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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爱情-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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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姐呢?”左辉问。
  “在阳台上。”
  只听见客厅里一阵响动,然后左辉说:“空气开关烧坏了,我下去拿一个来换上。”
  然后脚步声噔噔噔地走下楼去。邹月在客厅里喊我:“姐,进来坐,姐夫马上就要把电修好了。”
  “这个死丫头,还姐夫姐夫,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我自言自语,依旧站在阳台上看夜景。
  过了两分钟,又听见脚步声上得楼来,然后是一阵响动,左辉喊邹月:“把餐厅那盏灯先关了”,邹月忙应好,两秒钟以后,室内再度大放光明。
  邹月欢呼,并高喊:“姐,快进来,电来了!”
  我依旧没有回答,也没有挪窝,打算等左辉离开后再进屋,竖着耳朵听他什么时候说再见。
  但屋内一时没什么动静,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饭都没吃完,还不进来吃饭?”左辉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他说话的语调,依旧和以前一模一样,那时他总是管着我的吃,管着我的睡,爱用教训的口气对我下指示。这句话多么似曾相识,仿佛那一年多的时间被全部省略,我们俩又跳回到从前。
  我没有回头,支吾地答道:“我吃饱了。”或许是没来得及武装自己,又或许是出于对他及时出手相助的感谢,我的话语中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凶狠。
  他想必是听出来了,得寸进尺地站到我旁边,对着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道:“这里的景色还是这么好。”
  我斜睨他,心想,故地重游,倒看你有什么招数。
  他突然转换话题,宣布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邹雨,我父亲去世了。”
  我大惊,问:“什么时候的事?”
  “今年三月份。”
  “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他低头:“是我父亲不准许,他说他没脸见你。”左辉的父亲是老党员,当初为了我们离婚的事,他痛心疾首,自责不已。
  “你应该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我黯然说。
  “对不起。”
  “算了,你也是尊重老人的意见。明年清明我去看他老人家。”
  “不止是这个,所有的事情,我都要对你说对不起。”
  “过去就不要再提了,本来感情的事,也说不清谁对谁错。”我宽宏大量、言不由衷地说。
  “不,我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现在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他急急地反驳。
  我默然。这种抱歉和后悔太廉价,如何能抵消我内心一直以来的怨恨?见我无言,他也没再说话。
  站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开,走时对我说:“以后有什么事找我,楼上楼下的,喊一声就可以了。还有,快进来吃饭吧。”
  门嘭地一响,他走了。
  我看着远处的灯火,还有那一轮刚刚升起的新月,内心有难以言表的惆怅。
  如果下决心背弃,就不要回头,如果下决心离散,就干脆断绝来路,可是,左辉啊左辉,你干得也太不漂亮。
  又是周末,也许是左辉父亲去世的消息震动了我,我决定逃两天的课,回家探望母亲。
  母亲精神还算不错,但长年的透析使她形容枯槁,一见我的面就开始安排后事,我唯唯诺诺地听着。趁她心情舒畅一些的时候,我提出带她到省城再做一次全面检查。
  她严厉地拒绝了我,坦言生死对她而言已不重要,“关键是要看到你们三个生活得好,成家立业,后继有人。”
  我是遭人抛弃,再嫁遥遥无期,邹月是痴心妄想,一时转不过心思,只有邹天,看来还比较正常,可能老妈的夙愿能否实现就全靠他了。我在心里暗暗盘算。
  星期天,我正家中陪老妈打五块钱一炮的麻将,突然手机猛响。一看来电显示,是高展旗,好久没有这个鬼东西的消息,我竟有些高兴,接通电话高声说:“老高,是不是在东北找了媳妇,不打算回来啦?”
  高展旗的声音也好不兴奋:“邹雨,我这次打了个漂亮仗,从哈尔滨搞回来800万。”
  我也很高兴,马上想到按2%的收费提成,我们可以拿到16万。“老高,你不错啊。”
  “是啊,真的很巧,这次执行案子的执行局局长你猜是谁?”
  “谁啊?”
  “和我一个寝室的老关啊,就是和左辉睡上下铺的那个。”
  “哦,是他啊!”
  “他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光是账户就帮我们查了43个,别说800万,8000万也能搞定!”高展旗又开始吹牛了。
  “你回来了吗?”我问。
  “我刚下飞机。”
  “那我明天为你洗尘。”
  “不用你洗尘了,林总今晚要亲自为我和欧阳兄洗尘。你也过来吧。”
  “算了,我就不参加了,我还在老家呢。”想到要和林启正同桌吃饭,我就头大,忙找托辞。
  “那我过来接你,好久不见你,怪想你的。”
  “不用接不用接!”我忙说。
  “哈哈哈……”他得意地笑起来:“怕我又找左辉借车?那你就选择吧,要么你自己过来,要么我开左辉的车过来接你?”
  “我想多陪陪我妈,明天早上再回来。”我拿老妈当挡箭牌。
  “下次我和你一起回去陪陪咱妈!今天你非来不可,郑主任指示的,说借此机会与林总聚一聚。”这家伙,拿郑主任来压我。
  我无法,只得从命。

  (二十三)

  返程的路上出奇地拥堵,我比预定的时间晚了近一个钟头,其间接到了高展旗无数个催命电话。
  “在哪里?还有多久?”
  “不知道,堵在进城的这条路上。”
  “大家都在等你,你快点!”
  “我想快也快不了啊,你们先吃吧。”
  “不行不行,美女不来,食之无味。林总问,要不要派车过去接你?”
  “不用,整条路都堵死了,车子也过不来。”
  “那你赶快赶快,天一酒楼芙蓉包厢!”
  七点差十分,我气喘吁吁地走进天一酒楼,急步跑上二楼。一抬头,突见林启正站在楼梯口接电话,语气强硬地说:“这件事情不要再讨论了,照我说的办!”
  他也抬眼看我,我的心里,一阵惶然。见到他,就会感到惶然,这是件多可恶的事!
  我挤出笑容,冲他点点头,向包厢走去。他随即合上电话,跟在我身后说:“慢一点,已经等你这么久了,不在乎这两分钟。”这话说得,真是温柔。我不由得侧头笑了笑。
  两人一起走进包厢
  高展旗大叫:“小姐,你终于来了!”然后冲着服务员招招手:“赶快上菜。”
  我的位置在高展旗旁边,与林启正之间隔了个郑主任,略感安心。
  有了高展旗,饭桌上就不愁没话题,他从办案的曲折经历吹到与哈尔滨姑娘的一见钟情,其间,间或以林启正为目标,大家轮番敬酒。我一直没有端杯,一个是本就不胜酒力,二个是只希望做个隐身人。
  但郑主任突然间发现了我的存在:“哎?!小邹,你怎么不敬一下林总?”
  “我不能喝,我今天赶得太急了,胃疼!”我乱编了个理由。
  “那不行,别人不喝可以,和林总你无论如何要干一杯,不是说你们关系很好嘛?”
  “哦?谁说的我们关系很好?”林启正在旁边突然插话。
  “大家都这么说啊!来来来,我们所里的大美女,敬林总一杯!”郑主任把酒杯塞在我手里。
  我望向林启正,他笑意盎然,正等我发起邀请。
  我站起来,隔着桌子向他举杯,郑主任在旁推我:“不能这么敬,要到林总身边去,才显得有诚意嘛!”
  我只好又走到林启正的身边,他也站起了身,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碰,说:“谢谢林总对我们所的关照!”
  “不用谢,应该的。”他程式化地回答。但他看我的眼神,竟有些灼热。
  我举杯准备将酒灌下肚,高展旗突然起哄:“交杯酒!交杯酒!”我回脸瞪他,却又不敢喝斥。
  而林启正似乎没有反感的表示。在座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见林启正脸色未变,马上都跟着吆喝起来:“交杯酒!交杯酒!”
  形势逼人,我知逃不过,只好满脸堆笑,将手臂向林启正挽过去,他也配合地与我挽在一起,两人一同将酒一饮而尽。男人与女人的酒宴,这一招百试不爽,次次能将气氛推向高潮。果然,在座的人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我回座坐下,做眩晕状说:“不行了,不行了,别再让我喝了。”
  高展旗捅捅我:“你的手机刚才一直在响。”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是邹月打我的电话。
  我走出包厢,回拨过去问何事。邹月答道:“姐,我今早出门走得急,把钥匙丢在家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还在天一这边吃饭,你等等我。”
  “那好,我在姐夫家等你。”
  又是姐夫又是姐夫,屡教不改。
  我返身回到包厢,听见高展旗对林启正说:“林总,我听欧阳部长讲,最近税务局查公司查得挺紧,让您有些不必要的困扰。其实我可以透露给您一个秘密……”他用手指指我:“邹雨律师与税务局稽查处处长左辉,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只要邹雨出面,左辉一定言听计从。”
  高展旗怎么莫名其妙地说这种话,我拍了他一下:“你别乱说!我和他关系哪里好了?”
  林启正的表情似乎饶有兴味,他装做毫不知情地说:“税务稽查处那边确实有些麻烦,如果邹律师果真有这层关系,那是再好不过了。”
  我赶忙澄清:“没有没有,我在税务那边没什么关系,高律师喝多了,瞎说!”
  高展旗居然还不住口,嘻嘻哈哈地说:“邹律师,你也要给浪子一个回头的机会嘛!”
  我忍不住喝斥他:“你少说两句!”见我脸色不对,高展旗这才住了口。
  等到散席时,又是九点有余,郑主任坚持要买单,被林启正拦下。
  “那下次,下次,林总一定要给个面子,让我们所里请您一次!”郑主任信誓旦旦。林启正微笑不语。
  下得楼来,傅哥已经将林的车开到门口,林启正站在我旁边说:“我往城北走,有没有人需要搭车?”这里的人只有我住城北,我知道他什么意思。
  忽然,停车坪那边传来邹月的声音:“姐!姐!”
  我一看,邹月站在不远处,一台白色的本田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左辉!
  我赶忙迎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你这么久还没回来,等不及了,正好没坐过姐夫的新车,所以出来兜兜风。”
  我看了一眼左辉,他向我点点头。
  邹月的表情突然骤变,我一扭头,林启正和高展旗都走了过来。
  林启正首先和左辉打招呼:“左处长,我们又见面了。”
  左辉也说了声:“你好!”两人煞有介事地握了握手。
  林启正转头对邹月说:“小邹,在物流那边工作怎么样?”
  邹月咬着嘴唇小声说:“挺好的。”
  “那好,以后好好干!”
  高展旗在旁边打岔:“左辉,刚才还说到你,你就来了!”
  “说我什么?”左辉问。
  “说你好呗!”高展旗嬉皮笑脸。
  林启正接着说:“以后还请左处长高抬贵手!”
  左辉马上回答:“岂敢岂敢,应该是我们请林总多多关照!”
  林启正与高展旗转身离开。我坐上左辉的车,车子拐上马路,后面有几台车快速地超过了我们,向夜色中飞驰而去,领头的正是那部黑色宝马。
  他误会了吗?想必是有些误会了,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呢?可是,误会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误会了还更好一些。我心里胡思乱想。转头一看邹月,也是一脸若有所思。再一转眼,左辉正从后视镜里看着我,见我发现,马上将视线移开。——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事情都搅在一起了。

  (二十四)

  星期一的早晨,天气开始有些燠热,夏天终于来了。
  我走进办公室,发现高展旗正坐在我的桌前。
  “高律师,今天来得这么早,有什么好事?”我问。
  他没有吱声,两手交抱在胸前,颇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坐下,拿出下午开庭的案卷,打开电脑,又站起来,泡了一杯茶,重又坐下,再一看高展旗,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你干嘛,再看我就要收费了。”我说。
  他探身过来,两肘撑在办公桌上,神秘地问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什么时候?”我不解。
  “你和林启正?”
  “别瞎说!我和他有什么开始?”我否认,但一阵心虚。
  “我昨天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头,你和林启正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包括很早以前,你向我打听他的情况,你那个二审改判的案件,有一张写着林字的纸条,加上那次他帮我救车时,要你坐他的车走,还有这次我们的法律顾问,得来的这么容易,想来想去,你和他之间,绝不像你自己说得那么简单。”高展旗开始追根溯源。
  “不简单?那是怎么个复杂法,你倒是说说看?”我强作镇定地回答。
  “那我怎么知道啊?所以我很好奇啊!我还听说,上个星期,林启正来过我们所里,和你单独相处了很长时间,实话实说,你们在干什么?”
  “在讨论一个合同。”
  “讨论合同要关门吗?”
  “不关门?那些小姑娘在外面像看戏一样,根本没办法工作。”
  “该不会就是一出戏吧?”
  “高展旗,你如果真的这么有空,去干点别的,扫扫厕所,倒倒垃圾桶,别在我这里说这么多废话!”我下起了逐客令。
  “邹雨,我是一番好意。”高展旗突然语重心长地说:“有钱的男人都一样。你也不是没有经过风雨的小姑娘,应该明白什么是火坑,什么是陷阱,可别干出什么傻事来。一个左辉还不够你受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准备干傻事啊?”我有些生气了。
  高展旗见我气恼,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没说你干傻事,我只是好意提醒你。我们都是男人,看得出男人的心思。林启正昨晚那么高兴,居然还和你喝了交杯酒!”他把交杯酒三个字说得格外重。
  “昨天是谁在瞎起哄,今天又拿这个来当把柄!”我叫道。
  “不敢不敢,我起哄是我不对,我这人喝了一点酒就喜欢闹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但是林启正他是什么人啊?致林公司的副总裁,在这里大小也算个人物,又不是哪个法院里的小法官小庭长,居然会玩这种游戏,昨晚回去的路上,欧阳都在说是从未见过!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我知道他是极品男人,怕你一时辩不清真假,到时候……是吧?”他欲言又止,仿佛真有什么事发生。
  回想起昨晚的那一幕,我也有些感到难堪,被他戳着痛处,我只能用加倍的气恼来掩饰心虚。他见大势不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向门口退去。临出门时,他又加了一句:“还有那个左辉,不是我不够哥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得防着点!”
  我追过去,跟在他身后,狠狠地把房门摔上。
  回身坐在座位上,想起这段时间来的经历,我忽然惊觉,事态并不如我所想的那么简单,林启正于我,和我于林启正,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许已衍生出无数话题,承担了无数虚名,我尚茫茫然不自知。
  我能说我自己是完全清白的吗?我何尝没有一点点虚荣和贪念,我何尝没有迷惑于他的财富和他英俊的外表,我何尝不是明知他的心意还时常出现在他的左右,我何尝不是企图维系着与他这点小小的秘密,希望成为他心中一个抹不去的影子?也许我们的每一个眼神交会,每一次只言片语,都透露出这点不寻常,而我,还以为世人都是傻子!
  想起以往种种,我顿感惊心动魄,游戏应该要结束了,我暗想。安安心心在致林挣钱?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开始考虑跳槽的事情。
  考虑才刚刚开始,房门被人敲响。“谁啊?”我估计又是高展旗,没好气地说。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陌生的妇人站在我面前。“请问,你是邹雨律师吗?”
  “对,我是。有事吗?坐下说吧。”我客气地回答。心想,居然有人慕名来找我?
  “我不坐了,我就想问一下,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刘军的人?”
  “刘军?”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不认识。”
  “从河南来的,个子不高,瘦瘦的,脚有些跛。”她还在启发我。
  我再次仔细回想,还是毫无印象。
  她有些失望,说:“哦,那算了,看样子他真是个疯子。”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我连忙喊住她:“大姐,你别走,把话说完,我都被你搞得莫明其妙了。”
  她转过身说:“我也是帮那个刘军打听打听。我的弟弟在市精神病院住院,我经常去看他,与他同住的有一个小伙子,就是这个刘军,总是拜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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