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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阿娜河-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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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兵团一路疾驰向东而行,数千战马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骑兵团健儿们一人双骑,交替行进。还有数百匹马驮着缴获的大批枪械被装,由托乎提军需股长率队紧紧跟随与后。

  一百多公里路,骑兵们仅用了四小时不到,就赶到了柳毛湾。一个半小时后,部队分四路团团包围了沙湾县城。

  五时整,沙湾县城的四个方向,升起了四颗信号弹。一千四百名铁骑冲进了县城。

  县城里的骑二营六百多人刚从金沟河方向“扫荡”回来,军官们正在清理交来的砂金…十几斤呢!突然上千“民族军”冲了进来,团团围住了兵营。

  少校营长忙令开通电台,询问乌苏的旅部是怎么一回事?眼见电台就要联络上了,一拨蒙古骑兵突马上来,报务员连人带电台被劈倒在地。

  骑二营可不是好惹的。是乌兹别克骑兵团里分出来的,跟着伊斯哈克别克将军征战数千公里,是骑一团里的种子部队。营长巴列戈耶夫更是获得过“苏联英雄”勋章的人物。

  巴列戈耶夫情急之中,率领着仅剩的二百来名乌兹别克骑兵冲出县城。

  韩团一营在城北张网以待。一营长光永旺命令手下:只准打人、不许伤马。看来老骑兵们都是一个德性,爱马爱到了骨子里。

  乌兹别克骑兵越来越近,大胡子营长一声令下,十几挺机枪,几百支卡宾枪一个齐射。马上乌兹别克骑兵们就有一多半被打倒在马下。

  巴列戈耶夫掉头回窜,又被尾追过来的薛团打了个正着。

  眼看着二百多骑兵只剩下几十人,巴列戈耶夫勒住了马,决意死拼到底。

  光大胡子营长一眼就相中了巴列戈耶夫跨下的黑骏马。上前吆喝:“老毛子,下马投降,大胡子饶你不死?”巴列戈耶夫听不懂中国话,但也猜出对方在说什么。嗚里哇啦一顿叫喊。

  小叫化当起了二把刀翻译:“他说,你要赢了他手里的马刀,他才投降,他是苏联英雄!”

  “小叫化!告诉他,我不管他是哪里的英雄狗熊,不投降他就死定了!”小叫化赶紧连翻带比划说给了巴列戈耶夫。

  双方的骑兵拉开了架式,准备最后一拼。官对官、兵对兵、各自选好了目标。

  巴列戈耶夫和光大胡子杀到了一起,两柄马刀相交后,巴列戈耶夫少校手里只剩下一个刀柄。巴列戈耶夫俯身,准备从靴子里掏枪,手疾眼快的小叫化一枪打中他的手腕。光大胡子一刀就削去了巴列戈耶夫的半边身子,受惊了的黑骏马拖着主人的半边身子望北而窜。大胡子营长拍马紧追,小叫化赶忙也催马跟上。

  部队打扫完战场,返往县城。直到天快黑时,才看见光营长得意洋洋骑着身如黑炭,额头一块菱形白斑的骏马归来。虽说额上有青痕,身上沾满草刺,但脸上的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光营长后面才是骑着大白马的小叫化,看样子营长的追风驹归小叫化了。

  广场上,七十多具尸体排列整齐。托乎提又客串了一回随军阿訇,领着士兵们为死去的弟兄们做了最后的祈祷。

  沙湾一战,歼敌骑六百余人,自己伤亡一百余人。让人高兴不己的是,又缴获了一大批被装,每个士兵又领了一套单装,望着堆积如山的军服,无奈的韩端只得下令烧掉了事。

  托乎提&;#8226;沙比尔股长急了:“别烧!别烧!暴殄天物呀!胡达不会饶过你的!你到各营问问有没有会开车的,把东西装到这二十辆车上拉回去不行吗?”

  韩端对托乎提说:“你是军需股长,你去找吧。部队出发时,解决不了运输问题,我就连车带东西全部烧掉,决不会留给民族军一张布片!”

  托乎提股长有个毛病,遇事不能急,一急就夹不住尿。眼下这么多东西运不走,团长就要烧掉它。托乎提心疼的不得了。走进大院里,解开了裤扣,托乎提对着墙边的苇把子就尿了起来。

  突然,苇把子倒了,靠墙跟蹲着一溜黑呼呼的人。托乎提股长一激灵,腹中的尿意洠Я耍泻跆峁沙つ笞篷衫锏摹岸糖埂贝笊吆埃骸安恍矶俣揖涂沽耍 

  人们跪地哀求:“国军老总,我们是开车的、司机,不是当兵的!”

  托乎提股长手里的短枪缩进了裤里,热呼呼的尿液全顺腿流进了靴筒里。

  听得库房院内嘈杂,韩端一行冲进院内,却见军需股长托乎提坐在地上。不明就里的韩端以为军需股长负伤坐地,一边招呼手下抢救托乎提,一边用真枪喝止众俘。

  二十多名司机跪地说明原因。韩端一把把坐在地上的军需股长提溜起来:“你他妈的真是胡达派给我的的好管家,想什么就来什么。还不赶紧找人装车!”

  托乎提说:“团长!我的裤子里湿湿的,你找人先干,只要不把东西混装就行,我先去把裤子换了就来,你是没尝过尿在裤子里的滋味,难受得很!”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韩团长无意间被托乎提揭开了疮疤,气得把牙咬得紧紧的,对准托乎提的屁股就是一脚,一营长光大胡子急忙拉住了团长,不怀好意地哂笑着。

  午夜。二十辆满实满载的大卡车排成长行。韩团长在向薛团交待任务:由此向东四五十公里,过了玛纳斯河就到了绥来(玛纳斯)。国军的部队沿河布防的很多。你们护送这批物资过河直达景化军部归建。我这边率领人到破城子去一趟,电台里侦听到民族军在那里设了一个军马集中地,里面据说己经征集了几千匹军马。我准备过去连马带人全赶到景化,骑兵团见老长官归建,总不能空手撒丫子一点礼物都没有吧?老薛你先走,最多一个星期我就赶回来!”

  车队和骑兵团一路东行至乌兰乌苏分手了。韩团向北疾驰而去,薛团长手下三百余骑追车随行。

  军需股长托乎提沙比尔坐在驾驶室里和司机们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过了石河子村,来到了玛纳斯河西岸。

  车队停在路上,薛团长命令士兵担负警戒。

  托乎提来至桥头,登时傻了眼:几百米宽的河面上黑水翻腾,河上的大桥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回撤的谢军长下令烧毁。黑水冲击着黑呼呼的桥桩,不时撞起朵朵黑浪。

  托乎提抱起一块石头扔进河里,只听水底骨碌骨碌一阵石头的滚动声,根本就洠в猩嫠拥目赡苄浴M泻跆峋毓虻降厣希砬笳嬷髟俅伟锩Α

  薛团长命令士兵原地休息,不许生火取暖,待天亮再说。士兵们一个个裹紧大衣,睡倒在沙坑里。

  天色放亮,一夜相安无事。

  薛团长从马褡裢里翻出了一面国旗…青天白日满地红。找了一根树棍绑上后,交给了托乎提。薛团长令士兵朝天开枪,以引起对岸守军注意。

  果不其然,对岸士兵有了回应,亦朝天放枪。

  兴奋的托乎提爬到车顶,手持国旗摇晃起来,却忘记了自己和部队从头到脚,穿的是民族军军装。

  哗啦啦……,一挺重机枪叫了起来,把汽车前面的档风玻璃打得粉碎。

  军需股长托乎提饶是机灵,扔掉了旗子,一下子就从车上跳进沙坑里,算是逃过致命的误会。

  四百多名士兵齐声呐喊:“我们是国军!我们是国军!”晨风和着士兵的喊声飘向对岸。

  对岸守军亮出了国旗,几名士兵拿着小旗指点着一段平坦的河道让他们过去。

  一个排的骑兵沿着指引的水路踏上了对岸。托乎提指挥车队小心翼翼地踏向水中桥。

  那是一座在水中用卵石砌就的水中桥。在洠Т笄徘埃傩彰堑某盗韭砥ザ加纱斯印?吹匠刀影踩坏酱锒园叮ν懦ぷ詈舐柿炱锉印

  车队停在树林里,托乎提立马指挥士兵把卸下来四门六零炮,二十箱炮弹、两挺重机枪交给了河东守军、操着一口湖南话的大个子营长温洪方。

  “几件玩意送给你们,待会有人追过来,就用这家伙招呼就行!”

  温营长好象对这些东西并无兴趣:“放心吧!就是没这些东西,他们也不敢过来,你没看见民族军连打水饮马都是晚上吗?大白天想过河,老子借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

  兄弟!你们的衣服可真不错,民族军的军装可真能打扮人。这才十月中,就准备好了冬装。你再看看咱们国军,还穿着掏空了棉花的单军装。娘卖皮的谢义峰,七月份在乌苏机场让老子的部队大热天穿着掏空了棉花的棉衣和毡筒接受蒋大公子的检阅。

  现在十月中旬了,老子棉衣里的棉花还不知道种在哪里呢?弟兄们白天还好凑合,难熬的是晚上的哨兵,连件大衣都没有,冻得全身在筛糠。这到了冬天怎么办?还不把人活活冻死!要不是顶着头上的这颗帽徽,老子早他妈的回湖南湘潭了。”

  听着温营长一口一个娘买皮的发牢骚,托乎提心里不是个味。托乎提和薛团长商量,能不能给温营长的部队留一批冬装。

  薛团长大手一摆:“别给我讲,我们的军装不都是你发的?你是军需股长,想给谁就给谁!别看我,我是奉命送你和物资的!”

  托乎提对温营长说:“反正这些东西都是缴获的,谁穿都一样。团长不在我作主了,温营长!让弟兄们来领服装。一人一套单军装、一套棉军装外加一双短靴,一顶皮帽和一件大衣,军官们每人再添一双马靴,行不行?”

  温营长抱住托乎提:“股长兄弟,大恩不言谢!说实话,我们这支部队快三年没发一件衣服了。我这个少校营长列队欢迎蒋大公子时,两只靴子还一样一只,棕色的皮靴还是勤务兵用锅底黑灰帮我刷成一样的。你瞧瞧,一只棕黑灰,一只灰翻毛。营长都这样,底下的弟兄们就更不用说了。”

  换了装的士兵们整齐列队来欢送车队。

  温营长在和军需股长、薛团长话别:“我和叶成师长通了电话,叶师长和你们韩师长都己动身赶往绥来县城,放心好了,到了这里就和到家一个样。我这就和你们一起到绥来,等候长官接见。”

  黎明时分,荒野上跑了一夜的韩团长才发现自己的部队绕了一个晚上,不仅没有找到通往破城子的道路,反而又转回了沙湾附近的柳毛湾。

  柳毛湾,湖河交错、水网纵横,因其四处柳树遍地,每年春季,柳絮飞舞,紫燕绕榭,故而人们称其为柳毛湾。这里环境悠美,四季游人如织,有钱的富商大贾竞相于此盖起了许多亭枱楼榭,瓦房别墅。这里居然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近年来的战火,对此地的影响并不是很大。民族军的头头脑脑因为才将三区连为“一国”,政务、军务繁忙,眼下还无暇派兵进驻柳毛湾这块风景胜地。

  从柳毛湾向东北方向行三百里左右,便可进入沙漠腹地的、唐时著名的大都护府旧址。此城周长十数里,有居民数万。早在唐宋年间,这里便己蜚名中外。只是后来的连年兵祸,加之无限制开荒伐树,以至*人怨、沙进人退,古城变成了破城,空留下大漠中一片断壁残垣,百姓名曰“破城子”。

  前不久,乌斯满、达力列汗占据了破城子,并以此为屯兵基地,作为向奇台、迪化进军的大本营。破城子四周迁来了数百顶帐房,存放着近四千匹军马和大批军火,以备扩军所用。

  偌大的破城子屯兵地,乌斯满却只派了一个四百来人的骑兵大队在此守卫。

  消息还是从电台里侦听到的。在攻打沙湾时,韩团长就打定了几千匹军马的主意。

  骑兵团驻扎在柳毛湾后,韩团长派出了多股骑侦队四处打探消息,捕捉舌头,以确定下一步行动顺利完成。

  四天后,骑侦队带着两名牧民回来了。经审问后发现两个牧民知道的消息还没有他们知道的多。韩团长挥手让把两名牧民拖出去处理掉完事。

  韩团出发了。部队分两路向北向东出击,二营、三营由此向北将北沙窝里的牧民向东驱赶至破城子附近。团部直属队和一营由此向东赶往大海子附近待命出击。韩团长要求二营、三营必须于三天后的午时,赶往破城子与团部汇合。

  三日后,骑兵团在破城子郊外的胡扬林里汇齐。

  虽是深秋,沼泽地里的小咬、蚊子等虫子却逮住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向入侵它们领地的不速之客发动了疯狂的进攻,直到太阳升至中空,才心滿意足地离去。骑兵团的人和马都被叮咬成牛头马面的模样,小眼晴都肿成了一条缝。

  意外的变故,迫使韩团长及早做出决定。否则,人马的血都要被蚊虫吸光了。

  韩团长心烦意乱地来到一营,却发现一营的情况要好的多。一营长光大胡子和小叫化居然光着个膀子在树下摆“方”玩。士兵和马匹都在安闲地休息。

  韩团长询问后方知,原来是小叫化的主意,将鲜嫩的艾草汁液揉碎涂抹全身,连战马都采取了同样的防护措施。苦艾的汁液气味虽难闻,但预防蚊虫叮咬绝对有效。

  韩端大喜过望,随手采了一把苦艾草,往脸上涂抹。一会功夫,肿痒俱消。韩团长急忙叫来了二营、三营的营长,让他们向部下赶紧传经。

  消肿止痒后的三营长金殿臣,一把抓起了玩方的小叫化,劈脸就是一巴掌:“好你个狗日的小叫化。我说你们一营的人,咋就一个个都跟洠氯艘谎至税胩旎故悄阈∽又У恼小R材压滞懦ず痛蠛佣寄媚愕北Ρ础5勺叛鄢蚶献痈缮叮康饺矗献尤媚愕迸懦ぃ槐瘸商旄诖蠛悠ü珊竺娴鼻谖癖浚俊

  一营长光大胡子一脚踢飞了地上摆方玩的石子,拉过小叫化到身后:“金回回,老子撒拉人不尿你这个夜壶。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老子的勤务兵凭啥要挨你的打。有本事咱俩来比划,欺负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算什么本事!”

  脸上、手上消了肿的官兵们,极力撺掇长官们比一场,反正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两个营长脱了衣服,磨拳擦掌准备干一仗。

  韩端拎着马鞭问:“都皮肉痒痒了是不是?都是二十七八的人了,还有没有当官的模样?韩瑞生是我拣回来的,是我的。谁也不跟,马上给我回到团部警卫排当排长去!”

  一营长不干了,“团长,没你这么讲话的,小叫化是不是我从垃圾堆里抱回去的?是不是我在马厩里守了几天才活过来的?金回回,你给老子说实话,当时你在不在跟前?”

  二营长、三营长都点头证明一营长没说假话,因为是当时的连长韩端下令,三个排长才敢把小叫化抱回军营的。怎么到了现在,小叫化成了团长一个人的了。

  韩端嘴一咧,不屑地说:“哟嗬!三个人齐心抗上是不是?洠裁瓷塘康模∶罴壕麓铮豢沙钕Ω摹T琅懦ぢ硐U洌揭挥涣绷ぃ葱邪桑 

  一营长听得团长这么说知道是回天无望了。“团长,他还是个孩子,还不满十八,你可不能拿他当个大人用!这样吧,让他再跟我一年,明年我一定给你送个好排长?”

  韩团长马鞭一挥:“怎么了?我的警卫排是虎狼窝!会吃掉小叫化?跟着我比跟着你要安全的多!”大胡子营长红着眼走了。

  三营长金殿臣伸手准备摸小叫化的头,小叫化嗷地一声窜到了团长背后,手里摸着腰上一营长给的青刃,两眼盯着三营长。

  三营长苦笑着说:“小兄弟,别害怕。我是喜欢你才给你打着玩的,好了。我打自己一下,给你出出气!”话音未落,抬手给自己脸上一巴掌。“来!这支驳壳枪你拿上,当了排长总不能还背着个小马枪吧?”

  小叫化和二营长、三营长搂在一起哭了起来。韩端见状,以袖拭泪,挥鞭抽打着靴筒而去。

  胡杨林里,清风四溢林间,大堆大堆的苦艾草上白烟缭绕。韩团长靠着树打起盹来。警卫排的士兵们则端枪巡视四周,营地里除了传出一两声马打喷嚏声外,再无一点声响。

  太阳落入丛林里,夜幕降临下来。

  夜幕笼罩下的破城子却变得喧闹起来。

  妇女和孩子们赶着牛羊回来了。

  哈萨克汉子们大背着枪,赶着马群回来了。

  按着原先的行动安排,二营、三营从西、北、东三面冲入城内,一营埋伏在南门外。

  民族军骑兵大队正围着几口大锅,准备开饭。看见几路人马冲进城来,看见进城的士兵衣着打扮和己相同,还以为是来换防的,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但后来觉得有点不妙时,恶狠狠冲来的骑兵们就己经挥刀把他们砍进了大锅里。腿脚灵便的撒丫子就跑,勇敢的士兵们在大队长的率领下只用了一会功夫,便冲出重围,向没有兵马来袭的南门方向冲去。

  二三百号人刚冲出南门一百多米,一阵弹雨袭来,骑兵大队掉头向东南方向冲去。一会儿功夫,沼泽地里便发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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