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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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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却再次抻抻胳膊,张舞狂歌云:“骑我灰龙驹,抖我细长杆。捋羊千百头,顺风走黄川。君不见吾家白雪奔流猛,皑皑踏蹄不停休,君不闻所过熙攘吠犬狂,声声萦绕溃豺狼。”
龙琉姝瞪眼盯紧他的脑勺,脚脚紧跟,看他到底要到哪去,到底要干什么。
龙血、狄阿孝闻声赶来,在雪地里起伏不定,均看到他身后恶狼状的龙琉姝,不声不响地贴身帐后,遥遥尾缀。飞鸟自顾换歌,高腔吼道:“……安能摧眉折腰事阿姐,使我不得开心颜。”刚唱完此句,就挨了一大巴掌。
他的脑袋被打低半尺,遂高高昂起,歌白:“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龙琉姝一时把巴掌扬起,等着下面的疯话。果然。飞鸟迎风怒吐:“阿舅门前贵吾值,以米五斗坏君子。阿鸟高风怒嚎歌,瀚海雪舞欢纷纭。”
龙琉姝翻转手,反抡巴掌,掉着眼泪喊:“唱。我看你能唱多少。”
头又被挥打的巴掌拍得猛顿,飞鸟再抬高一尺有余。
他扛起肚子敲腿,因脚没踩实,差点一屁股坐地,连忙稳住身形再歌:“五明骢、银獬豸、火龙驹、乌龙骓,驷马銮铃响,难追壮士行,东郭西野,南城北郊,东南西北,西南东北,八阵刀枪胁,尤耻玲珑身?阿鸟将心比明月,阿姐狗急熊掌抡。熊掌千斤碎磐石,怎奈铁盔强颈项?人生自今谁无死,自有英雄傲比人!”
龙琉姝大怒,劈头盖脑地浇下去,喝道:“让你乱嗷嗷?”
飞鸟得到更大的鼓励,嘶喊大吼:“枪林箭雨万马嘶,三军夺帅不夺志!金殿余震天庭怒,扁叶穿梭渔舟行。一朝二桃杀三士,空冢弹剑吾惊魂。阿舅阿姐相与言,璧士阿鸟心悲愤。长空望断不见雁,唯有苍狼万古闻。”
雪光里人影悄随结队,失笑来看龙琉姝修理她阿弟。
飞鸟趾高不改,一口气唱到龙青云的帐篷外绕趟。帐内刚议完事,刹那间,密谈中的龙青云和吴隆起不禁瞠目侧耳。龙青云反应及时,飞快地跑到帐门口喊:“阿鸟。你嚎嚎什么?”龙琉姝被气哭过再被气笑,扭身捧腹抖肩膀。
阿鸟旁若无人地原地绕圈,回来面对龙青云,郑重大叫:“阿舅。我要辞官。”
龙青云哭笑不得地问:“你先进来,说说什么是一草二桃杀三石?”
吴隆起也跑到了帐门,小声说:“古齐国谋士用两颗桃子羞辱三位勇士,致使三位勇士自杀,故留下二桃杀三士的典故。”
飞鸟顶着自己的牛头往里迈步,扶扶被打歪了的头盔。
龙琉姝也恶狠狠地进去,说:“阿爸。你快管管他吧。他不分好歹……”
飞鸟反唇相讥,力争说:“我怎么不分好歹啦?我自己吃了生肉,也让别人吃生肉,阿姐就要不愿意,说奴隶才吃生肉,阿舅说说看,是不是很多人都吃生肉?冬天吃生肉,是不是让人不得病,牙齿好。”
吴隆起略一迟疑,不自然地问龙青云:“吃生肉不得病?!”
龙青云生怕吴隆起小看,以咳嗽掩饰,说:“我们这是有吃生肉的习俗,冬天吃生肉用葱。”
龙琉姝说:“他自己吃就行了,还逼人别人吃,人家都以为是阿爸让的,吃得要吐。”
飞鸟大声说:“冬天宿营用大锅喝汤,发下去就结冰。我让他们养成习惯,自己用头盔瓢盆烧,发觉汤冷往里填煮热地石头,哪好哪坏?有些人不肯拖干柴回来,不肯自己动手,我逼他们吃生肉是怕他们饿肚子,哪里不对?”
龙琉姝说:“人家怎么吃饭关他什么事?现在他把人得罪完啦,个个要揍他。”
龙青云怒道:“他们敢。”他也露出责怪,说:“这些事你别再管。还不到你管的时候。有些人不知道好歹,你要顺着他们的劲,哎~,让他们觉得你好。有什么好的想法,来说给阿舅听,让阿舅逼他们就范。”
飞鸟心倏地下沉,犹不服气地嚷:“我告诉你说他们夜里不睡觉,你不说要我管?”
龙青云温和地说:“我那是想历练、历练你的能力。”他晃了晃手,往外指了一指,看退吴隆起,这才肯低声叮嘱说:“可你也不能得罪这帮家伙。这些刺头很不好管,背后也都是他们的老子,轻来小去,惩罚他们还没有惩罚他们老子顺手,你要能哄就哄,能骗就骗,知道吗?”
飞鸟赌气问:“为什么?”
龙青云“啧”地一声,说:“他们的老子犯错,能定罪,该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可要是他们犯过失?无非打打架,瞪瞪先生,追追少女。这些过错能怎么办?打个皮开血绽还给他们的老子?那怎么行?连我也只能通过他们的老子管。你要是阿舅的儿子,咱俩大治大,小治小,谁也不敢放屁。可你不是阿舅的亲生儿子,整治他们,他们心里不服。他们不服,长大了对你的妨碍就大!明白吗?”
他以为飞鸟能明白自己的苦心,耐心地等待着。
飞鸟略以踌躇,一本正经地说:“我告小辞官。”
龙青云惊讶地问:“为什么?”
飞鸟嘀咕道:“阿舅,你别再哄我玩,我……”他抓耳挠腮,发觉自己生气,感到自己被玩弄,但道理却很苍白,只是说:“不为什么。反正要辞官。”龙青云责怪说:“你这孩子赌什么气?!”飞鸟硬梆梆地说:“我不是赌气。”他找表辞官决心,就把自己的头盔扭下来,往地上一放,说:“当是官帽。就放这。”说完爬起来就往外走。
龙青云喊没喊住,连忙朝龙琉姝看去,大声说:“我骂你阿姐替你出气。”他说这话已经来不及,只好问龙琉姝:“他怎么啦?”龙琉姝恨恨地说:“我怎么知道?我说了他两句而已,他唱了一路歪歌,呜哩哇啦也不知道唱什么。”龙青云连忙给她示意,轻不可闻地说:“快去看他怎么了!”龙琉姝背坐过去,用哭腔说:“我不去,我见他就烦。”
龙青云叹道:“闹吧。闹去吧。”
龙妙妙蹦蹦跳跳钻进,滋滋惊叫:“狄阿鸟被阿姐打惨啦,一个劲地唱:阿舅门前贵吾值,以米五斗坏君子。阿鸟高风怒嚎歌,瀚海雪舞欢纷纭。”她笑得忘形,让龙青云也受到感染。龙青云忍不住笑出声,问:“都什么意思?”龙妙妙“扑通”坐去他身边,揽着他说:“狄阿鸟说阿爸看似抬举他,其实是用五斗米坏他的君子作风。阿鸟为保持高风亮节,发怒吼歌,天上下起大雪,雪花乱舞。”
龙琉姝也转过脸,忍俊不禁地说:“还有什么安能摧眉折腰事阿姐,使我不得开心颜,听得我又气又想笑。”她脸庞暗下来,低声说:“阿爸。我越来越讨厌他……”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三卷 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三十一节
同班同窗闻讯,吆喝着接阿鸟回帐篷。他们一起读书几年读出来的,年龄相许,交往多磨,虽然竞相从嘴巴里倒些牛黄马宝,对辞官回家加言指点,却都没有什么恶意,还把炭盆上的热水舀子中提出酒囊,以示庆贺,嚷闹好一阵才肯罢休。飞鸟被嘻嘻哈哈的气氛占住头脑,直到钻回牛皮袋子,才得以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儿联系到一块,他想起龙琉姝对自己的欺压,想起曾格絮絮和自己近乎就被打发出嫁的蛮不讲理,想起他们对自己扯线木偶般的好心安排在白白摧毁自己的雄心壮志,感到无可奈何,只是在心底说:“我再也无法容忍下去……”
在一道道魔咒面前,他突然间想回家问问阿爸,问他什么时候为自己定的亲。
当然,回家之后不得不为搪塞阿爸无计,他担心地想:阿爸问我为什么乱杀人?我该怎么回答他呢?告诉他,我看着那些恶狠狠的大人心里很害怕?是的,是有那么一点点害怕,毕竟他们都是大人,可以把我撕碎,可以把我踩伤,可——能告诉阿爸吗?……唉!他一定非常失望,失望过后,告诉阿妈,女人往往不喜欢保密,阿妈也会讲给别人,这样一来,我就彻底地完蛋……
王小胖抱着睡袋来找阿鸟,强行挤入同一铺窝,把他的思路打断。
这个好心的伙伴依然惦念不忘地替他出谋划策,同仇敌忾地说:“问问是谁第一个告你的状,打他一顿,也好让他们知道咱不是好欺负的。”
飞鸟不感兴趣,只是恨自己想家却不敢面对阿爸……
一夜北风几度,天明再随马队上路,飞鸟更是反复往东南方向回望,蹉跎叹息。
他们朝茫茫雪原出发,竟是朝讨封的党那人迎去,不日在晶亮的青碾滩上和党那人遭遇。
青碾滩圆石浅水已成冰晶,被雪一披,平如白幕,将皑皑两岸划一为二。他们向对岸望去,可以看到无数稀疏黑点将两棉花地炸开涟漪般的碎雪,等攒聚滩头,更高扬敝日碎雪,白茫茫,嘶烈烈。
车中方白和杨达贵神色惊悚,急急撩帘,刚一露出面孔,就被走马扬鞭的叫嚣少年抖起的雪浪撒个冰凉。他们往外眺一眼,上手扶车门,背身下出一脚,不及蹬在半空中,已“咯噔”一跳落实,三瘸两拐,到处寻龙青云。
两人远远看到踽踽抖缰的龙青云,匆匆争上,迫不及待地扯上缰绳。龙青云狐裘斗笠覆盖马尾,身躯腽肭,先慢腾腾地低下身躯,将口发自胸腔的热气喷得怒厚,而后用迟钝的眼神一扫,这才敲鞭长指,喝道:“尔等无目贼,利来,不利走,何惧之?!”
方杨二人一喜,却见他挺身,似乎“咯”一声,连忙把鼻子一抽,知是冲天酒气,不禁怪自己问道于盲。龙青云看他们脸眼紧皱,神色躲闪,哈哈大笑,举手要来儿郎,汹涌如潮地朝浅滩对岸箭穿。
冰上虽已经覆雪,下蹄依然很滑,其中的几骑难止其势,轰隆倾蹶,直直冲出数丈。
飞鸟追到龙青云刚刚停留的位置,但见身前铁骑不断从两路往中翻滚,阵形塌陷前逐,心头忽骤忽松,只道战争已经爆发,连忙转身,沉沉望向两名使臣,暗中恼他们同为雍族,却老是挑拨事端,坏大国威严……
龙青云驰往对岸,对岸的骑兵却无故慌乱。
他们也急急驰出数骑,停到阵前,与龙青云相距不过百余步说话,最终走到一起,碰头交肩。飞鸟凝视了方杨一阵儿,踏到滩前往对岸望,见双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开战,而是聚到一起说话,格外想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到底是在相互罗列罪行,还是在和解?还会不会打起来。然而滩头对岸的人们虽用喊声说话,仍被怒风掩盖,难以到达对岸。
龙琉姝带着钱串串打马过来。两人瞄着飞鸟交头接耳一阵儿,钱串串挽着马缰来到飞鸟身边,戾声说:“你阿姐也让你冲到河对岸,好让他们知道你也很勇敢……”
飞鸟已经跟龙琉姝怄上好几天的气了,见钱串串都用这种语气命令自己,还是不齿地去装勇敢,假装没听见,只在心底说:“大人真要是打仗,定要我们撒腿后撤,让我过河,我能去干什么?”钱串串见他无动于衷,硬梆梆地丢下话说:“反正我跟你说了,去不去由你!”说完,回了龙琉姝身边。
龙琉姝看往飞鸟的眼神越来越怒,突然一蹬马腹自后面冲赶上,挥舞起长鞭,“啪”地打到他背上。飞鸟装作没打疼,打着口哨儿掉头,晃着脑袋,蹬着两条腿扬长而去。他以为龙琉姝还会追上来,边走边稍微扭头,用余光暗扫背后,静静等等龙琉姝怒不可遏的大喊和发泄,不料走出二十几步,背后还是一片平静,好奇地一回头,方知龙琉姝停留者原地,握着鞭子,歪着头,似乎极其难过。
飞鸟心中不忍,正要回去道歉,龙琉姝拨转马头,到钱串串跟前说了句话,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钱串串并没有立刻跟上去,站在原地大骂,声音隐约可闻。飞鸟想起自己以前对钱串串很好,再想叶赫完虎臣以前给自己借钱,还曾拍胸脯说自己是龙沙獾阿弟,以后就是他阿弟,不禁打鼻孔中喷出几丝暖气……
他走回伙伴聚集的地方,看龙血、狄阿孝、花落开、王本等好多人都望住自己,只道他们看到了龙琉姝冲到自己背后的那一鞭,怏怏地说:“没见过人挨鞭子吗?!”他知道了自己和龙琉姝的婚约,越发难以容忍叶赫完虎臣替阿姐教训阿弟,突然想去讨债,让他还钱,以此进行报复,听到龙血龇牙大叫:“那姓钱的那浪蹄子恼什么?碍着她的事么?”
龙血曾追求钱串串碰过壁。飞鸟极怀疑话里藏有太多的借题发挥,淡淡一笑,亦惊亦乍地说:“你还不知道?她和叶赫完虎臣好上啦。”龙血咽吐沫时一伸脖子,旋即嘲讽说:“叶赫完虎臣爱她吗?那是想通过她接近龙琉姝……那家伙比李世银他们有心计,玩弄她,她还不知道。”
一说叶赫完虎臣的坏心,他狗拿耗子的悬疑当即有了清楚的原因。狄阿鸟心里腾地蹿上一团猛火,将五脏内腑全都烤得沸腾。龙血也越说越来气,哈了口痰吐去,提议说:“我听说叶赫完虎臣冲你动了手,咱们就用这个借口找茬,打改他。”
历来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在镇上长大的少年亲戚,玩伴离得近,容易拉起势力,相互即使闹闹冲突,也很快按资排辈;好比狄阿鸟和王本,他们进学堂时斗架,王本找来的小孩大多先加以区分,弄清俩人到底谁该管谁,事情原委,谁对谁错……
叶赫完虎臣却不是镇上长大的,他的阿爸从龙青云那里得到一块建府的地,盖了片房,而自己家的部众、草场、土地全在天白山山麓的脚下,于是连王壬一也生出动一动他的决心,随波逐流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不怕龙岭剐他?”他卜愣瞪眼,大声补充说:“他竟然还动手打阿鸟?!阿鸟是我们西镇长大的,我们西镇人都知道他阿爸,他以大欺小,欺负我们西镇雍部小孩,一定得教训改他,让他给阿鸟磕头赔罪!”
人多则势大,势大心壮,王小胖也扯着嗓子大叫:“阿鸟。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飞鸟屈服于目前的形势,大声说:“都快要打起大仗,要团结?!”
※※※
出乎飞鸟的意外,党那人并没有和龙青云打仗,还跟来拜见两位上国使者。
龙青云下令安营织帐,大摆筵席,并说上国使者是自己的客人,自己可以出钱替靖康行赏,于是当场数落几位党那首领的功勋,巨细洞察,令人叹服。党那人因而感激龙青云,言必称龙汗。据说他们出于客气,并没有接受,走时扬言:“吾儿郎为上邦流血,皆不得赏,是对吾等的侮辱,予亦不要,我们南下自己取……”
飞鸟在营帐外露了好几次头,想知道他们相商些什么,却没能混上人场,只好回头自己琢磨,越发觉得奇怪,心说:“阿舅也真好心——竟然要自己出钱,最奇怪的是那些党那首领,他们竟然出于客气,说什么也不要!”
党那人盘桓两天,说走就走,半天工夫,尽皆散去。
※※※
大伙不知道除打猎的人马外,龙青云还密令一支千人队伍往西南移动,等着党那人无礼动手,看到党那夹着尾巴散干净,虽然并不声张,仍然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们都觉得这天傍晚的夕阳格外地好,尽皆在焕发出一道亮线的河滩上放马。
风从西北吹过来,河滩上雪气奔腾,不远处的山峦在藏在古斯洛大山的后面盘旋,像条山上绽开黑花袋的白蛇,爬进高耸的神山胳膊下。从营地到那片荒野山林的河滩上走满休闲的无鞍骏马和他们的主人,不时有“唏嘘——唏——唏——嘘”的口哨声代替僵滞的流水,欢快盘旋。
飞鸟和龙沙獾各挽骏马,踩着冰冻的碎石,并排走向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松林。
而狄阿孝却跑在河滩内侧,不停在雪地上刨雪粉冲他们撒,试图激怒王小胖和自己的表哥,飞鸟撇眼过去,冲飞孝伸出手掌大喊:“小心雪窝子!”他喊完回头,细细瞄瞄龙沙獾的鹰鼻子和高高的颧骨,知道找到那双锐利的眼睛,方说:“阿哥。党那人不要龙岭的东西,会不会领兵南下,真要到大朝索取?”
龙沙獾不比飞鸟高多少,浑身也略显消瘦,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尽管很少和人打架,却有两只长满肌肉的胳膊和一双硬实的铁腿,能轻而易举地扼住一百多斤的少年人脖子,把他举到脚不离地的地方。
他抬起头,用皱了皱紧绷的面庞,轻蔑地说:“谁告诉你党那人不想要?!他们做梦都想要。可龙岭能白给他们?一开口,底下的阿叔们个个都红了眼,按着刀柄问谁要上来拿,党那人心里一虚,这才出于‘客气’。过后,龙岭折合一些牛羊,免得他们空手而归!至于他们肯不肯南下自取,那再也不干我们的事!”
飞鸟隐约觉得他们各有目的,一时半会儿又拿不准,犹豫片刻,说:“可是……”
龙沙獾轻轻地打断说:“阿鸟,你难道不明白吗?武力有时更能让人感到畏惧……一个人一生中除了在战场上,还应该在自己人面前展示几回,不为恃强凌弱,而是在保护自己。我很快就要走了,我走以后,肯定要有人欺负你。你应该和他们硬碰硬地干几回。不再让别人都觉得你胆小怕事。是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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