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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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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噼啪”撕裂天空。

    殿外的天色,以人肉眼可及的速度,昏暗下来,靠近大殿门口的人,很快就感觉到了一股冷风吹入。

    “呜——呜——”

    炉中的香烧了一半,外面已经是闪电雷鸣,东风呜呜。

    余舒洪亮的喝令声,清楚地传入殿堂,鼓舞的人心躁动。

    那将百易师,人人面露激动,昨日倭国人招雨时候,可没这么大的动静。

    “噼啪!轰隆!”

    又是一串闪电雷鸣,殿门口突然多了一道人影,刚才被兆庆帝派出去的一名官员小跑进来,惊喜跪地道:

    “启禀圣上,下、下雨了!”

    兆庆帝浓眉一瞠:“当真?!”

    “真真下雨了,好大雨点子,砸的人疼呢!”

    举殿哗然,兆庆帝再也坐不住了,只见他长身而起,离了龙椅,兴匆匆地撩起龙袍踩下玉阶——

    “众臣随朕前去接雨!”

    这一场雨,可是听了他的天子号令,非比寻常啊!

    总管太监连忙跟上皇帝尾后相扶,一众大臣无不起立相从,就连那几国番邦使节,也都兴匆匆地跟在后头。

    君臣浩荡荡行至殿外,满眼风雨乌云交错,唯见一道高挑的人影立于雨中,脸肩浃湿,堪堪收回令旗,转身露出一张精神笑容,湿气满面,两手托起旗帜,亮声跪道:

    “圣上明君是也,故斯天公授雨,福泽苍生,微臣幸不辱命!”(请到om。)

第五百九十七章 淼灵使者() 
宫外狂风骤雨,大殿上却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忽略掉那几个东瀛人不计的话。

    余舒这一场大雨招来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是老天爷的面子,地利是水陆大会这种难得一见的场合,人和则是服帖了兆庆皇帝的心意。

    手持真龙号令,呼风唤雨,一解了司天监的窘局,挽回大安易师声誉,二压了东瀛阴阳师起死回生的风头,三来使得龙颜大悦,居然做出携领群臣出门迎接雨势这般举动。

    余舒一声“明君”,叫进了兆庆帝的心坎里,古来帝王生有何求,不过太平江山,后世流芳,而明君不是自称,再没有比天意所指更有力的证明。

    今日水陆大会,番邦朝贡,司天监女官持天子令招雨;天降福泽,必将载入大安史记一页中。

    。。。。。。

    回到殿上,众人归位,兆庆帝满面红光,兴奋犹存,当场指着余舒,对重臣道:

    “此女乃奇人也!”

    众人无不称道。

    余舒知道自己锋芒毕露,想谦虚是不可能的,不过有个重点还是要重审一下:“圣上谬赞,微臣呼风唤雨之术,非有当世明君而不敢动用,此乃天意。”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该做的她都做到了,眼下只要把皇帝老子哄高兴了,她还怕不能名利兼收么。

    余舒起了个头,自然有一群臣子把话接了下去,歌功颂德,讨好皇帝,谁不会两手。

    就连那几个番邦使节,都一再表示了臣服。

    “哈哈哈!”兆庆帝乐得开怀大笑。

    如此情形,司天监一方当中,有人看着余舒的目光,多带了几分深意。

    余舒全然不觉。等到兆庆帝开心够了,才将矛头一转,直指那几个面容僵硬极不合群的东瀛人——

    “圣上,微臣有话要问东瀛使节。”

    兆庆帝这才想起来那个讨人嫌的倭国人,笑容轻减三分,抬手准许了她。

    余舒就指着香炉中掐灭的半根香,问那山田次郎:“山田大人,我这一场雨。比之昨日令国阴阳师大人那一场,如何?”

    不少人低声笑了,这不是明摆着呢,昨天那一阵蒙蒙小雨,比起来现在外头的电闪雷鸣,简直同天公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差不多。

    有言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山田次郎心里气急了这些大安人狡猾,明明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却深藏不露,让他全无准备。

    “这位大人好本事,”他勉强虚应,瞅了一眼呆呆坐在身旁的安倍葵,急中生智:“就不知您可以呼风唤雨,也会起死回生术吗?”

    对了,他们还有起死回生术。这些大安人一定不会的。

    谁知余舒竟笑了,她还没开口,就听身后坐席上有人高声说道:“我们司天监的余大人,虽不会起死回生,却可以断人生死,你们倭国的阴阳师会吗?”

    说话的是一直看人家不顺眼的辛雅。

    “断生死?”山田次郎面露茫然,显然是不知大安易师的境界。

    余舒好心告诉他:“我是不能让死人活过来,但我可以算出活人几时会死,山田大人需要我为你算一卦吗?看看你能活到几时。”

    最后一句话。她虽是笑着问出来。可盯着对方的眼神,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山田次郎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有逞强道:“就算你可以预知人的死期,那也比不了起死回生,还是我们东瀛的阴阳师厉害一些。”

    底下有人嘘声,显然不服,就有人说道:

    “你那起死回生,需要夺人性命,绝非正途,若不夺人性命,重活到狗畜身上,那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趁着兆庆皇帝心情好,昨日便不赞同交换钓鱼屿的孔芪,起身劝谏:

    “圣上,微臣之见,东瀛这两名阴阳师并不可取,一则我大安本有奇人,二则起死回生有阴损之嫌,未免传入民间,引起百姓惶恐,先前提议换取岛屿之事,还是作罢吧。”

    左右附议。

    余舒轻松一口气,心想这书生倒也不是百无一用。

    兆庆皇帝并不糊涂,起死回生虽然神奇,但是一死才得一活,真留了下来,早晚落人诟病。

    于是略一犹豫,便对山田次郎道:“我们大安能人凡几,不输你们东瀛的阴阳师,人,朕就不要了。”

    言下之意,我有了更好的,不稀罕你这劣货。

    山田次郎差点气的嘴歪,打的满满的算盘落空了,让他回去如何交差。

    “陛下,君无戏言啊,”他情急之下,也顾不了许多,一头跪下,“陛下昨日亲口答应,见过了起死回生之术,就要将那座小岛割舍给小国,现在是要反悔吗?”

    兆庆皇帝脸色唰地冷了。

    余舒目光一闪,刚要开口,就听殿外一阵朗声道——

    “圣上自然是君无戏言,但也要你们的起死回生是真的才行。”

    殿上众人齐齐回头,余舒转了身去,只见一人身穿青黑束袍,头戴方帽,大步入内,竟是朱二公子。

    朱慕昭看着及时赶到的独子,风淡云轻的脸上始露出一丝微笑。

    “微臣冒犯,请圣上过后责罪。”朱青珏上前跪拜,低头之间,怪异地盯了余舒一眼。

    兆庆皇帝挑挑眉毛,瞅了瞅大提点,没怪罪朱青珏擅闯,抬手示意他站起来说话。

    “朱二郎,你这个时候不在太医院当值,怎么跑到丰庆宫来了?”从兆庆帝的语气中,足可见亲昵。

    朱青珏站起身,正好立于余舒身侧,道:“臣有事上奏。”

    “准奏。”

    朱青珏当即从袖口袋取出两样物事,一根白色蜡烛,还有一个纸包——

    “这两件物事,乃是东瀛来的阴阳师,方才起死回生所用,众所周知,微臣乃是南苗药王亲传弟子。擅长辨识毒物,经臣检验发现,这根白蜡当中,溶有五毒虫油,而烧烬的符纸灰中,则混有靡香草,以火烧烤,烟雾吸入鼻中则诞生幻觉。前者可以使人昏迷,后者可以致人狂躁,于狗畜,同样有用。”

    原来那装死犯的箱子和关狗的笼子被人抬下去后,连带那根蜡烛,还有烧符的纸灰。都被人一并收走,送到了朱青珏面前。

    余舒眯眼一想,转头去看司天监首席,但见大提点老神在在的模样,便知是他周密安排,不由佩服他料事如神。

    “所以说,起死回生是假,欺君罔上,才是真的。”朱青珏冷声道。

    被人当场戳穿。山田次郎顿时慌张起来,不敢抬头去看兆庆帝面色,只得虚张声势地冲着朱青珏喊道:

    “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是东瀛使节,前来朝贺大安圣皇,怎么会有胆量欺君呢!呼风唤雨是真的,起死回生也是真的,你这是陷害,是冤枉!”

    朱青珏根本就懒得争辩。直接打开那一包纸灰。扬手洒向他。

    山田次郎措不及防,一鼻子吸进去。猛地打了个喷嚏,下一刻,众人只见他脸色迅速潮红,整个人哆嗦了两下,便像是中了邪一样地,原地打转,大喊大叫起来。

    这副团团转的狂躁模样,不禁让人联想到先前笼子里中招的那条土狗。

    那个白皙精致的东瀛少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事实,胜于雄辩。

    “尔等竟敢!”兆庆皇帝怒火中烧,小小使节,居然将他这大安天子当成猴子戏耍!

    幸而没叫他们得逞,不然他岂不成了天大笑话!

    天子一怒,东瀛一方来的几个人吓得面无人色,纷纷跪倒,只有那个安倍葵,好像被鬼魇住了,一动不动。

    “来人,统统给朕押下去,关入大牢!再派人到驿馆,捉拿同伙!”

    话声一落,禁卫军便从门外涌入,雷厉风行地将一行人拖下殿堂,看得其他几国使节脖子背后发凉。

    这下子,清静了。不过事情还没完。

    靖国公也是个存不住气的人,当场大骂倭国不敬,心怀不轨,提议出兵讨伐。

    这一提议得到几人支持,但也有反对的声音。

    “臣以为,先要把整件事调查清楚,东瀛使节所作所为,是受谁指使,为何他们觊觎钓鱼屿,再决定是否出兵。”

    这是两天来,余舒头一回听到薛睿的祖父,右相薛凌南发表意见。

    “臣附议。”外表慈祥的尹相也开了口。

    两相劝说,兆庆帝冷静下来,当场下旨交由大理寺审问,刑部与鸿鹄寺协查,又指派了薛凌南监督。

    料理完这一伙东瀛人,兆庆帝回头一看还站在殿上的两个年轻人,听到外面哗哗雨声,心情才略好了一些,饮了口茶提神,道:

    “司天监女御招雨有功,太医院药判揭发有功,众卿以为,朕当如何褒奖?”

    虽然问的是大家,但他眼神却只瞟了三家——朱大提点,尹左相,薛右相。

    这三人互看了两眼,朱慕昭为了避嫌,自是不说,薛凌南也没断开口,最后由尹天厚站起来说话:

    “太医院宋副院使将要告老,朱御医年轻有为,可以提拔。至于司天监女御,今日秉持真龙号令,呼风唤雨之奇事,日后必为民间所传,本也该提拔职位,但她才任坤翎局女御一职,资历尚浅,倒不如陛下赐予一个封号,以资嘉奖,也便流传。”

    底下一些人心惊,尽管早知道余舒今日要发达,可谁也没成想,皇上会钦赐封号!

    按本说,大安朝三等以上功勋爵位,才有封号一说,她这一个五品女官,竟得了封号,岂不是等于给了她三品大员的脸面吗!

    更何况,往往伴随封号,还有一些隐形的特权,比方说,御前行走,不跪王侯,午门乘轿,等等。

    人人艳羡,暗中眼红,只有余舒不明所以,听到尹相提议,还觉着是她亏了,心想人家朱二好歹升官发财了,怎么到她这里,就给个外号打发了。

    兆庆皇帝斟酌了片刻,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看看殿下两人,笑道:

    “如此,朱二郎官升一级,为太医院副院使,再奖半年俸禄。余女御么,朕钦赐你一个封号,就叫——”

    他顿促一下,望着殿外雨色,眯眯眼睛:

    “淼灵使者。”(请到om。)

    ps:  (不知道这个字有没有人眼生,淼,念:miao,三声。)

第五百九十八章 景尘的疑心() 
雨势不减,兆庆帝点名了几位大臣陪同,带着各国使节转到后殿飨宴,留下其余人等候雨停,再出宫去。

    余舒这个新封的淼灵使者先被带去烘干衣服,随后也跟了过去。宫宴固然精致美味,但在一群人若有似无的眼光打量下,多少让人有些食不知味。

    本来她一个五品女官,在这种场合也就是做背景的角色,兆庆皇帝明显的“关注”却让她成为名符其实的焦点。

    “这道玉石青松倒是爽口,赐给淼灵使者尝尝。”

    “。。。。。。这个,还有这个,都赐下去。”

    皇帝跟前的菜肴和众臣桌上的大不相同,乃是御厨单独所烹,兆庆帝的赐菜举动,也是对臣子关爱的一种表现,却不是人人都享受了得。

    余舒桌上五道赐菜,占满了桌子,比大提点桌上还多一盘子,不能怪人都往她身上瞅了。

    不过大家也不觉得兆庆皇帝过分抬爱,毕竟今日水陆大会且凭余舒一人力挽狂澜,一场风雨招得君臣如意,镇住了场面,才没使得一向以易道治国的朝廷在外邦使节面前丢了大脸。

    不然结果还不知如何收拾,就算朱青珏查出那起死回生的法术有鬼,那也是后话了。

    “余卿,似你这般招雨法术,可是常常使得?”兆庆皇帝倒是不怀疑余舒的本事,他只是想确认,是不是她随时可以呼风唤雨。

    余舒早有说辞,放好筷箸立起来答话:

    “圣上乃是明君治世,天命所归。所以真龙号令可以上达天意,只是微臣**凡胎,纵有通天手段,却不得尽用。家师乃是世外高人。云游之前,传授我此法,曾经警告不得擅用,否则将有折寿之忧。师命难违,所以昨日殿上,微臣未能及时出手,请圣上罪责。”

    说罢,她便跪下去了。

    这一套说辞,是她昨天晚上就考虑周全的,一来杜绝了兆庆皇帝心血来潮就让她招雨的可能,二来也解释了昨天的水陆大会,她为何没有站出来。以免事后落人话柄。

    何况。越是通天的手段。越该有所限制,才令人信服。

    论扯谎骗人,她自认未逢敌手。

    “起来。朕恕你无罪。”兆庆帝遗憾是有些,对余舒口中的师父不免心生向往。询问起来。

    余舒道:“家师本是道门中人,已过人瑞之年,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可以知福祸,断生死。可惜微臣资质愚钝,他老人家悉心调教,也不过学得一二分本事,才敢独闯京城。”

    她这话一半真一半假,青铮道人多大岁数,她不清楚,但看脸皮,真敢是活了一百岁了。

    易师是很注重师承的,抬高青铮的身价,就是抬高她自己的身价。

    “原来是位老神仙,”兆庆帝感叹道:“如果有机会,朕真想一睹风采。”

    。。。。。。

    宴后,雨也停了。

    左相右相连同大提点被兆庆帝带走上御书房讨论国策,其余人出宫。

    走在潮湿的宫道上,屋檐滴落水珠,所幸脚下官靴底厚,不然非要湿了脚底。一行人拉开距离,朱青珏走在余舒身侧,皮笑肉不笑地打趣她道:

    “恭喜淼灵使者,今日呼风唤雨之事流传出去,民间怕无人不识尊下了。”

    余舒也回了个假笑:“托院使大人的鸿福。”

    朱青珏不与她虚假客套,压低声音问道:“那个人,找到了吗?”

    “嗯?哪个人?”余舒自然知道他问的“那个人”是谁,只是装傻,薛睿都不打算追究那个孔探花的责任,她多嘴什么。

    朱青珏眯眼看她,嗤一声,却不再问了。

    “姚家小少爷身体大好了吗?”余舒没忘了那个吃金丸的靖国公府小少爷。

    提起外甥儿,朱青珏面露温色:“已无性命之虞。”

    “那就好。”

    “劳你挂记了。”

    “呵呵。”

    两人在后头说话,景尘与任少监走在前头,一句不落地听见了,微微走神,正在宽慰他的任少监察觉到,回头看了一眼,疑惑着问他道:

    “朱二公子与女御官相熟么?”

    景尘摇摇头,暗自苦笑,他怎知她几时和朱青珏认识的,她的事,他如今还清楚几件呢?

    ***

    出了宫,余舒很想跑一趟太史书苑去找薛睿显摆一下御赐的封号,但是冷风一吹,就立马歇火了,到底没有乱跑。

    湛雪元死了,她提着小心,特别嘱咐了两个侍卫在宫门外等着,坐上刘忠驾的马车,让人护送她直接回了家。

    余舒这一夜睡得安稳,天亮才醒,昨晚淋了会儿雨,当时不觉什么,一觉之后却有些鼻塞。

    芸豆打水进来,见她满脸潮红,吓了一跳,赶紧给了她披了衣裳,不等余舒制止,就跑出去把贺芳芝请了过来。

    “着凉了,又吃了热食,内里有些火气,不碍,”贺芳芝收起脉枕,扭头交待眼巴巴站在床边的余小修:

    “去爹隔房抓三钱藿香,一钱甘草,不必煎煮,叫厨房煮碗热汤端来给你姐姐喝了。”

    余小修一溜烟跑出去。

    赵慧摸着余舒微微发烫的额头,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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