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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画地为牢-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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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深深的记着,是身体的一部分,是已成的烙印。可是不是耻辱,是爱,是保护,是不离不弃的相守!

    南纾喊了的士,去大窑。司机师傅看她穿的不像,有些犹豫,她勾了勾唇,说道:“师傅,是去大窑没错。”

    司机师傅看着她的模样,许久才问道:“姑娘一个人去那边小心点,那边很乱。”

    南纾带着浅浅的笑意点了点头,司机师傅是一番好意,他又怎么会知道眼前这个光鲜亮丽的女子,曾经也和那些人一样,是他们眼中的坏人。

    乞讨,有些人是为了为生,有些人是惰性而想不劳而获,可因为这样,几乎所有乞讨的人,都在世人的眼中变成了骗子,或许在大窑那儿不单单是有这些骗子吧,看司机的眼睛就知道,她是女孩,要注意安全。

    怎么说呢,她最快乐的时光是在曼谷,最幸福的时光在北城,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家。

    坐在车里,走过当年发寻人启事的街角,记忆还是那么明显,记忆中苍白的少女总站在哪儿,一遍一遍的给路人发着寻人启事,她静静的望着,恍惚间觉得,这一切都还没有过去,也过不去。

    “师傅,我在这儿下车吧。”南纾说着掏出了钱递给司机。

    “姑娘,还没有到啊。”师傅看了看后座上面的南纾,有些担忧的说道。

    “没事,这儿的路我认识,我想下去走走。”

    南纾下车之后,安静的站在那颗电线杆的旁边,这儿多年过去了,原来的街道变了很多,她应该还会记得来时的路。

    北城有阳光,但是阴冷,站了不久就手脚全部变得冰凉,但她就那么的站着,周边的人来人往,似乎都在看她,这么冷,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所有时间都倒退,可再也退不到以前,因为她不在是她,她现在有Valery,她不再是一个人。

    八年前,和她相依为命的父亲消失了,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她每天的等待,等回来的不是父亲,而是那个抛弃了她和父亲的女人,郁清欢!

    直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父亲是因为什么去世的,那一年跟随着郁清欢去到了南城,郁清欢告诉傅家的人她父亲死了,所以没有人照顾。走进傅家大门的那一天,她很狼狈,穿着一双破旧的球鞋,那一条牛仔裤已经洗的发白,上身的T恤也因为穿得太久而变了形,傅家在南城是足以和江家匹敌的,傅政戎很斯文,在商界在外人眼中都是疾言厉色,可是在家却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至少南纾从没有记得傅政戎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就连最后被赶出傅家,也她母亲做出的决定,她就是这样的变成真正的孤儿。

    黄昏降临,夜市中比白天更加的热闹,她缓缓的走过街角,忽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脚步在轻轻的蠕动,被撞到的年轻男子本是开口就骂人,可抬头看到南纾的瞬间,笑了笑说没事,面带惊色的走了。南纾睁开眼,她刚才明明没有道歉,那人却已经说了没关系,看来她的美丽真的利用,就如郁清欢带她走进傅家,为的不是因为女儿孤苦无依,而是豪门联姻。

    南纾的失魂落魄和恍惚,她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他牵着她的手问她累不累?她尽管摇了摇头,可是当父亲伟岸的身姿蹲在了她的面前,她还是满心欢喜的爬上去,窝心的暖,这一辈子都只能是父亲给她。

    她的父亲,曾经那么辉煌,那么骄傲,到最后却落得双腿残疾,穷困潦倒的带着他们隐藏的北城,对于南纾来说,家在哪儿,贫穷或者是富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在彼此的身边,是幸福的就好。

    可是年轻美丽的郁清欢,她生来就是为了成为豪门太太生活,曾经他们是可以一起生活,父亲曾给她带来无数的荣耀,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清贫,困苦的生活,她是万万不能忍受的,隔着只能遮风避雨的木板,南纾每天都能够听到郁清欢和父亲吵架的声音,谩骂声,原来她心中那个优雅,美丽,聪明的母亲也会在贫穷的折磨下变了原来的模样。

    直达那一天,她什么也没有带,转身从这贫民窟走出去,南纾站在屋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是那么决绝,那天南纾听到她和父亲说,就当她死了。

    南纾那一天没有哭,只是觉得心中闷,因为这个家或许就因为缺了郁清欢而散了,事实上,他们也依旧能够继续生活下去,就算是那么如此卑微的生活。

    “阿南,你应该跟着你母亲走。”她的父亲,一夕之间就苍老了很多,她推着轮椅不走,怎么都不愿意和郁清欢离开。可是就算那样的坚持到最后也还是一个人。

    她穿越过茫茫人海,拿起了公用电话,拨通了傅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管家,听到南纾的声音完全是陌生的感觉,仿佛又带着点熟悉。

    “你好,我找傅夫人!”南纾简单明了的说道。

    “你是哪位?”管家带着心头的疑惑轻声问道。

    南纾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傅夫人听到我的声音自然知道我是谁?”

    “夫人,找您的电话。”

    郁清欢正从旋转楼梯上步姿优雅的走了下来,就听到女管家的话语声,随口问道:“是谁?”

    “她没有说,说是您听到电话就知道是谁了。”南纾听到女管家和郁清欢对话的声音。

    “喂。”郁清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婉,大概她也忘记了那一年她的歇斯底里,大概她也觉得南纾是她生命中的污点吧。

    南纾忽然间心中有点堵,拿着电话的手指微微的颤抖,沉默了许久,知道再一次听到郁清欢问,“请问你是谁?”她才猛然清醒,清醒的时候才会想到那些过往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

    南纾沉默,是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或许她和郁清欢也没有必要再去说其他的不是吗?

    “我父亲是为什么去世的?”南纾的话语冷淡,郁清欢坐在沙发上,听到南纾的声音感觉气血猛然回升,拿着电话的手越发的紧。

    “你在哪儿?没有事为什么不回来?你难道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吗?”郁清欢的话语中都是怒气,她明显的跳过了南纾的话题。

    女管家听到郁清欢的声音严厉,带着家佣缓缓的都退了出去。

    “所有人?郁清欢,所有人都有谁?有你吗?”

    “傅南纾,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到底在哪儿,我派人去接你!”

    “郁女士,我姓南,我和傅家没有任何关系!还有,请不要回避我的问题,我父亲到底是为什么去世的?”南纾的声音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颤,当年的迷惑一直留在心底,到最后,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好,你和傅家没关系,你和我也没关系,要是有关系你几年前怎么会这么不顾及我,所以,从我离开你们开始,你就恨我,你也从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母亲。”郁清欢很会演戏,南纾一直都知道。

    南纾其实遗传了不少郁清欢的容颜,同样美得不可方物,越美越会演。

    “郁女士,时隔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此刻寒风吹过,一阵阴冷,南纾的双腿都感觉麻木。

    “南纾,你一直在怀疑什么?”郁清欢面色难看。

    “我一直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父亲尸体的?一切一切,郁清欢,那个时候我小,但是我不傻,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为什么你是这样的无情?”南纾的眼角隐隐的含着泪花,久九都没掉下来,她只是觉得冷。

    “南纾,我告诉你,过去的就过去了,你忘得了忘不了都是已经过去了,你也和我一样,是一个母亲了,你就这样消失了这么久,你就不怕那个孩子病发,也同你当年一样的无助吗?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也不管你和江沥北的关系怎么处理,但是你有了他的孩子,你是忘记过去回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还是就要这样抛弃那个孩子,南纾,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每一天都装作很开心的笑,久而久之,那笑容就会像烙印一样留在你的脸上,你会忘了什么悲喜,你也会觉得你是幸福的,你好好想想!”郁清欢说完之后挂掉了电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

    女管家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郁清欢,温声说道:“夫人,东西准备好了,你现在去医院看少爷吗?”

    郁清欢站了起来,轻声说道:“你让司机把东西送个云琛去吧,我有点头疼,我回屋歇一会儿。”说着一步一步的走上楼梯,那样的背影带着一丝的落寞。

    南纾愣在那儿,郁清欢从来没有和她说过那么语重心长的话,她在心里问,是不是你每一天的笑意也是那样留下的烙印?

    是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回到Valery的身边,至少要他身体好,至少要他健健康康的。

    七年前南纾走后,江沥北几乎每一年都会来一次北城,一住就住半月之久,所以他在北城购了一处房产,江沥北带着Valery到家把东西放下之后,绍凯去忙事情,江沥北带着Valery先去检查了身体,随后一起去用晚餐。

    Valery看着江沥北问道:“在这儿真的可以找到妈咪吗?”

    “可以,只有她醒来,就一定在这儿,因为她说她的家在这儿。”江沥北站在玻璃房内,看着外面,恍惚想起那一年圣诞节的时候,南纾独自一人坐着火车从南边离开,她其实没有目的地,只是那一天她的心情很糟糕,傅家,自始至终都不是她的家。

    南纾给他发了照片,是车窗外的灯火和漫天灿烂的烟花,她在上面写道:“我在看万家灯火,可是,沥北,万家里面竟然没有一处是我的家。”

    那一天,南城下了很大很大的雪,他一晚上都站在外面,他给她回了信息,你还有我。可惜她手机已经关机。

    如今,已经是万家灯火里,可是,你在哪儿?

    夜已深,Valery已经睡去,江沥北坐在房间的阳台上,双眸如同黑夜一般静谧而神秘,神秘优雅的眼神深处,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冷傲无情,英俊的脸部线条僵硬,安静的像一座雕塑。

    江婳来电,说好好照顾好Valery,不然犯病了可怎么办?

    他拿起外套,准备回屋内,搁置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是陌生的号码,他接了起来。电话那端久久的沉默。江沥北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颤声问道:“南纾,是你吗?”

    “是我,我现在在北城,明天回去。”

    江沥北在听到南纾声音的那一刹那,似乎全身的暖都集中到了心口,“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Valery还好吗?”南纾的话语平淡,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可却什么都改变了。

    “南纾,我和Valery都在北城,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你们休息吧。”南纾以为自己能够心平气和,能够什么都不在乎的,能够像郁清欢说的那样把笑容当成面具,可是听到江沥北声音的那一刻心一阵一阵的抽疼,江沥北曾经说,南纾,你和你母亲一样,把谎言当成家常便饭一样,无处不在。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从里到外都是冷的,那种从骨子里面渗出来的冰冷,任何人都望尘莫及……

    江沥北,是你先抛弃了我!

    江沥北通过她的手机追寻着她,发现她还在这步行街,拿着外套,迅速的从家里走出来,去到那边。

    寻寻觅觅,或许终究是能够遇见。当南纾在街头转角之处看到站在前方面对这自己的男子时,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忘记了动弹。

    江沥北站在那儿,周围摊贩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唯有南纾平静的站着,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

    ????江沥北自有成为焦点的本钱,无关乎他的身份和地位。

    ????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托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自信沉着,但是眼眸深处却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她看着他,她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又该说什么话?是好久不见吗?江沥北,这才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逢呢。

    南纾静静的站着没有说话,她想开口,却发现被什么很多很多的话都卡在了咽喉里面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当时没有镜子,不然南纾一定能够看到自己忍得辛苦还睁得很大的双眼泛着红血丝。

    江沥北正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

    他走到她的面前,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中,“总算看到你站在我面前,这一次不是幻觉。”

    那么平凡的一句话,轰炸着她的大脑和四肢百骸。她看着他,说道:“我还没死。”她的话语冷清,没有一丝丝温度,完全不是应该有的反应。

    江沥北的手臂微微一滞,南纾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头埋在她脖颈处,脖颈处传来了温热的灼痛感,南纾心中越发的冰冷,缓缓的推开他,平静的说道:“怎么过来了?”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儿受伤?”江沥北的眼圈发红,全身上下的看着南纾,南纾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脚出了点事情,不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南纾说完,江沥北就已经蹲了下去,掀起她的裙摆,看着她绑着绷带的脚踝,神色晦暗不明,弯腰把她抱起,猛地已腾空,南纾双手条件反射一般搂上了他的脖子。

    南纾的冷淡和排斥,也是从内而外的散发出来,江沥北不是没有感觉到,是没有勇气去求证,没有勇气去问。

    “你不想回南城了……”

    南纾没有说话,目光静静的看着其他方向。

    “不然,为何没事还不给家里打电话?”这么出色的男子,幽深的眸子中散发着悲伤,怀中的女子同样的风华绝代,众人纷纷看着,或许就这样传说中的金童玉女了。

    “对不起,我没有家。”她的话语沙哑,或许是有些哽咽。

    初见到江沥北,是在寒冬的大雪天,

    那一年,她高一,在C大的门口,因为走得着急,撞了江沥北,怀里的书本掉了一地,纷纷落在雪地里。她低头捡着书,若是可以不抬头,那该多好。可她撞了别人,总该向别人说一声抱歉,抬起头,她的眼角还有泪痕,她还记得当年的他眼中那一抹复杂的神色。十七岁的少年,身材修长,薄薄的嘴唇,诉说着少年的寡情,穿了件雪白衬衫,在雪地里,耀眼到了极点,她下意识闭眼,然后又睁开。

    霍子钧跟在江沥北的身后,望着她,说道:“是你?”那一句话,不是故人相认的惊喜,而是以认识而可耻的鄙夷。

    她看着霍子钧,冷清而孤傲。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你哑巴了,平日里你不是伶牙俐齿的吗?”

    南纾看了看江沥北,说了一声抱歉,淡淡的瞥了霍子钧一眼,转身离去。霍子钧看着她离去,一时气急,伸手就要去拉她,江沥北拉住了即将落在她身上的手,说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江家大少爷,孤僻怪异的江家继承人!

    那一天,让她记忆犹心,不是因为遇见有多么的美,是因为那天的她,她深知自己是孤儿。狼狈的她遇见了高高在上的江家太子爷,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江沥北会站在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脸心疼的说,“你的泪水击痛了我的心,一辈子都无法愈合。”因为一句话,她多年不流一滴眼泪。

    她其实很少哭,因为她认为哭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可是有些时候,眼泪滴落任你怎么阻止都阻止不了。

    回忆,带着侵蚀的痛楚,袭击着她的内心。

    “为何没事还不给家里面打电话。”江沥北看着她熟悉的的面容,魂牵梦萦,她的身子格外消瘦,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我没有家这样的一句话,南纾怎么忍都没有忍住,脱口而出,江沥北迈向前面的步子微微一滞。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抱着她拉开车门,把她放进车内,他说:“马克在家里面,回去以后再检查一下。”

    南纾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看着江沥北的侧脸,问道:“Valery这些天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你不在他怎么会好?”

    “配型出结果了吗?”

    “没来得及问,从你出了车祸之后,一直都在忙着找你,所以没有问,那天和家里面的人说了,奶奶说带你回去吃饭,然后谈谈我们结婚的事情。”江沥北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南纾变了,或许说在她失忆的这两年,他的出现是一块浮木,她不记得,所以对谁都一样,只要她记得以前的事情,她得多痛心?

    “好啊,除了奶奶,其他人怎么说?”南纾看着窗外,淡漠的话语,早已找不到点点温存,是啊,从纽约到南城,这一段时间,本就是一场梦,如今南纾的梦醒了,可是江沥北却不愿意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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