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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仙-第5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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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粗一数,人头三十二。
其中一颗沾血的脑袋滚落到他脚边,他低头一看,竟是大罗天孔方宗少主金银子。
那英俊的面孔上,惊恐之色已然凝聚。
显然,其在死前一定看见了某一件十分奇异又恐怖的事,以至于被人一剑横过脖颈,断了脑袋。
十死令上所写,应虺记得是清清楚楚:元始界见愁,或已飞升。
就这么九个字而已。
这证明这个见愁的修为绝对不高,甚至在发布十死令的时候可能还没有飞升,或者即便飞升了应该也没几年。
可眼前的情况
身后立斜阳的十余名金仙,见了这可怖的场面,几乎都不寒而栗。站在这血地上,简直就像是站在人头堆里,一时也对自己此刻执行的任务产生了怀疑。
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应虺。
斜阳生不在,这里当然都听他的。
但应虺此刻却没有说话,那艳红妖异的舌头卷出来轻轻舔了舔上唇,竟然提着那惨白的牙刀,俯身翻开那几乎叠成一堆的尸首查看,又将那一颗颗掉在地上的脑袋放回了尸首的肩膀上,仔细查看起来。
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随着一具又一具尸身拼凑完整,应虺便渐渐感觉出了其中诡谲难解之处,面色渐渐阴沉,眉头也皱了起来。
“应老大,这些人不对?”
下头一名金仙觉得此刻的气氛太过压抑,大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句。
应虺却没有回答。
戳过尸体的牙刀沾了血,他没在意,只是站直了身子,后退了一步,重新看着那城墙上气势磅礴的留字,竟第一次生出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
怎么可能呢?
死在这里的修士一共三十二人,半数地仙半数金仙,可看伤口形成的时间,竟然没有先后。他们的身上也没有别的伤口,更没有任何出招抵抗的痕迹。
全都是一剑被人割下头颅!
而更可怕的是,每一剑的角度和力度,甚至就连残留的剑气,都有轻微的差别!
这意味着,不久前发生在这城墙下的屠杀,并不是一个人对战一群人,同时削下一群人的脑袋,而是一群人对战一群人,分别在同一时间削下了所有人的脑袋!
而且,前者中,每人所使的剑,都一模一样!
甚至就连剑诀剑气,都相差无几!
“开六合神盘!”
应虺实在想不通这当中的关窍,只觉得自己推算出来的这种情形几乎不可能存在,干脆直接下了新的命令。
管这见愁是牛鬼还是蛇神,都逃不出六合神盘的搜捕。
毕竟这城墙下的血还带着些许温度,可知人才离开不久,在立斜阳已经封锁昊天星域的情况下,她绝对还在此界。
他们有她神魂印记,只需对着六合神盘一转,便能知晓她方位。
这器物还是当年斜阳生专为狩仙而炼制,感应的范围能覆盖一整个星域,可算是缉捕追杀必备的利器,旁人求也求不来。而能做这东西的,大多不需要神盘也能感知旁人方位了。
所以这东西给下面人用,刚刚好。
应虺吩咐才一下达,旁侧便有人将那神盘取出。为一圆盘,通体漆黑,上面却用星光凝聚的线条绘制出六合方位,标以天干地支八卦为记。
拟孙诚所散见愁之神魂印记入内,阵盘顿时飞转。
灿光乱华如电走雷击,盘上所标的天干地支八卦五行随着乱窜的华光散入天地之间,向更远更远处覆盖而去,眨眼将整片星域携裹于内。
于是那漆黑的阵盘上,便现出了旋转的星云。
清晰的轮廓,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他们此刻所处的昊天星域。
而那一枚神魂印记则化作一道紫灰色的光芒,散入星图之中,很快便感应到了什么。
众人尽皆屏息。
下一刻,便见一枚亮紫的星点在旋转的星图中亮了起来!
应虺的呼吸立刻急促了几分,知道这是感应到了那见愁此刻的方位,就在昂宿星外三十颗星辰的位置。
他抬了手,想直接让人把阵盘收起去追人。
然而还没等他话出口,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便出现了——
在方才亮起的那一枚星点另一侧,光华幽幽,竟然是又亮起了一枚一模一样的星点!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可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未结束。
在第二枚星点亮起后,距离昂宿星更远更远的另一颗星辰旁边,亮起了第三枚星点!
“”
“”
“”
炽烈的风从黄沙里吹来,被江南岸的水汽一裹,早已变得温柔,然而在它吹到众人身上时,众人竟都齐齐打了个寒噤!
一枚神识印记,代表着一名修士!
一枚神识印记送入阵盘,只能标记出一名修士的位置!
甚至别说是一枚了!
就是往这阵盘里送一百枚、一千枚,甚至是一万枚神识印记,只要这印记来自同一个人,在这阵盘中就绝不可能标记处两个方位来!
应虺只觉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自己昔日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了个干净,千头万绪撞在一起,竟梳理不出一个脉络来。
他死死地盯着阵盘里三枚星点看了很久。
到最后,只抬起头来,凝望那城墙上“劝君惜命”四字,久久地伫立
*
紧邻昊天星域的便是苍涯星域。
负剑生与颠倒真人出了昊天之后,便直奔苍涯而去。横越半个星域,看星辰在脚下连成星图,在他们这个境界的圣仙做来,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要去的是璇玑星。
此星在苍涯星域算得一处偏僻角落,不大不小,但江山万里,风景独好。
在宇宙中,昼夜都是相对的。
从昂宿星出来的时候,尚是炽日当空;到得这璇玑星,抬首便只见银河倒挂,素月悬天,星子都像是洒落在棋盘上的棋子。
山间清冷。
平湖生波,倒映着满月。
一条孤船漂在湖面上,随波荡漾。
船上摆着一张方几,方几上搁了一张棋盘,两只棋篓,但不管是棋盘上还是棋篓中,都无一颗棋子。
棋盘的正中,则立了一只大酒坛。
“哈哈,赶上了,没迟没迟,老月影还没出关呢!”颠倒真人一声大笑,率先自半空中落下,直接挑了船头的方位,把怀中柳琴一放,在那棋盘边坐了下来,“来来来,背剑的,咱们先下一局!”
负剑生没这样莽撞,只平平落了下来,在船身一侧盘坐下。
一身白衣垂下来些许,平和极了。
连那左耳上垂下来的银环白玉坠子,在月光下都有温润的光泽,月色本来清冷,被他一衬,却是连月夜都温柔起来。
他淡淡笑道:“客随主便。主未至,我们这般有些失礼。”
颠倒真人那黑白的眉毛便一扬,似乎对这话很不赞同,直接驳斥了一声:“放屁!”
但说过后,又一琢磨,还真没动那棋盘,只向湖边那高峻的群山扯着嗓门大喊——
“主人家,出来接客了!”
“接客了接客了接客了”
声音在群山里回荡不绝,月色下竟有一种难言的雄浑苍劲,撞得碧海潮生,山岳震响!
只是若叫旁人听去,难免觉得滑稽。
那群山中果有回应,在那余音将尽而未尽之时,便有清朗朗一声笑传来,坦荡里藏着几分揶揄,揶揄里盖了几分悠远,似水流,如汪洋:“月影只记得当年约了二位饮酒,却不曾说要招待新客。不知你们俩带来的这位客人,该如何称呼?”
新客?
此言一出,颠倒真人与负剑生俱是一怔,心道他们就来了两个人,哪里来的什么第三位客人?
还未等他们回应,天上月已通明。
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彷如通向那蟾宫之中,冷峭的山影被皎白的月光勾勒,奇丽已极。
一片飞雪似的身影,便从那峰头飘下。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简直像是从瑶台上飞下,乘月而来,衣袂飘摇,踏过千顷烟波,掠过万尺月华,落在湖面那孤船船头。
当其出也,天上明月依旧高悬,可湖中倒映的明月之影,却消失不见,仅余下一湖星斗!
好似那湖中月,都披在了他身上。
人在船头站定后,却未落座,而是向远处浩渺的湖面上一望,笑言道:“映月湖久未有生人来访,尊驾远来是客,手谈一局、共饮一杯否?”
颠倒真人不由拈须,凝神向那烟波之中望去。
负剑生亦微微锁了眉。
在月影这一句之后,那湖面上的雾气果然一阵涌动,竟有一道挺拔的身影,从混沌的夜色中显露出来。
见愁自知被人看破行迹,却也半点不慌张,只顶着头上明月,站在这没有月影的湖面上,向那船头三人望去。
第556章 名解真谛()
不可思议。
若非是此刻亲眼所见,更有月影在侧;颠倒真人简直不敢相信此时此地竟然还有第四人;且尾随了他们一路,而他们还未有半分察觉!
同境界的修士绝对做不到!
这女修何许人也?
坐在那棋盘后;柳琴旁;颠倒真人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了几分呆滞。
而一旁的负剑生眉头却皱得更紧。
他的目光落在见愁身上。
隔着这被月光照得朦胧的雾气;他能清楚地窥见对方的身形,可以说是素未谋面;可这一身冷艳淡泊的气度,却是叫他脑海中灵光一闪;骤然明白过来。
原来是先前城墙下那女修。
她此刻立在这里,是半点都没掩盖自己真实的修为,所以那一点贫瘠的仙力,就变得无比明显。
而在不久前;负剑生神识扫过时,也发现过这样一个人。
但那时,那女修不是如此形貌。
负剑生心底了然后,两道微皱的眉;便也渐渐舒展开了;他对人没有恶意,既然月影都邀这女修坐下;他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才一低眉,另一个细节又冒了上来。
诡谲!
不想则已,一想实在叫人惊出一身冷汗!
且不说这女修修为如何诡异;她先前分明还在城墙下,而他们离开时,立斜阳已然封锁了整个昊天星域!便是圣仙境界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封锁,她怎么就能与他们一道,出现在此地?
负剑生与颠倒真人是都还不知道那城墙下发生的事情,若是知道,就不止觉得诡谲那么简单了,恐怕此刻见了见愁,都要惊出一身冷汗来!
最镇定的,当属月影了。
人从月下高山飞落时,只见他穿了一身的白,待此刻静立在山上时,才发现这一身白都是雪白的鸿羽织成。
若说负剑生是一身返璞归真,那他便是一身飘逸卓绝。
其五官亦给人一种幻梦般的感觉,一眼过去似乎看得真切了,深黑的瞳孔里隐约有幽微的紫光。但移开目光又全忘掉,只记得那种什么也不准确的朦胧,像是行走在一场弥天大雾之中,喝了三五斤好酒。唯一能记得清晰的,只是他右侧眉尖上一颗痣。
见愁自是一路跟着负剑生与颠倒真人来的,也知道他们要来拜访一位叫做“月影”的朋友,但并没有想到自己立刻就会被人识破。
此时打量了他们三人片刻,她并未掩饰自己来意。
当下只略一欠身,道:“先才于江南岸城墙下得闻两位道友提及‘荒域’,对此颇感兴趣,所以冒昧随行而至,还望见谅。”
荒域?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颠倒真人的目光中已出现了一片的惊疑:要知道当时负剑生说话,可没让城墙下头的人听见,这女修偏偏听了个清楚!
敢情真厉害的在下头坐着呢!
是他久不问世事,不知道上墟竟出了如此厉害的人物?
颠倒真人不由将目光递向了负剑生。
负剑生大约明白他意思,只微微向他一摇头。
偌大上墟,虽然广阔,可修士们的本事也不小。厉害的修士即便是不理俗事,也不至于寂寂无闻。但凡提到,多少都有点人记得。
更何况,负剑生是圣仙了。
在他的印象中,上墟从来没有过这样一名厉害的女修,反倒像是刚冒出来的。
月影一笑,道:“在下月影,是这上墟仙界一闲人。这两位乃是在下几百年前交下的朋友,抱琴的这位唤作颠倒真人,没背剑的这位唤作负剑生。”
这是在报家门了。
见愁既然来到此处,又在月影戳破后现身出来,便没打算再隐匿自己的行迹,索性坦荡道:“在下见愁,来自元始界中。”
见愁!
竟然是那名十死令上的女修!
这家门一报,实在非同小可,简直在一瞬间颠覆了他们原有的认知!
那十死令的事情,因为崖山的明令和插手,在数年前闹了个沸沸扬扬,颠倒真人与负剑生都是清楚的。
但谁也没有怀疑过这十死令的真假。
也就是说,所有人在看过十死令之后,绝不会觉得这十死令要杀的女修会是一个修为恐怖的大能!
毕竟她才刚刚飞升啊。
然而此刻,这表面看上去修为低微的女修,就这么站在他们眼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尾随了他们一路,然后坦荡荡地道出了自己的来处与名姓
半点不带担心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他们都是圣仙,这所谓的十死令对他们来说半点吸引力都没有,她承认自己是见愁也无任何坏处。
几个人心底或多或少都生出了点自己的猜测,但又觉得这女修行事颇有些不俗之处,大摇大摆现身,先前还跟那一群要杀她的人一道,坐在城墙下面,无论胆气还是实力,都让人有心折之感。
不过喝酒闲话罢了,也不介意多一个人。
他们遂请了见愁,一道落座在那孤船之上。颠倒真人在船头,与月影相对而坐,见愁与负剑生则在两侧,亦相对而坐。她左手边是颠倒真人,右手边是月影。
月影是主,先将那压在棋盘上的酒坛子搬开,抬了手指将棋盘沿着对角之线划作四块,开口便道:“相逢便是缘分,今日我们有四人,不若便下一局四人的棋。”
那棋盘是深黑的,线条经纬甚是流畅。
见愁打量了一眼,倒没什么异议,只是转眸视那两只棋篓,却不见棋子,因问道:“以何为子?”
月影便是一笑。
他垂了眼眸,似是思索了片刻,之后才道一声:“这个简单。”
说罢举袖抬手,竟向那夜空中一抹!
哗啦啦!
深沉的夜空里,星斗连成线,铺成河,这一时却都如流星一般纷纷坠下,掉进棋篓之中。
没片刻,便已经堆满了。
再抬首向那天穹看去,璀璨星河的一角已经暗淡,空荡荡不见一颗星子。
“哈哈,天作棋盘星作子!妙甚。”
颠倒真人看得眼前一亮,不由抚掌赞叹起来,只是末了又不由有些惋惜。
“可惜老道弹的是柳琴,不是琵琶!”
说完他拈了一枚星子在指间,瞧了半晌,便当先将其压在了棋盘一角,问见愁道:“元始界中出奇人,早年有一位绿叶老祖,如今又来一位见愁道友,真是令人费解。那盘古荒域的事情在大罗天中都算是机密,圣仙以下全无所闻。见愁道友偏偏对此感兴趣,倒是令贫道有些好奇。”
这时负剑生也拈了一枚星子,压在棋盘上。
听闻颠倒真人这话后,便抬首望向自己对面的见愁。
他的目光带着大量,但很有分寸。
无论如何,也不让人觉得冒昧。
见愁抬眸望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落子的位置,却回颠倒真人道:“早年在元始界中曾见过一些遗留自上古的记载,有过听闻罢了。”
“放屁!”
颠倒真人半点也不客气地一声冷笑,根本就不相信见愁现在给的答案,只哼了一声,撇了撇嘴。
第三子轮到月影,他拿了棋子起来便不由笑出声来,只叹道:“多年不见,半晌没听见你这口癖,还当是转了性,没料想本性难移。依我看,你不该叫‘颠倒真人’,叫‘放屁真人’,更为贴切。”
“放屁!”
颠倒真人一声冷嗤,是连月影的面子都不给。
他没理会他的调侃,重将目光放回了见愁身上,但也不继续追究先前的答案了,只道:“你既然知道盘古荒域,自然该知道它是如何形成的。荒古是神只的时代,远古是人神共存的时代,可大战导致了万古长夜,盘古大尊便永久地沉睡在了这长夜之中。待长夜后,百族并起,上墟建立,才来到我修士登临此界之巅的时代。你们唤作‘上古’。到眼下已是今古了。盘古大尊虽然陨落,可他乃是人族之祖,修士之巅,其躯壳庞然难寻边际,只化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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