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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仙-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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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微微缩了一缩,竟是一笑。
“一箭双雕,很有意思的计谋。”
试想一下,当雪域新密发现自家的上师,死在了这黑气侵袭之下,该是何种反应?
见愁已将存着那黑气的细颈瓶收了起来,对谢不臣这似乎透出几分赞赏的言语没有任何的回应和表示,只扫了一眼屋内那四名已经失去意识的女子,道:“做人做到你这份儿上,看着是人,却没了半点人应该有的喜怒哀乐和触动,才是无趣。”
这是拐弯抹角骂他不是人。
若只论字面意思,谢不臣承认,她说得大部分还是对的,只除了一点——他可以做到全然的理智,也可以摒除其余一切的喜怒哀乐。
可这里面,并不包括她。
只是这些话依旧没有什么争辩的必要。
谢不臣便不说话了,只将目光放在那已经死在见愁手中的宏仁上师身上,脑海中却思考起了自己也暗中费了大功夫才收集起来的那些奇诡黑气
见愁也没有说话了。
她只是环视了一圈,想要做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做更多,只一个瞬移,便离开了此地,重新出现在了屋外。
谢不臣下一刻便跟了出来。
“刚才我搜过了魂,新密最近一段时间似乎要有大动作。只是这宏仁才成为上师没多久,知道得并不详细。消息是弘忍上师告诉他的,后者与宝镜法王关系密切,该知道得清楚一些。”
见愁并未在此多作停留,一面走,一面与谢不臣说。
谢不臣听出几分端倪来:“弘忍上师,恰好是摩迦的师父,明日傍晚将会为‘我’举行灌顶仪式。你有想法?”
“这个人的修为也不高,元婴中期而已。你我合力将此人击杀,拿到新密这边的动向和计划,便立刻离开圣殿,返回中域。”
见愁的计划,简单且明了。
他们今夜已经动了手,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暴露,但不能多留。
谁也不知道过一段时间会不会出什么变数,如今是那少棘不在,若祂在,未必看不破他两人隐匿的气息。
届时,只怕不管是她,还是谢不臣,都要交代在此处。
对她这个计划,谢不臣并未表示任何反对。
他也知道,见愁既然对宏仁搜过了魂,想必如今对雪域,尤其是对圣殿的了解还有个中隐藏的一些机密,该是极为了解。
只是她不会说,他也不会问,只道:“那明日见机行事了。”
见愁点了点头,便没再搭理他了。
两人都知道,这一夜的查探虽然短暂,但想要查到的事情都已经有了眉目,且明日“怀介”的灌顶之礼,对他们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过了这一遭,便可以会中域了。
谁也不必跟谁废话,两人之间连个客气的道别都没有,见愁身形一闪,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瞬移离开了。
只是原本在见愁离开之后也应该离开,回到自己房中去的谢不臣,却看了一眼天上挂着的弦月,垂目思索片刻,竟未回房,而是穿过了这一片庞大的僧院,朝着后方的圣湖走去。
见愁能用瞬移,这是因为她气息隐匿。
可在这圣殿之中,她还未神通广大到敢用灵识时刻覆盖见监视谢不臣的地步,所以对于他现在行进的方向,她自然一无所知。
虚无的身形重新凝实起来落地时,那恢弘的圣殿已经被她抛在了身后。
面前,正是白日里她曾来看过的圣湖。
夜晚的湖泊给人的感觉,与白日阳光晴空下看着,略有不同。
霜白的月色有些暗淡,墨蓝的夜空上撒着一片明亮的星子,幽微的星光伴着明亮一些的月色一道铺下,让这一片广阔而平静的湖面笼罩上一层浅淡的柔光。
万里冰原,平展在深夜中,竟也隐隐有浅蓝的幽光。
白天隔得远,还未有什么真切的感受。
可今日隔得近了,那种几乎要将整个人都囊括进去的浩瀚感,才扑面而来。明明看着像是湖泊,却偏偏有一种沧海的广博与浩大。
见愁全然沉浸其中,久久才回过神来。
她自然不会平白无故来到此处。
今夜来,只为完成当年极域鼎争之中所遇的那一位老妪的心愿——将先前藏于袖中的那一束蓝翠雀取出,见愁走上了前去,安静地躬身,将其放在了圣湖前的岸边上。
湖水柔和地抚着湖岸,似在低语,似在倾诉。
这一刻,见愁只觉得心境平和到了极点。
即便她才看过满眼的污秽,甚至才亲手杀了一个人,可竟没有受到半分的影响。仿佛只要站在这一片湖岸边,便能忘却一切的苦痛与烦恼,让身心达到空明之境。
是个很适合修炼的地方。
只可惜,她并不敢在此久留。
站了约莫有半刻,见愁最后看了地面上放着的那一束蓝翠雀一眼,便返身朝着来路走去,身形渐远,慢慢地隐入了圣者殿旁那排满了转经筒的走廊中,看不见了。
湖面上,这时却有一阵清风吹来。
湖岸上的枯黄的草茎都被吹得轻颤起来,也吹颤了那一束躺在湖岸边的、如同雀鸟一般的蓝翠雀
一只手,便在清风里,柔波中,伸了出来,将其拾起。
那一个瞬间,整个天地,都归于了无声!
那是一只柔美到了极点的手掌,那是一道婉约又动人到了极点的身影,好似壁画上匠人们精心描绘的飞天神女。
可即便是这天下最工巧的匠人,也无法描绘出她眉目间的感觉。
长眉修狭,明眸善睐,丹唇皓齿;整段身躯都细白得如同在牛乳中洗过,却又有流水一般的韵致。
她没有穿任何的衣服,只有那如丝如瀑长发散落下来,衬得身子更加雪白。
可就在她弯身去拾那一束蓝翠雀的刹那,身后那万顷浩荡的湖泊,竟然尽数倾倒,平地翻卷而起——
圣湖伽蓝,天上的湖泊!
就这般,服帖又温驯地,化作了一匹深蓝的、流水一般的丝缎,披在了她的圆润的肩头,垂落出流畅柔和的线条。
在她的身后,只剩下一座巨大的深坑。
是圣湖的湖底。
没有了湖水的阻拦,寂静的月光和星光,直直地照落了下去,映出一片恢弘的废墟和废墟间散落的无数枯骨。看起来,竟与前面那连成片的庞大圣殿,一般无二。
只是这女子并未在意身后,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
她纤细的手指,已经触到了那一束蓝翠雀,将其轻轻地拾了起来,夹在指间,低首一嗅时,眼角眉梢便顿时化了开去。
也许是看见这一束花,便想起了什么人吧?
她眸底隐隐露出几分回忆之色,可唇边却挂了轻柔又和缓的笑意,像极了此刻吹来的风,像极了天上的星光与月色,也像极了她手中这小小的一朵蓝翠雀
是湖妖吗?
分明是应该这样认为的,可隐在走廊暗处的见愁,这么远远望着时,只觉得这一道身影实在美好到了极点。
未有半点的妖性,反而像极了神明。
低首轻嗅时,那般灵性的姿态,不似在人间,而是在天上。
388 第388章 屠杀()
这神秘的女子,在月下独立了许久; 又回转身来; 坐到了湖岸边。
不,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湖岸”了。
整片天空上的湖泊; 已经被她披在了肩上; 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巨大的坑洞; 一片庞大的废墟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捏着这一束蓝翠雀; 目光却从这一片湖底废墟的上空掠过,投向了更远处那一片无垠的冰原。
见愁在暗处看了许久。
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发现了自己,但她想; 对方应该并不在意旁人,也不在意旁人的窥看; 但似乎也不愿意被人打扰。
于是一垂眸; 终于还是悄然离开。
天上的月,又移了几分。
女子那散落在地面上的长发; 柔滑地有如丝绸一般,透着几许深深的蓝; 隐约竟与其披在身上的绸缎一般; 有水波荡漾的痕迹。
她久久没有回头,直到斜月将她身影投到了身后; 才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并没有加以遮掩; 也或许是遮掩也不会有用的脚步声; 便在此刻响起。
一道清隽颀长的身影,从圣者殿另一侧的黑暗之中,慢慢地走了出来。谢不臣那一张仿佛与这周遭银雪世界一般透着些许凉意的面庞,也出露在了月光之下。
他显然目睹了先前这女子化形而出的瞬间,此刻也没有说话。
那女子只低眉看着指间的蓝翠雀,约莫猜到身后这男修是干什么来的,但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一抬手,好似掬起一湾柔波般,将那一束蓝翠雀戴在了耳后。
深深的蓝紫,雪白的耳廓。
一种震慑人心的自然之美,又隐隐透出一种忧郁。
连带着她的声音,都有一种能将人神魂都浸透的柔软与空灵:“你并非密宗僧人,是为九疑鼎而来吧?”
谢不臣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
他知道自己的来意,而这一位深不可测的女妖也已经完全洞悉了他的来意。
苍茫的雪域云海,此刻被夜风卷动。
天上那一弯挂着的月,便慢慢地被乌云给淹没了。整个雪域绝顶,从圣殿到圣湖,都渐渐变得幽暗。
半个时辰后,谢不臣出来了,乌云也散去了。
这样的夜晚,主殿圣者殿内已经没有念经的僧人了。
只有两侧通向后方圣湖的走廊里,那长长的两排金色转经筒,在上方透进来一点狭窄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无言的冷
389 第389章 灌顶之夜()
这一天; 见愁没有同谢不臣说话。
毕竟还是在白日; 人多眼杂; 而且他们之间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见愁不觉得自己需要上去问问这件事是不是谢不臣做的,因为心中已有定论;谢不臣也觉得有什么需要同见愁解释的,因为此事与她无关。
说到底; 他们不过看似同行罢了,实则不相关。
只要一个做的事情没有未及到另一个人; 那么都与另一个人没有什么关系。正如见愁杀宏仁上师; 正如谢不臣屠戮雪域弟子。
她只是与谢不臣对视了有三息; 便转开了目光。
桑央梅朵等小姑娘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几十具尸体一起躺在地上,还都是雪域的僧人; 如何能承受得住?
才一见到,便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几位前来查看的上师都是满面的凝重。
眼见着围过来看的人越来越多; 都冷了脸色,只命令众人散去; 若无吩咐不可出门。
如此一来,众人才慑服于他们威严; 匆匆散去。
只是议论是免不了的。
回自己居所的一路上; 都能听到擦肩而过的种种惊恐和猜测的声音。
“你们说,会不会是前阵子传说中的那个干的?”
“什么那个?你也真是敢说!”
“是是是”
“也不一定啊; 万一是这几天山下那个女妖呢?”
“女妖?”
“对; 你们还没听说吗?就在咱们圣山附近; 听说出现了有一阵子了,一身月白袍子,长得可好看。但她来无影去无踪,谁也看不到,也有人说是看到她的都死了。反正山下都已经死了好些人了,也有几个是僧人。”
“这个我听说啊,但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是啊,那女妖杀人才几个?这一次可是四十多个人,连宏仁上师都不能幸免。我看不可能。”
“唉,真是吓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查出眉目来。”
见愁一路上听着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推论,心底里却是生出一种难言的讽刺,只觉得谢不臣这一手玩得也算漂亮。
杀宏仁上师一个,也不过只是一个,即便有栽赃嫁祸给那一位“神祇少棘”的想法,又能有多大的作用?
可一杀四十个,效果就不一样了。
都是年轻的弟子,数量极多,死状也相同,怎么都会怀疑到那一位给了他们力量的存在身上。
于是,怀疑有了。
可即便是雪域,只怕也没有能与这一位神祇一战之力,更不用说是在这种山雨欲来的时候。
就算真有怀疑,也不敢提出,只会这么强压下来。
如此一来,原本近乎完美的鸡蛋壳上,就悄无声息地添了一丝裂缝。谁也不知道,这裂缝会在未来某个时刻发挥怎样的作用,但见愁相信
以谢不臣的本事,这一手棋在将来必定大有作用。
毕竟,对人心和人性,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回到自己的居所之后,见愁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坐静修。
到了黄昏近暮时刻,便有僧人前来传话,并且带来了明妃行灌顶之礼时候需要的特殊服饰,要她今夜前往弘忍上师处。
几乎与此同时,宝镜法王那边也已经出关,今夜指明要桑央前去。
那圆脸小姑娘本就是所有人之中心思最纯粹的一个,听说要为自己灌顶之人竟然是宝镜法王,高兴得脸都红了,引来旁人不少钦羡的目光。
如此,注意见愁的反倒是少了许多。
唯独当日在圣湖前与她说过两句话的梅朵,站在角落里带着几分不解地看她。
见愁在来的一路上,不配合的态度十分明显。
而且,那一位长得很好看的怀介法师,似乎还倾心于她,道中对她多有照顾。如今她却要去侍奉弘忍上师,不知是什么感受?
梅朵那迟疑中带着几分不解的眼神,见愁自然感觉得到,但她却没跟这小姑娘多解释,只是趁着众人都没在意,悄悄递了一枚玉简给她。
“藏好了别叫人知道就好。”
那玉简触手温润,几乎在摸到的瞬间,里面写着的东西就已经涌入了脑海。
梅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想要说什么。但见愁只是对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便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屋外,梅朵攥着那玉简傻傻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有人喊她,才忙慌慌地跑开了。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一抹醉人的红云悬挂在雪域的天边,可从这圣殿之上看去,晚霞却都在圣殿之下。这样的高绝,无论是谁,都会生出一种凌于绝顶的心旷之感。
见愁也不例外。
一到时辰,她已经在外面穿上了今夜需要穿的那些衣裳,厚实的布料上绣着各种艳丽的花纹,白皙的脖颈上也挂了一串不大的玛瑙珠子。
本来负责此事的摩迦死了,来接她的是另一位从没见过的小法师。
夜幕下,他们从明妃靠西的居所出来,经过那空旷的、月光照落的广场,便穿过了上师殿,到了后方上师们住的僧院。
弘忍上师是百年前突破元婴的,如今已有元婴中期的修为。
他所住的地方,与昨夜唯一一个出事的上师宏仁,相距不是很远。见愁被带着从僧院之中走过的时候,甚至就从那院子外面路过。
走不到半刻,那小法师就垂着头道了一声:“道了,你进去吧。”
昨夜杀人,她是瞬移进的屋,倒没仔细看过僧院里面是什么样。
如今走进来,却是趁着这机会打量了一番。干干净净,地板的缝隙里面连青苔都不怎么长,墙壁上还绘着种种凶神一般的佛像,地面上则刻着各种独属于密宗的花纹。七级台阶通向屋内。
见愁才走到下面,就已经看见了谢不臣。
严格来说,那并不是一间屋子,更像是一间小一些的大殿。
两道门朝外大开着,中间的位置却用黄色的不透光的幔帐隔开,以至于外面的人不能一眼看到里面的模样。
谢不臣穿着一身深红色的僧袍,就盘坐在这黄色幔帐前。
这一刻,谁看都觉得他是“怀介”。
双腿盘着,五指修长的两手捏着的莲花印诀,轻轻搁在膝上。
也许是因为此情此景,也许是因为他此刻盘坐的姿态,那原本清冷的五官之中都带着一种隐约的肃穆,有如这雪域圣殿一般给人以高高在上的寡淡之感。
深邃的眼眸,被垂下的眼帘遮挡几分,看不分明。
见愁从他身后一步步地走过来,又从他的身边经过。
这时候,他那古井不波似的深暗眸底才闪过了微微的波动,目光略略地一抬,似乎想要看过去。
但看过去的时候,只有一片鲜艳的衣角从他身旁划过。
于是这一幕,竟奇异地与当年的一幕重叠到了一起。
她倒在血泊里,朝着自己伸出手来,似乎想要留住他,又似乎想要问点什么。但最终,他提着剑转身走了。
留给她的,只是一片抓不住的衣角。
见愁没有特意回头看谢不臣一眼,毕竟两人之前已经商议过了今夜的计划。至于怎么做,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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