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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我最远的是记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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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颜是孤儿院来的贵客,妈妈很少让我们接近他,连她自己都很少叫他的名字,只能恭恭敬敬的称他为少爷,或许是好奇,我也会跟在妈妈后面大叫少爷,只是换来的是苏瑾颜的冷眼。
每个周六孤儿院里都会来一位舞蹈老师,妈妈接这个机会让我去学舞蹈,尽管我天生的四肢不协调,在大人们眼中我却能做到最好。
偌大的镜子中,有我看似坚强的面孔,踮起脚尖在平滑的地面上来回旋转,我看到了,镜子中那个恍若天使的女孩,但我知道那不是我。
“好了,忆安,你先下去休息一会,等一下上来再给大家示范一遍。”
「这是你说的,我都会牵着你的手,与你一起老去」
得到了老师的允许我才拖着身子坐到下面的休息椅上,手里拧着矿泉水的瓶盖,肩上却感觉有人在敲打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苏瑾颜。
他倚靠着窗台,雪白的牙齿因为咧开嘴的弧度而裸露,故作神秘地看了一眼舞蹈老师用眼神示意我出去。
白色的蕾丝裙边在空气中上下晃动,苏瑾颜一路拉着我小跑到那棵我曾经偷摘红果子的大树下面,坐在草地上,深绿色的草尖让我有些不适应。
刚下过雨的天空白白净净,湛蓝的很,就像刚刚从清水中捞出一样。
“叫我出来干吗?”我很随意地把手搭在脚踝上,拨动着那些草尖。
苏瑾颜莞尔一笑,深色的瞳孔倒映着我稚嫩的面容,缓缓蹲下身来,视线才与我平行,凉凉的习风吹起了他耳畔的碎发,又好心归回原处。
简单的格子衬衫略带点浅色的花纹,领口处镶上了一小行金色的线条,正是因为身子的前倾,颈下的锁骨显露,苏瑾颜微眯起眼睛,眼角淡淡的快乐:“忆安,你昨天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嘛?”
平静的八月,并不热。
“有吗,什么问题啊?”我张张嘴,最后还是摇摇头等着苏瑾颜的回答,从小到大,或许我真的没有对一件事情上心过,任何一刹那的我总是被赋予没心没肺的笑颜。
苏瑾颜的眼神中含着失落,却还是让我看到了嘴角的温热,素色洁白的手指在我额间轻轻地敲了敲,拾起身旁的一片树叶握在手心,坐在我的左边。
“你问我,什么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我特地去查了,意思是,不论是生是死,我跟你说过我都会牵着你的手,与你一起老去。”苏瑾颜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手腕上那条红色的细绳,好像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带着。
“怎么只有一半,另一半呢?”打着好奇心,我看着苏瑾颜。
他轻轻抚摸着那条绳子,微笑着看着天空,眼神摻杂着迷离,仰躺在草地上:“另外一半,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我只要你懂前面一半。”
“哦。”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学着他的样子躺在草地上。
「谁也不会再记起这个曾经也是一个人的林忆安。」
“忆安,如果有一天我不要你了你会怎么样?”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味道,非花非草只是很淡很好闻的味道,我清楚的知道那是苏瑾颜身上的味道,他跟我们不一样。
听到这样的问题,我的大脑几乎想都没有想过就冒出了三个字,“灭了你,”或许这才是真实的我,不会学那些清冷的悲伤,亦或冷暖早自知。
苏瑾颜轻轻的笑了起来,其实他不爱笑:“傻的。”
如果整个世界只剩下最后一个角落可以彷徨,我只想带着那一份仅有的单纯逃离,会心的勾起嘴角,得意地歪过头去看苏瑾颜,“我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回答反而有点痛痛的,说不出的感觉挤在胸口仿佛随时都会喷涌而出,对上苏瑾颜略带质疑的目光,我连忙严肃地加上一句:“好不好?”
他的表情很平静,微挺的鼻梁上沾上了些许草屑,过了好久,才张嘴说:“好。”
那天的天很蓝,我们都知道,因为显而易见,只是苏瑾颜没有发现我眼角那处的湿润,就那样被风吹散,我不会等,也从来没有等过一个人,孤儿院的孩子都在等,等自己的父母,只有我安安分分地习惯。
晚上下起了好大的雨,所有的孩子们都聚在伙房吃完饭,苏瑾颜却因为下午的事情被院长妈妈带到草地上去淋雨,只因为他坏了上课的规矩。
心不在焉地看着碗中香喷喷的饭,一点儿胃口也没有,陆翊儿却吃的欢,看我不吃饭,不客气的端走我面前的碗,嘴角还沾着油渍:“忆安,今天有你最喜欢的土豆块,你真的不吃吗?”
“我不饿。”我耸耸肩站起来走到四格窗子的边上,雨水不断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成线地流到窗下,看到那些歪歪曲曲的水线,突然发现自己好可笑。
等,我该拿什么等,我随时都有可能离开,那么仓促的一瞬间,谁也不会再记起这个曾经也是一个人的林忆安。
餐桌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人影,可谓称得上是杯盘狼藉,我站上椅子伸手过去揣了几个大大的馒头用白色的手帕包的紧紧的,撑伞来到了草地上,苏瑾颜还是固执地站在雨中,那件衬衫完全湿透了。
我踩着水花跑过去踮着脚把伞举过他的头顶,他回头来看我,目光中有些惊喜和担心:“这么晚,你跑出来干嘛,风这么大,赶快回去。”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跨过界限还是有距离」
“我不,”任性地吐吐舌头,把怀里的馒头拿出来递给苏瑾颜,它有的不是自己的温度,而是有我的体温:“你晚饭都没吃,这个是干净的馒头,你快吃。”
“我一点也不饿,你快回去,万一淋了雨,你会感冒的。”苏瑾颜第一次对我大声,我也不介意,一如既往地往他手里塞馒头。
“不行不行,你不许不饿,而且你都可以淋雨,我怎么就不可以了。”用上了比他更大声的声音,在这凄冷的风雨夜,声音中还带着雨声,洗洗刷刷地打湿了一切。
苏瑾颜看起来有些急了,握着拳头,雨水不断地从额角流到下颚再垂下来,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遮住了眼睛:“你不要胡闹了,我是男生你是女生,你就是不可以淋雨。”
“你看不起女生啊,反正你不吃馒头我就是不走。”陆翊儿说过我的脾气是一旦认真起来是四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我干脆站在原地不动,尽管我们头顶都遮着一把白色的雨伞。
如果说我们是初识,也有一个月,这一个月来苏瑾颜只给了我两个表情,一个是笑,一个是没有表情,现在他在生气,一个人哼着气。
我再一次把来不及打湿的馒头递到苏瑾颜面前,他看了我一眼,生气地重重推开我的手,一个踉跄站不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湿漉漉的感觉马上传至心底,馒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再倾盆的大雨,再大的雨声也遮盖不了心房匆匆的潮湿,我用手掌撑着泥泞的地面站起来,走到那两个已经面目全非的馒头边上,苏瑾颜跑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问我有没有事。
身体微微在雨中颤抖,我蹲下来捡起馒头细心地拂去表面的污水和草屑,掠过苏瑾颜那张近乎苍白的脸,昏暗的灯光让这样一张脸显得有些沧桑。
“忆安,你没事吧,让我看看你的手?”他试图想看我的伤势,我却刻意错开他,后退了一步:“我没事,可是馒头不能吃了,我先回去了。”
这样的雨中,我也成了一个一样潮湿的人,不争气的眼泪跟雨水混杂,或许这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恩赐,因为我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流泪。
我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跨过自认为可以的界限还是有距离。
「静谧的时光里,会不经意地想起苏瑾颜的样子」
走了两步,膝盖处无法抵住的刺痛一次比一次尖锐,此刻的我一定就像那条美人鱼一样,得不到王子的怜惜,马上就要一个人在海面上化成没人记得的白色泡沫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角。
“等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我却一头栽进苏瑾颜的怀里,那时的我们都还只是个孩子,他没有足矣给我安全感的怀抱,苏瑾颜靠着我的耳畔,暖暖的:“我饿了。”
我笑了,骨子里透着仅有的明媚。
一同站在那棵树下,我高举着雨伞不愿看到苏瑾颜沾到一点水份,看着他慢慢地剔去馒头的外皮,笑着嚼着浸湿的馒头,衬衫的袖子口沾满了泥土,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流浪狗。
“哈哈哈。。。。”离谱地张着嘴放肆地笑,指着苏瑾颜:“原来王子也会变成大花猫。”
苏瑾颜咽下一口馒头,有些不满地撅起嘴:“因为公主命令的啊。”
我怔住了,却也不躲不掩,扔下伞跑到雨中,狠狠地踢着水花,溅了苏瑾颜一声,他也不骂我。
那晚之后,我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他还是苏瑾颜,我还是林忆安,只是在同样的时间生了一场大病,我掰着指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整日食不知味,除了陆翊儿会偶尔带一些小零食来看我就没有别的小孩子踏入我的房间,这些人当中还包括了苏瑾颜。
这样的彼此不闻不问像是一块坚硬的磐石压在胸口,难免有些窒息。
院子里种下了好久的树也终于开花了,杜子霏偶尔会在那扇大窗里扔进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石子嘲弄般地嘻笑过后像一只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地离开,看不到我嫌恶的吐着舌头。
静谧的时光里,会不经意地想起苏瑾颜的样子,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深陷的酒窝挂在两边。
得到院长妈妈下床允许的第一天我就穿上了粉红色的小碎裙摆,黑色的小皮鞋被妈妈擦的干干净净踩在地上会发出清脆的摩擦声,在孤儿院里只有我可以穿的这么花枝招展。
绕过一条茵绿的小道才到了苏瑾颜的房间,四周都是花卉跟苗圃不相上下,妈妈说是因为苏瑾颜喜欢安静所以就特意安排了一个这样的住处,换言之,如果不是苏瑾颜的出现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从小生长的地方有这样一处幽清地方。
「每个人都有一个秘密,只是差一个愿意听秘密的人」
搭上绕着藤蔓的窗台,透过纱窗,我看到了苏瑾颜一个人坐在床上,侧脸线条显得有些生硬,几日之前的阳光被弥漫上了阴暗,无关于喧嚣的隔离。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干净的地面上投射下一片纯澈的日光,我只管满足地趴在窗台上看着苏瑾颜的侧脸,不言不语,他也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浓重的气味扑鼻而来,是我所闻到过的最为悲伤的味道,猛然抬起头,苏瑾颜的衣角已经被沾湿了一大块,心下一紧,一切都来的太过仓促,直到手背碰到仙人掌的刺才觉得这种感觉跟钻心。
听到了我的惊呼,苏瑾颜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娴熟地拿起我的手,什么话也不说取出ok绷帮我贴上,那一幕玩笑般的触目惊心总算过境。
“没事干干吗跑到我房间来?”他试探着把手放在我的颈部又细心地摸了摸手心然后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忆安,你的手真凉。”
我红着脸抽回手放在背后揪着自己的衣服,小声嘀咕着:“没事干的时候不来,那有事干的时候不就不能来的嘛。”
那只被苏瑾颜握过的手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他说的对,我的手很凉,就算是在大大太阳挂在半空中的盛夏,我的手依然是保持这样的温度,它比我更要执着。
苏瑾颜比我高出半个头左右,他俯下身来看着我的眼睛:“怎么?忆安,你来找我有事?”
我诚实的摇头:“因为我生病的时候你都没有来看我,妈妈说你也生病了所以我来看你好了没,可是看你刚刚的样子就没有叫你,对了,你刚才在想什么啊?”
企图从苏瑾颜的眼中得到答案,却依旧如昙花一现,灿烂过后又是一片我读不懂的神色,他牵强地对我笑了笑,转身回到刚才的位置坐着:“忆安,你回去吧,我困了。”
闻言,我安分的低下头,一股缓重的悲伤碾过心底留下无法抹去的烙印,转过身来木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刺眼,阳光愈演愈烈,空气里都悬着浮躁。
失落地走到课室,陆翊儿神出鬼没地站在我面前,调皮地拨动我额前的长发搁置在耳边,晃着我瘦弱的肩膀大叫:“忆安忆安,太好了诶,刚才老师说要带我们出去外面实践活动。”
「金鱼只有七秒的记忆却胜过我们一生拥有的回忆」
本来就垂的不行的肩膀被陆翊儿这么一摇更加难受,我马上把手挂在她的手臂上,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好好好,不要再摇了,不然我就没命去了。”
看出了我的不对劲,陆翊儿硬是掰起我的脑袋瞧个究竟:“忆安,你怎么了啊,看起来不大好。”
我没心没肺地硬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大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冲着陆翊儿傻笑:“怎么样,笑的好不好看啊,好看的话给点掌声呗。”
“丑死了,好了啦,把东西理一下,我们要出发了。”陆翊儿很不给面子地泼了我一脸冷水,嘱咐完话就拿起黑板擦,小小的身子在黑板前蠕动。
“真的很丑吗?”我晃着脑袋从凌乱地课桌里搜出那面千年不现身的白雪公主镜子,沾了些尘埃的镜子还是可以清晰的照出我的样子,只是刚才笑的那个样子越看越像一团咸菜。
只好心灰意冷地收起镜子,余光瞥到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桌子的左下角那三个字还存在,我一个人托着腮帮自言自语:“唉,可怜的王后,你被魔镜骗惨了。”
站在福利院的街边,这里摆满了摊子,老师吩咐我们现在这里站着,自己跟福利院的院长交谈了几句就相互阿谀着进了福利院。
这条街上摆满了新鲜的东西,大家果然没有一个人听进老师的话,个个跑到自己喜欢的摊子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只是我对这些小女孩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就选择了乖乖的站着,陆翊儿是一刻也闲不下来,拉着我不由分说地跑到一个卖布娃娃的摊子面前,一脸欣喜的样子,听着摊贩讲的天花乱坠。
临边的摊子上也围满了人,我离开陆翊儿走到一边,蹲下来看着这些在水中摆着不同姿态的金色的鱼,水里还有好多颜色的石头,我抬起头问那个下巴上长满了胡渣的青年摊贩:“这是什么啊?”
“这个叫金鱼,别看它长的很好看而且金鱼是有魔法的哦,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之后它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是最不会报恩的鱼。”摊贩叔叔耐心的给我讲解着金鱼的魔法。
站在风中吹袭了良久,之间略泛苍白,我旁边的位置站着一个看着很舒服的女生,一头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栗色的瞳孔直直的注视着金鱼缸,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薄的人儿,似乎这样的风只要再稍大一些她就会像雪一样融在这个世界上。
「那陌生的女孩一直对我喊着一个名为路轩的男孩」
有些飘动的眼神误撞上我,我匆匆收回视线,孩子气地站起来,掠过那张水晶一般精致的脸。
不舍的看了一眼金鱼,想逃离人群,她站在我的手边,简单的走过她身边,马路对面的红灯马上就要熄灭,我的手却被反握住,紧张的回头,那个女生焦急地望着我:“路轩。。。。。。”
我不惑地眨眨眼睛,拉紧了背包的带子,马路上的风里带了一些冷气,我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埋下我心里的不忍心:“什么路轩啊,我不认识。”
“不。。。不要,路轩。。。不要。”她望着我一个劲的摇头,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只手被牵起,陆翊儿不管这个女生,直接把我拉到另外一头,担心的回头,那个女生抱住自己蹲在清冷的街头,洁白的衣袖不断扬起。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陆翊儿把我拉到那个买布娃娃的摊子边上,用手指指着那只白色的泰迪熊,大声地叫着说:“忆安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好看。”
她告诉我她要它,一定的,我点点头攥着手心的一块钱走到小推车前喜出望外的看着琳琅满目的奶茶,踮着脚取下一个装着蓝色粉末的瓶子举到阿姨面前:“一杯蓝莓的。”
捧着蓝莓的珍珠奶茶,老师带我们进了福利院,最后一次跟杜子霏打架是在苏瑾颜来了之后,在那之后杜子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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