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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你还在吗-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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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是看守所的硬性要求,防自杀。

    我妈在泰国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打电话回来没一句抱怨的话,大肆赞扬泰国那边的编藤家具有多好看,多高档,泰国人自己家里都摆的那种家具,回自己家都跟度假一样,想想那种生活真好!他们延迟了回国时间。

    张衣和张恒礼搬出去了,他们搬来是为了看着我,我要去深圳了,他们也不打算留下来继续祸害我们小区的小朋友们了。张恒礼告诉我,张衣临走又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林木森要给我分配任务,往常公司来新人,邮箱是易续开的,他进入不了邮箱管理系统,就让我先使用私人邮箱。我收到了几封邮件。除了广告垃圾外,都是soeren的。他已经到了云南,三天前护照和钱包都被偷了,让我看到邮件及时救他。我翻墙去看他的twitter,连续十一条都在痛斥我邮件不回、见死不救的恶行。我才想起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与德国的唯一联系就是funny发过来的几条告知外汇交易账号余额的微信。我回信息、回语音她从来没下文,该给她打电话了。

    “hello。”我听到funny的声音。

    “funny,itsme,scarliet。”我温柔地说。

    “oh,iambusy!”

    就这样,我的房东老太太挂断了我的电话。

    “中国人德国人,都不怎么喜欢你啊!”林木森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

    我拨通soeren在邮件里给我的手机号。

    “hi。”

    “schei……“他立刻听出了我的声音,差点说出scheisse,一个德语常用骂人词。

    “什么?”我故意问。

    “啊,我出了一个事情,就是不好的事情,你可不可以救救我,钱包、我的钱包被偷了,还有我的银行……银行卡片对吗?还有我的passport!”

    “被偷的?”

    “是啊!”

    “不可能。”我说,然后坚定地挂掉了电话。

    电话马上响了。我故意等它响到第七声再接起来。

    “okok我错了,不是别人偷的,我扔掉了,不是别人错了。是我自己做了一个不好的事情!”

    “在哪儿扔掉的?”

    “在云南的那个那个大理,我给你写email了!你没有看吗?”

    “云南?你的意思是有可能中国人捡到了却不交给警察叔叔?”我说着又故意挂掉了电话。

    他马上再打过来,我想象他气得满脸通红又不能发作的样子。

    “我扔掉在德国,不是在中国!”他说。

    “这还差不多。你现在在哪儿?”

    “广州。”

    “办护照是吗?”

    “办护?”

    “passport。”

    “ja。”(对)

    “你没有护照怎么从云南到的广州?你怎么买的机票或者火车票,走路去的?”

    “diedeutschebotschafthatmireinenvorl?ufigenpassausgestellt,就是一个可以买火车的票的东西。”(德国大使馆给了我一个临时的护照)

    “我怎么救你?”

    “我的银行……卡片还需要多一个的星期,或者两个星期,所以我需要两千。”

    “人民币还是欧元?”

    “rmb。”

    “你现在手上还剩多少钱?”

    “五个一百,还有一些小的,很小的,一块一块的。”

    “你的银行卡补办好就必须马上还我!”

    “ok!”

    “可是我怎么给你?”

    “我去你那里。”

    “什么?”

    “我的朋友去西安和西藏了,他们不可以等我,我一个人不可以很有意思。我去你那里一个星期,跟你玩!”

    “我后天要去一个城市,叫深圳,离广州很近,你过来拿钱吧,只是我没有时间跟你玩,我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玩。youknowthat。”

    “你能把你twitter上面批评我的话删去吗?你也不怕我看到了不理你!”

    “你看了twitter?你有twitter了吗?你是我的朋友了吗?”

    “没有,都没有!除非你先删掉骂我的那些话!”

    “oh,twitteristfurdenmomentdal。wirmussenehrlichsein。”(twitter记录的是那一刻是怎么样的,我们得诚实。)

    “行行行,你有理!删不删随便你,反正我永远不开通twitter!”

    “啊哈哈哈!”

    我挂了电话,幸灾乐祸地骂了一句,活该,你也有今天!

    他是soeren,是我在德国的邻居、校友和每周二晚上的兼职同事。

    他除了每周二晚去我打工的thestumbleinn酒吧兼职做一个叫“thequiznight”的游戏的主持人外,课余都在一个超跑俱乐部兼职。那个超跑俱乐部其实就是个租车公司,只不过租的都是跑车,客户百分之九十都是外国人,中国人、日本人、中东人又占了百分之九十中的百分之八十。那些富豪就是为了在德国不限速的高速上开一开跑车,感受让车飞起来的快感。所以那个俱乐部的员工哪怕是兼职都必须至少会中文、日文和阿拉伯语中的任意一种语言。

    soeren的外婆是北京人,外公是汉堡人,爸爸是纯意大利人,他爸爸二十几年前到汉堡旅游,遇上他妈,先上车后补票就在汉堡定了居。soeren上大学后,父母把房子卖掉,去法国南部的一个岛屿上买了个海景房,享受人生去了,由得他自生自灭。

    他父母敢那样,也是因为他头一年就狗屎运找到了这个兼职工作。从富豪们手上挣的小费是德国平均工资的两倍,是他父母退休工资的总和,供他约会、喝酒、爬山、时间再多一点还出国旅游,每星期二晚上去thestumbleinn表面主持实则泡妞。

    就这么不把钱当钱挣,不把钱当钱花的soeren,居然会有一天为了钱跟我发出求救的信号,还低三下四任我蹂躏。

    真是风水轮流转,想想都爽!

    我把外衣的拉链拉上,把脖子缩进领子里,把桌上那堆资料抱在怀中。

    靠,我不是更穷吗?他有好几百,我可能缺好几万呢?

    林木森分配任务的时候,发现深圳分公司的有几位员工离职前并没有进行完整的工作交接,邮箱密码没有发邮件交代。他急于进入公司网络管理的后台,我试了下我自己的邮箱密码,顺利登陆了。

    我真的只是试,没报一点希望,居然成功了!

    “行啊你!”林木森说。

    “怎么会是我的密码?”我也懵。

    “怎么啦?”

    “以前我跟易续的邮箱、qq、skype,银行密码什么的都是一样的,后来我发现他邮箱qq的密码都改了。为什么这个系统又还是用的我们以前的密码呢?”

    “因为邮箱、qq是外联工具,这个是内部系统。我们全公司外联工具的密码都改过。”

    “全公司都改?”

    “公司一个销售的邮箱被人黑过,那黑客让我们销售的每一封邮件都直接发到他的邮箱,他注册了一个跟我们公司邮箱很像的邮箱账号,客户没看出来,一直以为跟我们的业务聊呢,然后就把货款打到了骗子的账户上,一个星期过去我们的业务去催货款,才知道出事了,报国际刑警都没把货款追回来。易续主动承担了50%的损失,幸好只是定金。”

    “多少钱?”

    “差不多一万美金吧!”

    “这么多呢!”

    “我们老板也说,这么多呢!易续还是拍板付了,客户生气了两三个月,也回来了。”

    “然后所有人都改邮箱密码?”

    “第一次所有人,不管公的还是私的,所有跟密码有关的都改。之后所有公司账号规定每个月改一次,私人的建议是至少半年改一次。”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改密码,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跟我讨论?这是感情事吧?”

    “我跟我自己讨论呢!”

    也就是说银行卡没改密码?

    会不会有银行卡在他的小抽屉里呢?或者在他妈妈的办公室?我不嫌钱多,马律师分配给我的最主要任务就是找钱,我的钱越多,他越能放开手做事。我奔去易续的小格子,认真地翻着每一个抽屉。

    “你在干嘛?”林木森跟在我后头,“又开偷啦?”

    “没有!”我关上抽屉:“看看脏不脏,脏的话就打扫打扫。”

    一无所获。

    “哎,你跟我说说易续吧,我都不知道他上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不跟女人谈论另一个男人。”

    “没劲!”

    “你跟我谈谈另一个女人吧?你怎么会跟她成为朋友的?”

    “张衣?”

    “是!”

    “我们从小就认识,迫不得已没得选择。”我说:“她在你们公司交不到朋友吧?”

    “明知故问就没意思了!”

    “我见过她打工的样子,没见过坐办公室正式工作的样子,你跟我说说。”

    “吓人,相当吓人,吓走了三个实习生。”

    “怎么吓走了?”

    “说来话长。”

    “短着说。”

    “第一个,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女孩,在qq上给张衣发十几张图片,张衣说你给我一个文件夹。女孩从前台领了一个最厚的文件夹给她。张衣把女孩按在自己的座位上,说,我给你半小时,不,我给你天长地久,你把这些图片的电子版放到这个文件夹里来!女孩委屈地掉了一滴清泪,就走了。第二个女孩,比第一个还好看,一份合同需要加个骑缝章寄给客户。姑娘不知道骑缝章是什么,首先得找缝吧,把合同一翻开,合同的左边不是被订书机订好了吗?那儿不就是缝吗?所以她把每两页中间的缝都盖了个章。张衣一看,火了,说,你真不嫌烦,每个缝都骑个章,我麻烦你活成千年老妖,等到一千年以后,你再看,这他妈无疑也是世界上被章骑了最多的合同!”

    我忍不住笑了:“吵回去啊!让她多给耐心啊!她凶你更凶啊,谁怕谁啊,这么弱!易续和你们老板招人不行啊!”

    “我们公司的实习生都是你们学校的,易续算是回馈母校,没要求什么门槛,专业对口愿意来就行。而且我们一致认为,给实习生最好的锻炼就是让他们经历张衣。能留下来的,是出类拔萃的,留不下来的,到了别的公司也是见过世面的!”

    “第三个女孩呢?”

    “第三个是个男的。”

    “男的也能被她气走?”

    “张衣一声吼他就哭了,哭了就抓起他粉蓝色的包包走了。”

    “不会吧?”

    “那是个比第二个女孩还好看的男孩。男孩帮他的组长填写一张报销单,325rmb,写完rm的时候第一行满了,他就把b单独写到了下一行。张衣说,请你把b放回该放的位置!”

    “真逗!”

    “对了你行李什么的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东西多吗?”

    “就一个背包。”

    “哦,要不你多带点吧,我也就一个箱子,后备箱还有位置。”他说。我要坐他的便车出发去广州和深圳。

    “不用了。”我说,”我东西少,去的时间也不长,要不你自己多带点吧!你不是要呆两三个月吗?”

    “还是你带吧!”

    “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啊?”

    “我……不是,我是想问你,你去工厂不会也穿你的这条白裙子吧?”

    “去工厂不能穿白裙子?”

    “不是,我是怕工厂那乌烟瘴气的、还到处都是铁丝啊油漆啊,怕把你的衣服给毁了!”

    “是吗?”

    “是啊,所以我的建议呢,多带几套衣服,脏了坏了不心疼的那些,要是有不喜欢的职业装就更好了。”

    “我都没上过班,哪有什么职业装。”

    “我问张衣了,关于你老穿这条裙子的事,你觉不觉得自己太固执太死心眼了?易续不会在乎你穿不穿这件衣服的,能出来最重要是吧?”

    “是太无助了。自己能做的少之又少,算是自我欺骗地给自己希望吧!”

    “自我欺骗是怎么产生希望的?”他疑惑地问。

    我嘴角向上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

    这算个什么问题?

    这算个什么问题?

    我上一次脑子里冒出这句话,还是11年初的时候。

    soeren有一天在地铁里没头没脑突然问一句:“what‘syourfavoriteword?”

    “what?”几乎是他说“word”的同时,我就脱口而出了。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这算个什么问题?

    “isaquestionorananswer?”(这是个问题还是你的答案?)

    “aquestion!idon’teventhinkthereisananswer!”(是个问题!我根本就不觉得这题目能有个答案!)

    “ofcoursethereis!”(当然有!)

    “sowhatisyouranswer?”(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door。”

    “why?”

    “noreason!ilikeit,ilikeit!”(没原因,我喜欢,就是喜欢!)

    “天哪,还有这么聊天的!”我把脸侧到一边自己低估着说。

    “你最喜欢的中文是什么?”他突然问我。

    “你问的是字还是词啊?”

    “字还是词?”他自己思考了两秒:“哦,都可以的!”

    “中文那么多字,那么多词,那么博大精深,怎么可能挑得出最喜欢的那一个?”

    “当你知道了你可以告诉我。”

    知道你个球,一年多过去了,我唯一知道的是,这也算个问题?!

    林木森整理邮件的空隙,我由不得紧张起来。我没正式工作过,我不懂什么是业务,也不懂什么是外贸;不懂他们的产品,也不懂工作流程;不懂怎么跟客户交流,也不懂怎么跟供应商周旋;甚至我一无所知到不知道这一大堆问题该从哪儿问起。我慌乱又烦操地几个手指不停地敲着办公桌,直到林木森被我弄出的笃笃声搞烦了,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才乖乖把双手收回自己的口袋。

    幸好他是个经验丰富的领导,他有自己的脉络,一条一条,一步一步,很快速地让我对了解并理解了他交给我的资料,涉及到了我刚才问的每一个问题。能成为易续的死对头,他的能力确实不一般。

    我靠着看守所的围墙完成了两份翻译件。看到太阳落下去,想起曾经为易续偷老师玻璃杯的那个下午,也是像这样的夕阳,温暖了自己的心,然后我为易续义无反顾地犯错。真羡慕那时的自己,不远处就是自由的易续。现在易续也离我不远,却被这道墙隔出了咫尺天涯!

    张恒礼帮我把行李放在林木森的后备箱。月光泻地,世界通明。我把张衣拉远一点,说:“你不是我的情敌,至少易续出来之前不是。在我面前的是一座山,我的目标是登到山顶。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我一定能登上去,但我需要帮助,途中不管谁来帮我、借我工具、教我方法,我都欢迎。登到山顶的时候,我会衷心感激路途上的每一个人。所以请你无论如何尽力,为他、为我、也为你自己,我保证你只会收获支持和感激。”

    她面无血色地点点头。

    上车的一瞬间张恒礼拉住我,说:“惜佳,你一个人在外,一定要小心,也要开心一些,日子是自己过的,为了自己,你也得把它过得好一些。”

    我看着这忧心忡忡的白胖子,安慰他:“我就短期出个差,不是去过日子的!很快就回来了!”

    张恒礼不知道这几天我跟张衣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病着,我们都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事。张衣就算不爱他,关心他也是不可置疑的。我告诉张恒礼我去深圳的原因是马律师有信心帮助易续,我只需要担心钱的事,而且易续公司的事,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

    “可是别人怎么会放心交给你?你没在这公司上过一天的班,你没正式上过一天班!”张恒礼担心地说。

    我高声说,以显示我的信心满满:“我做过培训啦,好几天呢!”

    他担忧地看着我的脑袋:“你脑子能记住那么多东西吗?就几天的时间?”

    “能!”我拍了一下他的肩:“再说我电脑笔记本都带了,放心吧!”

    “哎,都只是纸上谈兵!”他小声问:“他们公司要你圆满完成任务再给钱还是只要去就能有钱?”

    我拍拍外衣口袋:“钱已经给我了!”

    他忧心忡忡地问:“没完成任务得退钱吗?”

    “要退我也只退给易续,他不当面跟我要,我肯定不退!钱呐,这可是钱呐!”我把口袋拍得更响。

    “你会不会迷路啊?你们俩不会反方向开到湖北河南去吧?”

    我指指车里面的林木森:“同事开车呢,车上还有导航仪呢!”

    他又不厌其烦地操着心说:“你不会被人骗走吧?你跟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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