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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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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太史书苑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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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太史书苑规矩
三月十九，宜出行，宜解除。昨日一场春雨浓浓，余舒前几日算来今日天晴，便将入学日子定今天。
赵慧请人裁晚了春衫，天暖了余舒总算换上衣，裁缝手艺不，可胜针脚匀称，料子是好料子，上一回宫赐布匹，赵慧从里到外给余舒置办了两套。
余舒换上长及脚踝柳黄色裙裳，肩挺腰细，倒也像样子，只是那软底子方头绣花小鞋穿不习惯，就自作主张换成了她穿胡服时短靴子，未免累赘，头发也叫芸豆打散，扎成高髻，戴上一圈玉兰花扣，鬓角拿头油抹光溜溜，束下一条长长马尾。
照着镜子，余舒很满意发型清爽，就是她那双眉眼略显娇憨温腻，于是挑挑眉毛，抓起眉笔对着镜子将眉头描粗了一些，眉尾向上扬起，这么一个小小改动，整张脸便焕发出一股女子鲜见英气，不说判若两人，却比从前为亮眼。
装好昨天司天监送来易师私印，还有钱袋子，余舒连个丫鬟也不带，一个人出门，让刘忠驾车直奔太史书苑。
余舒太史书苑那扇不像正门却是正门黄木小门附近下车，扭头找寻辛六身影，两人同是今年书苑来院生，早就约好了入学时一起。
“莲房，我这儿。”
余舒看到不远处老树下个头娇小辛六一个人朝她招手，吩咐刘忠到街口去等候，笑笑朝她走过去。
“路不熟，来晚了让你等。”余舒先赔了个不是。
辛六摆手不意：我也刚到，咱们进去吧，晚点我怕分不着相邻屋子。”
余舒一面同她往门里走，一面好奇地问：这话怎么说，难道今年来人很多？”
被守门侍卫拦住，两人出示了印信被放行通过，辛六朝余舒撇撇嘴，不掩声音：
“不是人多，是来女孩儿多，似我这样凭仗祖宗进来，就有七八个呢。”
余舒又好笑又庆幸，笑是辛六毫不遮掩她是开后门进来事，幸是她有够出类拔萃，才硬挤出一个位置，没被现实权势挡住前途。
辛六看到余舒表情，还以为她担心，便转转眼珠子，拍着她肩膀道：你不一样，是真才实学选进来，京都世家女子，难免有几个爱生事，不过不要紧，我们一起，量她们也不敢自找麻烦。”
这就是辛六认识余舒时间不长，所以不了解她性子，余舒这厮哪里是盏省油灯，根本就没将那些半大小姑娘放眼里。
余舒不是第一次到太史书苑，但是只认得到四大藏书楼之一“载道楼”位置，这还是薛睿托了冯兆苗偷偷带她进来，辛六就不一样了，她亲爷爷是司天监高官，家族又是易学豪门，想混进来还不容易。
辛六熟门熟路地领着她穿过一座风水金木阵，路头一个转弯，眼前风景乍变，就见一条开阔大道，一座八门齐开大厅，红墙朱门，人影时来时往，并不热闹。
辛六边走边告诉余舒：
“太史书苑不比别学府，三年才有一回入学机会，来院生也就十几个人。院生滞留多时候不过有二百。再有六科授业十八位院士，几个主簿和办事官，煮茶打扫仆人，满打满算不过五十。”
屋檐下挂着几串风铃，余舒走过门时候听到悦耳脆响，抬头去找声音，刚找到高挂银贝风铃，就听走她前面辛六和人拌起嘴。
“哟，我瞧这是谁，辛菲菲，你不是不屑与我们同流吗，作甚还跟着我们到太史书苑来？”
余舒看到两个十五岁大点小姑娘将辛六挡门口，正说话是一个穿红衣，显眼是挂她颈子上一条明晃晃赤金璎珞圈，极其讲究地坠着五谷寿铃，一看就是易学世家里出来小姐。
这姑娘说话尖酸，辛六比她不客气：
“曹幼龄，你眼瞎啦，我是跟着你们来吗，太史书苑是你们曹家开吗？我爱来就来，想来就来，你吃饱了撑着管我，走开，别挡着我路！”
说着她就一手朝后拉住余舒，要对面两个人让路，曹幼龄就不肯让，辛六非要从这扇门过去，两人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
余舒无奈看着俩小姑娘吵架，不一会儿就把大厅里面正办事人都招惹出来看热闹，心里怀疑起她为了省事找辛六一起进学，就是个错误决定。
要说也巧，今天负责办理入学都是普通给事官，真正镇住场子十八院士没一个场，谁敢管这些世家小祖宗们。
余舒不愿耽搁了时间，看她们吵起来没完没了，大有不把对方给骂跪下不罢休势头，便趁着对面那小姑娘还嘴空当，从背后扯了扯辛六，凑到她耳边道：
“这么多人盯着，咱们先办入学册子要紧，不要同她一起丢人现眼。”
这半哄半劝奏效，辛六扁扁嘴巴，正要答应，却叫那曹幼龄看见她们耳语，不乐意了，伸手指着余舒没好气道：
“鬼鬼祟祟嘀咕什么，有话就大点声音说，休做那小人样子。”
余舒瞥她一眼，懒得搭理，就要拉着辛六绕过她们进去，辛六却不依，一巴掌打下曹幼龄手指，瞪着眼道：
“无礼，你指什么指，当谁都是能让你瞎嚷嚷。你才是小人，睁大眼睛瞧瞧，这是今岁大衍算子余姑娘。”
被辛六点名身份，大厅里外目光齐刷刷转移了目标，扭向余舒一个人，十年不出女算子，谁不好奇？
余舒扶额，真想把脸遮起来，她可不想这种情况下出名。
曹幼龄面露惊讶，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余舒，怀疑不信道：你就是算子？”
余舒点点头，能不承认么。
曹幼龄神情顿时微妙起来，昨天家里，还听长辈交待，说是今年院生有一位两榜三甲女算子，叫她找找亲近，寻个机会邀回家里做客，谁知这么见到本人，对方竟是和她死对头一起。
辛六见曹幼龄不吭声，如何猜不到她打什么主意，得意地勾起嘴角，故意挽着余舒手，气她道：
“莲房脾气好，你一个九等小易师见到她不行礼，她也不跟你计较，气，还不让开？”
辛六其实聪明，故意撇开了身家背景，只拿易师等级来说事，把曹幼龄气牙痒痒，却没再和她嚷嚷，又看了一眼余舒，郁闷地抬手朝她一揖，往旁边走开。
“得罪了，余姑娘请过。”
这做派倒是让余舒惊奇了，她刚才见到两人吵嘴势头，还以为对方是个蛮不讲理，现看上去，却不是她想样子。
辛六一看余舒样子就知她不懂，朝她挤挤眼，暗示她待会儿再说，扬着下巴拉着余舒从曹幼龄身边走过。
见状，大厅里办事各归各位，辛六领着大厅后面找到主簿，出示印章后，顺利地办理了入学记录，一人领了一块日常出入腰牌，转到后面去看留宿女舍。
走前往女舍路上，四周没人，辛六才呵呵笑起来，扭头告诉余舒：
“你应该不晓得太史书苑死规矩，犯了一条就要被撵出去，这当中就有一条我喜欢。”
余舒问：哪一条？”
辛六竖起一根手指，正正经经道：凡是进到太史书苑门里，不见官品，不说家世，不看长幼，唯从等级。”
说罢，见余舒仍有些糊涂，便眨眼道：你以为刚才那姓曹是什么好脾气，她敢和我吵嘴，却不敢冲着你，就是因为这条规矩，懂了没？”
余舒眉心一展，忽地笑开怀，点点头：懂了。”
这么说来，她这个四等女算子太史书苑，也算拔尖儿了，除了十八院士，根本就不用看人脸色，别人还要怕惹她不高兴，有趣，果然有趣！
辛六道：我就看不惯那些趋炎附势小人，别人不如意时，就落井下石，等人家腾达时，才来阿谀巴结，大家族出身又怎么了，拼祖宗算什么本事。”
余舒见辛六一脸不屑，暗猜她是有过什么经历，不然堂堂一个世家小姐，怎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话来。
说话间，两人就摸到女舍附近，路上倒是遇到了两三个女学生，辛六和余舒都不认识，相互一点头便错过身去。
眼前一道低矮围墙，攀满了爬山虎绿枝，两扇满月门，门头上嵌着一轮八卦镜。
“这就是平日休息地方了，有时夜习星象，晚上就住这里，家里离再近，也要占个房间落脚。前院后院一共四十九间，满了就没住了。不知道今年又走了几位女易师，我们找找空房去，运气好了，前面姐姐留有东西，我们还能捡个便宜。”
余舒跟兴冲冲辛六身后，进了那扇满月门，第二次来到太史书苑女舍，很难不记起上一次，她到这里是因为夏明明四姐夏江盈被凶害一事。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太史书苑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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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谁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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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谁要小心
太史书苑女舍是由三座坐北朝南三合院并连而成，紧东和紧西是围墙不住人，余下横纵七列屋子，刚好是四十九间。
余舒正想着夏江盈案子，就听辛六和她道：西院容易受潮，咱们要挑采光好，上中间院子去看看。”
话里不知有意无意隔过了东院。
刚好两人是从东门进去，路过东边院子，余舒朝里望了一眼，记得夏江盈生前就是住这里，随口道：
“要采光，这东院不合适吗？”不跳字。
辛六突然压低了声音：东边院子不好，几个月前才出过人命呢。”
余舒心里清楚她说是哪一回事，点点头，收回目光，同她跨院到中座去找宿处。
谁知来晚一步，今年入学女院生多了那么几个，往年又没走什么人，住人多中院竟然一间空房都没有了。
辛六悻悻地拉着余舒到西院去，刚巧这边也住满了。
余舒看着辛六一脸沮丧，提议道：不如到东院去看看，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免得待会儿再来人，挑都没得挑，有住总比没有强。”
辛六虽不大情愿，但还是被余舒说动了，两人于是又原路折了回去。
走廊前头遇上一名年长女院生，辛六上前打听：这位姐姐，东院儿还有住处吗？”不跳字。
女院生打量两人几眼，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指着朝南一排屋子道：就只有第一间，第二间空着。”
辛六一听还剩下两间屋，不但没高兴，反而苦起脸。
余舒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那两个房间位置，皱了皱眉毛，开口问道：请问，两榜秀元纪小姐是否已经离院了？”
女院生摇摇头：她还没有离院。”
“哦？那她住哪一间？”
“就那边第三间屋，你们若住下，刚好是隔壁了。”
余舒谢过那女院生，等人走了，辛六便发愁道：怎么办，这剩下两间铁定不好。”
余舒心有计较，“先过去瞧瞧。”
辛六无奈跟着她，两人顺着走廊到头，余舒走前面，先推开了第一间空屋，辛六跟她身后探头探脑，但见屋里干干净净，桌椅整齐，只是地上有一层灰尘，并没什么阴森森样子。
余舒知道这是夏江盈生前住处，然而夏江盈并非死这间屋，而是夜里同纪星璇换了房，死隔壁。
隔壁原本是纪星璇屋子，想必是夏江盈死后，纪星璇就换了屋，哪会再住。
辛六不详内情，还从袖口里摸出一只福袋，从袋子里面掏出一把鲜红豆子洒屋内地面上，看着落地豆子分散情况，松了口气。
余舒看她动作，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辛六得意地晃晃手里福袋，道：这叫朱砂豆，是我五堂兄亲手制成，专门用来看阴宅，外头可没卖。你瞧地上豆子，散成一片，就说明这房里没有阴邪，如果它们聚成一团，那就是阴气重了，不能住人。”
原来辛六知道女舍几个月前死过人，所以备了一手。
“走走，我带你上隔壁瞧瞧。”
辛六来了精神，叫上余舒到隔壁，这回她胆子大了，率先推门走进去，站门里撒出一把豆子，很便僵住脸。
余舒越过她肩膀看到地上滚落成一团十几颗红豆，目光闪动，轻推开辛六走了进去。三月天正暖，外头大太阳，可是待这房里却让人觉得脖子露出皮肤有些凉丝丝。
“莲房，这屋子不能住人，咱们出去吧。”辛六比余舒为敏感，被这屋里阴气一冲，就浑身不舒服，脖子上露出皮肤凉丝丝，她打了个冷颤，赶紧倒退到门口，喊余舒出来。
余舒却好像没听见一样，里里外外瞧了一圈，才从卧房走出来，对辛六道：
“你住刚才那一间，我住这里。”
“啊？”辛六傻眼，急忙劝说余舒：说了这间屋子阴气重，你住了干嘛？不如我们两个先挤一挤，等着回头有人搬出去。”
余舒摇摇头，态度坚持，“房里就一张床，我不习惯和人同睡，再说又不是天天住这里，我胆子大，怕什么。”
余舒打定了主意要住下，不管辛六怎么劝都没用，无奈，辛六也只好随她去了，叮嘱她回去找几样辟邪之物，带来摆放屋里。
选定了屋子就要到主簿那里记名，辛六自以为是余舒让了那间屋子给她，心存愧疚，便让她留下看门，自告奋勇到前院去登记领锁匙了，太史书苑通常不允许院生自带丫鬟童子入内，所以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就辛六走后不久，余舒坐夏江盈身死这间屋里，听到了隔壁门响，不是左边辛六那一间，而是右边那一间。
余舒起身步走到门口，朝外一看，就见纪星璇手里拿着打开门锁，正要进屋，她脸上没挂面纱，不知正想什么心事，姿容清丽面庞上一丝笑容也无。
余舒想过住这里会见到纪星璇，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就碰了面。
“纪大易师好啊。”余舒率先出声打招呼，朝她走过去。
纪星璇看见突然出现她面前余舒，眼中一闪而过惊讶，很便镇定下来，声音冷淡道：
“真巧。”
这是自从算科揭榜以来，两人第一次打照面。想起来余舒就后悔，那一天她只顾着高兴和激动，竟忘了要看纪星璇是个什么脸色，白白错过一段精彩。
余舒点点头：是巧，我以为纪大易师已经离学出去自立门户了，没想着你还太史书苑赖着没走。”
纪星璇冷笑，道：只怪我被奸人害家破人亡，仅能安身于此。”
这俩人早就扯破脸了，无所谓说话好听不好听，一个讥诮，一个嘲讽，段数可要比刚才辛六和那曹幼龄吵架高上好几等。
“呵呵，”余舒莞尔一笑，“何必把自己说地如此可怜，堂堂一个大易师还会无家可归吗，三老爷不是做买卖？不至于搬出右判府，连个房子都没得住吧。”
“我三叔曾是你继父，昔**母子三人全靠我们纪家养活，现说这些话，你不觉得心虚吗？”不跳字。纪星璇面露不齿。
余舒睨着她，慢慢接道：有人害亲身祖父咬舌自都不心虚，我这点作为有什么好心虚。”
余舒就喜欢踩人痛脚，看着纪星璇因为她一句话变了脸色，心情就好起来，两手抄进袖口，前倾身子，低声道：
“我等了好几天了，怎么你还没把我打了十一皇子事告诉宁王吗？啧啧，让我来猜猜，你让宁王双阳会上输了脸面，宁王该不是气还没消吧。”
余舒胡乱猜测，恰也说中了一半，刘灏确是因为将赌注全押算学一科上，后却被余舒爆冷门，以至于输给刘昙，所以第一个被迁怒便是纪星璇。
纪星璇看着余舒一副“小人”嘴脸，眯起眼睛，道：何必要问，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不跳字。
“错了，我原先是有些怕，”余舒耸耸肩膀，无所谓道：
“现就没什么好怕了，你也知道我做了算子，正风头上，九皇子引重我，司天监亦看好我呢。十一皇子即便发现白挨了我一顿打，被我唬弄，未必就乐意声张。倒是你现将这件事告诉宁王，恐怕他对你怨气未消，反而会责怪你知情不早报，加看低你——我要是你啊，绝不会碰这个运气。”
纪星璇哪里不知她已经错过了拿捏余舒好时机，聪明人总是有互通之处，余舒分析和她考量相左无几，所以她才忍到现都没有把余舒唬弄刘翼事给抖出来。
纪星璇余舒手里吃过大亏，教训惨痛，她对余舒忌惮非常，所以没有十全把握事，她绝不会再做。
“那你就小心不要再有把柄落我手上，”纪星璇冷冷盯着余舒凑近脸，“下一次你未必有这么好运。”
余舒打从来到这个朝代，头一次听到有人说她运气好，不禁乐得一笑，满面春风，同一脸寒霜纪星璇对比鲜明。
纪星璇转身进了屋子，余舒看着门眼前关上，摸摸下巴，迟迟想起来，纪星璇这个五等大易师，见到她这四等算子，还没行礼呢。
罢了，有是机会。
余舒盯着纪星璇房门看了一会儿，嘴角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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