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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末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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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为死了个人,最多摆上灵堂哀悼就是了,不想今日上午,前来亢家吊念的人就是络绎不绝,而且都以读书人居多,实在是叫左邻右舍看傻了去,这不是第七日才来吊念吗?!

    这些人可不是别人,正是亢守节临终前嘱咐亢得时,特意写信连夜派人送过去的,亢守节自问看了这世间一辈子了,本以为没有什么看不透了。

    可就在李璟身上摔了个大跟头,不仅自家儿子被虏去,连自己的性命也葬送在李璟手中,为防自家儿子不能及时归家,孙儿为人欺负,他才使了这招。

    要知道有明一朝,读书人就是受到优待,亢得时年纪轻轻,就高中秀才,其启蒙的先生,还是代州有名的举人,端的是前途无量,在外头多有结交读书同辈者。

    引来作为外援,一者可以借用这些读书人的威势来逼迫自家子孙,让他们按照自家遗嘱,尊亢由然为主家嫡系,二者又能借读书人来逼迫其他因自己去世,而窥视自家财产的宵小之辈收手,可谓一举数得。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亢守节这临终前布置的一手,彻底镇住了想要闹腾的族人,亢得时蒙师亲至,堂堂举人身份坐镇堂前,亢家诸人也就不敢闹了。

    如今只管等李璟收了银子放人,等着亢由然回来接手家族事务了。

    可惜天不如人愿,自打昨日派人拿了银钱出发,今日上午还未曾得到消息,亢得时正穿着孝服跪在灵堂一侧,焦急的等待间,突然听到家人来报,打山上传来了自家父亲的死讯。

    他本就因自家祖父去世而心头不稳,诈听到自家父亲又被贼人所害,哪里呆得住,直接眼前一黑,晕却了过去,唬的旁人手忙脚乱的上来搀扶,好一阵也不见醒转。

    “堂堂斯文之家,安得白受此辱?!”亢得时的蒙师听了个大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亢得时本就为自己所看好,断言必定在科举之路上不亚于自己,最起码一个举人的前程逃不掉,说不定还能中个进士呢?

    如此这般遭了灾祸,心中怒火难平,周遭学子学生一见,顿时义愤填膺,各个摩拳擦掌,就要替吾辈读书人讨个公道,吵吵嚷嚷的就要往县衙去请愿。

    亢得时那座师思考片刻,觉得也算靠谱,但自家何等身份,不便动身,就直接招呼各自学子去了。

    说来亢得时平日里人缘不错,加上大伙给他老师几分面子,来的读书人,光秀才就有七八位,其余正在进学的不下二十人,这群人直接闯入县衙之中,就求父母老爷做主了。

    陈孟吉这会可真是头大了,前头才好不容易使了银子,打点上上下下,总算将一整个百户所的伤亡遮掩过去,对于占山为王的李璟,他可是彻底没了办法了。

    上报吧,恐怕一个纵容失察的罪名是跑不掉了,再加上连续三年期考税赋不满,罢官去职,就是自家最好的结局。

    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想自家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中了个同进士出身,一县父母正印官才做了几年,年纪才三十多岁,这还没享受到呢,就回乡养老不成?

    如此就只能瞒着上头了,好在代州官场也不想生事,只要李璟不公然打出反旗,就随他去了,况且这会,晋南流民四起,正是朝廷焦头烂额之际,这事一旦叫朝廷知道,届时大兵入境,伤的是本乡本土的乡绅,何苦来着。

    再者说了,原任山西巡抚宋统殷剿匪不力,已被撤职查办,暂由山西按察使许鼎臣代行巡抚事,所属兵马不过万余,北边宣大一线的边军防御蒙古诸部,也不敢轻易调动,哪来多余的兵马前来剿匪?

    陈孟吉前后送出了数千两银子,才总算平息了这事,只是不知道当初,如果知道今日之事,他还会不会收下李璟的银子,帮他平息王家的事了。

    花开两朵,各提一枝,陈县尊好不容易平息了事态,心中只求李璟不要再生事端,好生在两县交界地带做他的山大王就是了,不想淳县的学子蜂拥而来,就请自家前去剿匪,这是什么道理?哪有自寻麻烦的道理啊!

    这简直是拿我陈某人耍着玩呢?想现在李璟拥兵上千(大族给的数字),他可拿李璟可没办法,躲着他还来不及呢,自家凑上去?闹出事端,谁来解决?!

    “尔等所言具事,本官已是清楚,经查乃是旁县之盗匪也,不归本县统属。”陈孟吉虽说是一县的县尊,这些秀才还是自己点中的呢!

    可架不住这些人身后代表的乡绅啊,这家治理县境,全赖乡绅帮助,再加上他们一腔热血,也不好明着拒绝,只得避重就轻,敷衍了事。

    “老师何故?那强人李璟,正是我淳县清河人氏,在吾县犯案,合该归我县管辖啊!”一众学子早就明白前沿后续,顿时有个冲动的不满着开了口。

    陈孟吉头疼的瞧着眼前这些热血学子,几乎没了言语,可是一想这事闹大的风险,登时坐不住了,强绷着脸,唬道,“尔等莫非当本县无知尔,还不速速退去!”

    这么强硬一会,又压低了声音道,“尔等都是我淳县有为之士,亦为师生一场,为何失礼!莫不是当本县的杀威棒,使不到诸位身上否?!”

    一众学子本就是抱着一腔热血而来,此刻被陈孟吉这官场老油子一番吓唬,顿时没了办法,只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就这样僵持在县衙里。

    “淳县亢得时,恳请父母大人替晚生做主啊!”正在此刻,一个悲愤的声音在学子后边响起,大伙回头一瞧,见是身披孝服的亢得时跪在地上,双眼泪崩如柱,好不伤心。

    “亢贤侄,何故如此啊?”陈孟吉这会再也坐不住了,要知道有明一朝,优待功名之士,有功名的秀才,遇官不贵,如今一头跪倒在自家面前,若是不受理,他日告到一省学政哪里,可就难办了。

    又起身下坐,上前去想要拉扯,可惜亢得时一日之间,连续丢了两个至亲,哪里肯起,只是不住的磕头喊冤,陈孟吉再瞧四周义愤填膺的学子,顿时没了办法了。

    “罢了,罢了,本官这就上书去,请朝廷派兵进剿吧!”陈孟吉是真没了办法,索性豁出去了。

    一则上书前途未仆,轻则罢官去职,重则直接下狱,可是若不如此说道,恐怕叫淳县大家捅到省州去,自己届时想要全身而退都没了念想,不如暂且先答应下来,送走这帮杀才,回头再想想办法补救去了。

    (各位大大,看完可以顺手给个收藏和推荐不,谢谢了。)

第六十三章 宁武请兵() 
“东翁如何?”

    陈孟吉眼见遭了逼迫,一时无语,只得寻了个由头就往后衙来了,想寻自家幕僚商议,哪想刚一转过门,就见自家幕僚打柱子一侧出来,直接问道。

    想来是方才躲在后边,听得一清二楚,如此也好,省了自家口舌,“先生,你看此事如何去办?”

    陈孟吉这幕僚也非常人,虽省试屡试不中,仅是个秀才出身。

    但他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县里税收刑名也都知晓一二,平日里对陈孟吉为官多有帮忙,但无奈淳县这地界,多有灾害,两年未满税赋,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为今之计,当先行稳住大族才是,一旦闹腾起来,告上省府,东翁可就坐蜡了。”那幕僚扇着扇子,摇头晃脑道。

    又见陈孟吉一脸不喜,赶紧将自家方才偷听时所想办法抛出,“东翁莫急,事有轻重缓急,我观那强人李璟,不过跳梁小丑,片刻就能诛杀!”

    “计从安出?”陈孟吉一听,果然不急了,心想自打淳县出了个李璟,闹腾的实在不像话,前番好不容易平息了王家之事,好生糊弄过去,而今公然占山为王,真是个臭虫啊!

    “打先前,大族压迫,不是请来八角堡千户卫所之士否?今日东翁何不再行此法?”

    “请兵之说,休要再提!”陈孟吉一想到这个,顿时无语,这些日子,八角堡千户只往县衙里跑,就请自己给个说法,任谁平白丢了一百精锐,也不得消停啊,那千户也是急的没了办法了。

    别以为自己文人出身,就不通武事了,那八角堡,能有二百敢战之士?再去请兵,徒增笑料罢了。

    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家先生不靠谱,“那堡里尽皆门面货色,糊弄人,要再请兵,非得奏明山西都司,只是这样,届时恐怕没我的位置了。”

    那幕僚一年收陈孟吉七十两银子的私人俸禄,自然不会坑他,这会见他想岔了,赶紧开口,“东翁何苦一叶障目,须知我淳县交界,西北十里,可有我朝宁武大关,内有精兵良将无数,何不到此处请兵?”

    “是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陈孟吉一拍脑门,顿时清醒,那可是内长城三关之要地,自本朝宪宗观英宗之旧事,特设宁武大关,以偏头,雁门二关为左右,乃晋中之门户也。

    以往山西都指挥使司常驻宁武,自打崇祯二年入京勤王的山西总兵被杀之后,这两年到来的少了,加上晋南流寇肆虐,又移驻太原去了,也多亏如此,自家才没被就地免职。

    即便如此,宁武还有兵一卫,合该五千六百人,这群丘八,整日把守关隘,无所事事,长久下来,地方不得安靖,鸡鸣狗盗还算好的,拦路扮作盗匪抢劫也是时有的事,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几个银子吗?

    “况且亢家与那强人李璟,有不共戴天之仇,东翁何不让亢家出银子,去请大兵乎?”那幕僚又给出个建议。

    陈孟吉一听,摇了摇头,“恐怕就怕他不肯给,若能请上三五百大兵,剿匪易如反掌,可是不得银钱千余?亢家恐怕不舍得啊!”

    那幕僚哈哈一笑,“若是亢家老祖还在,这笔银子,非得县里商议个三五十日才能就行,但如今我观平日亢家小子行事,娇生惯养,无甚本事,东翁只需单独诈他一诈,银子不就有了?”

    陈孟吉思索一会,觉得可行,看他的模样也变了几分,“若事成,少不得先生几分。”

    这样合计合计,整清脉络,就施施然的回转堂前去了,冲一众书生道,“本县已差人往宁武请兵,尔等先行退去,不日便剿!”

    又防亢得时退去,没了要钱的人,赶紧招呼,“亢贤侄,暂且留下,随我更衣,也往贵府拜祭。”

    等到大伙眼见有了结果退去,陈孟吉招呼亢得时往后衙歇息,双双落座,这才开了口,“也不瞒贤侄,县里府库空缺,往省府奏本,虽滋事甚大,但晋南不安,不得三五十日的工夫才能腾出手来。”

    亢得时恨不得今日就取贼人性命,拜祭祖父,父亲在天之灵,哪里等得起,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还请县尊催促,学生愿以钱粮补之。”

    成,要的就是这话,一听亢得时满口答应,陈孟吉当即开口,“本官这就派人催促宁武卫出兵,剿杀贼人。”

    又防亢得时反悔,直言了当的说道,“但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帮丘八,见钱眼开,若是贤侄事急,这个吗?”

    “县尊稍带,学生这就归家,哪怕变卖祖宗基业,也在所不辞!”亢得时咬着牙,发狠道。

    “若如此,半月之内,大兵必至!”陈孟吉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

    ……

    这几日,李璟总算歇息了一口气,三日前叶家派人来商议,约定以腰刀五十柄,作价一百两,又以铁制矛头五百个,作价一百二十两,另以棉一千斤,生铁三百斤,盐巴五百斤,其余杂粮杂面补充之。

    又给骡马十匹,牛二头,打边军手中换取的角弓三十张,铁锤十具,横刀一把,盾一副,箭矢五百支,锁子甲五幅,铁范阳帽五顶换取了李璟上好黄铜佛像十具。

    这些东西,足足运送三趟,李璟全军下山搬运,累了一上午,但人人满足,瞧着大伙的干劲,李璟心中一阵开怀。

    “如何?足以成军吗?”李璟瞧着人手一柄铁制枪头的长矛,意气风发的询问身旁左右。

    赵默笙平日里不得半分空闲,这些为李璟所用的人中,属他能力最为平均,况且接触的最早,忠诚无需多言,这会搬运休闲时,不免在旁接口道,“盔甲还是太少,若是平地对阵,昔日官军精锐五十可破之。”

    “是啊,可惜盔甲难造,还好有生铁三百斤,可招募铁匠,参照打炼!”李璟哪里不知道,单说东边的建奴,其中真女真,自负武装,人手一甲,朝廷边军精锐家丁,也是如此。

    可自家不是没钱没地盘吗,哪能和他们比啊。

    “昔日盔甲,柳钉众多,恐怕一时难以打造,不如以棉花充之,以面抵抗刀兵如何?”冯行满不愧是把总出身,懂得多些,在旁开口。

    “就依次照办!”李璟不懂这些,但料想如今有盔甲总比没盔甲好,再者说了,自己不也还穿着竹子制成的盔甲吗。

    又见军阵终于成型,有带甲者四十人,又选配弓者三十人,挑昔日僧丁十人端坐骡马,作为斥候,虽然勉强上马,但总比往日庄稼汉子来得强。

    “咱们走到今日,已是无法回头,但凡好男儿,功名马上取,何必奢求其他!”李璟冲左右如此说道,想前世不过统兵百余人,况且自家还是指导员出身,不能直接领兵作战。

    穿越后,心中一直有个难以磨灭的期盼,迫切的想尝试着统帅三军作战的滋味,如今手下有四百兵丁,如何能不叫他欣喜若狂。

第六十四章 建军改制() 
“主公,如今兵器完备,可依法建制,如此方可依法练军!”冯行满作为往日军中把总,乃总兵官营哨制特有军衔,武官正七品职。

    如今虽然官不官,民不民的,但是他心中还是希望能够再次确立自家地位,实在是他在李璟一伙人中,地位最为尴尬。

    按说他本统帅四百余人的把总,在投靠李璟的众人中原本地位最高,按常理道本该居于李璟麾下第二人,但不知怎的,他如今的地位,却含糊不定。

    李璟练军,以百人为一队,设队率一职,以他与赵默笙,谭武,郑仁宝四人各位队率,按说自家领了第一队,但总是遭李璟夺权,第一队几乎成了李璟的亲卫队,哪有他的地方。

    所以他眼见武器装备完善,迫切想让李璟确立自家地位,以摆脱尴尬的局面。

    “诸位也是这般认为?”李璟含笑瞧着几个队率,眼见他们各个掩面不肯开口,心中明了,“到了今日,咱们也该确定自家的目标了。”

    李璟将他们招呼到一块没人的地方,又派人去请李登高过来,眼下自己这六人,就是这个小团体的主事人了。

    “咱们杀了大族那么多人,连明军一个百户所都叫咱们杀光了,往后的日子,官军不能容忍,咱们要么聚众为寇,要么席卷天下为贼。”

    见众人赞同,又仔细分析道,“若占山为王,咱们和以前有什么分别呢?何不直接在慧济寺中出家为僧来的痛快?故而这条路,只是暂时栖身之地而已。

    况且千百年前,陈涉(古人称呼,实指陈胜吴广起义。)大泽乡登高一呼,聚众数十万,席卷天下,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我等就差了?!”

    这样说着,声音渐渐高昂,几个大汉围着,听到这几句煽动人心的话,顿时鼻呼粗气,脸色渐渐胀红,只是他们心中忐忑,不知这般有没有前途,都紧盯着李璟不肯开口。

    李璟也没打算就凭自家一句话,就打动他们,叫他们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家造反,心中早有一套腹稿,这会直接全部和盘托出,“我遍观局势,如今已经到了最好的时机,晋南流寇聚众如今二十几万,而朝廷无道,民间愁苦久也。”

    又指了指郑仁宝,以他的经历示范,“连郑兄弟这般的,都活命不成,尔等去想大伙是不是到了破家流亡之际?!”

    “是啊,即便家乡不曾遭到兵祸,我等也活不下去了,眼见秋收在即,家中却连熬下去的钱粮都没有了,况且秋收之后,就是秋税,今年这世道,哪里还有余钱交税啊!”郑仁宝叹息一声,想到自家悲惨事,忍不住湿了眼泪。

    李璟见调动了大伙的情绪,直接趁热打铁,蛊惑着开口,“而今朝廷势弱,山西不过兵马万余,而北边宣大一线边军防备漠北诸部,不能南顾,咱们在晋中起兵,观测时局。

    若朝廷发大军前来征讨,则势必南边流寇兵锋更甚,如此首尾难顾,谁人势大,则先打谁,我们只需攻占乡野,广收流民,趁机壮大就是。”

    顿了顿,见众人都听的入迷,又继续说道,“如今秋收秋税在即,我观各地农田多有遭灾,而朝廷为筹集兵饷,势必加征,如此农民破家就在眼前,若咱们能把握这次机会,号召起义,必定从者如云。

    他日我等建功立业,或曰招安,或曰割据一方,以图大事,封侯拜相,岂不快哉?!”

    谭武早就按捺不住,直接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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