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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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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只是想想,却是不敢这么鲁莽,只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她,以为他是孟浪之人,再叫她后悔。

    这么想着,他还是没有放开她,不过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落在她手上。

    她手腕被他握着,手心朝里,轻轻掬着,她身条高挑,十根手指也生的细长,算不上白嫩,甚至有几处生了薄薄的茧子,可是她骨节清晰,看起来素净而有力,那指头上蓄着圆圆的指甲,竟是泛着浅浅的桃红色,惹人眼睛,瞧的他心头一燥,不知不觉手掌从她腕部滑下去,便捉住了那几根异样好看的手指,轻轻捏住,不敢用力。

    这也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余舒便反应过来,她哪里被人这样捏过小手,顿时有些害臊,刚刚降温的脸又热起来。低头见到薛睿神色着迷地盯着她的手,她满身不自在,这就一个使劲儿,趁他不备,把手抽了出来,倒退了两步站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薛睿一时“失手”,回过神来,倒也不着急,不慌不忙地抬头看着她,双目明亮道:

    “你今晚答应了我。明日可不许反悔。”

    余舒想翻白眼说她答应他什么了,可一见他正经无比的脸色,到底没好意思耍赖。两手绕到背后交叠,思索了片刻,想着该说的都要趁早与他说清楚,神情也渐渐正经起来,对他道:

    “我虽是学易女子。懒理大防,但我这个人却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我若与你相好,便不会三心二意,将心比心,我亦不愿你有什么花花肠子。这世道是男尊女卑。而我性情刚强,少不了要背道而驰——”

    说到这里,她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讽笑,继而道:

    “你若是容不下我,那就当我今晚什么都没说,你日后也不要再招惹我,不然我是什么脾气。你知道的。”

    话到最后,她竟然气势汹汹地威胁起他来。换成是寻常丈夫,恐怕要火冒三丈,可是看在薛睿眼里,却只觉得她性情十足,酸辣可爱,于是身形一动,便离开椅子站立起来,走近一步,低头看着眼神凶恶的余舒,眯眼笑了,屈起手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低声说道:

    “你难道不知,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子吗?“

    被他言语调戏,余舒窘了一下子,同时也知道他的答案,说不得心头一松,便没再给他冷脸,神情软和下来,撇嘴小声道:

    “我哪里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说着话,她没等他接话,便走到一旁坐下。

    “跑了一下午,早饿了,快叫人上菜吃饭。”

    薛睿闻言,就想起她是为了帮他查案子才不管不顾去追那说书人,哪能不心疼,当即击掌唤来守在院子里的下人布置膳食。

    既是如此,不免还要叮咛她两句:“再遇上这样的事,切不可鲁莽了,回来告诉我才是要紧。”

    不怪薛睿小心,他是一路看着余舒走到今日,要说倒霉,她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那些个妖妖道道的事情,别人一辈子都难得遇上一回,她倒好,全逮着了。

    余舒“嗯”了他一声,心中却说那得看情形,守株待兔不是她的作风,她要是怕事,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那个说书人,大哥不妨去查一查底细。”

    两人互通了心意,薛睿听她还是习惯唤他“大哥”,扬起嘴角,倒也不去纠正她。家里是有个胞妹,但平日都以一个“哥”字称呼,旁人不计,余舒这一声“大哥”,就成了独一份。

    “好,我待会儿就派人去。”

    。。。。。。

    晚饭后,薛睿提出到天井上去喝酒,余舒心眼多着呢,婉拒不去——

    开玩笑,她还没有答应他时,这人就钻空子亲了她两三回,这下子戳破了窗户纸,再借着点小酒,没准把她怎么着呢。

    这倒是余舒把薛睿想歪了,莫说他有没有那个色心,就是有,也不会在两人初相好时就草率行事,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余舒这块豆腐还没划拉到他碗里呢。

    这夜里,楼上楼下两个人,躺在床上,一时笑,一时思,翻来覆去,都没能早睡。

    * * *

    翌日早晨,在一顿“异常”融洽的早饭后,薛睿神清气爽地出了门,余舒打着哈欠回了房间,睡了个回笼觉才起来。

    唤了一声,便有侍婢端茶进来,余舒穿衣时候,撩起单衣看了看腹部的淤青,有上等的伤药,这几天已经褪成淡淡的黄绿色,再擦两三天药油就没事了。

    余舒坐在妆镜前翻看昨日记录的手札,小晴将她睡乱的头发打散,小心翼翼地梳理通顺,这个时候,小蝶从外头走进来,递了一封信到她手上:

    “姑娘,是夏江别馆送来的。”

    因为余舒做了算子老爷,夏江鹤郎默许了夏江敏同她来往,两人书信便不再偷偷摸摸,几乎是三五日便有一封。

    暄春园夜宴第二天,余舒就将纪星璇入牢的消息写成信,让人送去给夏江敏,说了一些内情,但不详细,主要是让她知晓,纪星璇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余舒看着手中回信,拆开扫了一眼,上面只有一排字——

    善恶有报,罪有应得,可恨可惜。

    余舒琢磨了这句话的意思,竟从中看出一些不甘,想想便了然,当日夏江盈惨遭凶手,就连她都察觉与纪星璇有关,何况是梦到姐姐死期的夏江敏呢。

    数月之前,夏江敏接近纪星璇,就是为了从中试探,谁知被余舒撞个正着,让她掰过去了,接而纪家倒塌,夏江敏被夏江鹤郎足禁,就没再同纪星璇有过接触。

    纪星璇祸殃,是夏江敏乐见的,她可惜的,是不能亲手给她四姐报仇。

    梳好头发,余舒到书房给夏江敏回了一封信,只是没再提纪星璇一个字。

    余舒写好信,拿了一串钱给小蝶,让她雇顶轿子坐去夏江别馆送信,谁知人刚出去,不大会儿又折回来了——

    “姑娘,邱侍郎来了。”

    上一次邱继明提出要帮她修房子,余舒没有立即答应,后来找薛睿商量,觉得可行,便一直等着他再上门。

    闻言一喜,挥手让小晴自去,余舒洗净手上油墨,下楼去见客。

    。。。。。。

    一番交流后,余舒和邱继明说妥,将宝昌街上那座宅子,交请他来翻新,工匠动土,邱继明派人手督工,宅中风水布局是否改动,则由余舒拿主意。

    至于材料花费,在余舒的坚持下,邱继明意思着要了她一千两银子,其实这点钱,还不够打一整套家具的。

    送走邱继明,余舒回卧房就将藏在柜底下的钱箱抱出来,坐在桌边清点——

    当初从纪家讹的那两千银,陆陆续续花了一半,还有一些零散的银票,碎银不计,只有一百余银。

    双阳会上刘昙打赏了她一盘银元宝,估摸着是有千两。

    皇上赏赐的那一匣子足金,赵慧交待过她最好不要用,留着打首饰,这么一算,划去修宅子的钱,她手头上能活动的资金,也就一千冒头。

    再给余小修和白冉交一交高价学费,供着翠姨娘吃喝,养着几个闲人,她竟剩下没几个钱了!

    余舒额头冒汗,前阵子光顾着双阳会的事,这阵子就记着围剿纪星璇,在忘机楼有吃有喝,她压根没想过赚钱的事。

    照这么下去,很快就要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了。

    几百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省一省,过十年八年都够用了,可对于一个易师,尤其是身在太史书苑的易师,简直不够瞧。

    卜具有多贵,一个白龟板少说五十两,烧一次就毁了,一盒龙涎香就一百两银子,闻几天就没了。更别说那些奇书秘文,风水宝物,她这点钱,就连辛家大易馆珍宝阁里最次的一件儿东西,都买不起。

    余舒有丁点心酸地想,她是不怎么用这些金贵的东西,倒也不是用不上,纯粹是小气,能省就省了。

    过去她觉得没关系,但在太史书苑待了几天,才发现关系大了去,那些个世家子弟都有仰仗,个个底气十足,她一个半路出家的女子,实在是单薄极了。

    “唉。”她低头看着手里薄薄几张银票,脑筋叭叭转动起来,盘算着该从哪儿入手赚钱去。

    这往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的是,她是该开始用心攒一份家底了。

    ps:

    (又发晚了,有一句话纠结了一个小时,你们别抽我,t t)

第四百三十六章 《奇巧珍物谱》() 
余舒正愁着银子的事,躲在屋里算账,快到中午时候,辛六竟然带着两个丫鬟扮成男装,走前门来了,林福认得这位世家小姐,直接将人请到后院。

    “你不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跑我这儿来作甚?”余舒到楼下见辛六,进门先将她扫上一遍,看这丫头小脸上气色红润,分明是这阵子补养得益,比前段时间那阴沉沉的样子好多了。

    辛六听着余舒不怎么待见,便撅起嘴巴道:“我大难不死,将有后福,当然要上门来拜谢救命恩人,不然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说着,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了衣袖,而后仔仔细细地朝余舒行了一个大礼。

    余舒也没拦着,看她矫情后,转身从一名丫鬟怀里捧过来一支半尺来长的木匣,笑吟吟地递到她跟前,颇为羡慕道:

    “你拿着,这是我辛家的谢礼。”

    余舒接过去,掀开盒子一看,里面放的是一本厚厚的书籍,封面包着一层防水的灰色油纸,皱皱巴巴的,连个书名都没有写。

    她挑起眉毛,不乐意道:“怎么我救了你一条小命,你就拿这一本破书给我?”

    “不识货!”辛六使劲儿剜她一眼,扭头冲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起关门出去守着,她这才竖起眉毛不悦道:

    “什么破书,这是我辛家的《奇巧珍物谱》,千金难买一页读,哼,给你真是白搭了。”

    “哦?”余舒闻言,这才有了兴趣,将这书拿出来,匣子随手放到一旁。翻看那层油纸,只见第一页上,不见文字,只赫然绘着一幅掌心大小的文王八卦图,以石黄、银朱、金泥着色,表面似有流光溢彩,在这轮八卦周围,画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号。

    再往后翻,便是一幅图,配着一二页解说。图上画的多是器物,也有衣饰,至于那图解。竟是详尽的风水工艺养造技巧!

    余舒目光缩起,心跳起伏,又来回翻了几页,找到一张眼熟的图谱,正是她前不久和薛睿一起去逛辛家珍宝阁时。看到的一支崇文白玉笔。

    她忍不住细读了一旁解说,这支用来正气克邪的崇文笔,养起来并不如想象中难,只要在制笔之前,将玉质的笔杆,存在一种风水池内。每晚亥时月照,正午日晒三刻,十五日后取出。再匹配毫毛即可。

    书上记载实事——曾有读书之人,杂念思邪所扰,不能专心,悬一支上等崇文笔在书案,三日可以精神矣。

    成本不足百两。价值却有百金,真真是惊人。

    余舒几乎立即就明白了这本图谱有多娇贵。辛六之前说的“千金难买一页读”,竟不虚言。

    要知道大安朝易学世家虽多,但工于奇巧淫技的人家,却寥寥无几,不然风水之物,也不可能价高于顶,就连寻常易馆里一根朱砂泡的红线,都比鱼肉价。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此话虽真,但她万想不到,辛家竟然舍得给她这种东西!

    她咽了口唾沫,心神摇曳的将这本《珍物谱》合上,抬头看到辛六一脸得意的神情,慢慢冷静下来,将书本放进盒子里,叹了口气,竟狠狠心塞回辛六怀里:

    “这东西我收不得,你拿回去吧。”

    辛六愣了愣:“你不要?”

    余舒点点头,苦笑道:“这虽不是奇术,却比奇术更难得,怀璧其罪,我怕它在我手中遗失,将来坏了你们辛家大易馆的财路,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辛六听了她的话,便知她担心什么,轻笑一声,说道:

    “我老实告诉你,这图谱是我家老祖宗开口要给你的,连我都奇怪呢。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眼馋我们辛氏一族的《奇巧珍物谱》,可是我爷爷只做主与方世家交换了一本,那方老爷子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余舒摊手道:“那我就更不能要了,我身无长物,哪来的宝贝和你换。”

    真要媲美,她的祸时法则,同六爻术,都比这《珍物谱》值钱,但也是她万万不会换的。

    “谁要跟你换,都说这是老祖宗给你的,”辛六鼓着腮帮子,抬手又将匣子硬塞给余舒,小声道:

    “你放心,这一本,只是仿本,上头的物件儿也不齐全,抄给你的只有三分之一。真正价值连城的风水宝物,都捏在老祖宗手心儿里的,那才是我们辛家的根本,打死了也不会传给外人——你收着吧,不然就是瞧不起我,我们家老祖宗最心疼的就是我,难道我这条命,还不值当一本‘破书’吗?”

    余舒听罢辛六这席真话,心里才稳当了,知道这仿本是可以收的,不碍大局。于是转眼一笑,她便将那书匣子抱紧了,抬手拧了一把辛六圆圆的脸蛋儿,嬉声道:

    “乖六儿,不枉姐姐待你好。”

    辛六“呸呸”两声,打掉她手,“你是谁姐姐,少乱认亲。”

    这话说着,她却有些脸红,对了对脚尖儿,低头道:“那天晚上我死到临头,满心以为自己活不成了,阎王殿里走一遭,是你拉我回来,死死拽着我没撒手,千言万语不足谢,我只一句话,你别笑话我——我现将你看得比亲姊妹都亲。”

    余舒被她言语所染,辛六是个性情人,她何尝不是呢,那天她死活吊着她一条命,救下这么个人,有了这层情义,就再不能当成是随随便便的朋友,心底更要亲密一些。

    。。。。。。

    中午薛睿没回来,余舒留下辛六吃饭,两人喝了一壶酒,辛六敞开心扉,同余舒说了不少心里话,就连她对秦月柔的不满,都老实告诉了余舒。

    经过暄春园一晚,尽管秦月柔最终指认了纪星璇,但是辛六怪她之前替纪星璇隐瞒,这隔阂一起,两人到底不如先前亲密了。

    余舒虽然对秦月柔不感冒,但也不想挑拨她们小姐妹关系,就试着开解了几句,见不管用,就不再多说。

    饭后将醉醺醺的辛六扶到卧房床上,让她带来的丫鬟伺候她午睡。

    安置好辛六,余舒便迫不及待地上了楼,准备好一壶醒酒的清茶,关上门,进了书房,将辛家所予的《奇巧珍物谱》拿出来阅览,这一眼看进去,便拔不出来了。

    整个下午,她都没踏出书房一步,就连辛六酒醒离开,也是吩咐了林福去送。

    直到傍晚,薛睿回来,上楼敲门,她才不依不舍地将书本阖上,去给他开门。

    薛睿原本是想今日早些回来,谁知诸事缠身,紧赶慢赶处理妥当,回到忘机楼,换了衣服,便高高兴兴上来找人,开了门,见到余舒,便露出一张笑脸。

    “回来啦。”相比薛睿,余舒显然兴致不高,她这会儿惦记的都是那图谱上的器具,眼前这男人脸是好看,但不抵吃喝。

    看她这样子,薛睿很快便猜到他是打扰了她,就看了一眼亮着灯的书房,道:

    “你也不用着急整理那些案子,我几时还回去都行,别太过用功,损了精神。”

    余舒闻言,微微一笑,并不指正他的误会,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道:“白天邱大人来过,我同他商量好修宅子的事,下个月初选个好日子动土。”

    薛睿从她手里接过茶杯,有意无意地看着她的手指,说:“说了银钱的事吗?”

    余舒点点头:“他没开口,我想来想去,许给一千两银子打点,你觉得少不少?”

    薛睿喝着她屋里的凉茶,只觉比平日爽口,随口道:

    “与林福说一声,让他从忘机楼的账上支出五千两拿去用度,给邱继明三千两,以防他手底下有人偷工减料,我待会儿写一张条子,你下回见他,就让他带着条子上南林木材行,取一批红木打家具,免得他用工部囤积的桦木、柞木敷衍你。“

    余舒瞥他一眼,对他这般大方,心里既是受用,又觉得别扭,摇摇头,道:

    “用不着这么花费,我就给他一千两银子,修成什么样子算什么样子,总比现在住的房子要好多了。”

    女人家要懂得自立,这还没刚好上一天呢,就花用起他的,时间长了还怎么着。

    薛睿笑了笑,将她心思看的一清二楚,道:“你是舍不得用钱,还是舍不得用我的钱?”

    余舒白他一眼:“我是穷惯了的,就算是大风刮来的钱,我也不舍得乱用,哪像你这公子命,生来端着金碗金勺,不知柴米油盐贵。”

    “呵呵,你这张嘴,我不过是帮你打算,你不用便不用罢,何必杵我。”薛睿对着余舒,倒是一脸的好脾气,不管她冷嘲热讽,还是讥诮刻薄,通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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