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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彻特的苦胆都快吓破了，当孙悟空的胳膊紧紧勒住他的脖子时。
　　孙悟空刚开口说了半句“不想死就交出……”两枚麻醉飞镖同时从身后射中了他。
　　在倒下时孙悟空知道噩梦又要重演了。
　　悟饭猛地停止了飞行，短笛也停下来了。
　　也许是死了，也许还活着，反正都一样，父亲也倒下了。
　　先是悟天，然后是莱卡，现在连悟空的气息消失了。看来敌人还真是准备了不少陷阱等着他们往里跳。
　　短笛正想着，却忽然看到悟饭把头垂下，本来镇定的面容突然扭曲得不成样子。
　　“爸爸。”他低声哭泣着。
　　小时候，父亲曾把他抱在怀里哄逗着。那时候自己很柔弱，也很爱哭。父亲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里都透着宠爱，紧挨着父亲宽阔而温暖的胸口，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担忧。

（）
　　悟饭流下两行泪水，太傻了，自己真是傻瓜！总在幻想父亲会一辈子宠爱自己，一失望就拿短笛撒气。
　　短笛搂住悟饭的肩膀，低头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你不用担心，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了，”说着悟饭用手掌抹去脸上的泪水。
　　短笛知道，悟饭心底那座为孙悟空建立的丰碑已经彻底坍塌了。孙悟空是个好战士，却不算好父亲。
　　“你原谅他吧。”
　　“至少，我已经不再恨他了。”悟饭望着他，“我有你这个父亲就够了。”
　　不等短笛回答，他又朝前方飞去。
　　短笛紧跟在悟饭侧后方。像以往一样，他的眼睛永远盯着自己的宠儿。
　　品彻特尖叫起来，用手捂着大腿——两枚麻醉药飞镖钉在那里！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既不是痛苦，也不是震惊。事实上，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吃惊。
　　弗利萨下令杀我，那个蠢驴要我死，因为……
　　品彻特一头栽倒在孙悟空身上。剩下的四个队员靠拢过来，相互看了看，然后其中一个取下了品彻特手里的对讲机。
　　“任务已完成，我们这就回来。”
　　等弗利萨人收拾完战场，把活的死的人都用飞船带走后，布尔玛才从树后面出来。她的眼睛红肿着，孙悟空的倒下对布尔玛的心理打击太大了，几乎无法接受。
　　创造奇迹的人这一次也输了，虽然是中了诡计，但还是倒下了。
　　还有谁能去救自己的儿子呢？
　　贝吉塔火焰般的黑发突然出现在布尔玛的脑海里。
　　也许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回家里找辆飞车，去东部。
　　在踏上花园小路前，有一样东西在草丛里闪了一下。
　　布尔玛蹲下身，捡起来一枚飞镖，里面装着一种暗绿色药水。
　　把这枚飞镖攥在手里，布尔玛快步走向屋子。
　　第六十八章　幸存者
　　弗利萨从圆窗前转过身来，看着亲卫队队员把几个失去知觉的地球人和赛亚人陆续抬了进来，最后被抬进来的是他的首席科学官——品彻特。
　　弗利萨几乎没去看那几个，对他而言他们已经和死人没两样了。问题是品彻特。
　　有时候弗利萨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仁慈了，竟让这个老废物多活了这么些年。
　　品彻特喜欢用建议和计划来指挥自己。脸上带着忠诚，而骨子里藏着轻蔑：别忘了，是我造了你，你不过是块肉，我才是大脑！
　　以为我没察觉到吗？以为我是没脑子的傻瓜，就像那个莱卡（讨厌的赛亚人名字）是造出来为他效劳的吗？
　　这个又老又皱的废物竟敢对我指手画脚！
　　那四个幸存的亲卫队队员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开几步。他们以为主子看到赛亚人生气了不想被当成出气筒而杀掉。
　　只有科学官的副手才知道弗利萨是因为品彻特而怒火上冲。他倒无所谓，如果弗利萨杀了品彻特，自己就会被提升。
　　手里拿着一支解毒针，科学官的副手笔挺地靠墙站着，不急于救治自己的上司。现在可不是献殷勤的好时候。

（）
　　弗利萨足足用了五分钟，才把解决品彻特的念头给压下去。
　　老家伙对那套系统比谁都熟悉，现在可能还用得着他呢。就让他再多活那么两三个月，等系统完全恢复正常，他们回到主星之后，老家伙就可以休假了，到时自己会给他放个彻底的长假。
　　弗利萨有点敬佩自己的自制力，身为宇宙的统治者，必须高瞻远瞩，深谋远虑。
　　朝那个副手点了点头，那人脸上大失所望的表情让弗利萨很开心，于是他很容易装出万幸的表情。
　　品彻特眨巴着眼睛，听着弗利萨凶巴巴地训斥着那四个傻瓜队员。
　　“竟敢擅自行事，误伤首席科学官！若不是你们抓住了孙悟空，将功折罪，看我不宰了你们……”
　　品彻特觉得这些都是废话。他低头去瞅自己的大腿，那两枚飞镖在护身服上戳了两个小眼。若不是自己还记得刚才那一幕，就会忽略掉那两个小眼，而以为自己只是犯了一次头晕症。
　　不过，他老是老，却一点也不糊涂。
　　虽然弗利萨没有下令杀死自己，但一定是对那些派去执行计划的队员面授过机宜：如果自己被当成｜人质——没有能量的科学官最可能被敌人逮住——不用顾忌，只管开枪。
　　自己是对计划太投入了，才会忘记弗利萨是个卑鄙小人。即使自己造了他，把他扶上统治者的宝座，竟忘恩负义地拿自己当诱饵！
　　自己为弗利萨一族，也就是为他的帝国豁出老命对付赛亚人的时候，却被自己人给出卖了。而且是明晃晃的标价出卖！
　　真是莫大的讽刺，也是世间的真理——总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只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忘记了弗利萨的本性。
　　但好在风向还是有利于己的：自己比谁都熟悉这套系统，弗利萨这头蠢驴在安全回到主星前还想利用一下自己的剩余脑力。
　　在回程中自己就能通过遥控再复制一个弗利萨，而这一个嘛，可以光荣地牺牲在他的伟大复兴计划里了。
　　第一次亲身体验了自己的杰出发明，对这种麻醉针的效果他更有把握了，再多能量也无济于事，没有人能抵御科学。
　　弗利萨本来就是自己的一个实验品，那么他的死亡也同样可以为自己的实验增添一个小小的（但极其可靠的）数据。
　　品彻特再次抬头时，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心里也打着如意算盘。
　　乐平将飞车开进了院子，猛地踩下刹车，外侧的轮子还是压倒了几棵玫瑰。他关闭发动机，布博士和布夫人已经打开后车门奔上了前廊，一边心惊胆颤地喊着：“布尔玛？特兰克斯？”
　　在公园里乐平感觉到巨大的气息碰撞，所以三个人提前回家了。
　　他有些担心两位老人看到什么糟糕的场景会受不了，三步两步赶在他们前面上了楼梯。
　　“我在这里！我没事！”二楼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她平安无事，谢天谢地！”布夫人嚷道。
　　乐平放下了一半的心，他返回去搀着两位老人上了楼。
　　正对着楼梯口，研究室的大门敞着，从里面传出了一些响动，布尔玛好像是在里面。
　　顾不上换胶底鞋，三人就涌进了研究室。为了减少飞尘和便于打扫，这里没铺地毯，乐平听到鞋跟在地砖上踏踏乱响。这间占二楼一多半面积的大房间既没有隔断也没有窗户，看上去封闭而隐密。在地下室还有两间更大的研究室，以供布博士、布尔玛和特兰克斯使用。
　　乐平以前也进来过很多次，可是根本不知道那些沿着墙壁排满的科学设备是干嘛用的，还有那几个大工作台上堆的机械和图纸是怎么从布尔玛他们的脑子里出来的。
　　不过他了解布尔玛，他美丽而且有发明天才的爱人。
　　可现在，这个穿着一身灰蓝色工作服的女人更像个心急火燎的修理工，正背对着他们，在一个办公桌里急匆匆地东翻西找。
　　乐平本想上前拥抱她，可是——


　　早上盘好的金发凌乱地垂在背后，布尔玛却只是不耐烦地用手把散落的发丝从眼前捋开，她可是一向注重自身形象的人啊。而且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她连头都没有向这边转一下。
　　“布尔玛？”布博士怯生生地叫着，这个著名的老科学家最害怕自己脾气暴躁的女儿。
　　布尔玛只是瞥了父亲一眼，摇了摇头表明还顾不上答话，然后就哐哐哐地接连把办公桌的几个抽屉拉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全扣倒在地毯上，低头在里面翻找着。这让乐平的担心——不，现在是恐惧——更强烈了。
　　从一进门布夫人就想问问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当她看见布尔玛的时候，那些话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她以前曾两次见过布尔玛现出那样破釜沉舟的神色，一次是在她决定和贝吉塔要好的时候，另一次是她决定和贝吉塔分手的时候。
　　她的每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从地上的那些零零碎碎（全是自己的无聊发明，竟攒了这么大一堆）里挑出用得上的放到桌面的一角，用不着的就随它们去吧，她现在没功夫装上流社会的风雅女性。
　　另一张桌子上的电脑响了一声，屏幕上出现了几行字，布尔玛撂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大步走过去，一缕发丝从她的左肩上飘了起来。
　　手指在键盘上急速敲打着，那声音在这个空阔的房间里格外响。她停下手，看向墙边放的一台大机器，它嗡嗡地开始运转。
　　“你在干嘛？”布博士傻呆呆地问，“你用那个药物合成机要造什么？”
　　布尔玛的手颤了一下，眼圈开始发红，但她没时间哭了，救人要紧！眨巴着眼睛努力把泪水逼回去，快步走向文件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只背包，又返回办公桌，把桌面上刚才挑出来的东西全扫了进去。
　　“没时间多说了，除了我其他人都被弗利萨人抓去了。我一收拾完能用得上的东西马上就走。”说着她把一个耳挂式的探测器戴在左耳上，连结在一起的绿色镜片正好挡在左眼前。以前拉蒂兹来地球时，她弄到过一只，后来虽然毁坏了，但她按照那原理又做了一只更好的。
　　她按了几下开关，左右转头，很好，数据出来了，一切正常！
　　灾难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但特兰克斯被抓走就是另一回事了，怪不得布尔玛这么着急。可是她又不会武功，去了只会碍手碍脚。
　　更糟的是那个探测器，乐平不喜欢布尔玛戴着它，像个冷酷的赛亚人。布尔玛用这个东西只意味着一件事——敌人是不会隐藏能量的弗利萨人！
　　像是那个探测器也能探出乐平的心理活动一般，布尔玛把背包放在脚边，一边在自己常用的便携电脑键盘上输入命令，一边开始回答乐平的疑问。
　　“我要赶快去东部，贝吉塔还没被抓住。”布尔玛扬了扬头，似乎一切答案都在那个小小的探测器里。“另外两个巨大的能量也朝那边去了，可能是悟饭和短笛。我也得快点去，否则他们会中弗利萨人的圈套。”
　　说完之后，她关上电脑，又选了一个便携卫星天线，一起塞进了背包。然后麻利地把金发挽了几下，拿起自己工作时常带的一顶棒球帽倒扣在头上。若不是脸上的严肃表情和坚定的口气，就会显得年轻活泼了。
　　布尔玛终于转过头来正视自己的亲人：“我要去救特兰克斯和悟天。”
　　一时间三个人都被这个双眼闪烁着光芒，不顾一切的疯狂女人给惊呆了：这是一个使布博士感到畏惧的强者；是令布夫人欣慰叹息的，一个从叛逆女孩而来的坚强女性；是让乐平为之无比自豪、勇敢无畏的爱人。
　　那台药物合成机“嘀嘀”的响了两下，布尔玛背好了背包，过去小心地取出了刚做好的解毒针放进盒子，然后装进工作服的前胸口袋。
　　随后她从办公桌上拿起飞车的变幻胶囊，朝愣住的三个人走了过来。
　　“妈妈你通知我们的朋友都去神殿集合，然后你收拾点衣服和食物和爸爸进地下室躲一躲。一结束我就打电话告诉你们。”
　　布博士喃喃地不知道要说什么，布尔玛拥抱了他一下，眼泪从这个老人的脸上扑簌簌地滚下来。
　　布夫人亲吻着女儿的面颊，在她耳边嘱咐：“要小心啊！早些回来，我和你爸等你。”
　　布尔玛蓝灰色的眼睛转向乐平：“你在家里陪父母等着我好吗？”
　　拿过她手里的飞车胶囊，乐平用结实的手臂搂住了她，朝门口一摆头：“我陪你去。”
　　头一次布尔玛没有和这个男人争辩。他明亮的眼睛似乎在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我爱你，请让我来保护你吧。
　　然后他转头对她的父母说：“我会把她平安地带回来。”
　　“我们走。”
　　布尔玛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低头和乐平一起走出了家门。
　　上了车，乐平发动了引擎，他们向东部飞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可布尔玛觉得和乐平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亲近过。等一切结束后，她一定要好好补偿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布尔玛从提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更改一下里面的通讯设定。
　　乘弗利萨人收拾残局时，她让AA进入了他们的飞船藏了起来，只要他们还逗留在地球上，她总能想出法子去救人。
　　AA是家用型机器人，讯号最远能传三公里，而且不充电最多能用五天。时间是不长，不过依靠耳挂式探测器，她已经找到弗利萨人的老窝。
　　等和贝吉塔汇合之后，她可以做个周全的计划，他们可以在那个地点附近联系AA，那样就能监视弗利萨人的活动了。
　　布尔玛在心里暗暗希望特兰克斯和悟天还活着，希望能靠自己掌握的科技救他们出来。
　　她一定做得到，她必须做到！
　　第六十九章　前夜
　　那个傍晚，贝吉塔仔细听布尔玛讲述着她在后花园里看到的一切。不过他对于特兰克斯和悟天他们怎么被弗利萨人从家里掠走的过程没表现出多激动，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那个带队的老家伙（贝吉塔认为这是自己的老相识）最后被手下误伤的事。他甚至把记忆里的品彻特画在了纸上让布尔玛确认。
　　“就是他，”布尔玛点头道，接着她又说：“就是还要老一些。你认识他？”
　　“嗯，是弗利萨的首席科学官。”贝吉塔坐在椅子上思考着，一只脚的鞋跟踩在椅面的边缘，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
　　“眼下父亲他们会有危险吗？”悟饭问，一边拿起贝吉塔的“大作”和短笛共同研究着。
　　“我想不会，”贝吉塔答道，“如果他们用麻醉枪来对付卡卡罗特的话，那就只是想要挟我。不论弗利萨怎么许诺，最后他都不会让赛亚人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当然必须是在我交出芯片和密码之后。”
　　“你有赢的把握？”短笛怀疑地看着他。
　　“我现在可以保证绝不会输，最糟的结果也只是同归于尽。”
　　“听上去不怎么让人欣慰。”悟饭的口气有些冷冷的。
　　他在还原，短笛想，这样很好。从那个如同惊雷般的下午开始露出头，直到今天下午哭泣过后才完全现身真正的孙悟饭，是个极其难对付的聪明孩子。
　　但短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一过程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他从没指责或催促过，甚至没有指望过悟饭回报什么。撒谎也好，背叛也好，他都绝不会去伤害悟饭。由此那个受过伤的孩子才慢慢地鼓起勇气走出了自己设置的心灵迷宫。
　　短笛只知道，这个孩子既然出来，就已下定决心要攫取属于自己的东西了。这样子的悟饭可是强到让自己都有点头皮发紧的地步了。
　　一个老奸巨滑的贝吉塔留下的病毒就已经够弗利萨人头疼的了，还胆敢找上门来抓走悟饭的家人。弗利萨活该要倒霉，一次招惹了两个煞神。
　　跟前一向的轻松自在比起来，贝吉塔今天也变了很多，在布尔玛到来之前，贝吉塔除了一个“等”字几乎就没说话。若不是为了要安抚布尔玛的紧张情绪，短笛怀疑贝吉塔现在脸上还会不会有一丝笑容。
　　这不是，他又轻笑了一下。可是那笑容只传递到眼睛下面，那双阴郁的眼睛始终都没出现一丝笑意。
　　“赛亚人一向是准备最坏的，盼望最好的。当初我父亲正是做了最坏的准备，我和卡卡罗特才活下来。”那个名字刚一出口，他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短笛和悟饭都看到贝吉塔的眼睛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悟饭认为那是仇恨，因为他自己现在也是恨不得把弗利萨和他那帮手下打成宇宙尘埃。
　　“你能救出特兰克斯和悟天吗？”布尔玛急切地问，“他们已经在魔人布欧那一战里死过一次了，神龙不会再让他们复活了。”
　　“我知道，但弗利萨和品彻特可能设了陷阱让我不得不跳，如果这次我不彻底毁灭弗利萨，他就会把地球炸掉，那样就什么都完了。”
　　贝吉塔向前倾身，握住布尔玛的双手，直视着她灰蓝色的眼睛。“别那么悲观，不是还有那美克星的龙珠吗？”
　　短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