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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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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敬打好算盘，他说这一个月，也是给余舒一个考察期，假如余舒不能让他满意，介时再辞了就是，不过是浪费二两银子，一些精力。
听闻这条件，余舒有些心动，一个月五两银，这义阳城平民中可算是高收入了，虽说她今天一个上午就赢了十多两，但赌｜博并非正途，偶尔赚个外还行，哪能当成正经营生。
她本就有做生意发家为将来开建易馆铺路念头，能到商业协会中待一段时间学习，必然对了解古代商市有所助益，假如这位裴先生没有哄骗她，泰亨商业协会倒是个好去处。
至于学做账，开玩笑，那可是她老本行，论做账本事，她可以大言不惭地说，领先他们这些古人五百年还是有。
介时只要装装样子，跟着他学上一个月，再转正就是了。
裴敬见余舒心动，又加一把火，“你若到我商业协会中做事，便有我商业协会作保，偶尔到赌坊去玩玩，无伤大雅，看我泰亨商业协会面子上，不会有人为难你。”
这一把火算是添对了，对余舒这个无依无靠“野孩子”来说，正中下怀：
“裴先生容我回去问问家里人，明日再与你答复如何？”
裴敬心中有八成把握余舒会答应，就大度道：明日早上，我还这家茶社等你。”
“那我就先告辞了。”
余舒先走一步，哼着一首小调离开了茶社，准备用赌赢剩下钱，路上买一斤猪肉回去，明天让小修到慧姨家来开荤，打牙祭。
第六十三章 泰亨商会
第六十三章 泰亨商会*
第六十四章 撞了一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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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撞了一下腰
黄昏时，余舒提着一斤肉，腋下夹着几包酥饼，走回去路上，经过一条僻静小巷子时，她就发现有人后头跟着她，就想起来裴敬先前孔家易馆中警告，暗自警觉，怎么还有人跟着她，难道见着她和裴敬一起出入，都没能叫他们死心？
身后脚步声突然急促起来，眼看前面就是巷口，出去就是热闹街市，正慢走余舒突然撒腿朝前跑，手里一块生肉颠一晃一晃，后头也响起了一串跑步声，确是有人追她
蹬蹬蹬，眼前一亮，她奔出了巷子，不理身后细小闷哼声，鱼儿一样钻进了人群中，朝着热闹长门铺大街跑去，头都不敢回，因而并未看见，她跑出来片刻后，一名头戴斗笠颀长人影信步走出了巷子，静静看着她消失方向。
巷子里头一条馊水沟边上，有两个人一动不动地趴水坑里，墙边跌落了一把粗糙匕首。
勉斋中，曹子人翻乱纸张，余光瞄见人影冲进来，扭头就见一身蓝布衫，额绑发带余舒扶着柜台弯腰喘气。
他忙放下手中东西，走过去问道：
“怎么了这是，跑这样急？”
余舒咽了咽唾沫，把手里生肉递给他，气息不匀道：刚、刚才有人撵我，好我、我跑得，呼”
曹子辛眉间一紧，声音半沉下来：谁追赶你？”
余舒把腋下酥饼搁柜台上，绕过他坐柜台后面高凳子上，自顾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饮下去，一抹嘴，摆手道：
“没事儿了，几个宵小，哎对了，曹大哥我问你，你听说过泰亨商业协会名头吗？”不跳字。
曹子辛还想谁追赶她，听到她询问泰亨商业协会事，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随口道：
“那是义阳城里大商业协会，城里几家大商行都有份子，名声不错。”
余舒转着手里杯子，问道：那你听没听说过那里头有个叫裴敬副总管？年纪有四十大点，很是擅算。”
“你是说裴先生？”曹子辛被她话引去注意，绕到柜台后把手里肉桌边钉子上，道：义阳城中仅有五位大算师，裴敬正是其一。”
“大算师？那是什么？”余舒又听到一个鲜词。
曹子辛道：为了选拔易科良材，朝廷每三年都会京城办一回大衍试，易学诸科中有算科一门，考取前百名者皆能及第，会被冠称大算师，前三甲，则能被尊称算子，另有星象科，风水科等，和算科先后考取，能同中其中两科者，则被冠称大易师。”
“这么厉害啊？”余舒不是头一次听说朝廷有大衍试，却是头一次知道这里面还有许多行道。
“还有厉害，”曹子辛眼睛微亮，语带敬佩道：
“若有人三科皆能中三甲，则被敬称‘易子’，由天子亲自加名，只不过，三科三甲太难得，这百年中不过出了二人，一是六十年前青阳易子，一是二十年前云华易子，此二人，皆是易科惊采绝艳之辈，真真乃是能断生死，判福祸，可惜只是昙花一现，便随流年去了。”
余舒听得专注，不免好奇问道：为何说是昙花一现？”
曹子辛低叹道：当年云华易子同先皇长公主成就一段良缘，然两人成婚不到两年，长公主便病逝，云华易子竟随她殉情，两人故事为后世人叹。”
这里头还有一段感人爱情故事啊，余舒砸吧了一下滋味，道：这位云华易子倒是个重情之人。”
曹子辛点点头，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笑声道：和你讲了这么些，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想起来打听泰亨商业协会裴敬？”
余舒挠挠下巴，“我今天遇上他了，他请我到泰亨商业协会去帮忙做账。”
曹子辛惊讶道：找你去做账？”
余舒听出他话里不信，佯作不悦道：怎么找我不行吗？”不跳字。
曹子辛摇头：我是说他怎么会找到你，你和他认识吗？”不跳字。
“今天才认识，”余舒想了想，还是把她上午赌坊赌易以及和裴敬认识经过说了一遍，直到讲完，才发现曹子辛脸色不好。
“曹大哥？”
曹子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出声训道：你一个姑娘家到那种地方去做什么？”
头一次见到好脾气曹子辛生气，余舒缩了缩脖子，心里也知道她今日冒失了，遂弱声道：
“我哪知道那里是赌坊，不是进去看了才知道嘛，见人都赌数，那题目我又会做，就赌了几把，我留有分寸，都没敢赢多，哪想就被人盯上了。”
要是别人和她发脾气，她不见得会理，但曹子辛不同，这个人她难时候拉了她一把，三番两次地帮她，她嘴上没说太多，心中是感激，喊他一声曹大哥，是真心诚意。
曹子辛皱眉，这又想起她之前急匆匆跑回来事，“你说有人追赶你，就是因为这个？”
余舒点点头，又不满道：那位裴先生说，我同他一起那些宵小就不会为难我，谁想他们还是要打我主意，看来他面子也没那么大。”
见她没有反省模样，反怨起旁人，曹子辛没好气道：以后那种地方不许再去，下次要到万象街就喊上我。”
“哦。”余舒表面上答应好，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我去收拾店面打烊，等下带你到慧姨那里吃云吞。”曹子辛道，自从余舒开始喊赵慧作慧姨，他也就跟着改了口，他今年刚满二十，赵慧大他十二岁，这样喊也没错。
“我来帮你。”余舒从凳子上蹦下来，不想腿一软，竟朝前跌去，慌忙间伸手往前一抓，从背后抱住了曹子辛腰，额头撞了他腰背上。
“啊。”
四月天气很暖和，曹子辛只穿了两件单衣，腰上紧挂着两条纤细手臂，那一小声低呼，灼热呼吸透过衣衫，就吹他背脊上，似是有什么心口上轻刮了一下，惹得他身体一僵，低下头，伸手握向腰间，要碰到那两截露出衣袖细白手腕时，背后人却先一步抽开了，听见余舒嘟囔声，他才发觉刚才失态。
“曹大哥你背是石头做吗，磕死我了。”
余舒扶着柜台站直了腰，低头揉着额头小声抱怨，曹子辛咳嗽了一声，“坐着等我。”
“嗯。”余舒应了一声，待曹子辛绕出去竖门板，才放下额上手，露出一张热红脸，扭头偷看了一眼曹子辛挺拔背脊，暗啐了自己一口，为刚才丢人举动郁闷了一下。
关好店铺，天刚暗下来，曹子辛和余舒去到赵慧馄饨摊上吃晚饭，不需要招呼，赵慧一人给他们端了一碗鸡汤云吞。
余舒把酥饼纸包打开，拿了一块递给曹子辛，又掰了一块去喂正滚锅赵慧：
“慧姨尝尝，这是万象街上卖酥饼，放久了还是脆。”
赵慧笑看她一眼，扭头咬了一口，嘴里嘎吱嘎吱响，心里也酥脆，她一个人过久了，自从有了这孩子作伴，劳碌日子竟又有了滋味，早晚出摊都有人陪，刮风下雨都有个人，不嫌她唠叨，时常逗她开心，倒似是真多了个女儿跟眼前，乖巧又懂事。
“慧姨，我买了肉，明天刚好下雨，您不出摊我就喊小修来，咱们家里吃饭好不好？”
赵慧奇怪道：哪来钱买肉？”
虽然赵慧买馄饨里多是肉馅，却也不常吃肉，家里养那几只鸡子，都是拿来熬做高汤，真正没吃过几回。
余舒顿时结巴，不想骗她，又怕说出她去赌钱事让她担心。
“我补了她一份工钱，”曹子辛道，“她时常到店里来帮我忙，总不好叫她白做。”
“对对，曹大哥补了我一份工钱，”余舒连忙映衬，偷偷递了个表扬眼神给曹子辛。
曹子辛笑瞥了她一眼，拿勺子指了指她那碗云吞，“来吃吧，要放凉了。”
“好，”余舒就怕赵慧再问，顺势退回桌边，朝炉子旁赵慧道：慧姨，我等下吃完帮您刷碗啊。”
赵慧点点头，虽然多少有些疑惑，却没再追问。
边吃饭，余舒又问起曹子辛泰亨商业协会事，将裴敬邀请详说了一番，向他寻求意见。
曹子辛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果真想学本事，泰亨商业协会确是个好去处，只不过，他这样突然请你去做账只怕还存了别心思，这样吧，明日我陪你一同去见裴先生，帮你探一探水深。”
他肯帮忙把关，余舒自是求之不得，曹子辛是个门清，懂得又多，有他，自己应是不会吃亏，只是他店里没个伙计，他跟着她去了，勉斋怎么开门。
余舒迟疑道：那你明天不开门做生意了吗？”不跳字。
曹子辛伸手指了指天上，调侃道：方才谁说明日会下雨？嗯？”
第六十四章 撞了一下腰
第六十四章 撞了一下腰*
第六十五章 薛少爷vs曹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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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薛少爷vs曹大哥
晚上余舒青铮那里做完每天“功课”后，把她准备到泰亨去做事打算，和他讲了，不想青铮会吹胡子瞪眼地训她：
“为师教你大易你不好好学，为了几个钱要去那铜臭地方学小科，没出息、没出息”
余舒暗翻白眼，口中安抚道：师父放心，您教东西我一点都不会落下，但我也得养家糊口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借住别人家，我可不像您，能心安理得地白吃白喝混日子，我还有个弟弟留纪家，指望着赚了钱把他接出来过好日子呢。”
青铮怒道：混账，谁说为师白吃白喝他们，是他们乐意供着我。”
“好好好，是他们供着您，可没人供着我不是，”余舒伸手拉住青铮衣袖，诚恳道：
“等徒儿赚了钱，有了本事，就自己供着您，给您买好吃好穿，好好孝敬您老人家，您不是喜欢吃鸡爪子吗，介时候我天天买鸡爪给您下酒吃。”
青铮被余舒这几句话哄心里舒坦，嘴上却硬道：哼，为师哪里喜欢吃鸡爪子了。”
“您丢院子里头树底下鸡骨头招了多少蚂蚁来，我还能不知道吗？”不跳字。
被余舒用“您就别装了”眼神瞅着，青铮老脸一红，瞪她一眼，把袖子从她手里夺出来，挥手道：
“爱去就去，别到时候三心二用学不成东西才来怨我教不好。”
“小气师父，”余舒嘿嘿一笑，飞地伸手他下巴蓄白须上抓了一把，后跳两步，一转身跑了出去，只听见青铮屋子里气急败坏地骂道：
“臭丫头又揪掉我两根胡子，哪学来臭毛病”
余舒第二天和曹子辛一起去万象街见了裴敬，有他，余舒几乎不用开口说什么，裴敬见多识广，曹子辛能言善谈，这两个商人是头一次见面，聊却相当投机，完全将她冷落一旁，不过他们谈话内容，多同商务有关，余舒听津津有味，就不打扰。
到中午时候，三个人又去附近一家酒楼吃了一顿便饭，曹子辛结帐，余舒很是过意不去，只得默默记下，日后再还给他。
酒足饭饱，临分别时候，曹子辛才正色对裴敬道：
“我这弟弟年纪还小，日后如有不懂事地方，就劳先生费心多指点了。”
裴敬呵呵一笑，爽地点头，他阅人经验丰富，很欣赏曹子辛这样仪表不凡、谈吐极佳年轻人，言语颇多客气，有七分真心道：
“今日同子辛一谈，十分畅，改日我再叫你出来喝酒，可不要推脱。”
曹子辛回以笑容，“乐意之至。”
裴敬又转头对余舒和颜悦色道：泰亨商业协会馆楼就万象街北面，一问既知，明日早上你到那里去找我吧。”
余舒应声，“往后就麻烦裴先生了。”
裴敬谦虚地摆摆手，同两人话别，三人酒楼外面分开，裴敬先走一步。
外头下着雨，两人分别撑了伞出来，余舒看看行人渐渐街道，对曹子辛道：我要上去抄书，曹大哥呢？”
曹子辛看看雨势，对她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余舒却站那里不动，一脸犹豫地看着他。
“怎么了？”
余舒吱唔道：得花十两银子买一块书牌呢，要不你先回去吧。”
总不可能让曹子辛到了易馆，楼底下等她吧，她可不觉得自己脸有那么大，好意思让他等着她一两个时辰，可要上二楼又要买牌子，曹子辛又不学易，跟着她浪费这个钱做什么，十两银可不是个小数目，勉斋十日收入呢。
听出她是替他心疼钱，曹子辛莞尔一笑，“当我和你一样小气么，走吧。”
说罢，他便转身率先朝孔家易馆走去，余舒迟了两步跟上去，想回句嘴，又觉得底气不足，走了几步，忍不住抿嘴笑了。
曹子辛去大厅那头买书牌，余舒就垂着两把伞站楼梯口等他，无聊地仰头盯着对面梁柱上悬挂两只巨大红色祥云结，正出神，忽然听见一句冷声迎面道：
“你这儿做什么？”
余舒视线回落，看到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俊秀少年，暗皱眉头，明知道对方是个小孩子，不该和他计较那么多，可这不妨碍她讨厌这个忘恩负义小子，要不是他，小修和她上次也不会历险，差点把小命都交待了。
她扭过头，直接无视了眼前少年。
薛文哲今天到孔家易馆来，是想找一本中缺漏书，进门后，就看到墙角楼梯口站着个人，虽是一身男孩子打扮，却还是让他轻易把余舒认了出来。
时隔二十余日，再见到余舒，薛文哲心情是相当复杂，既是意外，又觉得恼火，还有一些高兴被压下面，让他想都没想便赶上去和她说话，可这坏丫头竟然敢不理他
薛文哲少年脾气，藏不住喜怒，当下便讥讽道：听说你犯错挨了打，被纪家赶出来了，以为你饿死外头了，看来是活好好，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余舒没见过这么没眼力界，明明她都不搭理他了，还这儿说这么起劲。
“问你话呢，耳朵聋了还是嘴巴哑了？”余舒越是不理睬，薛文哲就越是恼火，一冲动，伸手就去推她肩膀，人还没挨着，手半道上就被人抓住了。
薛少爷扭头一看，见到是个比自己高出半头来年轻男人，绿衣素纱，穿着得体，正惊讶这人是哪冒出来，就听见刚才对他不理不睬余舒甜甜地喊了一声：
“曹大哥，你买好啦？”
这却是薛文哲耳朵有毛病了，余舒本身年纪小，十五岁小姑娘正是声音脆响时候，说什么话都婉转好听，并非是刻意加糖。
薛文哲看看余舒，再看看这个“曹大哥”，脸色阴沉下来，扭着手臂，奈何手腕被捏死死，钳子一样，挣都挣不开，少年面子挂不住，不由怒道：
“松开”
曹子辛手指一松，由他脱开了，看着这满面怒气少年，微微皱眉，问余舒道：这是？”
余舒随口道，“以前一个私塾念学人，”想想又补了一句，“不熟。”
曹子辛：哦。”
薛文哲：”
余舒心里惦记着楼上那本书，没工夫应付薛文哲，就招呼曹子辛：我们上去吧，这里头书贵，不过买了纸可以免费抄录，只要不弄坏就行。”
“嗯。”曹子辛伸手拿过她手里两把伞，把买好牌子递给她拿着，跟她后头往楼上走，薛文哲站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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