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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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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就这么装成陌路样子,一前一后回到了赵慧家小巷子。
余舒走到门前,看景尘停几步之外地方不过来,就停下拍门动作,朝他摆手:
“来啊,进去喝口茶吃点东西,跟着我饿一天了。”
景尘摇摇头,斗笠前垂下灰巾挡着面,看不清神色,背后头夕阳照着,影子被拉很长,莫名疏远。
余舒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转身朝他走了两步:
“景尘大侠?”
“小鱼,你到家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余舒一听这话就不对味儿,就此别过?好像要和她分道扬镳一样,她试探地问道:
“那我明天再去找你?”
事实证明她预感没错,因为景尘语调一下子冷淡起来:
“不用再找我,你我之间缘分已了,不需要再多牵扯。”
余舒顿时明白了,这景小白是打算要和她一刀两断,往后连朋友都不做了。
她又想气又想笑,听见景尘这么轻易就开口了断,除了荒唐之外,不免还有点无措和委屈。
虽说一开始,她接近景尘是报着私心,不纯粹地想利用人家扒拉点道家易学,可她后来有了师父,不是就再没打过他主意了么。
她给他跑腿,帮他洗衣裳,再后来没事儿就跑过去和他聊天解闷,顺便吐一吐苦水,是已将他当成了值得交往朋友看待,景尘没哪次表现过不耐烦,每回都是安安静静听她讲话,偶尔还会安慰她一两句。
甚至这次出了这么大事,他都愿意出面帮她保驾护航,她以为,他们早就算是朋友了。
可闹了半天,原来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这点儿友情,人家景道长眼里什么都不是,一句话,说了就能了,说没就能没了。
实是太太可气了
呸,什么缘分已了,真当自己穿个白袍子又会飞,就是个神仙啦
她暗暗咬牙,想来想去,总算想到一个导致他们俩“缘分已了”理由,顿时没好气道:
“喂,你是不是还生气我弄丢了你送给我那块小石头?”
昨天晚上,她就是提起那石头,他才翻脸,让她不要再去找他,要说他现这样和那石头没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
景尘沉默,印证了余舒猜想,她抿起嘴唇,绷着脸,好半天才拉下脸开口道: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那块石头有那么重要,当初你送给我时候,我当它只是个小玩意儿,就是值钱些,早知道——我一定会好好保管,要不、要不这样好了,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找找那块石头,没准是我放迷了手,还家里头。等我找到它,你就把刚才说什么‘缘分已了,就此别过’话收回去,成么?”
她神色诚恳地注视着景尘,甚至带了一点请求味道,见他依旧沉默,似是拿定了主意,没有商量可能,她心里一阵烦躁,早先赚够了诊金药费那份喜悦不翼而飞,抬手抓了抓头发,郁闷道:
“成不成你倒是说句话啊,真不行,那你就走吧,反正你也不是义阳城里人,早晚都要离开,日后记不记得我这个人都说不准。”
眼皮动了动,景尘总算有了反应,突然开口问道:
“黄霜石还有一个名字,你知道叫什么吗?”不跳字。
余舒茫然地摇摇头,“叫什么?”
“挡厄石。”景尘尾声一叹,还是禁不住告诉了她,罢,和她讲清楚,让她埋怨,也好过再纠缠。
挡厄石?余舒狐疑道:什么意思,难道那石头还能挡灾不成?”
“正是,挡厄石乃我师门之宝,我下山时师父所赠。”
趋吉避凶宝贝,余舒青铮那里听说过不少,却没有听过什么挡厄石,也没见市面上有卖。
余舒不解:既是宝贝,你当初怎么会舍得送给我,那时候我们还不熟吧?不少字”
景尘既开了口,便没打算再瞒她,准备了一下措辞,先问道:
“你听闻过九曜吗?”不跳字。
余舒迟疑地点点头;青铮教过,九曜就是太阳、太阴、金、木、水、火、土及计都和罗睺九颗星,是影响人间吉凶祸福九颗星,有一回夜里观星,他还特意叮咛她,计都和罗睺是两大凶星。
景尘轻低下头,让帽帘遮住视线,娓娓道:
“我生来命犯计都星,于自己无碍,但凡同我有牵系者,必会惹祸上身,越是命理波折之人,祸之越甚。若我猜没错,之前你郊外遇险,后被赶出家门,受皮肉之苦,险些流落街头,包括这两日破财之灾,全是因我之故。”
“当日我将你们从郊外领回城中,本不欲与你再多牵扯,然又觉牵系不断,恐你日后走投无路,便留下去处,让你有事去找我,后来我观你面相平庸,又是良善之辈,便放心将挡厄石给了你,以为有它,你不会惹祸上身——”
“等、等等”余舒打断景尘话,她挤着眼睛组织了一下景尘话,努力地想要从一团混乱里揪出个重点来。
“你是说我这段日子之所以那么倒霉,全是因为认识了你?”
她一脸纠结地睁开眼睛,伸手指着景尘胸口。
景尘点头,悄悄看着她脸色,判断不出来她现是生气还是愤怒。
余舒舔舔嘴唇,死活不愿意相信,她这段日子接连不断倒霉,是因为景尘缘故,想来想去,脑子里灵光一闪,一拳砸手心上:
“不对吧你刚才说不对,照你说法,我被那群人贩子拐到郊外去,明明和你没什么关系吧,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
“你那之前就见过我。”景尘道。
“哪有?”余舒心想,难道是以前那个“她”见过他?
景尘道:就是你们被抓走那一天,河岸边,我就对岸梅林里,你们放纸鸢。”
余舒眼一翻,“那是你看见我了好不好,照你这么说,你忒厉害了吧,看我一眼,我就要倒大霉?”
景尘摇摇头,轻飘飘道:
“你也看见我了。”
“我哪——”等等,那一天下午她和余小修去放风筝,河边上,她望着对面梅花林子里看了半晌,貌似、好像、大概确是看到了一团白影,当时她还以为是看花了眼。
景尘看她瞪圆眼,就知道她想起来了。
“那那也不应该啊,离那么远,我就是看了你一眼,根本没看清楚,怎么就和你牵扯了?”
景尘习以为常道:我自幼敏学,心有所感,道心一动,我便知有牵扯,对方会有麻烦。”
第七十八章 命犯计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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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命犯计都星
景尘习以为常道:我自幼敏学,心有所感,道心一动,我便知有牵扯,对方会有麻烦。”
怎么还扯上第六感了,要不要这么准啊,余舒瞪了景尘一眼,哭笑不得道:
“这,这简直就像是切菜切着了手,不怪自己不小心,反去埋怨卖菜刀隔壁杀猪一样,这里头有个屁关系啊”
帽檐上灰纱被她气息吹动了动,景尘沉默,脑子里想着卖菜刀和杀猪,有些混乱,冷静了一会儿,才把这些企图颠覆他多少年来认知乱七八糟东西赶出脑子,压住了内心要冒尖渴望,低声开口道:
“我说是真,挡厄石丢了,你若再和我牵扯,必会灾祸连连。”
如果可以,他也想和她做朋友,他喜欢她说话方式,鲜活性情,连并她偶尔牢骚,他听着都觉得十分有趣,龙虎山没有这样人,他们大多是枯燥而无味,就像他一样。
只是他不能,没人比他清楚命数凶险,他不想有一日,这个曾经主动亲近他人,会怨恨他。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块儿小石头,余舒忿忿地想,她其实不是不信景尘话,只是要把自己身上发生所有倒霉事,都埋怨到一个不相干人身上,这种无赖又伤人行径,她真干不出来。
谁没个祸兮旦福,谁能一辈子都不倒霉?
她看来,差点做了贡品引天雷,被纪家毒打赶出来,是她祸,可被景尘所救,被曹子辛捡回家,被赵慧收留,被裴敬赏识,被青铮收徒,这一桩桩,不全都是她幸运吗?
这样能说她遇见景尘之后,就全是倒霉事吗?何况,赵慧治病钱还是因为靠着景尘帮助,才筹备出来。
人家景尘这样一回两回帮她,替她出头,她出了事还要赖人家,有这该死道理么。
这么一想,她心里面突然就释然了。
“景尘,”余舒头一回直呼他名字:
“我前两天三清会上,给人算命,那大先生说我是个狗屎命,给了我一段判词,说什么‘短命非业谓大空,平生灾难事重重,凶祸频临陷逆境,终世困苦事不成,’就是说,我是个短命鬼,命贱,一事无成什么,然后有一个人就告诉我说,这命理之事,只能信个五六,有时候是做不得准,我们要是因为信了它,就听之任之,那就太傻了。7k7k001”
她东拉西扯讲了一堆,后一叹气,抬头认真道:
“我是想说,没有你,我也好运不到哪儿去,说不定会倒霉,不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我走投无路时候,愿意帮我。”
余舒挺郁闷,她一个学数学,实说不出太感性话来,反正意思是那个意思:
“你义阳城待这么久,该办事都办完了吧,要走就走吧,只是我还欠着你一份人情,你给我记住了,回头你再路过义阳,一定要来看我再见。”
余舒后退两步,朝着景尘笑着摆摆手,脏兮兮脸上硬挤出个笑容,有些难过,有些不舍,还有些闪闪发光热情,每一样都是真诚。
景尘看着她这个挥别笑容,心里面有什么动了动,他张张嘴唇,却终朝她点点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记下这张鲜活脸孔,转身朝着巷口走去,几步之后,眼中既又恢复一片清明之色。
找到那个能破他命数人之前,他必须要守住他道心,一步不能移。
余舒看着景尘走没了影,才失落地收回目光,心道往后再没地方吐苦水了,手刚搁门板上,眼前门就被拉开了,余小修站门里,手里还端着一盆水要倒,看到浑身泥巴余舒,差点当成是乞丐——
“姐、姐你回来啦,你可算回来了,进来,慧姨醒过来了”
“真?”余舒惊喜,先将景尘事搁一旁,早上她走时候,赵慧还昏迷中,她就担心她醒不过来,这下可好了
“真真”余小修随手把水泼门外头,拽着余舒手就往里面拉。
赵慧就病怏怏地躺床上,身上白里衫是早上发热后,隔壁胡大婶帮着擦身后换下,她头上缠着厚厚白纱,搭被子外面手臂也被仔仔细细包扎了,外面动静,她听见了一些,头不能动,就转着眼睛往门口瞧。
余舒知道自己身上脏,就蹲床边上,不敢凑得太近,瞧见赵慧肿着眼皮看着她,就紧张兮兮问道:
“慧姨、慧姨您醒了吗,还能认得我是谁吗?”不跳字。
昨天贺郎中说过,赵慧醒了以后,可能一时半会儿会认不得人,余舒一面觉得赵慧忘记那些个伤心事不错,一面又担心会被她一块儿忘记了。
“小余。”
赵慧说话声音轻飘飘,余舒还是听见了,差点没喜掉下泪,使劲儿点点头,道:
“对,是小余,是我,是我。”
又扭头对余小修道:贺大夫今天来过了吗,怎么说?”
余小修道:刚走没多久,给慧姨施针换了伤药,还丢下两副药包,胡大婶拿回去煎了,姐,贺大夫还问起你来了。”
余舒眼皮一跳,“问我什么了?”
那五百两事,赵慧、余小修可都不知道,昨天匆忙她忘记嘱咐贺郎中,别再让他说漏了嘴。
“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让你往他那里去一趟。”
“哦,”余舒暗松一口气。
“小余。”
听到赵慧轻唤,余舒将目光重挪回她身上,看出她浮肿眼皮下担忧目光,全无血色又孱白脸孔让她心里一酸,轻声安抚道:
“慧姨,你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要想,贺郎中医术很高,会治好你,你先闭上眼睛休息吧,我上贺郎中那去一趟,看看他找我什么事,回来再和你说话。”
赵慧不久前才刚醒,头部失血过多,醒这一小会儿已经撑不住,看见余舒好好,也就安了些心,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
余舒使唤着余小修出去打水,将包里银子放不显眼地方,挑了八十两银票怀里,拍了拍,暗道一声还是有钱踏实。
她出去洗干净了手脸,喝了半壶水,回屋去换上一套干净衣裳,便搂着一包重金,匆匆出门,去给贺芳芝送钱。
天黑下来,她路上没敢慢一步,到了医馆,贺芳芝正搓药,见她来,倒不惊讶,只是被余舒请到了后堂,见她解开怀里布袋,露出一包银子,才目瞪口呆。
余舒知道财不外露道理,但这钱事怎么都经过贺芳芝手,信人不疑,她干脆就大大方方地露了:
“贺郎中,这里是五百两还多一些,您点一点,看够不够。”
贺芳芝把嘴巴阖上,扭头出去就喊了药童门口守着,拿了一杆银秤,认真将这一包钱票计算了,结果是五百一十七两。
余舒帮着他把银子重装起来,拿了两锭银子出来,交给他:
“贺郎中,我姨伤病就麻烦您照应了,那五百两是药资,您看不够回头我再想办法,这是诊金,您务必要收着,不然看您每天往我们家跑,我实难安心。”
余舒能两天之内筹够五百两重金,贺芳芝再怎么都不会将她当成普通孩子看,见她小小年纪把话说敞亮,犹豫了一下,便掂了一锭,把另一锭推给她:
“这个我收下,这个你拿回去,买些油水给你弟弟补一补身体,我今日去顺便给他拿了脉,这孩子身体有些弱,再不吃好些,是会影响长个头,至于你姨母,她情况还好,暂时没什么危险,你不用担心,我明早再去看她。”
余舒敬佩贺芳芝医德,躬身朝他谢了谢。
仔细聆听了一遍医嘱,余舒从医馆大门出来,深深吸了一口夜晚凉风,吐出浊气,直奔了街头卖羊肉饼摊子,一口气买了三个,蹲路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痛地吃了个噎。
从昨晚上饿到现,走路都要飘起来了。
她摸摸肚子,擦擦嘴油,不顾路人嫌弃目光,又买了五个羊肉饼带回去,分开包了,准备带回去给胡大婶一家三口,还有小修。
其他地方没逛,她两条腿现就跟灌铅似,再不回家躺着,明天就要断了。
余小修从昨晚上过来,就没再回纪家,这关头上,姐弟俩都没心思去想纪家事。
夜里余舒和余小修挤一张竹床上,盖着被子,对面床上躺着赵慧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睡着。
“姐,你睡着了吗?”不跳字。余小修翻了个身,一片昏暗中看着余舒模糊侧脸,不论什么时候,有他姐,他就觉得没什么好怕。
“嗯,你也睡吧。”
余舒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乱七八糟地想着,先是赵慧事,然后是景尘事。
师父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她得请他老人家给慧姨看看八字,还有景尘,她得问问师父,那命犯计都星,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第七十九章 命犯计都星
第七十九章 命犯计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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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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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余波
第二天夜里面,赵慧突然发起了烧,呜呜地说着梦话,叫着头疼,余舒睡死沉,是被余小修摇晃醒,她胡乱套上衣裳,抹了把脸,便跑出去找请郎中。
贺芳芝就住医馆里,大半夜,街上只有打人,余舒敲了半天门才把人喊出来,贺芳芝一听说赵慧症状,急忙背上了诊箱,跟着余舒往赵家跑。
折腾了一夜,直到天亮,赵慧病情才稳定下来,又睡了过去,贺芳芝盆子里洗了洗手,看着床上赵慧,对姐弟俩感叹道:
“难为她能忍得住这疼,一心求活,若不然,再高明医术都救不了她。”
余舒心有余悸地问道:我姨现怎么样了?”
贺芳芝道:暂时没事了,不过像这样子,还要发作个两三回,她一有情况,你就赶紧去找我。”
从这里跑到医馆,来回不过是一盏茶工夫,碍不了大事。余小修见贺芳芝洗好了手,赶紧递上了手巾,贺芳芝擦了手,顺便捏了捏他肩膀,笑道:
“早上起早,不妨院子里头伸伸腿脚,向上蹦个百十下。”
余小修听话地点点头,他看来,贺芳芝是仁心仁术给他慧姨治病好大夫,很值得他敬重。
余舒送了贺芳芝到巷子口,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两天没有到商业协会去,都没给人家打招呼,拍了下脑袋,她跑附近买了半斤江米条回家给余小修和胡大婶当早饭,便去了商业协会请假。
前天从宝仁柜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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