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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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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句，余小修微微抬头看向余舒，小眼神里挂着乞求，顿时就叫余舒心软了，本来就不是生他气，哪里舍得他自责。
于是她抬手朝他招招：过来。”
这么手一摆，余小修便乖乖走过去，半点不闹别扭，被余舒拉着坐床边，将碍事金宝赶到一旁，捏捏余小修比她还细手腕，温声道：
“是姐姐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小修这么懂事，姐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会骂你打你。”
她语气一软，余小修便知雨过天晴，顿时那点委屈又冒出来，拉着余舒手晃了晃：
“我不是真想和你顶嘴，就是看不惯你对景大哥那么好——比对我都好，他现却远着咱们，你、你还因为他吵我。”
余舒“噗”地一声笑了，心说这孩子还会发酸吃味，拧了拧他脸蛋，焉定道：
“景尘是景尘，他是我过命朋友，只要不是他先对不起咱们，我就不能背弃他。可你是你，你是我这辈子独一个亲弟弟，这世上再没人比咱们姐弟俩亲了，我就是骂你凶你，后疼还是你，你记住了。”
听到这保证，余小修眼圈立即就红了，使劲儿点了点头，将余舒今天话，死记心里——他们是血亲姐弟，没人亲得过他们。
余小修这孩子，其实可怜紧，不算翠姨娘贫乏母爱，那就是个有人养没人疼，加上之前那个“原装”姐姐又好吃懒做不中用，被迫早熟。纪家寄人篱下那段日子，他被一群少爷小姐羞辱愚弄，随意打骂都是家常便饭，亲娘都不管，睁一眼闭一只眼。
之后跟着余舒被撵出纪家，颠沛入京，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好日子，住大屋睡大床吃好穿好上学堂，有个人人羡慕算子姐姐，他心里还总不踏实，就怕这是一场美梦，哪一天醒过来，还是纪家大杂院里，做他可怜虫。
而余舒，就是他这世上唯一依托，他坚信只要有姐姐一天，他就不会做回那个任人欺凌小男孩儿。
余舒不知她有感而发几句真心话，无意间祛除了余小修身上后一层自卑感，住他心底那个可怜虫就这么消失无踪，剩下真正是一个十三岁，对未来憧憬青葱少年。
姐弟两个闹了一场别扭，不到一天就和好如初。余舒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心情很好转，看窗外天色尚未变暗，就让芸豆去告诉赵慧一声不留家吃晚饭，领着余小修出门去了。
“姐，咱们这会儿上哪儿？”
“城北有一家大酒楼，我那里帮你薛大哥管账，带你去见识见识，再找到你薛大哥，看他近有没有空闲，找个好天气，带我们去郊外骑马，好不好？”
余小修眼睛嗖地亮了，就差没举双手双脚说好。
这倒不是余舒一时兴起，她早就想试试骑马背上奔跑感觉，乘风而驰，不知是何意潇洒。
却说薛睿大理寺批阅完这几日公文，出门时见到城西落日一片红霞，忽起了酒兴，便让老崔驾车到忘机楼去了。
林福知道薛睿来，赶紧交待前头杂事给伙计，到后头去陪着，薛睿却不用他跟前伺候，只让厨房烧了几样简单下酒菜，换上一袭松散白棉描松长衫，端到三楼天井上露台，摆了一张躺椅，远眺斜阳，欣赏这百年都城落幕之态。
正当惬意，却有人打扰，薛睿听到身后白玉珠帘响动，守天井外贵七出声阻拦：
“小姐留步，这里不是待客之处，请到楼下吧。”
“我乃息雯郡主，让开，我知道你们家大公子面，我要见他。”
“郡主息怒，小人有眼无珠”
薛睿坏了酒兴，放下屈起左腿踩上鞋子，趁着贵七外面拦人，整好衣裳，才端着半杯酒出声道：
“是息雯，进来吧。”
薛睿心道奇怪，他这郡主表妹外人前一向端庄识体，怎会跑到他这里来端架子，听着一股火气，不知是遇着何事。
就他揣测之时，天井外珠帘被人“哗”地一下拨开，眨眼息雯便绕到他面前，身上还穿着累赘广袖霞帔，妆容精致，一看就是刚从贵女们茶会上跑出来。
薛睿看着一脸隐怒、眼眶发红息雯，暗皱了下眉毛，遵循为人兄长本分，坐直关心道：
“郡主这是哪儿受了委屈？”
息雯攥着粉拳，咬咬嘴唇，压低声音质问道：你要和瑞紫珠订亲？”
薛睿这下真地皱了眉，摆手让贵七守着外面，反问道：你从哪儿听说。”
之前祖父是同他提起过忠勇伯府这门亲事不错，可一无媒二无聘，八字没有一撇，他婚事牵连不小，他点头之前，薛家是绝不会传出半点风声，然而息雯一个姑家表妹，又是从哪儿得来消息。
息雯一看薛睿表情，就猜到确有其事，心底一沉，刚想发作，却发现薛睿比她还先冷下脸，心念一转，赶紧收敛了姿态，扁起嘴，声音可怜道：
“公主姐姐才去世三年，尸骨未寒，你便急着结亲，忘却旧人，未免太没良心。我替姐姐不平，她死好冤，替你们薛家短命鬼抵了命，你要是背信弃义娶别女子，我不认你这个表哥了。”
薛睿冷眼等她说完，一语不发地捏紧了手中杯子，那瓷烧杯子不堪重负，毫无预兆“啪”地一声裂开，碎他手心里。
“呀！”息雯受了惊吓，捂起嘴，顺着他手里溢出血，抬头便瞪见薛睿一脸寒霜，全无往日温文，似是完全变了个人。
恰恰是他这般不爱生气人真要发起脾气来，没几个人承受得住。
“你记住了，”薛睿握着一手碎片，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敲到息雯耳朵里：
“佟宁公主是失足坠楼身亡，和我三妹毫无干系。”
息雯这才觉得怕了，哆哆嘴唇，脸色白白，不敢不点头，哭着脸掏出帕子递上去，蹲下身子：睿哥，你别生气，是我口不择言，都是她们乱说，我一时心急才说错话，其实我也不佟姐姐是三妹妹害死，你、你松手，别捏着这些。”
薛睿绷着一张脸，举臂隔开息雯，甩手丢掉手里碎片渣子，他是极懂得克制之人，不会任由脾气。
正要打发息雯走人，薛睿就听到天井外面又有来人——
“贵七啊，我大哥里面吗？”不跳字。
“姑娘来了，这、这，公子正见客，您不如先到下头等等？”
薛睿听到余舒声音，便转身去看，这一分神，便被息雯拿帕子包住他手掌，握住他还流血手心。
这天井外头白玉珠帘又不是密不透风，余舒很容易看见里头人影，貌似是薛睿和一名女子，挑挑眉毛，心说有什么见不得人，嘴上答应，扭头做出要走姿势，手却突然一指楼外，惊讶道：
“看大鸟！”
这是烂招排行榜前几名，但胜好用，贵七刚扭过头，余舒便咧着嘴一猫腰钻进了帘子，站直一瞧天井上情形，嘴咧到一半，卡那里。
薛睿手还被息雯握着没反应过来，息雯红红眼角尤挂着几点泪花，半蹲半跪他面前，两人这模样，任谁看了都要误会，何况是余舒这个脑补能力十足多心眼。
“呃”余舒自以为撞破什么“奸情”，是尴尬不行，挠挠头，想撤退又觉得走太直接，不够自然，便磕磕巴巴说了一句：
“你们表兄妹感情真好。”
息雯：”
薛睿：”
薛睿和息雯两人脑门上明显跳起一根青筋，不管前一刻气氛闹得有多僵硬，这会儿一致都对余舒牙痒痒起来。
余舒撂下话就想开溜，可是哪有这么好走：
“等等。”薛睿眼疾叫住她，是知道真叫她今天跑了，留下这个误会不解释清楚，回去她不定怎么编排他。
让她编排几句倒是小事，可若叫她以为他是风流随意之人，对他人品质疑，那岂不砸锅坏了事，天知道他要养熟这小白眼狼有多不容易。
第三百八十一章 你们俩感情真好
第三百八十一章 你们俩感情真好*
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放心，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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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放心，我知道
余舒本不情愿站住，可是余光瞟见薛睿推开息雯手，露出被丝帕捂着满是血红手掌，便愣那里，下一刻反应过来，人已经一蹦蹿了过去，挤开有些碍事某个人，抓过薛睿手腕，揭开那薄薄帕子瞅见他掌心血肉模糊样子，眉毛便忍不住打了个死结。
不等薛睿说一声没事，黑着脸叫起外面贵七，“去请郎中，带上外伤药！”
薛睿被她小手拉着，便觉得疼少了一半，又见她紧张模样，脸色由阴转晴，道：
“不碍事，只是些皮外伤，我房里有药，不必请郎中。”
余舒臭着脸，将那条不知有没有细菌帕子随手丢到地上，避开他受伤左手，拖着薛睿手臂：那你还不走，愣头愣脑作甚。”
薛睿闻言也不生气，反而好脾气地笑笑，顺着她力道站起来，由她扶着，转头看了一眼脸色青红交错息雯，声音平静道：
“郡主回去吧，我有伤身，就不多送了。”
余舒选择性失明，连个招呼都不和息雯打，是不想招惹上晦气，找地方给薛睿消消毒包扎一番是要紧。
但是息雯看薛睿和余舒两个一说一和就要走人，后者连个正眼都不瞧她，面子上就挂不住了。旧怨上脑，她可没忘记余舒元宵节上害她失态之事，怎容她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息雯骄矜，她愿意薛睿和刘炯面前扮乖巧，却不代表她需要掩饰本性，暗自冷笑，伸手拦住余舒去路：
“余姑娘是不认得我吗，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行礼。”
余舒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这京都小姐千金怎么都是这个德性，说不过斗不行就拿身份压你，要你行礼，好像以为这样就真能打人脸似，纪星璇是这样，息雯郡主也是这样，不就是弯弯腰问声好么，她只当是拜瘟神了。
这要是以前，余舒没准就拜拜息雯，揭过去得了，可是她乍才金榜夺魁，两榜加身，十年不出女算子，今年大衍试上有谁比她有风光得意？
正是意气风发时候，余舒鸿运当头，好不容易等到时来运转，是忌讳受辱受屈，哪里肯这当口给一个小丫头触了霉头，拦了她运道，别说是郡主，公主都不行！
薛睿见息雯纠缠不放，心中不悦，刚要开口，就被余舒掐了手臂，轻推他一下，低声道：
“大哥先回房去上药，我和郡主说几句。”
薛睿见她偷偷朝自己眨眼，便不担心余舒吃亏，只可惜了不能被她扶回房里，点点头，转身从贵七拨开帘子走了出去。
余舒这才转过身，同息雯打起哈哈：
“郡主说笑，我当然认得你，刚才不过是以为郡主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才省了问候。”
息雯冷声道：我怎会不认得你，余姑娘这样傲慢无礼之人，见过一回就难忘记。”
余舒呵呵一声，“郡主认得我，那就好说了，刚才失礼，我这里补过了。”
说罢，便懒洋洋地搭起手掌，随意朝息雯拱了两下子，别说鞠躬作揖，就连头都没低，这般敷衍了事，哪有丝毫恭敬，分明是折辱人。
息雯当即被她堵脸红，无奈来匆忙，没带侍卫，就一个侍婢等楼下，连个支使人都没有，只能气呼呼地道：
“你好大胆子，藐视皇族威仪，自己掌嘴！”
余舒抬起手，摸了摸脸，当然不会傻到自己打自己，而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问题：敢问郡主，您是什么品级？”
息雯横眉冷对：哼，我乃正六品册封宗女。”
“那就是了，”余舒朝息雯露出一口白牙，手指着自己，凑近她嬉皮笑脸道：
“郡主既然认得我是谁，难道没有听说我乃今年大衍两榜三甲算子，大衍九等，我排第四，见到五品以下朝廷命官都不用低头作揖，你一个六品宗女，毫无加封，又不是皇子公主，我用着给你行礼？你就算不会数数儿，五和六总该分清吧？不少字”
息雯看着余舒厚颜无耻样子，一口气堵肺里，差点喘不上气，奈何她出身高贵，整天谈论风花雪月，口香舌净，连句骂人脏话都不会。
余舒却是笑吟吟，她就爱看这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们被她气失色失态，有言道横怕愣，愣怕不要命，不要命怕不要脸，她脸皮顶厚，**这些横愣以及不要命。
“公主慢走不送，我去看看我大哥怎么样了。”余舒见好就收，没打算真把息雯逼急了扑上来咬她，那就不好玩了。
余舒要走，息雯总不能拽着不放，她毕竟是金枝玉叶，再是气怒，该有教养还，不会做那些抓脸揪头发泼事，但是狠话还是要放一放：
“看睿哥面子上，我不与你这粗俗之人计较，再有下一次你敢冒犯我，我定要你好看。”
余舒听着身后息雯不痛不痒地威胁，撇撇嘴，心说还不知是谁看谁面子呢。
余舒前脚离开天井露台，息雯后脚就揣着一肚子气走了，不是她不想关心薛睿伤势，可是她怕薛睿再见着她会发脾气，当着余舒面让她下不来台，所以走干脆。
再说余舒回到薛睿房里，他手上伤口已经处理过，躺软榻上，贵七正做后包扎，余小修老老实实坐一旁椅子上，手边茶几上是薛睿刚才让人从厨房拿过来各种美味糕点。
余舒走过去接了贵七活儿，支他到门外头。
“说吧，怎么弄。”余舒很是自然地坐他身侧，托着他清洗干净手背，一圈一圈绕过去。
薛睿总不能说是生气捏碎了杯子，便道：是我请人烧一套茶具，谁知那么脆，一用力就捏碎了。”
余舒信他才有鬼，却不急着拆穿，将他手掌包好，轻轻放下，转头对余小修叹气道：
“你薛大哥手伤着了，不能同咱们一道去骑马郊游了。”
余小修面露失望，但是懂事地点点头。
薛睿见状，便猜到他们姐弟俩今天一起过来，是约他出去游玩，顿时又喜又愁，难得余舒主动找他一回，却因为意外泡汤。
郊游多好啊，挑个风和日丽小日子，溜溜马，看看风景，兴许还能借机会拉个手，扶个腰什么，共骑是暂时不用想了，但是能叫这没眼力丫头看一看他策马英姿，也是好。
薛睿越想越觉得亏，目光闪闪，到底是不甘心，咳嗽一声，道：
“也不是不能去，我仅是一只手不方便，整日骑马，单手持缰倒是小事，只是得找个人护着你们。这样吧，兆苗你也熟悉，他教人骑马很有一套，你挑个好日子，我们到城东三里涧游玩去，怎么样？”
余小修一听还有希望，立刻扭头去看余舒，薛睿也是等余舒意思，俩人显然都晓得谁能做主。
余舒本来担心薛睿手伤，不想他勉强，可见余小修一脸期盼，哪忍心说不好，想想也就点头答应了，不过又补充了一句：
“既然要叫人，不如将瑾寻妹妹也带上。”
薛睿迟疑了一下，道：瑾寻身体不好，出入要坐马车，与我们同行或许会有不便，若你不怕她麻烦，到时不能玩兴——”
“麻烦什么，”余舒鄙视他一眼，直接打断了他话，“你是不是忘了我连马都还不会骑呢，要麻烦也是我和小修让人麻烦，还轮不着她。”
余舒是挺喜欢薛家那个弱不禁风三小姐，所以见到薛睿言语中有“嫌弃”薛瑾寻累赘嫌疑，便有点儿不乐意。
听到余舒不经意地偏护之言，薛睿反而会心地笑了，明知她误会自己，也不解释。
“那就说定了，等我后天到太史书苑报道，咱们几个就出去散散心。”余舒拍板决定。
余小修和薛睿都高兴。
不一会儿，余小修被薛睿用一条三尺长大鱼哄走，跟着贵七到库房看奇，房里就只剩下余舒和薛睿。
“小鱼。”
“嗯？”余舒正打量着薛睿桌上一套金托子镶底茶具，揣摩能值个多少银子，听见薛睿叫她，也没回头。
“我和息雯只是寻常兄妹之谊，你不要误会。”薛睿很自觉地解释了之前余舒看到情形。
“哦，这我知道。”余舒心说她又不是没长眼，就刚才薛睿对待息雯那个不冷不热态度，俩人真有点什么都不大可能。
薛睿看她没有多想，本该放心，却因她漠不关心态度，又觉得郁闷。
他当然没指望着余舒这感情一根筋丫头能够为他拈酸吃醋，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伤人自尊了。
正当薛睿不知该喜该愁时，余舒下一句话便叫他想哭了：
“寻常兄妹呗，就跟我俩一样，你放心，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放心，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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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九，宜出行，宜解除。昨日一场春雨浓浓，余舒前几日算来今日天晴，便将入学日子定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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