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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咖啡屋坐下。

　　顾城说：“我只想问一件事情，你的孩子东东是不是我的儿子？”

　　一句话，顿时让秦燕脸色大变。

　　转瞬间，秦燕便脾气暴躁地说：“你胡说什么啊？东东怎么会是你的孩子呢？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顾城说：“你先别激动。我打听过了，你的孩子东东是在你结婚7个月后降生的。而你结婚的2个月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采取措施，而且那几天你也不在安全期。”

　　顾城的一席话，让秦燕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用一种近似哀求的语气对顾城说：“顾城，求求你放过我好吗？东东真的不是你的儿子。我是真的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再有什么波折了。这样吧，我给你10万块，你今后不要再找我了，好吗？”

　　秦燕的话，让顾城目瞪口呆。

　　——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秦燕居然会用10万块钱，买我不要去纠缠她。

　　难道，秦燕以为我是为了钱才去纠缠她的吗？

　　顾城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难过极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最终，顾城嘴唇颤抖地说：“你走吧，我不会要你的钱，今后也不会再去找你。我顾城说到做到。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如果东东真是我们的儿子，你一定要把他抚养成人。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能超过我就行啦。”

　　秦燕听顾城这么一说，半信半疑地问：“那我可以走了啊！”

　　顾城没有啃声，只是低着头，郁闷地看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发呆。

　　顾城能够深切地感觉到：

　　秦燕正一步一回头地消失在咖啡屋的门口。　

　　顾城第一次主动地给张倩打了电话，“张倩，你在哪儿呢？”

　　张倩说：“刚上完最后一节课，正往宿舍走呢。”

　　顾城说：“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接你，我们一起喝酒去。”？？　　？？？？　

　　张倩显然对顾城能够主动联系自己而感到既惊喜又意外。

　　“真是稀罕啊，今天这太阳怎么从西边升起来了？”张倩刚坐上车，就开始发问。

　　顾城说：“没什么，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去喝酒。”

　　张倩严肃起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顾城苦笑一下，“我这辈子活着，从来就没有开心过。”

　　张倩见顾城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儿，就没敢再多问什么。

　　雅客酒吧的包房里。

　　顾城拿起一瓶白酒。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又给张倩倒了半杯。

　　“来，咱们先干一个！”顾城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张倩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张倩劝阻道：“慢点喝呀，这样喝酒很容易喝伤的。”

　　“没事。”顾城把酒杯放在桌上，“‘美羊羊’啊，其实，我从内心深处，非常感谢你。你知道吗？”

　　张倩说：“你感谢我什么？”

　　顾城说：“我感谢你，在我这么落魄的时候，还能喜欢我。”

　　张倩笑了，“你别以为我傻啊？我只是觉得，和你这样的男人爱一次非常值得。因为，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对手。”

　　“对手？”顾城嘴里喃喃着这两个字。

　　顾城心想：

　　对于女人，可能自己永远也无法弄懂。常常自认为很了解女人，可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真正了解了谁呢？

　　是房薇还是林婉？是秦燕还是眼前的这个张倩？

　　其实，自己谁都不了解！

　　顾城这样想着，心中极度感伤，他又端起酒杯，一仰脖“咕咚”一下，一饮而尽。

　　张倩抓住顾城的手，“你慢点喝，又没有人和你抢。”

　　顾城又倒了满满一杯，“‘美羊羊’，你这一辈子，打算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嫁了啊？”

　　张倩简单地考虑了一下，“我未来的丈夫，应该是理性的、重情的、沉稳的男人，他心疼我，呵护我，知冷知热，有富于责任感，能顾家顾老婆孩子。”说着，张倩抬眼瞄了顾城一下，吃吃地笑着说：“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顾城疑惑地：“我是怎么样了啊？”

　　张倩：“你呀，太多情善感，属于中爱不中嫁的类型。”

　　张倩的一句话，把顾城给说乐了。

　　顾城开始的时候是“哈哈”大笑；后来，变成了“嘿嘿”苦笑；再后来，变成了“呜呜”哭泣，泪水是那么不听话地顺着眼角淌了出来……

　　顾城举起杯子，再次将杯中的酒喝干。

第三十八章
一诺千金

　　第三十八章

　　司机小李开车送顾城去开会。

　　不一会儿，车子就来到了龙原市政府门前。

　　顾城远远地就看到有数百人围在市政府大门前，据说是市粮食系统的下岗职工在上访，根本就进不去车。

　　顾城对小李说：“你靠边停吧，我就在这儿下，走几步。”

　　顾城下了车，从人群中往里面挤，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忽然，人群骚动起来。

　　原来，是一群防暴警察堵在了前面。

　　拥挤推搡中，一名中年妇女跌坐在了地上，她委屈地大哭起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管事的也不让我们见，难道真的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了吗？”

　　中年妇女的哭声很凄厉，听到耳朵里有一种心胆俱裂的感觉。

　　有很多人都围着她跟着低下头，不住地叹息。

　　防暴警察们全副武装站成了一堵人墙，仿佛对眼前的场景视而不见。

　　其实关于粮食系统的下岗裁员，顾城早有耳闻：

　　听说粮食系统的工人每年的工龄才给补贴500元钱，之后，就推出去不管了。也就是说，假如你在粮食系统辛辛苦苦奉献了20年，那么你最终在得到了1万元补贴之后，就彻底失业了。

　　1万元。在这年头，1万元能干什么啊？还不够高官们的一顿饭钱，也不够大款们打给影视明星的一次小费呢。而就是这区区的1万元，却能买去普通百姓20年的青春。

　　想到这里，顾城的心情开始莫名的烦躁起来。

　　这时，一名防暴警察拦住了顾城的去路。

　　顾城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地呵斥道：“给我让开，我是开会的。”

　　也不知道是顾城粗暴的态度唬住了警察，还是顾城当时真的脸色极其难看。

　　警察一侧身，让顾城进去了。

　　顾城暗自心惊：

　　这可是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牛气地对警察说话。

　　市政府三楼会议室内，全市的安全生产会议终于开始。

　　其实，顾城最不愿意参加这样的会议了。

　　每次都是市委、市政府领导讲话，总是不厌其烦地演绎“三点论”：总结三点、强调三点、补充三点。

　　老是什么要“提高认识”了，什么要“加强管理”了，一讲就是2个多小时。其实，通篇都是废话。

　　顾城实在不明白：

　　作为领导，你就直接说怎么干得了，干嘛非得加上诸如什么“高举*理论的伟大旗帜，在‘*’重要思想指引下，如何如何……”的高帽子呢？

　　难道我们老一辈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小平同志在革命实践中形成理论的目的，就是让这帮后人当经一样念的吗？

　　错！大错特错！这绝对不是小平同志的初衷。

　　小平同志是希望能将那些好的方针政策贯彻落实到具体的工作中，而不是大会小会地唠叨个没完。

　　“发展才是硬道理！”小平同志说得多好啊！

　　但是，如果按照现在这样的工作效率，你连跟都跟不上趟，还何谈什么发展呢？

　　顾城想着想着，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顾城睁眼醒来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会议刚好结束，不禁好不得意，“我简直成了先知了！”

　　顾城看看表，已经到中午十一点半，便收拾好厚厚的一摞子文件，走出会议厅。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市政府门口聚集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一切又显得秩序井然了。

　　顾城真是佩服市政府信访局工作人员的接待能力，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推、拖、支、戏、骗……”，硬是能保持局面的表面安定。

　　顾城暗想：

　　如果你不给百姓真正地解决问题，你即便是现在把他们给哄回去了，但是，那些矛盾也不会自动消失啊？老百姓的怨气也不会自动消除啊？如果问题越积越深，最终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可怎么办哪？

　　遗憾的是，好像各级领导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他们在对待老百姓的上访问题上，态度是很明显的，不管你采取什么手段和措施，只要把老百姓压制住，别把事态扩大，信访工作就算成功。对于这些情况，也不知道中央是不是真正掌握。

　　顾城不禁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咨询资深教授的一个问题：

　　顾城问：“张教授，您是怎么看待我们当前社会的*现象的？是不是我们的反腐力度还不够啊？”

　　谁知张老前辈拿眼睛瞄了瞄顾城，语重心长地说：“这位同学，你要明白，解决*现象的关键不在于力度，而在于体制。”

　　顾城给司机小李打了个电话，告诉小李自己直接回家了，不用来接了。

　　顾城刚挂机，出了市政府大门右拐，向家里走去。

　　忽然，一个声音猛丁一下子从角落里冒出，吓了顾城一大跳，“首长好，敬礼！”

　　顾城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破旧黄色军大衣，胳膊上缠着红色袖标，胸前别了无数毛主席像章，满脸大胡子的疯子在和自己打招呼。

　　疯子站姿标准，表情严肃。

　　顾城倍感好笑，“这*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怎么社会上还存在着这样的受*者呢？”

　　不知道为什么，走在回家的路上，顾城突然觉得：

　　其实自己的日子挺好的！

　　有些时候，我们只顾着往上看，跟比自己高的、好的人比，结果总是弄得沮丧失望，怨声载道；如果我们往下看，跟不如自己的人比，就会感到莫大的满足和幸福。？

　　？　　？？？？　。。

第三十九章
一诺千金

　　第三十九章

　　新来的董亮虽然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是，接触了几天之后，大家都发现董亮性格开朗，为人直爽，具备东北小伙子身上特有的性格特点。

　　顾城每次看到董亮，就会想到当年的自己。

　　顾城问董亮：“小董啊，你有女朋友没有？”

　　董亮有些惋惜，“哦，有的，她分到北京了。”

　　顾城说：“那你为什么不随她一起去北京发展呢？”

　　董亮说：“我去了一段时间，但在北京找工作实在太难了，我又是普通大学学历，在那里根本吃不开。”

　　听董亮这么一说，顾城突然对董亮的印象格外好起来。

　　顾城想起了自己为了和秦燕的爱情在陌生城市打工的艰难日子。

　　顾城坦诚地说：“小董啊，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只要能帮上忙的，我会尽量帮你。”

　　董亮便用那种感激的眼神看着顾城说：“谢谢主任。”　　　

　　董亮不愧为大学毕业，顾城发现他的文字功底还真不错。

　　以前，董亮没来的时候，几乎单位所有的大小材料都要顾城一人操刀。现在好了，有董亮在，一般的请示汇报方案计划之类，顾城也都交由董亮先行起草，然后把关定夺，省下很多精力。

　　董亮见顾城对自己如此器重，干得更是劲头十足。　

　　一天，顾城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单位走廊里有争执喧哗的声音。

　　顾城连忙走过去一看，原来是董亮和质检科科长柴向东在争吵。

　　两个人明显都在气头上。

　　柴向东扳着猪肚子脸，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梁新戴着小眼镜的脸气得通红。

　　顾城走过去问：“怎么回事啊？”

　　董亮说：“柴科长叫我帮他写一个季度工作检查通报，里面提出几个批评的单位，我就完全按照柴科长的意思写的。谁知道通报下发下去之后，人家基层单位来找柴科长说理，柴科长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说通报是我自己写的，根本不关他的事。你说气人不？”

　　顾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赶紧拽着仍不服气的董亮回到了办公室。

　　其实，即便不听董亮解释，顾城也能猜出*分。

　　因为，柴向东的为人——那是地球人都知道。

　　这小子屁大的本事没有，却专门会溜须拍马、左右逢迎。然而，如果能拍明白也行，柴向东是属于那种专门往上拍而决不往下拍的主儿。在领导跟前，装得跟孙子似的，那是又递烟又送酒；在同事面前，却总想着装爷，头扬得老高不说，还跟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平时，大家想吃他一块糖，抽他一根烟都费劲儿，搞得公司上下就没有人不烦他的。

　　顾城对柴向东这样的人，评价只有两个字：恶心。

　　说来也真怪，好像哪个单位都会有一两个这样令人讨厌的家伙存在。

　　顾城记得一次张建国洗浴之后闲聊。

　　张建国说：“其实我也不喜欢柴向东，但是没有办法啊，因为柴向东的哥哥柴文东是城东公安分局局长，总得给个面子吧。”　

　　柴向东依旧在走廊里大声叫骂着，意思是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规矩，工作没有经验，还极不谦虚。

　　顾城听着这话，心里这个气啊：

　　想当初，我刚上班的时候也想好好干工作，能为祖国和人民奉献一番。

　　但是，如果你工作积极表现出色了，就会有那么一些无聊的人背地里评价你：什么“年青人没有工作经验”了，什么“缺乏工作方法”了，……

　　扯淡！谁天生就有工作经验啊？工作经验那是干出来的。

　　一个年轻人，即便是没有工作经验苦干，也比那些有工作经验天天不干的人强上百倍。

　　顾城安慰董亮：“小董，你别理他，你就当他是臭狗屎。以后啊，无论有什么活，你都不给他干，尤其是这种他拉屎让咱们擦屁股的活。”

　　顾城话音未落，柴向东居然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指着董亮的鼻子还要骂。

　　顾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站起来照着柴向东的猪肚子脸就是一拳，　“你他妈的，胆大包天了，居然还撵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欺负人。”

　　单位同事看见顾城动手，全都上来劝架。

　　柴向东显然被顾城一拳打懵了，被同事们架着，嘴里嘟嘟囔囔，捂着腮帮子走了。

　　顾城坐在办公桌前，气得手直发抖：

　　真是他妈的乌鸦麻雀三六九等什么货色都有啊。

　　只可惜我的副总经理的任职通知还没有下来。

　　如果等有一天老子掌权了，我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柴向东这厮给开了。

　　顾城想起了那5万元钱的事情，心里还是十分没底，他生怕这钱被张建国自己花了。

　　——要知道这年底已近，我还欠着银行同学3万块呢，总得想办法给人家还上才行。

　　而如果我这5万元钱真要是打了水漂，对我这小家小业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那我的损失可真是大大地。

　　顾城想到这里，忽然有一个罪恶的念头在心里诞生：

　　如果张志国对我不仁，那我就对他不义。

　　反正，张志国有“软肋”在我手上攥着，那就是他的宝贝女儿张倩。

　　假如，张志国耍戏了我，拿了钱还不给我办事，我就把张倩给上了，决不客气。

　　顾城想到这里，心里似乎有了一些安慰，但是，同时暗暗臭骂自己：

　　我怎么龌龊成这个样子了？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

　　一个星期之后的一天，顾城正在办公室看文件。

　　忽然，有两个人走进办公室，“谁是顾城主任？”

　　顾城抬起头，“我是顾城。”

　　来人说：“你出来一下。”

　　顾城问：“什么事啊？”

　　来人说：“你随我们到财务科再说。”

　　顾城站起身来，给旁边的董亮使了个眼色，然后跟来人走进财务科。

　　顾城一进财务科，就看到有一帮人正在用黑色的塑料袋装着一本本帐簿。

　　站在一旁的财务科科长方汝成脸色惨绿。

　　这时，来人自报家门：“我们是市委纪检委的，要对公司的有关情况进行了解，希望你们能够给予配合。”

　　顾城心想：

　　完了，这下肯定要出大事情了。

　　等所有帐簿都装好之后，顾城和方汝成也被带上了一辆面包车。

第四十章
一诺千金

　　第四十章

　　面包车没有去市委纪检委，而是径直开往市财政局财政宾馆。

　　在财政宾馆的三楼，顾城和方汝成被分离，手机等通讯工具也被没收。然后，各自到一个屋子里接受质询。

　　负责询问顾城的，是两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一高一矮，都在40多岁，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