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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仙-第3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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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得郑邀手印再打,整个宽阔的灵照顶,便如同一条扁平的飞舟,向着东面疾驰而去!
面前的云层,被迅疾地穿破。
迎面来的烈风,都被阻挡在整个灵照顶上升起的透明波纹之外。所有人安然地立着,片刻后便已经飞离了崖山。
回首一望,那高高的还鞘顶,已经在云雾中,看不分明。
整个去往昆吾的路途中,不管是郑邀,还是见愁,或是白寅,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无言地注视着脚下一掠而过的名山大川,静默不语。
就连灵照顶上的普通弟子们,也少有欢声笑语的。
两日前武库出现的“异象”,所见者不止一二,即便崖山诸位长老觉得还不适合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又怎么瞒得住?
崖山武库的规则,但凡对崖山稍有了解的人,都听说过。可以说,发生什么,一目了然。
只是,他们还没有将整件事的原委告知大家。
因为,就算是掌门和诸位长老,都不清楚个中的来龙去脉。
也许,这会是气氛最沉闷的一届小会吧?
眼看着昆吾将近,前面就是熟悉的九头江江湾,见愁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了这个念头来。
如同往年一般,今年的小会,依旧万众瞩目。
三十年前的上一届小会,出乎意料地由一名五夷宗弟子拔得头筹,登上了一人台,引起了众人热议。
今年,就有更多人期待,本届小会会不会出现什么不一样的变数。
比如,崖山那个虽才入门小十年但已经结丹的天才弟子方小邪;比如,封魔剑派掌门新收的嫡传弟子封云
再比如,那一位两度错过小会的昆吾不世天才,谢不臣。
小会的规则,有两种人可参加小会。
第一种,中域范围内拜入三千宗门三十年以内的修士,不论修为高低,皆可参加;第二种,不论入门多久,只要还未参加过小会,且修为还未超出金丹,也可参与。
谢不臣,入昆吾六十余年。
十日筑基,两年结丹;青峰庵隐界一役后,生死未知;前不久,却偏偏传出他重新结丹的消息,且那名字还高高地挂在了第三重天碑之上!
也就是说,他还是可以参加小会的。
只是谁也不知道,谢不臣还会不会参加。
就连对十九洲只是了如指掌、近乎全知的智林叟,在写本届小会的风云录时,也难以探明昆吾的态度,最终只能在“谢不臣”三个字的旁边,写下这样一句话:
“入,必登一人台;不入,亦在一人台。”
也就是说,在智林叟的判断中,是不是实际登上一人台,对谢不臣来说,根本不要紧。只因为,此人的实力,足以登顶,并不一定需要一人台来证明。
只是越是如此,人们对他越是关注。
若谢不臣也参加,今年的小会,岂不很有看头?
所以,今时今日,昆吾九头江江湾之外,与往年一样,聚集了庞大的人群。
岸边的传送阵内,还不断有光芒冒出。
一名又一名来自中域,甚至来自南北两域的修士,在热闹中来到此处,期待着小会的开始。
崖山灵照顶高高从众人头顶飞过的时候,无数的视线便都抬了起来,自然又是好一阵沸腾的惊叹之声。
“崖山来了!”
“快看,那个女修,是传说中崖山大师姐见愁吗?”
“哇,还有云游在外多年的白寅啊!”
“这就是崖山啊”
郑邀都听见了,却没有往下看一眼,只是驾驭着灵照顶,直接越过了九头江湾,直接进入了昆吾的范围。
然后,将灵照顶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这时候,一道娇俏的浅紫长裙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看着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身姿竟有些婀娜。
“晚辈拜见崖山郑掌门,昆吾恭候已久了。”
竟然是个熟人。
顾青眉。
结仇于杀红小界,相见于六十年前那一届小会,其后便没有任何交集了。
若不是此刻见着,见愁几乎就要忘记,自己还认识这么一个人了。
此刻她打量着对方,对方也看了她一眼。
六十年不见,顾青眉看着已经成熟了不少,至少面上那骄横之气已经收敛了许多。
只不过
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见愁还是极其敏锐地发现了她眸底一闪而逝的恨意,还有眼角眉梢那隐约的戾气。
看来,当年的一桩恩怨,她还没忘呢?
见愁唇边一抹笑意划过,只是电光石火间,却有另一幅画面忽然浮现在她心底——
西海边,挥舞着金算盘的钱缺,被人一掌打落在地,而后一剑刺穿了肩膀
那是一道浅紫的、持着水银长剑的身影。
这是当初她在极域那遇到了九头鸟残魂的洞口,意念飘忽游荡之时所见。
当时还看到了曲正风,陆香冷,夏侯赦等人,且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但在回了十九洲之后,当时所见的每一幕,都有事实与之对应。
那么
金算盘钱缺,如今是何种境遇?
见愁注视着凌空立着的顾青眉,唇边那一点笑意,忽然就慢慢地隐没了下去。
当初昆吾这一位娇娇女和自家大师姐之间的恩怨,郑邀也有所耳闻,心下对顾青眉是很不喜。
但在面子上,他没露出什么来,只道:“有劳师侄了,不知此刻横虚掌门与扶道师叔在何处?”
“在诸天大殿,正议事,也请掌门前去。”
顾青眉笑了一笑,这般回道。
郑邀点了点头,回头却对见愁道:“昆吾已至,我要去诸天大殿议事,见愁师姐随我一起来吧。”
叫她一起去?
见愁微微有些诧异。
顾青眉更是立刻睁大了眼睛,心生不悦,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掌门世伯只说了请郑掌门前往,没有——”
剩下的话,忽的戛然而止。
只因为一向笑呵呵的郑邀,忽然转过眼来,平直地这么看了她一眼,那眸光沉沉地,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意。
这一瞬间,顾青眉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郑邀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做一般,对见愁招手:“大师姐,走吧。”
见愁其实有些迟疑。
她本是想要借机问问钱缺那事儿的,但郑邀叫自己过去,必定有自己的理由。
而且,她也的确想看看,扶道山人如今怎样。
所以,仅仅思虑了片刻,她便点了点头,与白寅道了个别,跟上了郑邀。
灵照顶悬停处,距离昆吾主峰不远。
见愁虽只有元婴后期,但跟上正常速度的郑邀却没问题。
片刻后,他二人便落在了云海广场上。
于是前方那一道身影,便自然而然地映入了见愁的眼中。
缥缈的云气,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射出隐约的虹光。
地面雪白,篆刻着青松、祥云与仙鹤。
穹顶下清风吹来,云气在上面滚动,一时令人如置仙境。
谢不臣一袭青袍,长身立于其中,隽冷的眉眼,带着旧日一点书卷气,雅致中透出些许的疏淡。
看上去,竟似不染半点尘俗,仿佛仙人。
见着郑邀与见愁前来,他上前了一步,略略欠身,平静道:“见过郑掌门,师尊与扶道长老在殿中,候您已久。”
365 第365章 诸天殿议事()
神态间; 看不出什么起伏。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 只有一个崖山掌门郑邀,而没有昔日曾许以白头约又险些惨死他手的发妻。
谢不臣看上去,保持了基本的礼数; 余者却令人颇觉淡漠。
但奇怪的是,这种放在旁人身上会觉得无礼又傲慢的态度,出现在他的身上; 却极其自然。
似乎生来便该这样,似乎天定就是如此。
他不仅没有死; 且还活得不错。
熬过了青峰庵隐界那一场由见愁赠予的“大劫”,平白蹉跎了六十年的时光; 但他依然是那个天之骄子,谢不臣。
一朝结丹,从半点修为没有; 到第三重天碑第一; 传说中的“道子”
见愁就这样注视着他,面上的表情; 却显得比他还要平静。
有时候; 仇恨也像酒。
刚酿的时候,又涩又呛,一腔杀意难忍; 一怒拔剑便是你死我活。
但一次两次,时间慢慢久了,反而沉淀下来; 酒味更浓,却越蕴蓄其中,隐而未发。
只有舌尖触到的一瞬,才会猛烈地迸发
岁月没有磨平她的棱角,却让她学会了隐忍,也变得更加耐心。
即便是在对内情略知一二的郑邀面前,见愁也伪装得极好,没有露出半点的端倪。
仿佛她与谢不臣之间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不曾对其狠下毒手。
有的事,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绝对不会摆到台面上来说的。
十一甲子之前崖山那一场旧事如此,而今见愁与谢不臣之间不死不休的恩怨也如此。
郑邀都是过来人了,有什么看不明白?
他也只一副自己什么内情都不知道的模样,只对谢不臣笑了一笑:“你们昆吾,就是繁文缛节太多,本不必如此多礼的。不过说起来,谢师侄一朝结丹,名列天碑,可算是昆吾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啊。”
“郑掌门谬赞了。”
谢不臣曾是谢侯府的三公子,自是一号七窍玲珑人物,长袖善舞,这般的客套往来,更不在话下,依旧淡淡。
“晚辈愚才,到底不敢与见愁师姐比肩而论。”
见愁闻言,唇边笑意,便终于挂了起来:“谢道友天纵奇才,何必这般谦逊?前些日路过昆吾,送还了昔日道友遗落之剑,只是此剑我危急之时,曾借来一用。如今道友用着,没什么不对劲吧?”
危急之时,曾借来一用。
纵使心中早有预料,可亲耳听她这般说,谢不臣心中那一股凛然,到底还是慢慢冒了出来。
人皇剑,无主之剑。
有能力驱使它的人,万万中无一。
眼帘微微地垂了一下,又慢慢地抬了起来。
谢不臣的目光,终于还是落到了她的身上——挺拔的身影,较之旧日的温婉恬淡,多了几分淡漠与冷硬。
只是,这一道身影,到底还是和他记忆中的那一道身影,慢慢重叠到了一起。
可回响在他耳边的,却是青峰庵隐界里,过红尘千丈灯时,女妖红蝶说的那番话
“天下不只她那一条路走可你依旧选择了她”
“你们人,可真是复杂。”
“可怜啊”
“你又爱上了她。”
其实,何来那所谓的“又”呢?
她活着一日,他便爱着一日。
“情”这一字,过深过重,便不可断,便不能斩。
从一切的最开始,到此时此刻,他所能斩的,只有见愁这个人。
此人既没,此情自然断了。
而今,青峰庵一役后,又眼见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谢不臣也分不清心底是悲多还是喜多,是庆幸更多,还是遗憾更多
因为爱欲,所以见她平安,心生喜悦;
因为杀欲,所以见她平安,心生遗憾。
二者叠加,便成魔障。
一时有万般心绪从他脑海的深处划过,却又在顷刻间归于了无形,没能影响他半分的冷静与理智。
谢不臣开口时,也没有半点的破绽。
“有劳见愁道友归剑,人皇剑并无不妥之处。”
“那就好。”
见愁眉梢微微一挑,见着谢不臣这滴水不漏模样,终究是对这般的虚与委蛇心生了厌烦,所以直接结束了寒暄。
诸天大殿之中正在议事,郑邀也不耽搁,照旧招呼见愁与自己一道进去。
谢不臣倒不像是顾青眉那般没眼色,见状连一句话都没多说。
就这般,见愁跟着郑邀,与谢不臣一道步入了殿中。
这是整个昆吾最高、也最大的一座殿。
入殿之后,下方便是一片平地,前面是高高地一级一级台阶,更上方则是一块巨大的圆台。
此刻,因小会而来的各派掌门或是长老,都高坐在上。
横虚真人与扶道山人两人居中,二人背向周天星辰而坐,是实打实的“两大巨擘”。其中扶道山人左下首第一个位置还空着,郑邀到了之后与众人见过礼,便落座其上。
隔了一段距离的台阶下方,则聚着昆吾横虚真人座下的几名弟子,都站在右侧的圆柱旁。
见愁才走了进来,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道挺轻的声音:“见愁道友,这边。”
这声音,也是耳熟的。
见愁看了过去,便瞧见那边立了五个人。横虚真人座下第三真传弟子吴端,就站在他师弟王却的身边。
一身雪白长袍依旧,俊朗的眉目间还带着几分笑意,似乎是因见了她有些高兴,正朝着她招手。
见愁于是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也轻声一笑:“许久不见,吴端道友。还有”
她往吴端身旁一看,又是一笑。
“王却道友。”
王却就在吴端身边,岂能没看见见愁?
原他还想着自己在明日星海与见愁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见了人进来,便想要先打个招呼。
谁想到,竟然被吴端给抢先了。
真是奇了怪了。
吴端是跟他提过他认识见愁,也薄有那么三两句话的交情,可当时那口气听着,可没这么殷勤啊。
王却是何等心思通透之辈?
只这么个细节一看,便看明白了七八分,心里头跟面镜子似的。他不很高兴吴端这藏着掖着模样,但到底他重视同门情义,嘴下留情没去调侃。
听见愁跟自己说话,他唯一想起的,却是当初那让自己失去了第四重天碑第一的一战。
于是,颇带了点无奈地,也笑:“见愁道友也来了。”
随后眸光一转,也看见了落后些的谢不臣,也一点头:“谢师弟。”
谢不臣是与见愁一道进来的。
但他与吴端本来就不很对盘,确切地说是吴端看他不惯。所以对于吴端没有跟自己说话这一点,早在他预料之中,无法在他心中激起半点波澜。
他只是也向王却一点头,便站住了脚步,在那圆柱旁,与其余人一起看着,并不说话。
当初第四重天碑第一换人这等的大事,在场之人谁能不知道?
更不用说,身为当事人的王却已经回了昆吾。有关于当日那一战的细节,他虽然没有透露,可对见愁的评价却极高。
见见愁来了,其余三人也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除了与见愁相熟的吴端与王却之外,横虚真人座下大弟子赵卓、二弟子岳河都在,另有一名颇为瘦削的青年在最边上,同样打量着见愁。
他左眼暗红,右眼深青,竟是难得的异色双瞳。
见愁曾有过听闻,横虚真人座下五弟子司徒刑便是如此。
吴端随后为她一一介绍,果然也都对上了。
因着她与吴端、王却两人相熟,三两句话后,便自然地站得近了一些,凑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说着话。
这般看上去,倒觉得她与他们关系很近。
比起一旁不语的谢不臣,不知情的人来看了,只怕还以为她才是昆吾弟子呢。
这大殿内、台阶下的气氛,其实颇有些微妙处。
见愁察觉了,心中却只哂笑一声,半点都没当一回事。
她一面低声与吴端王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近日的大势,一面却是竖了耳朵,凝神听着大殿之上众人的商议。
郑邀来的时候,事情其实已经谈了有一些了。
但因为情况他早就了解,所以在听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阻碍。轮到他了,便将这六十年来从雪域那边探知的情况,一一兜底讲了个明白。
“如此说来,我们七门探知的消息,都大同小异了。”
横虚真人听了之后,眉头慢慢拧了起来,却是变得凝重了几分。
“密宗新密、旧密两个派系争斗,于是新密自百世轮回中,设坛做法请出了圣子寂耶。谁料,由新密请出的寂耶,却在争斗中偏向了旧密,甚至进行了一番血洗。直到旧密八大法王,仅存三位,干戈才暂止”
这就是崖山昆吾两门派出去的人出事之前的情况了。
可以说,在新密旧密两个派系争斗的过程中,整个雪域都十分混乱,各大寺庙之中大小争端无休无止。
直到圣子寂耶出现,才让形势倒转。
旧密一派,其修行的内核更贴近旧日佛门在中域时的传承,行事也就更近于禅宗。
旧密占到上风,对众人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可现在,崖山昆吾派出去的人先后出事,却成了一个不祥的征兆。
“自阴阳界战后,佛门未从轮回中剔除。”
“尤其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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