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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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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反的线报,给我们头头说,冷豹是突破的关键,而你现在和邓校尉不对,劝他借你的手,从冷豹身上打开缺口,迫使冷豹无路可走,投靠我们,行不行?!”

狄阿鸟还想问问李多财,有没有什么难度,想不到他几句话,要把雕阴的十三衙门系统整个调动,不自觉地笑了一气,拍拍李多财的肩膀说:“要不咱们想法把你们头头干掉,让你提一级?!”

李多财撇了撇嘴。狄阿鸟正以为他没这个野心,他说:“不可能。我现在是暗线,特意派来监督你的,明面上没有身份,不好出面指挥弟兄们,杀了他也没用。何况杀他……,事情就出大了!”

狄阿鸟自然知道事情大在哪儿。

他们头头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驿丞,官职和县长差不多,要是死了,地方上还不翻了天地查?!不过这个,他不担心,他如果要杀这个十三衙门的头目,定然嫁祸给邓北关。如果李多财的想法得到实施,也就是说,就现在来说,当地十三衙门手上最紧迫的事情就是跟进邓北关。李多财已经拿到了邓北关进出的账册,足以给出十三衙门进展顺利,离抓住邓北关的证据只有一步之遥的暗示,这时驿丞死掉,人家就足以怀疑,是邓北关下的手,倘若狄阿鸟再变通一下,给点痕迹,那么,十三衙门可能会立即逮捕邓北关,让他也消失个不明不白。

他想了一下,说:“我有分寸。我杀他还有一个原因,这你知道,他已经对陆玉公子起了疑,如果被杀,当地十三衙门要瘫痪一阵子,即使下一个头头要来,他也需要一阵子熟悉,而且不会将现在这位头头手上全部的事情都接手过去,尤其是要动用全部力气,优先查邓北关,那么,对于陆玉的监视成果,就会被放弃。”

停了片刻,他又说:“田小小姐要聘我去养马,我有这样一个想法,说服她,让他为商业内幕而聘你,给你开出大笔的经费。你从此身兼二职,除了做十三衙门的工作,再建一个探子网,大本营设在牧场里,之后,还能训练点自己人。”

李多财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张皇四顾,压低声音说:“少爷。咱干这样的事儿,不是等同于谋反?!”

狄阿鸟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们是用它刺探商情,不干别的,谋什么反?!你们十三衙门,离了钱不行,没有经费就没法打开关系,收买线人,是不是?!没有特别的手段,休想修成正果,也许一辈子都在阴影下面,你怎么知道,你们其中的一些人,不是别的财团支持着上去的?!”

李多财对这个深信不疑,对于他们这些人,每进行一项事情,就有一项事情的经费,用于收买线人,应付花销,基于上头财政困难,通常都少得可怜,根本无力收买什么线人。

李多财在这里,亏得一个京辅的圈子,有通过自己,形成的一个圈子,朱蛋这些人,老乡套老乡,亲戚连亲戚,线人都免费,不然,他想办成什么案子,门都没有。所以,李多财相信,那些一步一步爬上去的人,要么拿着一个有价值的消息,相互炒卖,换取金钱,再用钱财作经费立功,要么,就借助了财团的帮助,利用自己的体系给财团牟利,再利用财团给予的金钱,立功,升官,最后走上明面。

只是狄阿鸟的归来,让这些富贵险中求的事情离他远了,因为他跟着狄阿鸟到处跑,两人四处经商,更能挣钱,这一阵子,他都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走投无路,上了十三衙门这条贼船,从此下不来。

他听狄阿鸟这么说了,这就说:“少爷。你都回来了,我还图什么官,我干这个,那都是迫不得已的呀。朝廷让我监视你,肯定不是监视你一时,我就监视你一辈子得了。升官,在我们这个体系里升官,都是人杀人,人出卖人,谁也信不过谁,就是升上去,坐不到两天,就可能给同僚陷害致死。你知道么?我们随身都携带一包以上的毒药,一旦失手,就得吞嚼而死。”

说完,他就往身上摸索,拿毒药让狄阿鸟看。

狄阿鸟静静地看着他,眉毛弯着,略微发福的脸上皱出一丝苦笑,眼睛中却射出某种憧憬,好像一直呆在自己身边,就一定能有好日子,有点儿感动,沙哑地说:“老李。你想过没有,正是命不由己,我们才应该拼命地抓资本,有了我们自己的探子,我们不是更安全么?!你不要以真面目示人,即使事情败露,谁会知道这个探子网,是十三衙门中的一个喽罗在指挥?!何况,我们又不跟朝廷对着干,又没有朝廷的权力,捕人,抓人,杀人,谁会下力气查我们?”

他又说:“江湖上秘密的行会多了。帮派,商行,谁没有几个跑腿的包打听?!”

李多财小心翼翼地问:“田小小姐可靠吗?!她会这么想吗?要是咱办得像样,她觉得我们无所不能,要是让我们去杀别的商人,官府追查,能不暴露吗?!除非,田小小姐足以信任才行啊。”

狄阿鸟本来想瞒过他,此刻有点于心不忍,说:“田小小姐,其实是我妹妹。”

李多财的嘴半天没合拢,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狄阿鸟又说:“人的事儿,咱不如朝廷,不能正身,到时就找一些家生子。你放心,我和你一起训练,保证他们比十三衙门的人管用。”

李多财答应下来,说:“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少爷,你这么有本身,真甘心像现在这个样子吗?!”

狄阿鸟摇了摇头。

李多财笑了,说:“我就知道,不甘心,咱就拼一拼。”

狄阿鸟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说:“这个事儿,要一步一步地来,邓北关的事儿,你小心着去办。”

李多财站起来,低头告辞。

狄阿鸟也用手指梳理、梳理自己的辫子,送他离开,走到外面,他又看到了棒槌和路勃勃,不由感到头疼,这回是棒槌主动,大概是道歉,只见路勃勃懒洋洋地歪在一棵雪树上,爱睬不睬地摆谱,看到了自己,连忙推了棒槌一把,两个人立刻不认识一样,各奔东西,避开自己的视线。

他能管路勃勃,能管棒槌么,只好回去找李思晴,说起这件事。李思晴哪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只是觉得他大惊小怪,说:“家法?!从来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家法?!棒槌咋啦,哪点不好,跟路勃勃说两句话,你就不愿意,你给我说,你是不是想着棒槌?!要说她给我一道嫁来,也是你的人,你要是想要她,就说实话,我给她说一声,她不会不肯的?!”

狄阿鸟只好一阵叹气,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开始,义正词严地说服李思晴:“晴儿,不是我古板,咱们这个家,只会越来越大,男男女女,上百口子,要是没个家法,任他们眉来眼去,动不动就好上,动不动就偷情,你觉得像个样子么?!你还觉得我是个野蛮人,关外回来的,你就不觉得不好吗?!”

他给李思晴讲了半天道理,一直讲到天黑。

到了最后,李思晴虽然被说服,但还是觉得应该对棒槌例外,说自己根本张不开口,征询狄阿鸟的意思,问他自己要不要这样说:“你们现在毕竟还小,又没有成亲,男女有别,到时候成亲了,再腻在一起好不好?!”

狄阿鸟一听就晕了,这不是事与愿违么?!这么一说,不是答应他们,让他们成亲么?!他摆了摆手,只好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酝酿家法再说,同时也寄希望于路勃勃,希望那个兔崽子别一个色心大发,把棒槌搂上床,李思晴这边不愿意,到时不成亲也得成亲。

第一卷 雪满刀弓 一百节

陈元龙的接风宴并没用多长时间,回到驿馆住所,又要不停地和各级官员照面。狄阿鸟也住在驿馆,自然清楚,周围几个郡几天前就派来了武官,一个个排队等候,就没有过去,打算等陈元龙忙完,再携着媳妇,带着礼品去拜见。等了大半天,倒是王志拐过来跟他说陈大总管的异常表现,奇怪地说:“陈将军来到这儿,一句要务也不提,只与我等寒暄,这是怎么回事儿?!”

狄阿鸟又怎么知道?!他只是担心自己耗在行馆,三天后应征召入伍,而且未必是应付战事,自己不知道要去多久,会不会与外界断绝联系,就想将大大小小的事都作好安排,希望王志不要在这里呆太久。

王志却不在意,说这说那,想从他这儿摸透陈元龙这个人。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黑明亮来了。

黑明亮也怕狄阿鸟三天后应征,到时这边回京城了,费青妲这边在开春以前,虽从简单的事着手,但如果遇到了事情,联络不到狄阿鸟,也要走弯路,送信去京城,所以送来一个简单的章程,让狄阿鸟看看,没想到在这儿遇到王志,连忙打一个招呼,明说来意,告诉王志自己牧场准备请走狄阿鸟的事儿,顺便问问他,能不能免去狄阿鸟的兵役,让狄阿鸟在后方出力。

这倒是可以。

十二卷军书提名,尤其是最高提名时州,谁也免不了狄阿鸟的兵役,不过,根据战争需要,将人留在后方,一个道总管还是有这种权力的。

黑师爷以前与他打过招呼了,他知道田小小姐挑的劳役里头有狄阿鸟,但当时没有在意,只认为田小小姐是从京城来,很可能受别人所托,要对博格阿巴特多加照料,才向自己开的口,也不觉得狄阿鸟应征,也不会对牧场产生很大的影响,现在却一下子知道了详情,原来狄阿鸟熟悉养马,被田小小姐重金物色,要是狄阿鸟被征走,有可能耽误到人家牧场的建设,使牧场损失大量的金钱,于是陷入沉思,可最终还是说:“朝廷也需要狄小相公出力,你们只能祈祷,祈祷他能够尽快回来。”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一件事,借一步与狄阿鸟说话:“既然此战艰难,在陈将军那儿该说的话,你也要说一说,该劝他的地方,多劝一劝,收回兵伐高奴的打算已经不可能了,要是拖过陛下登基,拖过这个冬天,倒也不是不可能。何况,陈将军一来,并没有雷厉风行地吩咐下去,也许事情有转机也不一定。”

狄阿鸟觉得转机不大,因为陈元龙没作指示说明不了什么,这毕竟是他来到的第一个天,谁知道他一旦下起指示,会是什么指示?!何况王志也曾说过,群臣附议,奏请过了天子,天子无可奈何,只好由着他们,那么,此战更是势在必行,因为包括陈元龙在内,大家说出了话,泼出了水,陈元龙到了这里,不管遇到多么艰难的实际情况,一旦一拖再拖,那不是在玩弄朝廷,甚至玩弄天子吗?!

不过,他也是主张不打这一仗的,即便他觉得朝廷征召整个武士阶层,还是不主张打这一仗,因为这一仗面临的困难太多,一旦输了,不但丢失刚刚取得的战果,还会进一步打击中原军民的士气。

既然他在观点上和王志一致,并明明白白地提出来过,自然不能让王志孤军作战,立刻应允下来。

王志看他爽快地答应下来,外头黑师爷还要与他商议一些章程,便告辞了。他走后,黑明亮迫不及待地进来,一掂裙,坐在狄阿鸟的旁边就说:“陆玉公子,主公熟悉吗?!他倒是和小姐很熟,见到小姐,充作说客,替邓校尉的二万两银子和一些珍玩,要保邓校尉的儿子无事,您觉得这事儿?是否合适?!”

“两万两?!”狄阿鸟吓了一跳。

两万两白银绝对不是个小数字,按现在的朝廷而言,犯了死罪,也能买回一条命,人家没有把钱交给官府,却向田小小姐买命,绝对是有深意的,如果田小小姐不要,恐怕就跟邓北关结了怨。

现在,阿田那儿和他这不一样。

他这儿就是个破罐子,邓北关除了想要他的命,拿不走别的任何东西,但三分堂不同,在这投入巨万,和邓北关结怨,很可能让己方得不偿失。他只好吸吸冷气,赞叹说:“好大的手笔呀。”

黑师爷点了点头,说:“而且,他还想参股,我觉着这个校尉身价之巨,在十万以上。甚至远远超过十万,因为他拿了两万两买这个机会,少于十万,不值得。按照钱庄进出黑钱的佣金来算,起码也有二十万。我觉得可以答应下来,因为我们现在缺钱,有了大量的资金,按照主公的构思,我们的商业网,就可以从西陇到沧州,从沧州到京城,从京城到雕阴,到河东,到高显,全面运转。”

狄阿鸟带着顾虑说:“错是没错。可他危害到我,我已经决心把他扳倒,你们和他捆绑起来,一旦我顺利把他扳倒,会不会给咱们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危害?!”

黑师爷摇了摇头,说:“不会。他志在官场,自己不能出面,这个钱,我们可以随意支配,他真要是倒了的话,为子孙后代,为自己日后的生活着想,更不敢暴露这么多的黑钱,我们等于白得二十两白银呐。”

狄阿鸟同意了,说:“也好,如果真是二十几万两,放他儿子一马,并无什么不可。”

他实在想不到邓北关自找死路,洗钱洗到自己家,真有点哭笑不得。同时,他也为中原朝廷悲哀,一个校尉,一个户籍败落,百姓在饥饿中挣扎的边远屯田校尉,竟轻而易举,敛集这么一大笔巨资,意味着什么呀?!如果人人像他,朝廷的前景可谓一片黯淡,无论天子如何英断,在外有威胁,内部千疮百孔的时候,再面对上一群极为腐败的官员,复兴也是丝毫无望。

试想,邓校尉的这些钱用到当地,会是怎么一个光景?!

屯户衣食充足,保持兵户,屯户习武的传统,雕阴岂不是多了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穆二虎和他们那些弟兄们不再对朝廷不满,还会天天把造反的话都喊在嘴边么?!西川坝是个天然大坝,屯了一湖水,洛水就从门前走过,然而,县里大部分农田却都得不到灌溉,因为干旱歉收,荒地无法开垦,商业无法发展,有了这笔钱,修渠引水,当地还会年年受灾,百姓们还会见到打仗,不管还有没有残兵败将,就像野狗一样,争抢刨食?!县学还会失修,好好一个学生,还会像林岫那样坑蒙拐骗?!

当地应该有钱,因为这里原本也是一条商道,然而,出门却见不到女的,来来往往,走着的都是浑身上下缠了烂布破絮的大老爷们,那些个女人,大多因为没有衣服穿,出不了门。

这钱?!

黑呀。

他几乎看到无数百姓因为这被官员千方百计的聚敛,家破人亡,忽然间又想到了父亲,也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可以得到朝廷的信任,难道真无心改变这一切吗?难道父亲不是要改变这一切才追求什么吗?!难道自己会因为父亲的结局,就放弃了一个读书人应有的理想吗?!

黑师爷陡然发现他的两眼,亮汪汪一片,像是两窝黑沉沉的深潭,连忙轻轻唤他一声。

狄阿鸟回过神来,说:“如果真有这些钱,都是邓校尉一个人的吗?!”

黑师爷糊涂起来,苦笑道:“还会有谁的?!”

狄阿鸟冷笑说:“还会有谁的?!我不管,拿到这笔钱,县学要办,有利于百姓的事,你们都要去办,用心去办。”

黑师爷连忙点头,说:“那当然,牧场建在这里,投资几十万,此地要是富足起来,得到好处的不还是我们?!”

狄阿鸟这就放了心,和他谈起筹建牧场的初步章程,说:“这里现在还不会有什么难办的事儿,关键是马种的选购。当年中武帝为了得到优良的马种,竟发动了两次战争,对于我们来说,什么都不难,最难的就是怎么找到一些纯血马种。”

黑师爷说:“小姐也一直在找,你没看她聘了一个马博士,用晶片看马毛,马骨吗?!”

狄阿鸟一听就火了,冒着青筋大骂:“你们就糊弄吧,连我也糊弄吧,什么他娘的马博士,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口若悬河的骗子。老子一辈子也没离开过槽口,从不知道还有人能用晶片选马的。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的打算,你们就是看中原缺马,对马匹的质素要求不高,就想着,什么好马歹马,养出来,贿赂官员,往军队里塞。给阿田说,让她设法派人回家乡寻找,牧场虽然散了,但是纯种马,还是比较容易寻找的。噢,这事交给张铁头,让他选出一些人,在王本他们的帮助下回去,找,重金求购,不要怕花钱,中武帝可以以两次战争换取几匹汗血马,我们就不能花费重金,选购良种?!这事事关基业,谁给我弄砸了,老子拧他的人头。”

黑师爷连忙应诺,揩把汗说:“这都是小姐的意思,我也觉得欠妥当。”

狄阿鸟正要和他计较,外面有人传话了,棒槌来说,大总管让他过去,他便点点黑师爷,来一个“你们根本就不上心”的模样,整整衣裳,转身离开。

第一卷 雪满刀弓 一百零一节

狄阿鸟前脚上门,邓北关后脚出来。

两人擦面而过,邓北关还意外地笑了一笑,道了一声好。

狄阿鸟差点以为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大感意外,意外之余,几乎可以判断,邓北关刚刚在里头,一定和陈元龙谈到了自己,不管他们说了些什么,一定有着什么促使邓北关向自己让步的,至少在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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