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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笛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暂时还是不能开口说话，但他朝悟饭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这次比迪丽真是开了眼界，她怎么也想不通悟饭怎能使短笛这么好脾气。
　　短笛偷偷检查了一下左手，悟饭握过的地方被烫伤了。体温偏高，需要冷水来降温。他用右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随后，他又倒了一杯喝下去。
　　在他喝第三杯水时，悟饭问：“短笛叔叔，为什么您不喜欢别人接触？”
　　短笛想了想，说：“我的体温比一般人要低得多。”
　　悟饭又问：“我烫着您了？”
　　短笛撒了个谎：“不，没有。”有一点心酸，以前悟饭从没烫伤过他，因为他的身体好象有一种记忆力，凡是他主动触摸过的人就不会烫着他，而悟饭是他最早触摸过的人，而现在……也许是太久没有接触，久得连自己的身体都忘记了他的温度。
　　悟饭被他瞒了过去，可比迪丽还是用惊奇的眼光盯着他，短笛知道她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了。“还是走吧，乘还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快走。”短笛正想找个借口离去，悟饭就又冒冒失失地问道：“短笛叔叔，那美克星人可以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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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丹迪也许知道吧。”
　　“那您活了多久了？”
　　“哦……这个，不好说。你知道，我身上还有神仙和内鲁。”短笛实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连想都不愿想。
　　“我知道您和神仙、内鲁合体了，但人格还是您自己的，所以我想寿命也一样。”
　　“我父亲活了三百多年。”短笛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可悟饭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继续追问道：“那您呢？”
　　短笛的耐性终于被悟饭磨完了。他大声喊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只比你大三岁！”
　　比迪丽和布博士都被他这一吼给吓呆了，甚至在远处的小林和悟天也回过头来往这边张望。
　　悟饭终于发现自己惹短笛生气了，难过的低下了头，象是做错了事的小孩等待着大人的惩罚。
　　看到悟饭这种样子，短笛又是一阵伤心：“悟饭，你只把我当成父亲吗？除了尊敬，你对我就不能再有别的感情了吗？”
　　灰心失望之下，他嘎声说：“对不起。”转身走出了凉篷。
　　身后是一脸错愕的悟饭。
　　第十六章　短笛
　　短笛沿着来时的小路慢慢走着，逐渐地听不到凉篷那边传来的声音了。紧张的情绪一点一点地松弛下来。
　　在那不愉快的一幕之后，短笛本想带上欧布立即返回神殿，可是欧布和玛萝正聊得高兴，不想现在就走。在欧布的恳求下短笛不得已留了下来。但他不能留在那里，所以他出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让自己恢复平静。说心里话，他自己也不想马上就走，他太久没见到悟饭了，何况他还想找机会和悟饭单独相处一会儿。
　　以前悟饭在和自己独处时会完全变成另一个样子，与刚才夸夸其谈的悟饭是决然不同的。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悟饭，是当着众人就成熟稳重到没有一丝孩子气的那个，还是只在自己面前出现有着无数精灵古怪念头全无拘束的那个？
　　有时候，短笛甚至认为这两个都不是真正的悟饭，真正的那个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出现，而他所熟悉的这两个都是伪装，一个是专门应付家人和朋友的，一个是专门应付自己的，而在这两个迥然不同的人格掩盖之下，真正的悟饭却在冷笑着，对世间的一切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以前的短笛会认为这种想法是对悟饭的亵渎，特别是悟饭十岁之前，那时的他还没有被自己宠坏，是那么的天真纯洁。可后来……悟饭的性格开始朝两个极端发展，早熟和幼稚同时在他身上显现。
　　在当时的情形下，悟饭出现人格分裂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这两种人格从没在别人面前同时出现过。短笛相信到现在为止，孙悟空和琪琪都不知道他们的儿子有着起码两个人格，在他们的面前，悟饭永远都是乖儿子，就像在比迪丽面前永远都是好丈夫一样。而在他被悟饭完全迷惑的六年里，他一直认为只在自己面前出现的那个迷死人的小鬼，才是真正的悟饭。
　　但是，由悟饭突然结婚引发的愤怒和伤心平静下来之后，短笛就开始怀疑了：太快了，悟饭从认识比迪丽到结婚不到半年时间，他们才不过十六岁，什么促使他们这么快就成家呢？若说爱情——哼！悟饭在比迪丽面前表现出来的热情还不到在自己面前表现的百分之一！且不管那热情是真是假，仅凭着悟饭那种温吞吞的表现，要说他爱上了比迪丽，短笛是死也不会相信的。
　　可是，悟饭却娶了她！
　　唯一说得过去的原因就是悟饭在逃避他的感情，但短笛一想到这儿，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自做多情了。他为悟饭所做的一切都是打着关心的幌子进行的。当他想抚摸悟饭时，就拍拍他的头或肩膀；想亲吻拥抱他，只能等到悟饭睡着之后才行；他从没对悟饭说过爱呀、喜欢呀之类的话，反而是悟饭总是找出各种借口对自己动手动脚，爬到自己怀里撒娇撒痴，要自己为他做这做那，甚至于睡在自己怀里。当时短笛真认为这是悟饭故意在整自己，可后来却想自己居然就那么老实，太傻了，错过了大好机会！
　　那么，悟饭到底爱的是谁呢？这真是个让他困惑的问题。
　　最初他好象是把自己当成父亲来爱的，后来对自己简直是热情如火，可那种表现也太露骨了，反而不象是发自内心的，何况是在被自己宠的无法无天的情形下，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很难说。当比迪丽一出现，他就立即转移了目标，可热情却一落千丈。目前他最爱的是追求科学成就，但也不能排除对比迪丽日久生情的可能性。此外，也不能忽略赛亚人过分宠爱自己孩子的毛病，虽然到现在为止还看不出悟饭对女儿有什么感情。
　　这真是让短笛头痛的一大堆问题，悟饭的多重人格，真真假假的表现，反正思考悟饭的事情占据了他所有的空闲时间。在他的脑子里就只有悟饭、悟饭、悟饭……他再也想不起别的事来。不可琢磨的悟饭像块磁石，牢牢地吸引住他，使他围着他日复一日地做同心圆运动。
　　令短笛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悟饭想欺骗所有人的话，首先就要瞒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面前表现反常呢？难道是他认为无法骗过自己，所以从一开头就不打算这样做吗？也许，悟饭太有把握了，知道自己决不会揭发他，所以就心安理得的在自己面前卖力表演，甚至是夸耀自己精湛的演技？或是，悟饭故意留下破绽，等待着自己来挖掘真实的他吗？
　　天呐！无论悟饭有几重人格，他都爱他！天真的，成熟的，强大的，懦弱的，可爱的，善变的，多情的，冷酷的，伪善的……都是让他爱得发疯的悟饭！
　　他想独占他！但他办不到。他一直在欺骗所有人，包括悟饭在内。表面上，他只是在关心一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罢了。短笛苦笑：不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一条能容得下自己和悟饭两人并肩行走的幸福之路来。
　　“二十八年前，偶然的机会使我们相遇相守，一年后我们分道扬镳。从此你走上了前途似锦的阳光大道，一去不回头。而当我再次踏上孤独晦暗的生命旅程时，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你，想起和你一起度过的那段短暂的幸福时光。我期盼着能够再次得到你，但这是痴心妄想！即使明知你不会和我重聚，我仍然时刻巴望着再见见你！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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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笛停下脚步，抬起手抹去了眼角的湿润。他不自觉地看向左手上的烫伤：被悟饭摸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原本绿色的皮肤逐渐褪成黄｜色，像是枯萎的落叶，想要迅速复原就得把手臂完全浸在水中。
　　一想到水，短笛又觉得渴了，刚才补充的水分本来就没多少，这会儿又在太阳下走了这么久，他已经严重脱水了，他需要补充大量的水。
　　问题是——去哪儿找水？
　　回悟饭他们那里去吗？不，现在还不能。飞到远处去找水吗？他目前的体力恐怕支撑不了那么久。他必须就近找一个水源，马上。
　　“到底该去哪儿呢？”
　　短笛抬起头，他正好站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浓密的树荫带给他一阵清凉，但这还不够，他必须补充水份，否则他会死去。
　　透过层层枝叶可以看到蓝天白云，刺眼的阳光。多少次他从那高空的云层中穿过，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疾风；多少次他从高空俯视苍茫大地，看到树林草地、山川河流、喧嚣的都市和无人的荒漠；他见过红日在云霞中缓缓升起，也见过漫天星斗的夜空中青色的圆月……无论他看到多么美丽动人的景色，也不能使他忘记他唯一牵挂的人儿——
　　“悟饭……”此时此刻他心里依然惦念着他，想见他……
　　短笛感到一阵晕旋，满是鲜艳的线条，红的、绿的、蓝的……飞速的盘旋上升、上升，在他的眼前，在他的脑中。它们带他进入了一片白色的世界。短笛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的鼻窦里充满了甜蜜的芬芳，他的耳朵里有鸟叫虫鸣，可他的眼睛却疲累得睁不开了。他竭尽全力最后一次睁开眼睛向四周看去，却发现那白色的世界竟然是黑色的，漆黑一片……
　　第十七章　转世大魔王
　　从降生的一刻起我就背负着报仇雪恨的使命——杀死孙悟空。
　　我苦练武艺，一心报仇，别的都不想。不愿意想的太多，想的再多也没用，我的命运早已注定。
　　生来就继承了父亲的容貌、力量和记忆。短笛大魔王，我无法摆脱这个名字。不论出现在哪里，人们都会惊呼着我的名字，在瞬间四散而逃。既然如此，我就努力地演好这个人人恐惧的大恶魔吧！这样也不错，没有什么良心来妨碍我杀死孙悟空！
　　三年后的天下第一比武大会上，我输了。如果那时孙悟空杀了我就好了，就这么干干脆脆地结束了多好！可他没有这么做，为了神仙，为了龙珠，他救了我，也没有把我封起来。这个傻瓜说什么“没有对手，我也会寂寞的”。真是一派胡言！他既然给机会，那我当然要杀了他——在超过他之后。
　　此后的五年里，和以前一样认真勤奋的练功，毫不松懈。我比以前强壮了，可孙悟空肯定更强壮了，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不想自取其辱。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却越来越提不起报仇的兴趣。杀了孙悟空有什么用？既不能改变命运，也不会得到朋友。杀了他，我连个敌人都没有了，生活只会更空虚。可恨的孙悟空，竟有那么多的伙伴和朋友，真让人嫉妒！
　　练功，练功，练功！我废寝忘食，不是为了提高武艺打败孙悟空，而是为了忘却侵蚀内心的寂寞和痛楚！
　　赛亚人拉蒂兹到来。
　　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我知道了孙悟空不是地球人，而是从小被送到地球来杀光人类的赛亚人。我心里暗暗好笑，保卫正义的孙悟空竟然原来和我一样是个煞神，只不过人类的运气太好了，他在小时候因脑震荡而忘记了命令。
　　我见到了悟饭，那时他才四岁，总是哭个不停。
　　为了打败强大的敌人，我和悟空被迫联手出击。战斗中悟饭在情绪激动之下发挥出潜藏的巨大能量，给拉蒂兹重重一击，使我和悟空大吃一惊。最终，我们还是赢了，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悟空牺牲了。
　　在拉蒂兹死前，我一时大意，说出了龙珠的事，种下了祸根。一年后，两个更强大的赛亚人将会来到地球，到时候所有的人都将难逃劫数，地球将被毁灭！我预感到我的生命也将在那时结束。
　　只有一年时间，然后我会死去。在死之前，想留下点什么……
　　我留下什么好呢？
　　我可以像父亲一样在临死前留下一个孩子。可当整个地球都将毁灭时，这又管什么用？他还不是一样会死掉……就算他能够侥幸活下来，不过是又多添了一个重复同样悲惨命运的孩子罢了！不，我不能这样做。
　　突然，我想到了悟饭，也许是他身上蕴藏的巨大能量震撼了我：小时侯就有这么惊人的能量，长大后一定更厉害吧！我可以把所有的本领都教给他，让他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魔族战士，这样他就有可能战胜赛亚人而活下来，然后他会把我的武艺一代代传下去。
　　可是……这样做不是在培养一个强大的敌人吗？他可是孙悟空的儿子呀！可现在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孙悟空已经死了，悟饭是我所能见到的唯一的希望！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我不顾小林和布尔玛的反对，强行带走了悟饭，带到了我一直生活的地方。那里荒凉无人，远离尘世，是我自知不能见容于世的隐居之处。我在那里生活了七八年，从没见过第二个人。
　　我看着手中抱着的孩子，在战斗中他昏过去了，等他醒来将会发现以前的幸福生活到此结束了，此后他的生活会比下地狱更惨，因为我会对他进行残酷的训练。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在无情的现实中活下来。
　　可此刻我却不知该怎样养活他。他不像我只要有水源就能活下去。这真叫人伤脑筋……算了，不想了，就让他自己养活自己吧！就让他像我一样在没有帮助、没有亲友、只有敌人的环境中自生自灭好了！也让孙悟空的儿子尝尝我过的日子是什么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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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我心里充满了恶意的快感。想折磨他，就像残酷无情的生活折磨我一样！
　　我把他扔进了一片浅水塘，他被水呛醒了。和别人一样，他一见我就害怕，哭喊着要爸爸来救他。
　　呸！我说过要杀你吗？你已经没有父亲了，和我一样！你就算是哭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他一个劲地哭，我的耐性快被他磨完了，真想掐死他！我尽量简单的说明了事情的原委，然后迅速离开了，残忍地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
　　我的身体是飞走了，但我的心却留在了那儿不肯走。虽然我相信他的能力可以让他平安的活下来，但他自己却不相信。再怎么说，他也还是个孩子呀！
　　我一直都认为只有在逆境中生存下来的人才能成为经得起生活的考验和打击的强者，我也是以这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可当我一想到让这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去面对那样险恶的环境，我就开始犹豫不定。我该怎么办？
　　太阳落山了，趁着夜色我回到了那里。我实在放心不下！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心软。
　　我在一个悬崖顶上找到了他，我想不出他是怎么爬上来的。他睡着了，因为怕冷而把身体蜷成一团。他在呓语，我轻轻靠近他，想听听他在说什么。
　　睡着的他还在流泪，是因为父亲的死而悲伤，还是因为独处荒野而害怕呢？我真的要使这个孩子变得和我一样不幸、一样愤世嫉俗、一样憎恨自己的命运吗？！
　　不！你决不会和我一样！因为我会让你成为最强大的战士，比我强大、比孙悟空强大、比要来的两个赛亚人还要强大！你会活下去，你一定能够活下去，我会让你活下去！在这艰苦的一年里，我会照顾你，尽管对你的训练会很严厉，但我必须这样做！
　　我听到他的梦话，他说他很饿。
　　我该怎么办，去找点吃的东西给他吗？但这样做不是在帮助他吗？这有违我的初衷，他必须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活下来才行，我当初不就是这样活下来并强大的吗？
　　但是，他在哭泣，睡着了也在不停地流泪。
　　明亮的月光下，我清清楚楚地看见晶莹的泪滴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过脸颊，滴在坚硬的岩石上，在低凹处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出青色的圆月，每一颗新的泪珠滚落下来，都会使月亮缺了又圆、圆了又缺，在水洼里反反复复的荡漾……乱得像我的心……
　　多少个漆黑的夜里我从噩梦中惊醒，盼着有人会来安慰我、帮助我，可是谁都不来。谁都不来！
　　难道这种滋味我尝得还不够吗？
　　我以最快的速度飞到远处摘了两个苹果回来，我像做贼似的偷偷把这两个苹果放在他身旁的地上。然后飞到空中，等着。
　　我在等什么？我不知道。
　　他醒来了。我有些紧张。为什么我要紧张？
　　他发现了那两个苹果，高兴极了，拿起来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我也高兴极了，虽然我不明白我在高兴什么，可是，管他呢！看到他被苹果酸的龇牙咧嘴的样子，笑容悄悄爬上了我紧闭的嘴角、紧绷的两颊、充满恨意的眼睛、从未展开的眉宇……天哪！我、我竟然笑了！
　　以前我不是没有笑过，可那些都是什么样的笑啊！冷笑、讥笑、奸笑、阴笑、皮笑肉不笑……是为了在敌人面前表示自己充满必胜的信心，是为了计谋得逞，是为了让敌人感到死亡的恐怖……那些怎能算是笑呢？在那些笑面之下，是恨、是痛、是我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