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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雄兵-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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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落成远近闻名的大美女,两人还商量过什么时候结婚的事因为军务繁忙,“万里赴戎机”,倏忽一见,又匆忙返回部队他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露露在车站月台上边追火车向自己招手,边抹眼睛的情景忽然哽咽一声,眼泪顿时像山泉止不住大滴大滴滚落下来了他克制住自己的思念,把露露的照片用层层油纸包起来,揣进最里面衣服的口袋里
…
这片平缓的海岸
没有地震
没有飓风
没有火山
…
只有轻轻的泛滥
季风吹来的时候
像我少女的初潮
温柔而咸润
…
海浪轻轻漫进了草地
凤尾蕉的裙裾
城市的梦境
美丽的海岸
…
有点荒凉的海岸
棕榈婆娑的月夜
少女初潮般的美丽
美丽得使我惊异
…
李沪生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女孩两天没来,倒是留了些药放在桌上,吃了几片退烧药,脑子里还空空的他并不知道,是女孩把他保下来了联防军得到指挥部的消息,红蓝盾两军也正从两侧包围而来联防小组在天山设下了布防,因为女孩认识他,所以他在这里的消息并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
李沪生睁着眼睛,想着此次西北侦破敌特一路来的经历,揣摩着每一个疑点。从湿瘩、彼得、想到自己曾怀疑过的部队长,又想到所谓的“保罗的地图”他从里衣里取出图,发现这一件不是晒印的,而是从擦炮筒里弹出的真件。“大苏联俄藏地图”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歧义多且包藏祸心,令人费解头疼。部队长为什么把真件给自己,显然用心良苦,因为两人都几乎明白了——下一步可能是西藏要有事情了他撑开地图,目光顺着那条红线,一直延伸下来看到了阿里北纬28°00’东经92°5昨晚俄语教师关于“国徽”的故事疯癫保罗最后为什么会吐出一个“香巴拉”?
自“香巴拉”信仰产生以来,西藏的佛教徒们心向往之,用不同的语言、文字和想象力描绘了千百幅“香巴拉图”,想象出无数条通往“香巴拉”的路线;不同的民族和人群对这个神秘的王国进行了带有不同民族特点、文化特色和地域特征的联想、描述和分析
“香巴拉”他咀嚼着这个神秘的字眼,忽然想起《兵士日记》中西藏部队高虎声的老师曾经要到那里去
…
“新焦点?!”李沪生皱了一下眉头。
…
“香巴拉”指称不断的凸显说明中国西部边防的重心可能从与苏联在新疆的正面冲突,转入领土西南部即西亚、西南亚与突厥匪帮和印度的冲突而那里,正是美国试图打进、施压的势力范围
珍宝岛、铁列克提事件之后,中国西部军事战略重心,因为中苏关系的相对缓和,已经发生了重大转移
“如果你是一个中国的战略思想家,你不必成为一个偏执的阴谋理论家就能够想到,美国一直在引领其它亚洲国家对付中国。”
李沪生想起上次军分区领导前往合肥看望自己聊天时说过的一席话。
…
炮声隆响,冰泥绽开三道封锁物的草场上,高虎声高扬战剑,泪流满面,纵马飞跃“老师!前面不是香巴拉!”
…
李沪生一坐而起!
…
那么——“香巴拉”又在哪里?!
4。 倒挂飞人
4。 倒挂飞人
…
李沪生又是习惯地向床里摸枪,啊呀,枪不见了!回转头,枪和刀都靠在床头,“唬!”惊出了一身汗,感冒也痊愈了。已经第三天了,李沪生肩伤贴了虎皮膏药以后,感觉好多了。这两天,大娘一直给他灌的羊奶,炖的羊肉汤下午的时候,那女孩来了,带来了一大抱天山南麓的荒漠花朵——灌木亚菊,还带了一包衣服。“这两天在军训啊,来不了呶,这是我从兵团男兵那里给你带来的几件衬衣。”
李沪生躺在床上。当女孩凑近他,帮他把羊皮袄脱了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双童真的眼睛,感到一阵晕眩,那种当年曾经历过的情感细流再次冲渗心灵的岩壁他靠在板墙上,接过女孩递上来的奶茶,打量着这个脸上已经抹上了西域人特有的苹果红的市四女中小朋友。
她穿着羊皮袄,扎着军用皮带,戴着无徽军帽,男式的,脚上是翻毛雪靴,一股英气扑面而来!
墙上挂着军队通用的56式小口径步枪,有弓箭,桌边有刀斧。
整个时代都军事化了!唯一不变的是涌动在心底的人类感情的暗流,并且,它也一定会冲破冰封,宣告新生活的解冻!
…
“我们阿克苏啊,有很多古迹啊塔里木河垦区的稻米可香了,大娘给你做了羊肉汤稀饭吗?哦,是孤寡老人,我们兵团女孩轮流来看望她的你多呆几天吧,明天我烧野蘑菇炒肉给你吃”
女孩惯有的莺声燕语,每个细细的皱纹里都盛满笑容。
“你是在西藏军区啊?”
女孩回头,和李沪生打了个照面,李沪生忙收回眼光,掩饰着吮了口奶茶。
“那我们还是邻居啊,你!”女孩有点惊异地看着他,上前给他添了茶水,一面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次,你在火车上说了好多话啊,这次怎幺啦?”姑娘一脸惊诧。
…
“这我明天一大早要走。”
“你是做什幺的?怎幺穿这一身衣服啊?军事秘密啊?你还记得上次在火车上最后说的一句话吗?”
“你把我送回座位,就下车了。”女孩记得真切。
“是的,蚌埠车站。”露露在车站等了几个小时的晚点车了。
…
“你问我叫什幺名字?嘻嘻忘了吧?”
李沪生双手捧着杯子,凝视着女孩,“嗯雪雪?”
…
“我就猜着你忘了我。”女孩故意说了句反话,给李沪生杯里又斟上热乎乎的奶茶,捧着杯子在对面桌子旁边坐下来。“一棵树,几只鸟,这幺多年来,我一直在想着春天的场景。”
三年多的边疆生活,女孩竟然能够说出如此沉重的话语,李沪生心中着实吃惊!
…
“后来呢?”李沪生惊异地查觉到女孩眼角的晶莹。
“说说他的故事吧”李沪生追了一句,有意在“他”上面,停顿了一下。
“你听到我们前天的讲话了吧”女孩已经在用手绢擦拭眼角了。“讲到哪里了,噢,讲到我已经在下放的火车上了那是在你下车以后,唔,我们是在一个车上的。”女孩讲到这里,看了李沪生一眼。
…
不知是什幺时候,两人已经坐在火灶前了。雪雪往炉子里添了柴,桔黄的柴心里喷蹦出金红的火星。
“回到座位后我的手绢一直是湿的。车厢里的嘈杂声渐渐平息下去了,车轮在加速,有点冷了,就把妈妈给我的外套往肩上搭了搭就在这时候,我突然看到车窗外一个人影,准确地说,是吸在窗玻璃上,像个章鱼!接着出现了一张倒挂的脸我的心咚咚跳,一下捂住嘴——车外那个人显然正吃力地扒着窗沿——那张脸很可怕——不知道在飞速的列车运动中是怎幺保持平衡的——雨水和汗水从他脸上滚落下来窗玻璃上都是水,可是我看到了他的眼睛——目光里闪动着悲悯和痛楚——我的心已经跳到喉咙口——他用手指着车尾部,手指急速地划动我会意,拎上妈妈给我装上大毛衣的小包裹,从座位上起身,向他看了一眼——他的手指还贴玻璃上,像一只壁虎车厢里的人都睡了我向车厢后部走去,走了一排座位,再回头看,那张脸已经不在了!车厢里没有声音”
…
蓦然间,李沪生眼前闪过两个月前自己在列车顶部的动作,那是一个恐怖的记忆,一个狰狞时代的面部!他心中挣扎出一道闪电——
“那是侦察员的绝路!”
所幸的是,雪雪丝毫没有察觉出他的痛苦。
…
“我的心拎着,快步走到车厢尾部,是堆满了支边物资的闷罐车。还好,车门没有锁,我钻了进去,里面黑咕隆咚的我胸脯起伏着,身子靠着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时刻
“车门轻轻地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我喘了口气,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小辫,闭上眼睛,向后靠,两手贴在两旁的车厢铁皮上我感到一个人贴了上来他身上的热气和一种男人特有的血气透过滴水的军装辐射到我的心口我浑身火烫,睁开眼,只说了一句话:‘你是侦查员吗?’眼泪夺眶而出!那一瞬间,一道目光温暖地射来,我觉得像世界上最明亮的晨星他一身冰凉的雨水,可是我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李沪生的手悄悄向铺边摸索着他想去摸枪,因为这个人,雪雪讲的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嫌疑人,雪雪太幼稚了可是下面的叙述,使他震惊——
…
“我是冬尼娅吗?那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曾萌动着青春渴望、曾经那么美丽那苏联文学中经典的少女的形象!或者,我是《牛虻》中的琼玛,那意大利亚平宁半岛上的女革命者,与亚瑟有着撕心裂腑爱情的女主角她那么钟情地爱着牛虻,那个保尔。柯察金曾经赞扬过的有着非凡毅力的坚强志士——我的耳边微风一样传来了牛虻在英勇就义前给琼玛信中最后一段诗意的话:‘在你还是一个难看的小姑娘时,琼玛,我就爱你。那时你穿着方格花布连衣裙,系着一块皱巴巴的围脖,扎着一根辫子拖在身后。我仍旧爱你无论我活着,还是我死去,我都是一只快乐的飞来飞去的牛虻’
…
“我的眼睛亮晶晶的,爱情——诗意的爱情高贵的诗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上了我的心灵
“他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我想起了夏令营营火晚会上的火焰那是60年代理想主义的最后一抔火花他高高的个子,一身白衬衣,一双眼睛又亮又和蔼,在手风琴的伴奏下,张开雄鹰一般的双臂,踢踏着舞步,跳起了苏联的马刀舞我忘记了自己是在哪里了他的舞步刚健而富有青春朝气他是多么英俊啊他的脸就像雪山的朝晖,多么地开朗啊
…
“我?我才14岁啊”
“火焰‘轰’地升腾起来60年代的舞会曲《在节日的晚会上》奏起来了,营火舞会开始了。我躲在人群里,拼命想躲开那双可怕的目光可是可是,他向我走来了”
5。 仰望长虹
5。 仰望长虹
…
“回忆的火花随着西北高原的冷风吹进而消失了,60年代和平主义的火焰也随着文化革命的暴烈和疯狂而熄灭了然而,现在他站在我面前,我觉得一切都回来了,一片罗曼蒂克的大火燃过了我的心头我晕厥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感到脸上湿湿的,有一双唇在我的脸颊上吻着我微微睁开双眼,一股奇妙的热流涌过了我的全身,我把嘴唇迎上去,紧紧地和他的双唇贴在了一起
“他从车厢一角抽出了两张草垫铺在地上,我让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了,穿上妈妈给我织的大毛衣,湿衣服搭在用品箱子上我们在车厢里支边物资间的空档里躺下来,就这样相拥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响起了《爱的罗曼斯》
轻轻奏响着那首广为流传、所有知名吉他演奏家的保留乐曲——吉它曲中一首不朽名作
——爱情的小夜曲。
…
“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火车轮箍声中,车厢广播里还正隐隐传来嘹亮激昂的歌声!
“我们正在到祖国最遥远的角落去寒风从车厢铁门缝、窗口灌进来。车外是荒岭干沟颓圮的草屋贫困的人民枯叶色的地表一直延伸到下一个干瘪抖瑟的城市我们的祖国——寒冷、单调、沉闷、荒凉几十万上海青年就是这样离别黄浦江畔,吻别故乡亲人,告别母校的白杨,扛着小背包,打着小红旗,扎根在天山南北、塔里木河岸义无反顾地投入建设和保卫西陲边疆的第一线!
“忽然感到有一种悲壮的英雄主义在胸中燃烧,我的热泪扑簌簌流下来了!
…
“冷风和雨丝还在从闷罐车的缝隙中钻进来,他潮湿的胸膛已经被我的拥抱焐得火热,他几次想推开我我知道他是怕我受凉,但这时候的我,已什幺都不顾了——我们是革命者,革命者的爱情是崇高、美丽的琼玛和牛虻的故事浮现在眼前我只想让自己再拥吻在他的怀抱里
“我们是流放到西伯利亚去的俄罗斯‘12月党人’吗?实际上,我们都是现存秩序的叛逆者,埋葬者霎那间,一种古典的、浪漫的神圣感涌上了我的心头我们的爱里浓缩着沉重的历史回声和民族理想”
…
轻柔的吉它曲《爱的罗曼斯》继续响起
…
“这时候我真想听他讲侦查员的故事,讲丹柯的故事,讲高尔基的顿河草原上哥萨克的故事,讲保尔。柯察金的故事,讲车尔尼雪夫斯基流放西伯利亚的故事,讲切。格瓦拉的故事都是苏联和革命者的故事我想听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在中亚细亚的草原上》但是此刻,一颗星正从头顶上空照耀我仿佛看到一双海洋般绿蓝交织的眼睛正放射出天堂的光芒我放声歌唱,我忘情地欢叫我哭泣,我颓唐从天堂坠落到地狱在地火里洗炼在曙光里重生我已经忘却一切了
…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列车咕咚一声,速度明显降慢下来,传来了一声汽笛长鸣,我和他坐了起来。‘该过中国最长的隧道了’,他什么都知道啊很长的一段黑暗过去,列车又是咕咚一声,车厢门开了一下,外面传来了亮光,我们站在了车门口。‘西安过了,宝鸡、天水、兰州就是戈壁滩了’他在我耳边轻轻说着。我看到了他,比我整整高一个头,宽宽的额头,英武的眉锋,戴着一顶绿军帽,只是没有帽徽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片绿色小鸟的森林那是我的天空他和蔼地微笑着,从挎包里取出另一顶军帽,端正地戴在我头上,嘿嘿,有点大,他帮着我把辫子盘起来塞进去,好了我仰望着他,那双天使的眼睛,攥住他的双手,一股暖暖的电流汨汨传导到我的心里
车门外已是星光满天了,我把妈妈给我煮的鸡蛋剥开递到他的手里,又拿出了家乡的饼干,还有一包橘子他吃了一个鸡蛋,又帮我剥了一个橘子吃了“晚饭”以后,车厢里黑黑的,我们并肩躺靠在米包前的草铺上,我紧紧搂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他正望着窗洞外的星空出神,一双眼睛像湖水一样在闪烁我问:“你在想什么?”他取出嘴角衔着的一根草筋,眼睛依然望着窗外,忽然问:“雪雪,你说世上为什么会有爱?”“这”我一下难住了!
“因为在看不见的世界里,有美,有一道彩虹!”他一下转过身来,用胳膊肘撑着半截身子,看着我的眼睛,目光燃烧着,激情地,像诗人一样念了一句。“喔,你是说,在肉眼看不见的光线里,有七彩的光谱,我们初中课讲过的”我一下子兴奋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可是这和爱有什么关系呢?”我小声地嗫喏着。
“在满天星星的夜空里,她在延伸我们都在彩虹边仰望着她也在我们的心里”他看着头顶上黑暗的穹窿,若有所思地、轻轻地、抒情地说着“她横跨冰川飞越地狱唱着天堂里的歌”说得多好啊!霎那间在我眼前出现了一道长虹她七彩缤纷,弧线完美,绵长无垠太阳的雨丝还在上面闪烁,耀目的色泽交织融汇,仿佛我们的心弦在弹奏我一下被自己的想象感动了,耳畔悠然响起了那首温柔深情的钢琴伴奏小提琴“克莱门采小夜曲”
我的心陶醉了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被他抱在怀里。我听到是他在用厚重的鼻音哼唱那支小夜曲那是在批判“小资产阶级”情调的岁月里,可是我从他深沉的哼唱中听到的是一种人的坚毅、教养、热爱和人类的尊严我忽然从他的怀抱里挣扎了一下,忍不住问:“那你说,为什么要有七种颜色呢?”
“很多文化。”他冷静而热切地说。噢,是这么回事啊,我又急切地问:“那什么是爱呢?”
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我看到他眼角有两粒晶亮的珍珠在闪烁,我一下子坐起来了,关切地问:“你怎么哭了?”他微笑着歉意地抹去了泪珠,可更多的晶莹在模糊我的视线,透过雨丝的目光,透过泪花的彩虹,我看到了醉心的慈爱父亲般、兄长般、男人的微笑他用更加深情的拥抱代替着回答,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你说呢?”
那首温柔深情的钢琴和小提琴协奏“克莱门采小夜曲”再次在耳边响起
一阵激情过去出关之前,8月的黄河故道,最后的暖风还在吹来我们的身子紧紧缠在一起,我想说:“爱,就是让你的身子在我的身体里,与你合为一体”但我已经沉醉了,只是紧紧搂着他,嘴唇贴着他的脸,吻着我闭上了眼睛这时候我的耳边传来了小声的喃呢:
“爱,就是让你在我的里面,而我可以消失,这样的合二为一”是这样的吗?我感动地看着他的眼睛,为他捋了一把头发——我凝视着那双眼睛,她们多么温柔,多么宁静啊他紧拥着我,若有深思地在我耳边又说了一句:“就是为了她,可以死去”“你呀!”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一下子捂住他的嘴,把他搂进怀里
我们就这样拥吻着,熟睡着直到火车越过了兰州铁路大桥,过了酒泉、张掖………过了玉门关天也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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