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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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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鼻子抽了抽,忍不住说:“你的头发怎么味道这么重?”
狄阿鸟看看,汉子比他高不多,笑一笑,说:“我扎的辫子多,脑汗味!”
汉子更正说:“不是,是羊肉味!我是杀猪的,不会闻错!”
狄阿鸟看看风月老师,回头呵呵还了一笑,心虚地说:“是有一点点。”
汉子说:“热天吃羊肉,你也真会吃?”
狄阿鸟有些委屈,他已经很多天都没吃羊肉了。
龙蓝采则回头看看,不满地说:“吃什么肉怎么了?一样有力气!”
汉子没想到和一个大小子说话,把人家大人注意力拉来,有点结巴地说,“我不是笑你弟弟,羊肉性热,夏天吃了不好!”
龙蓝采张口结舌,好久才说:“我儿子,什么我弟弟。”
汉子有点不相信,试着比一比,感到狄阿鸟只比自己一点点,连连点头。
这时候,台上已经有了动静,一个驴脸尖头的男子一步一步地跨出来,身后几个从人从他旁边穿过,列在台子的两边。狄阿鸟一眼看到那男子如同边上带了两个钩子一样的嘴,心里暗笑,偷偷指给那汉子看。
那个男人却没有相貌带来的猥琐,客气地说话:“蔽人姓丁,祖承欧冶子,世代铸剑。剑,今逢铺子开张,邀请各方兄弟,四海好汉坐以论剑,诸位能来参加,已使篷壁生辉,过谢了。”
他抱了一抱拳,回身退走,连声说:“我们邀请到了几位嘉宾,有我们威名赫赫的冠军侯健将军——下的治军校尉唐大人,有些江湖上朋友,包括剑侠郭解和洪武教场的石教头。请大家为他们的到来喝彩吧!”
男子说到最后,恭身迎接。十余个武夫打扮的汉子从后台进来,走入刚才列出的座位。男子们逐个介绍他们,每一介绍就换来一阵欢呼。
狄阿鸟有些疑问:“江湖朋友是哪里的朋友?!”
风月老师慌忙给他解释:“就是市井!”
台上那丁姓男人突然大喝:“剑,兵器中的王者!”一下将他俩的议论打断。
狄阿鸟抬头,只见他走动着说:“学武之人!下乘者强身健体。中乘者行侠仗义。”倒处问人:“大家说是不是?”
台下有人喊道:“上乘者呢?”
男子没有回答,回到场地中心取把宝剑,前伸一举,说:“这一把是先朝丹阳生冶炼出来的宝剑,切金斩玉,吹毛断发。”
大伙愣忽忽地喧闹几下,捣乱般地叫着不信。
男子摆了摆手,两个从人走上前去,抬了一个架子,架子上绑着一张羊皮。大伙只看到他大袖一展,然后就看到那皮革裂成了两半。
狄阿鸟顿时觉得除了剑锋利外,这人的出手快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劈下之势有刚有柔,这才干净利索,心道:“中原之地。果然卧虎藏龙。”那男子在众人的嘘唏中抱剑,直站矜笑,大喊道,“上乘者——保家为国!”他声音突然加快,说:“我要把此剑送给陪健上将南征北战的唐校尉。唐校尉胸口上还带着未好的箭疮,是冲锋陷阵时所留,此真英雄、伟丈夫!”
人群如同沸油中加入了热水,纷纷高喊,“唐校尉!”
狄南堂隔了龙蓝采去抓狄阿鸟,问他:“看到了不?这——就是英雄?或保家卫国,或造福一方?”
狄阿鸟情绪高涨,热血沸腾,觉得自己的毛发都要竖立起来,慌忙用手去按,脱口回答:“我只是年纪小!”
狄南堂笑笑,觉得没有白来。
唐校尉腼腆地受了剑,想扶附身献剑的男子,却有些笨拙。台下的人不停问他好,他摸着汗水四处应着,结结巴巴。
风月老师则在狄阿鸟耳边小声感慨,说:“此子疆场死夫。”
唐校尉在四周的鼓励中,喝了许多酒,感到豪气大生,大步走进场,抬手起剑,口中吟道:“醉里问山河,关山无限好。随君行远边,戍死志不丢!”吟完舞剑,手中的寒刃如月光倾泻不休。
台下叫好声一片。
舞罢,丁姓男子上前,冷冷喝道:“西庆贼子破我关隘,屠我城池,堂堂靖康,岂无男儿?!今日示剑,旦使诸君砺志,修武备爱君父,还攻大棉三百城!”
二年前,大棉人攻来长月,血雨腥风,不堪再提,有人当时就泪流满面,背后的汉子也哽咽两声。
狄阿鸟感到眼角润湿。
这一段时间,他总听到父亲和张国焘讲起大棉人的汹涌攻势、朝廷遭受的破坏,也知道朝廷无能力还攻其土,叫道:“十年聚生养,十年集钱粮,十年修兵戈。十年后报仇雪恨!”龙蓝采立刻在他头上拍一巴掌,说:“叫嚷什么?你有什么仇?”
阿雪也高声提醒他:“阿哥,加起来是三十年!”
“天下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狄阿鸟看周围人都在看他,低声按头小声说,“不是吗?”
“这就是你的岳山?”风月笑,“原来不是放牧养马呀!”
狄阿鸟想想,是得养马,就说:“再用十年养马。”
阿雪乐呵呵地替他算帐:“四个十年,就是四十年,你都老啦!”
狄阿鸟奇怪,说:“十年,只有十年呀,怎么会四十年?”
阿雪弄不明白他是怎么算的,埋头算起帐来,这么简单的加减,怎么能算错?疑问连连。狄南堂一直微笑着看,没什么激动不激动的,只是说:“这是典型的商人,把剑坊与国耻连起来了,真是好样的。”
那男子开始一把剑、一把剑地介绍,比较丁家剑与冶炼大族郭家剑的不同,接着说起中间剩下的那一把剑,说完之后,选出五把宝剑,声称将这几把宝剑送给长月城的好男儿,是好汉的到场上来拿。
狄阿鸟差点真上去拿,知道一条好汉打着赤臂上场,方知道是打架。正说着,身后的汉子借路,边往上走边说:“赢了宝剑,明日我就去投军。”台上主持的男子大喜,拉了他站到第一个上场的大汉面前,简短有力说:“这里已经两条好汉,旨在切磋!”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四卷 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三节
杀猪郎在台上斗半晌,靠一身的蛮力,连赢三场,得到宝剑一把。他气喘吁吁地回来,听到狄阿鸟热情大喊,就站到狄阿鸟身边说话。狄阿鸟很想上去斗一番,却没有去成,就在下面看,一直看到赠品送尽,剑会散场。他们一家人兴致勃勃回家,狄阿鸟使劲讲他新认识的屠夫朋友,讲他丢了木剑,按抱别人的头往下压的打法,反着剑用木柄砸人的杀猪一刀。
夜色中都是赶着回家的人,也都很兴奋,声音都震出风来,把悬挂的“气死灯”吹得左右摇摆。这是下雨的征兆,未走到家,天上飘起雨滴。大大小小都走得飞快,很快接近行馆,门房里没人,只有一盏油灯在忽闪忽闪地发亮,外面地上丢着一大堆东西,谁也没有在意。狄南堂还好心地喊儿子,说:“这么晚,还要下雨!我们等他们出来,帮他们挪挪东西,好不?”花流霜和龙蓝采冶都停了下来,一留意,看着有些眼熟,再看,果然是自家的东西,不禁都吃惊道:“还要替谁搬?这是我们家的东西!”
狄南堂不大相信,笑道:“怎么会是我们家的呢?”
刚刚说完,他也分明地看到两本散在地下的线装书,家里独有的奶桶,怪异得说不出话来。龙蓝采已经觉得是那门吏欺负人,一脚踢在门房的枣木门上,大叫:“出来!”
上面扑簌地掉着灰,门大响了一声,差点儿整个倒掉。
花流霜把她拉回来,说:“别动气,气坏的是咱自己的身体,总也要给个说法吧?!”
狄南堂喝道:“这也太欺负人。”
他喷了一口怒气,大步走进去,狄阿鸟也连忙跟上去。
两人都听到几声马嘶,和人的“唉吆”声,脚步加速,来到跟前,只见几个人正往外拽马。狄南堂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冷冷地问:“你们到底是官家还是贼?这是要干什么?!”门吏从一侧走来,提了一盏灯笼,说:“晚些时候,一些立功的将士们和地方官员都要入京觐见,不让多占舍房。”
狄南堂问他:“我们晚上出去时怎么不说?”
门子拧着道理:“我当然说了,怪你没长耳朵!”
狄南堂差点想拧下他的脑袋来,却强忍不发,缓和地说:“等明天早上行不行?!”
门子理也不理,自顾说:“老瓦,怎么还没赶马出来?”父子顺着他的声音扭头,只见几个差役拽了狄阿鸟的马,从旁边的槽口棚子里出来,缰绳都勒进马鼻子马嘴。门子看着几人赶马,不屑一顾地说:“有些人就不知道好歹,你给他好地方住,他没个表示,连句好话也不说。这儿大员住的地方,看马棚,看摆设?没一点眼色,还做官?!”
狄南堂拉住要冲上去的狄阿鸟,把声音软下来,说:“什么意思?!”门子说:“你说什么意思?规矩不懂么?!”狄南堂和气地说:“那要怎么样吧?!”门子几个差役那儿看看,伸出指头,贴一贴面额,漫不经心道:“拿个十银,我让你住一个月。”
狄南堂故作惊讶地说:“你不是说要腾房舍么?!”
门子嘿嘿道:“这你不要管。怎么说,你这大大小小出去住,那花费,要多少?!我知道你有钱,你和那姓张的不一样,看这几匹马,膘实的——”
狄南堂笑了起来。门子也跟着笑,说不出得萎缩。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最终对着脸来。
狄南堂却突然收住笑声,厉声说:“你做梦吧。我是有钱。但不会给你。”他不容置疑地跟狄阿鸟说:“去,到你阿妈那,说一声,今晚我们出去住客栈,找不到就露宿。”
他说完举步上前,提胸抓上一个差役,甩在数步远,低沉怒喝;“滚!”
门子一转身,跑到远处,慌张地说:“咋啦?!你想打人?我可告诉你,这是朝廷的行馆,不是你一个从六品能撒野的地方。”
狄南堂看一看前面的差役,见他还在拼命地拽马缰,一手拉回缰绳,一脚踏过去,中在那差役小腹。
差役抱着肚子滚到一边,哎呀直叫,吓得别的人都远远绕着。门子就站在外围跳:“我知道你是个带兵的,你敢在这儿耍大刀?!”
他也是干吆喝,干指手,最后扎成鸡架喝:“我让自己搬。你要是再敢撒野,那我就报到京府提督衙门,逮起来你……”
狄南堂哼一声,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门子说着说着,带着人走,却没有向外去,而是向着深院。狄南堂看着他们的背影,跟赶上来的家人说:“县官不如县管。收拾东西吧,待会儿找家客栈住!”
几个人气呼呼地吵嚷,却很快把三辆马车弄出来,看也不看就把瓶罐,用具塞进去。第一辆马车装好,狄阿鸟就把第一辆赶到外面。
出了大院,他把马车依着路边停放。马儿走动朝后面退,突然“咯噔”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狄阿鸟跳下去,看到那得了宝剑的屠夫推着独轮小车,身子歪歪扭扭,他问过这个屠夫叫张二牛,惊悉地说:“二牛哥。没有撞坏吧?”
张二牛摇头说:“没有。我喝高来,走路头晕。”
狄阿鸟帮他把独轮车和马车分家。
张二牛不是很醉,也感到高兴,问他这是要干什么。狄阿鸟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只见他突然上前一步提胸,把两只手往怀里一窝,迟疑片刻,大声说:“小弟。我家还有的住。住我家。”
狄阿鸟心里大喜,一溜烟跑回去,告诉阿爸知道。
狄南堂听说,还准备让飞鸟推辞,眼看天又下起雨来,这才点了点头说:“好吧。”他们踏上路子,几经波折的雨就开始下起来,开始像像些绿豆,接着像黄豆,片刻之后,闪电开始用撕裂夜空来开路。
张二牛家的院子蛮大,房屋也不少,感觉一点也不像是杀猪人的户室。
他有一个瞎眼的母亲,白发苍苍,有一个叫杨小玲的贤惠媳妇,漂亮文静,然而邻舍都说她很厉害。
一家人在张二牛家里住下,很快就和他们熟活起来,狄阿鸟是除了读读书,就再也没有别的事可干,也时不时帮着张二牛杀猪,中午吃饭时,跑去为他看看摊儿,有时也兼顾卖肉,有些似声似熟的人都把他错认为张二牛的弟弟。
二牛家靠近东市,肉摊也摆在东市,城里的东市也偏重牲畜、肉类、皮毛和其它的土特产。后来城郭越扩越大,市场职分已经模糊,东市也有着各种商铺和各式的作坊。狄阿鸟中午去找二牛,是自卖消暑品的摊位前经过的,倒时二牛正在给人家剁肉,只见他穿着无袖小褂,脖子里带了个毛巾,左手拿剔骨刀,右手拿剁刀,配合着剔骨头,一身精壮的肌肉鼓来鼓去。几个妇人站在他案子前面徘徊,指着肉商量价钱,而紧挨着二牛的另一个摊子却无人问津。
有个妇女很快挑中一块肉,让二牛切给她,二牛剁刀一轮,划下来,用另一只尖刀扎住一甩,就把肉挂到秤钩上。
旁边摊子上的小伙子只是一个劲地盯住二牛看。
狄阿鸟接近的时候,听到二牛给那婆娘说:“大姐,我帐算得不好,只能按整斤算。这是二斤二,我算你二斤,一个大钱四个子。”二牛算账不好,不算零头,恰恰吸引到客人。狄阿鸟不声不响地来他旁边忙帮,一个妇人喊着要割点油,颇不快二牛的慢,自己想去抓刀子划板油,却拔不起来。
狄阿鸟慌忙跟割油大婶笑一笑,拔出刀子给她割,用和二牛一样的算法算账。两个人终究胜过一个,终于,案子前终于没了人。旁边的小伙子趁机哼了一声,走过来,半羡慕半妒忌地说:“二牛,你咋抹了香油呢?每日我给你比着出摊子,就是没你卖得快。”
狄阿鸟的“苯苯”不老实了,蹑脚踏到那小子的摊子旁。小伙子自己摆着道理,说二牛今天又不对了,刚才那个女人明明是先看他的肉的。他说得口沫横飞,连愤慨到讨伐,却不知道狄阿鸟的马已经把嘴伸上肉案。
狄阿鸟指指他的背后,想出去为他赶开,因被撑出来的棍子和小角堵住,不禁大急,说“马吃你家的肉啦。”
二牛也看到了,也慌忙说:“快,快,赶开它。”
“是呀,马是吃草的,连肉都吃。”小角却不相信,再次影射二牛说,“人人和你出一块都干不下去,再这样我也给你翻脸。”
二牛往马跟前望,问:“总不能别人看了你家的肉,我就不卖给他?”
小角拉他回来补充:“那咋啦,还有,你不能总按整的算。你吃亏是小,老子也得跟着吃亏,多人家一些有能耐么?!”
二牛连忙说:“我不会算账,不按整的,算不过来。”
小角说:“你算不过来是你的事儿,你不能碍着我的事,你他娘的还把骨头剔掉,你有病么,你剔骨头干啥?长肉不长骨头吗?!”他伸手说:“我一上午没卖出去东西,你能卖,我卖给你啦,拿钱吧?!”
二牛实心说:“你那肉老远走过去,味儿都不对,给我,我也不能卖。你这是坏了规矩?”
小角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说:“规矩你妈的尻!你是成心不让人卖,没味才怪来?!”大牛怪他骂人,随手把他掂攘出去:“你再骂我娘?”
小角说:“我就骂你娘,咋啦?!”
狄阿鸟很是不忿,问:“你没有娘么?!”
两人火气上来,再有狄阿鸟时不时往里插话,眼看着要打架,出摊子卖鸡的老汉正给人称鸡,丢了称匆匆过来说:“你们还有亲戚来,闹啥?二牛,你以后顾着人家点儿?!”
卖凉扇的老太太也喊小角,说狄阿鸟的不老实马,小角哪里肯听,率先打二牛一拳,二牛按住他,想打他,却把手放下来,攘他好远。
卖鸡老头拦了住,小角依然不愿意,站到对面,从二牛娘骂到二牛媳妇,用辞肮脏,不堪入耳。老汉劝不住他,只好把二牛护到一边。
狄阿鸟另有办法,站到当路上,让路过的人过来看,学着小角模样说:“来看无赖吧。看噢,侧站着,叉着腰,指着手,一张嘴,拉出几团羊屎……”
路人一偎就是一群,站一圈,全随着狄阿鸟的怪话笑烘烘。
小角大怒,脚沉沉,步歪歪,直冲跟前,扑到就抓狄阿鸟的头发,另一只手拳脚握着。狄阿鸟自幼习武,年龄不大,个头却不显小,更是在战场上遛过马的,不慌不忙,伸脚踢到他腿上。
摔交中有一招,就是踢腿掂,是在对手过来时,抓住他的肩膀猛带,突然出脚踢在他的小腿或者脚拐上,叫“大坡脚”,能踢断人腿。
小角要过两人之间障碍,来势很急,脚步不稳,已经不用人掂,“唉呀”一声,抱着腿蹦到人堆里去。
狄阿鸟带点本能,不全是有意,力气并不到位,但他穿的新千底鞋,糨布被纳得结结实实,衬过去就是一层皮。
再加上当众差点翻跟头,脸面是大。小角抱腿疼叫两声,拾起拳头往上冲。
狄阿鸟无处避,被他打中在胸口。二牛冲过来,使劲地掇着小角后腰,一甩手,把他扔了个不由自主。小角把不住劲儿,从腰身到侧腿,全都接了地。
二牛赶来问阿鸟碍事不,小角趁机兔子蹬腿,拔着看客爬起来,急上几步,回身抄到案上剔骨刀,扭身回来。拉架的卖鸡老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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