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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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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冬,这院子已不是景尘住时样子,院里树上冒了一层芽,淡淡绿,墙角杂草过年时候就被锄了个干净,屋门前贴一对大红楹联还很,推门进去,屋里摆置没怎么动,打从景尘离开以后,这屋里就没人住过,偶尔裴敬醉酒留宿,住都是隔壁屋。

    余舒走到窗子下,看着书桌上厚厚一摞书册,这些书她虽没看过,但书名她都认得,这些道教典籍,是她易馆和书店,一本本挑出来,那时候为了帮景尘恢复记忆,余舒没少挠头皮。

    随手翻了翻桌上落灰书本,不难找出夹里面那一册《柳毅传》,这是她给景尘买所有书里,唯一一部和道学无关,而是讲述男女情爱故事。

    她还记得,他匆匆离开那个夜里,这本书就倒扣桌子上。

    恍然中,余舒又回忆那一天,下了头一场雪,外头天寒地冻,她疯头疯脑地跑出去找景尘,后差点冻成了冰渣子。

    现想起来,真是傻乎乎,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豁出去了,这像是她会做出来蠢事吗?

    “真傻、真傻。”余舒摇着头,嘴上这么说,心里终究没有半点后悔,她将桌上书本重摞好,只挑出那本《柳毅传》,塞进了抽屉里,做完了这些,便出了这间屋子,关上房门。

    再呼一口气,脑袋便清醒了。

    太阳落山时候,薛睿才来赵慧家接人,车夫老崔喊了来门房进去送话,不一会儿,余舒就利利索索地出来了。

    薛睿今天换了一辆马车,外头看着很是花哨,里面地方也大,足够坐七八个人,只坐三个人,实有些空荡,哦,这需要提一下,薛睿今天带了小厮出门,就坐车口角地方打帘子,模样生得机灵,十五六岁样子。

    余舒没见过薛睿身边这个人,眼生就多看了下,一个下人,薛睿自然没有介绍名字,他打量着一身胡服束发,英气葱葱余舒,抚了抚额头,后悔前天没提醒她梳妆打扮一下,今晚这可是正宴,皇上金口指派,道子头一次公开露面,说不得还有圣旨下来,女客们恐怕没一个穿这么“随便”。

    “怎么了?”余舒瞅着薛睿瞧她眼神有点怪。

    “没什么,小修怎么样了,好些了吗?”不跳字。薛睿看她毫不自觉,暗自摇头,心想算了,不说她也罢,反正这宴会主人,又不是别人。

    余舒笑笑:恢复挺好,干爹说,再过个七八日,就能去上学了。”

    “那就好,”薛睿准备和余舒说些正事,这也是为何他绕路来接她主要目。

    “今晚上公主府去人多,平辈里,该来都来了,到时候少不了有人提问起道子进京之事,皇上前头封赏过你,动静不小,这里面知道你护送道子有功人不少,宴上遇到有人向你搭话,你客客气气地就行,不需要和他们多说,尤其是道子路上被害事情——切记不要多讲,免得有心人打你主意。”

    余舒早有想过这宴会上不轻松,说不定那些对景尘心怀不轨人就混里头,听完薛睿叮嘱,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应付。”

    薛睿看她表情过于严肃,勾起眼角笑了笑,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也不至于小心翼翼,有我跟着你呢。”

    第三百二十章 赴宴

    第三百二十章 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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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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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一章 桌上

    余舒还记得她刚到安朝时,身纪家祖宅,曾觉得那亭台楼阁修十分气派,后来同薛睿一起溜达过湘王那座风雅别致定波馆,纪家老宅便不能入眼,今天再来了一趟长公主府,纪家老宅子干脆就成了一座破院子。

    假如用女子形容,纪家老宅子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闺秀,那定波馆便是一名风姿绰约佳人,这独占皇郭脚下一条长街长公主府,确实打实地是一位贵气逼人美妇人。

    余舒手拿着请帖,紧跟薛睿身后进了不久前才重漆过金公主府大门,趁他同熟人寒暄空闲,狠狠地盯了几眼前院花坛周围栽那一排两丈来高大树,头顶相连树冠,茂盛不顾季节,被园子上空数不花翅金吊灯照着,仿佛一条条成形蛟龙盘旋空中。

    她是跟过青铮道人,才听説过有这么一株宝树,扎生院子里,一年四季都是绿油油,不开花,不落叶,可其树叶能招三财,聚四宝,枝干能镇五邪,挡六厄,传言就算是遇到天灾,躲这宝树下面,也能逢凶化吉,因为树冠稀罕地生成龙形,前人便唤这宝树“龙庭木”,谁家里若能有这么一棵宝贝,做梦都能笑醒,只怕要天天守着这树睡。

    余舒断定花坛边上那一排树八成就是青铮口中龙庭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暗叫了一声好乖乖,这等稀珍,竟被摆这里守大门了。

    薛睿和人説完话,回头看余舒正盯着一个方向,他看过去,没见什么人,就问道:怎么了?”

    余舒抬手指了指那一排树,问他:认得那是什么树吗?”不跳字。

    薛睿抬头望了望那大片树冠,脸上露出一丝赞叹,开口便让余舒惊讶:是龙庭木吧。”

    “咦,你认得?”

    薛睿只是笑着看她一眼,抬腿跟着引路侍婢往园中走,余舒摸着下巴跟上去,想问问他怎么认得这宝贝,再一想,薛家乃是京城豪门,人薛大公子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识过,兴许人家里也有呢。

    “睿哥”

    后面有人叫喊,薛睿背着手停下步子,余舒扭过头就看冯兆苗提着下摆一溜儿小跑追上他們,见到余舒这儿,并不惊讶,冲她咧嘴道:

    “好一阵子没见了,近怎么样,听睿哥説你受了伤,养好了吗?”不跳字。

    这将军府小公子,倒是和余舒有几分私交,待她比常人亲近。

    余舒看到他,也挺高兴,抬了抬手,露出包着药小手指给他瞧,道:还没好利索呢。”

    冯兆苗并不知道余舒被司天监人硬生生地扭断了一根手指,从外头看只当她是破了皮肉,便没有多询问,心里还嘀咕,姑娘家就是皮儿薄娇气。

    三个人有説有聊,一起走到了宴厅门口,将压了薰香帖子递给门前躬身迎人太监,顺着他高诵声,进了门。

    “大理寺少卿,薛大人到。”

    太监只诵了薛睿一张帖子,这又是规矩,冯兆苗一个公子哥,没有官职身,不必诵,余舒这草根就别提了,那大衍试考生身份,只能拿出去糊弄糊弄老百姓,这里头,屁都不算一个。

    余舒被里面金碧辉煌闪地眯了眯眼睛,扫了一圈四周环境,一眼就瞅着了坐前头,被一桌人围着主角儿——一袭白玉藻衫,风华濯濯景尘,后又飞地打量了其余桌上客人,不意外没一个眼熟。

    景尘那一桌大,能坐下十一二个人,还有几个空位,不出余舒意料,她和薛睿被侍者领着,走向那一桌去。

    到跟前,余舒才把桌上其他人看清楚了,这里倒有几个认识,七皇子刘灏和九皇子刘昙就不用説了,另外两个头盘着金丝发璇年轻人,必然也是皇字辈。

    湘王小世子刘炯和息雯郡主兄妹两个坐一起,一个正同景尘搭话,一个正拉着景尘身边儿小师妹,摊着巴掌,约莫是看手相什么。

    从宴会开始,景尘便这么坐着,听着他們説话,时不时看向门口,一看到余舒进门,脸上这才露出一点高兴颜色,正要站起来,忽又想起刘昙昨日叮咛,劝他不要人前对余舒表现太过亲近,便坐着没动,等人走近了。

    “薛睿来迟,贺喜道子迁居。”薛睿先朝景尘施了一礼,接着才见过座几位皇子。

    他确是因公事耽搁,来晚了。好座没人打算为难他,没提罚酒,一个个点了头,再有意无意地扫过他身后余舒一眼,没见过余舒,也能大概猜到这面生姑娘是谁。

    余舒和那息雯郡主倒是有些有过节,元宵那晚上扯了回脸,今天见到,一个照面,息雯见她只是冷眼瞥了一记,余舒假装没看见。

    刘昙身边还有俩空儿,薛睿带着余舒去坐了,冯兆苗挠挠头,左看右看,就息雯左手边还空着,便挪过去坐了。

    余舒老老实实地坐下,一抬头就能看到景尘,两人正巧坐了个对脸儿,隔着一张大圆桌子,景尘见她抬了头,温润目光投过去,余舒朝他抿嘴笑笑,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没有同他多做视线交流。

    公主府筵席,比余舒想象中还要铺张,桌上摆着一盘盘珍馐菜肴,琼浆玉液,如不是余舒忘机楼见过世面,恐怕一道都认不出来。

    用餐小碟子小碗儿,通是白玉雕,晶莹剔透让人不忍心弄脏,余舒捏着沉甸甸玉箸子,就怕一个不小心摔碎了,身后有专门负责布菜侍婢,倒不用她伸手夹菜,便一样样给她添了一小碗,可惜每道菜只夹一口,还不够尝味儿。

    宴厅里七七八八交谈声没有断过,客人們趁着酒席,把盏拎杯,相互打听一些消息,眼神儿都盯着东边主桌动静,等着机会讨好,混个脸熟。如今安陵城里,朝,有几个人不知道皇上正宠着刚刚寻回来这亲外甥,就连空了十多年长公主府,都破了规矩赐给人住。

    这位道子爷,出身确也不容小觑,皇亲也就罢了,偏偏人家还是易子后人,自幼山中修道,不知学了多大本事。

    景尘这边一桌人也好奇,张口闭口,多是询问景尘道门生活,余舒也很好奇,就竖着耳朵听。

    第三百二十一章 桌上

    第三百二十一章 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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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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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二章 邀约

    景尘还是奶娃娃时候就被皇家送到龙虎山,一去十八年,待那深山老林子里,从有记性起,就被师叔师伯们教导课业,文武兼修,粗活重活没有做过一件,但也没有玩乐时间,再年少一些,就开始山林游走,比起人,常和花草鸟兽打交道。

    听着景尘平铺直叙回答,一桌人起先还兴致满满听,后来着实索然无味,就渐渐转移了话题,引到了景尘进京路上事。

    “表兄,我听说,你进京路上遇到点危险,还受了伤,是真吗?”不跳字。问这话是刘鸠,这位皇子位列第八,排刘灏刘昙中间,生母乃是宫里一个不得宠贵人,同十一皇子一样,整日跟同刘灏进进出出。

    薛睿听这问话,转目瞥了一记刘灏,心里了然。景尘路上遭人陷害,凶手未知,皇上下令封口,却将调查之事交给了刘灏,外面没几个知情人,这刘鸠又打哪儿“听说”,无非是受了刘灏指使。

    景尘是宫里待了一阵子,但天天见都是皇上,这些个表兄表弟,多数只一起吃过一次宫宴,还很陌生。

    他看着一脸关心刘鸠,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到底还是不习惯说谎。

    景尘只是一个小小动作,桌上众人一个个面露惊色,纷纷用着关怀担忧眼神望着他,七嘴八舌地问道:

    “出了什么事儿啊?”

    “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啊?”

    “是天灾还是**?”

    余舒冷眼瞧着这一桌人献殷勤,偷偷观察他们表情,暗自分析这里面有没有人同伤害景尘那伙混蛋有关联,这才是她今天来赴宴主要目。7k7k001

    余舒这么一观察,还真让她发现出点奇怪地方,薛睿、刘昙、刘灏,这几个知情人坐着喝酒,不为所动就算了,怎么那息雯小郡主还拉着水筠小师妹研究手相?

    息雯仿佛察觉余舒视线,转过头来,两人目光对上,又是一个冷笑,随即扭脸同身旁水筠轻声说了什么,水筠抬头看了一眼余舒,端详了一会儿,而后侧头同息雯说了几句话,息雯“噗”地一声笑了,余舒看她脸上开了朵花儿似,不知道水筠说了什么,让她这么高兴。

    如果余舒再坐近点儿,就能听到两人刚才对话:

    “水姐姐,对面那位姑娘你看见没,你帮我瞧瞧她面相,将来是富是贵?”

    “余姑娘面相中和,命里并无富贵。”

    “哦?那是姐姐你刚才同我说十等人里,算得上第几等?”

    “应是第九等。”

    “噗那不就是个下等人。”

    水筠皱了下眉头,没有接话,但是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息雯手,息雯光顾着高兴,没有发现她眼里不赞同。

    桌上这些人,都是会看脸色,关怀了半天,看出景尘不愿多吐露,多是安分下来,但也有不识相。

    “对了,我还听说一件事,”刘鸠挠挠头,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余舒方向:宫里前阵子赐了赏,给一位据说是护送表兄进京有宫姑娘,有这回事吗?”不跳字。

    景尘喜清静,被这群人围了半天,吵吵有些头疼,但听有人问到余舒,便集中了精神回答:

    “嗯,我途中遇险,是多亏了一位朋友照顾,才能平安抵达京城。”

    “哦?是哪一位姑娘,今天来了吗?”不跳字。刘鸠左顾右盼,揣着明白当糊涂,而其他人,则将目光投向余舒,事情很明摆,眼前这个貌不惊人年轻姑娘,无非是因为护送了道子,才有资格坐这里,与他们同席。

    “嗯,来了。”景尘没有介绍打算,但这不妨大家心中有数。

    余舒发现自己成了这桌上焦点,便老老实实放下那双沉甸甸白玉箸子,冲人笑笑,因为嘴角上沾了一点芝麻粒子,显得有点傻气。

    “敢问姑娘姓名?”有人问到。

    “回殿下话,学生姓余,单名一个舒,无字。”余舒见问话是位皇子,不敢冒犯,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作答。

    坐她边上薛睿安逸地喝着小酒,看她自己应付。

    “哦?你自称学生,莫不是今年考生,唔,科举不收女子,那你是大衍试考生了?”

    “学生不才,正是今岁大衍试上一名考子。”

    “哦?”刘灏端着酒杯,半晌没有吱声他,突然插了句话,“不知余姑娘是何地人士,出自哪一世家门下?”

    余舒听薛睿提起过刘灏同纪星璇关系,对这宁王心存忌惮,一边留意他话里陷阱,一边小心作答:

    “王爷见笑,学生并非世家子弟,家乡南方湿地,仅有一位师父指点过,后来也无缘分散了。”

    “是吗,”刘灏眯了下眼睛,皮笑肉不笑道:那余姑娘师父,也真是有大本事了,教出来徒弟,却比太史书苑学生都要了得。”

    刘灏一句话,惹得一桌原本意兴阑珊人纷纷亮起眼睛,薛睿握着酒杯手紧了紧,抬头盯着刘灏,目光莫测。

    这就有人兴冲冲地问道:七哥这话是打哪儿来,难道这位余姑娘,比太史书苑人都能耐吗?”不跳字。

    刘灏点了点头,余舒眼皮一跳,差不多是他开口同时,就猜到了他要讲什么:

    “去年有一次,我到皇叔定波馆,同刘炯他们几个约好了赌易,随行带是前任司天监右判纪家四小姐,想必你们多少听过她名声,三年前便通过一回大衍试,今年又复考,便是瞄准了大易师头衔。结果呢,却败这位余姑娘手下,不信你们问问世子爷,可有这回事?”

    刘炯无辜被波及,看看笑容可掬宁王,再瞅瞅面沉如水薛睿,干巴巴地回答:呃,是有这么一回。”

    有人作证,证明了确有其事,这宴席上顿时就热闹起来,一双双眼睛又唰唰地转移到余舒身上,目光热切起来,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有一位她今天头一回见过年轻皇子抢先开了口:

    “余姑娘,本王邀你同赴下个月双阳节,你意下如何?”

    第三百二十二章 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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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乾坤两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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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三章 乾坤两席

    “余姑娘,本王邀你同赴下个月双阳会,你意下如何?”

    这先出声问话人,是余舒今儿个第一次照面四皇子,嘉王刘思,也是今晚这一桌人当中,论辈分高一位。

    不是薛睿先前小声介绍,单看长相,余舒还真看不出来这个面白肉嫩小青年比七皇子刘灏要大上五岁。

    “双阳会?”余舒并不掩饰脸上困惑,冲着刘露歉然一笑,而后扭头去看薛睿,眼里投出讯号:这是怎么了?

    双阳会她知道,不就是二月二开始,七七四十九日,安陵城里头要办一场大型“人才选拔会”么,可这四皇子邀请她去是个什么意思?

    薛睿见余舒一脸无知状,暗拧了下眉头,刚要说什么,就有人夹话:

    “不如何。”

    余舒侧过眼,看着坐刘灏身边那个十四五岁大点俊秀少年,满脸不悦地撅起嘴巴,冲刘思:

    “凭什么要跟四哥你去,我还没找着合适人呢,今年双阳会,我也要去——到时候你就跟我同席吧。”

    一句话,是挑着下巴冲余舒说,那眼神傲,就像是赏了余舒多大脸似,由不得她答应不答应。

    余舒还是一头雾水,薛睿脸色却有些难看了,他转头面向刘灏,正瞧见这挑事人神情惬意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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