：“你真是戚少宗主？”

　　　　纪白羽的眼角弯了弯，有些想笑，顾忌纪红菱的心情，最终还是忍了回去：“如假包换。”

　　　　戚承淮别过头，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纪白羽一眼，脸上满是纵容。

　　　　赫十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了个转儿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于是微微笑着把话圆上了：“许久不见，戚少宗主似乎变化不小。”

　　　　戚承淮皱了皱眉，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些调侃，却也没反驳：“嗯。”

　　　　“赫先生，夜长梦多，希望你能立刻带红菱启程。”纪白羽不知怎么的有点尴尬，于是岔开了话题，“尽管你的修为已经够高，但是我担心那些人还会派更厉害的杀手来。”

　　　　这话要是别人听了恐怕心里得多不舒服，赫十方却不以为意地颔首：“我也这么想，早些回到书院总是比较安全。”

　　　　他也没点破纪白羽似乎知道他修为几何的事情。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的纪红菱失落得又想大哭一场，最后抱着纪白羽撒了好一会儿娇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赫十方走了。

　　　　“多谢了。”纪白羽郑重地将人送出了门，又在门边驻足了一会儿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才对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旁的戚承淮道，“此人前途不可限量。”

　　　　戚承淮应了一声，伸手要按一按纪白羽的头顶，又硬是收了回去：“在整个天罗书院的历史上，他都是无人能出其右的奇才。”

　　　　纪白羽似笑非笑地侧头用凤眼的余光夹了他一下，看到戚承淮的表情都绷紧了几分，才不紧不慢地转身走回了客栈，边道：“明明是执笔之手，却以杀入道他要是能稳固道心，修为恐怕很快就能到洞虚了。”

　　　　戚承淮抚了抚剑鞘，才道：“就怕他做不到。每个人都有修为增长的契机，但是能握住这样机会的人太少了。”

　　　　纪白羽在堂中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