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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八道，已经订好的事情，岂能反悔？”苏李氏瞪了她一眼。苏明华便不再说话了。

　　　　“我知你姐妹情深，只是这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苏李氏叹了口气，又拉过苏明薇的一只手：“不幸中的万幸，日后的婆家是我娘家，也是你母亲的娘家。你那二舅母，从前跟你母亲便是闺中密友。嫁过来后，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日后定会待你十分好，这个你只管放心。”

　　　　苏明薇点点头。

　　　　“好了好了，这些日，别再整日送吃的来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倒是你。”苏李氏看着这个年幼懂事的小孙女，心中感慨世事不公，造化弄人。这么好的一个孩，可惜啊，真是可惜！

　　　　“倒是你二舅母，很快便要上京了。到时候，定是要见见你的。”

　　　　说道这里时，苏明薇低垂的眼帘，看到苏明华的手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苏李氏没有察觉，继续道：“虽然你二舅母那人性爽朗，淳厚，只是咱们家也不能过。瞧瞧你这小脸瘦的，只有一巴掌宽。这些日啊，便好生的回去养着。我这里有你大姐伺候，你不用事亲力亲为。”

　　　　苏明薇点点头，没有言语。

　　　　苏李氏对她这副样，真是心中又欢喜，又愧疚。高兴的是，这么好的一个孩，给了自己娘家，倒也不错。这副性，日后跟谁都能相处得来。愧疚的是，无论是这孩，还是自己，全府上下，都知道她这是代姐姐出嫁罢了。苏明华惹出的祸，只能由她来背负了。更何况，李尚义与苏明华情投意合，她却硬生生将明薇嫁了过去。这往后，人世间是多了一对怨偶，还是佳偶天成。谁也说不得了。

　　　　不过，眼下她却是管不了这么许多了。

　　　　“那孙女今日先伺候祖母吧。”苏明薇见苏明华那边喂完了药，将盅里的莲羹拿了过来，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了起来。

　　　　才用了半碗，苏李氏便吃不下了。

　　　　放下东西，祖孙人，开始话起家常起来。

　　　　“对了，我听明华说，你的绣工十分了得？”

　　　　“是姐姐抬爱，不过将将拿的出手罢了。”苏明薇不好意思的笑道：“想过给您做几条抹额的，后来一瞧您用的阵脚十分细密，绣的皆非凡，觉得我这手艺实在是拿不出手，还是别班门弄斧了。”

　　　　苏明薇这话，算是拍道苏李氏的身上了，十分舒坦。

　　　　“这是你有眼光。”一说起这个，苏李氏便忍不住的自鸣得意起来：“这绣娘，是从前宫中出来的，手艺十分了得，自成一派。听说当年许多的名门闺秀想请了去做教养师傅，都请不动尊驾。最后，，还是我娘家的四弟弟，将人请去教她女儿了呢。”

　　　　一直都知道苏李氏身上的东西十分眼熟，可是都没想起来。她这席话一说出来，却是让苏明薇大吃一惊，心头一震。

　　　　原来，是前世的师傅。

　　　　只是依照她这个年纪，又是养在闺中的小姐，自然是不能，也不会认识这一号人物的。苏明薇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苏李氏身上的衣角，愈发熟悉。

　　　　该死的，从前，怎么就没有好生的端详呢？那种绣工，那种断法，不正是师傅才用的吗？

　　　　她的心情有些激动，正不知道如何才能顺利成章的将话引出来，却听见苏明华接着道：“说来四舅爷爷还真是一个本能耐的人物呢。这位绣娘也是，一手的好本事，出了宫也不怕，倒是过的比宫中还自在。”

　　　　“你懂什么？再有本事又如何？不过是权贵人家的玩物罢了。”苏李氏叹了口气：“早些年，不知道得罪了谁，好容易开的风声四起的铺被人给砸了。还断了她的一根手指，这些年，她逐渐着用左手拿针线，绣的虽然慢一些，毕竟有功底在，绣的京中还是无人能及。不过倒是不开铺了，只是接一些我们这些旧人的活，不过糊口罢了。”

　　　　苏明薇的眼睛，一下便湿润了。

　　　　她还记得，从前那个高洁的女夫，虽然是绣娘出生，却十分的清高。在教她绣的时候，常常会夹杂一些自己的见解，别如女不可依附男而活，心灵强大方可什么都不怕之类的话语。那会儿，自己还觉得这位女夫实在有些惊世骇俗。这会儿想起来，她才是个真正的明白人。活透了，活明白了。

　　　　一想起她那灵巧的手被人生生弄断了一根，如今过的贫困潦倒的日。她还是忍不住的有些难过。

　　　　为何，她这样自立自强，不企图依附任何人的女，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苏明华的话还在继续：“这也可怕了，只可惜，一手的好功夫啊。”

　　　　她只是为这难得的绣工可惜，丝毫不会留意到，一个绣娘的悲惨。

　　　　“不过，好在还有四妹妹呢。”想起明薇一手出神入化的功夫，她又自鸣得意起来。那名满京城的绣娘手出了事也不是什么坏事，日后自己倒是能穿着独一无二的衣物了。

　　　　苏李氏想着苏明薇一个养在闺中的小姑娘，估计就是心静的缘故，绣的比她们仔细一些罢了。并未放在心上。笑道：“好好好，你四妹妹当然样样都是好的。”

　　　　说罢，看着明薇的脸。

　　　　苏明薇感觉到有视线看着自己，抬起脸，也不好意思的跟着笑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苏李氏乏了，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除了院门口，苏明华不经意开口道：“妹妹这几日倒是清减了，还是好生养一养，心且放宽些。”

　　　　苏明薇看着她的脸，依旧是平静无波，眸中含着一丝关切，好想是真的关心自己一样。

　　　　她垂下眼帘，掩去了心中的情绪，轻声道：“多谢姐姐关心。前几日事情多，难免有些劳累。不过眼下倒无大事，可以好好休养一番，只是要劳烦姐姐了。”

　　　　说罢，还盈盈一拜，倒是弄的苏明华有些不知所措了，准备好的话，一时间，有些问不出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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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突生事件
　　　　这几日不知怎的，府里又开始不甚平起来。

　　　　先是苏明真本来已经有了一些起色了，出来逛园，不知怎的遇到了苏明颜，这位毛手毛脚的小姐不慎将手中的茶碗打翻，里面的茶汤洒了苏明真一身。虽说是阳春月，可到底还有些凉风。到了晚上，苏明真便发起了高热。

　　　　这下把苏潜气的，又是禁了她日的足，好生的抄上一本佛经，静静性。

　　　　苏明颜气的直抖，却是求不着人了。因为，曹氏那边也是焦头烂额。

　　　　苏李氏送来一个落霞，还不等她腾出手来收拾，苏夜也生了鹅疮。

　　　　这种病，可大可小，一个护理不当，夭折也是有的。

　　　　曹氏不再争风吃醋，苏潜每夜宿哪个院也不过问了。比起丈夫，她这把年纪，儿更为可靠一些。

　　　　虽说是庶出，可到底是苏潜现在膝下唯一一，苏李氏将那些杂七杂八的也都放了下来，府中又开始交由明华明薇两姐妹管家了，自己则每日去佛堂为长房唯一的孙念经。

　　　　已过及笄，明华的课程繁多，这管家一事，多的还是明薇来担着。

　　　　这日一早，门房处便有人递了口信进来。

　　　　“他当真是这么说？”

　　　　“千真万确，小的哪有胆敢骗四小姐呢。”回话的是一名家丁，看样眉清目秀，像是读过几年书的，说起话来也不像那帮没头没脑的人。几句话，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苏家过去在城南有一处庄，因为偏僻了些，一直都空着，没派人去打理。由于挨着围场近，这些年便有一些过不下日的农户，偷偷在庄旁边盖了茅草棚，到了晚上没人看守的时候，从庄越过去，去围场偷些东西什么的。不巧，昨日刚摸黑上去便被逮了个正着。

　　　　那名家丁低着头：“也是赶巧了，谁能想到二皇居然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大晚上跑去狩猎。黑灯瞎火，那庄稼户猫着腰，被二皇当成了猎物。一箭下去，差点没射过对穿。”

　　　　苏明薇忙问：“人可安好？”

　　　　“小的早上来的时候，人还有气，只是恐怕这辈是废了，只能在床上过下半辈了。”

　　　　人还活着，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明薇示意夏暮，夏暮点点头走开了，过了一会儿，捧了个名册过来。

　　　　她接过名册，细细看来，很快，便找到了家丁说的那名农户

　　　　“田四，宣城人，四十有七，是庄上的新农户？”

　　　　上面写的不清不楚，只是简单的几行字。

　　　　“回四小姐的话，这田四和他媳妇，原都是咱们庄上的。六年前，曹夫人说这处庄每年进项少，还不够税金，这才荒了。可这么多农户们拖家带口的，一时也寻不到好去处，这才在这里安顿下来。”

　　　　曹氏居然不声不响便遣散了一个庄？

　　　　苏明薇若有所思的看着测字，好像从六年前，曹氏的动作一步一步开始大了起来，将城里的铺都把控在了手上。庄也由以前的二十个变成如今的十一个——那几个，多被她借口都入不敷出给低价处理了。

　　　　这里面的花样，实在是禁不起推敲。

　　　　只是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私闯围场，这等罪名，万一真的扣下来，别说是农户，就是苏家也要治一个大不敬加包庇的罪名。介时，苏潜自然会将火撒到她的头上。更被提，这宅里面还有许多等着给她上眼药的呢。

　　　　想到这里，她合上名册，对夏暮道：“吩咐下去，今日我要出去，祖母那边若是没问，就不用惊动了。”

　　　　言毕，看着下面跪着的家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入的府？”

　　　　有时候，主能，没用。真正的上位者，都是要调教好手下的人。事事亲力亲为，还不累死？

　　　　家丁叩了个头，朗声道：“小的名叫管，管生是我爹。”

　　　　苏明薇一怔：“你是管叔的儿？”

　　　　管道：“小的玩略，从前也做了一些不给主长脸的事，我爹一怒之下，干脆让我去城南管庄。”

　　　　管生是相府的老管家了，人说宰相家的门房都是官居七，何况是一个老管家，他的儿，自然可以有更多更好的去处。何必要拘泥在一个小小的庄上，做个不长脸的小管事。

　　　　苏明薇看着他，管的年纪不算大，十七八岁正是长个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不合身了，袖明线的短了一截。

　　　　似乎感觉到苏明薇的目光，管将袖往里面又缩了一缩。

　　　　她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站起身来，扬声道：“套马，去庄。”

　　　　这下轮到管发愣了。

　　　　“去哪啊！”

　　　　夏暮站到他面前，撇了一眼：“笨蛋，自然是去庄啊，你一大早来找小姐，不就是为这个事吗？”说罢，又在心中嘀咕，看来挺精明一个人，却是一颗傻的出奇的心。”

　　　　管没想到苏明薇居然能亲自去，毕竟在府里，一向都是男人们出手。像苏明薇这种未出阁的小姐，更是不可能办这些的。

　　　　不为别的，女无才便是德，若是过于能干，只会让未来的婆家忌惮。当然，除了那种没有婆母或者嗣凋零的门第，自然是愿意能干的女来替丈夫分担交集的。可但凡过得去的家里，都不会选择这样的女。

　　　　而四小姐，这么一来，不就是。。

　　　　管甩了甩脑袋，快步跑了出去，准备套马车。

　　　　去城南的程不算远，可是却很不好。

　　　　城南因为靠近围场，所以这一块早已经被划分为禁区，上除了有几个老氏族的庄，便碰不到什么了。所以这地面也是坑坑洼洼，马车跑起来十分的不舒服。

　　　　夏暮的头已经被撞了好几个包了，她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可是一看苏明薇，依旧端坐着，没有一丝表情。

　　　　马车外，能听到管的驾车声音传来，还有马儿奔跑的震动。苏明薇外表看着平静，心中却是心急如焚。一会儿见了二皇，该如何开口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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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二皇子景溱
　　　　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

　　　　夏暮先跳了下去，然后，扶着已经僵硬的苏明薇，也缓缓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一处荒凉破败的场景便引入眼帘。

　　　　现下已经是月，按理说正是插秧的好季节，可是这足足几十里的地却都荒着。处处长着丛丛杂草，十分的茂密，有的都快齐腰了。

　　　　曹氏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好地，就这么白白荒废着？

　　　　管恭恭敬敬的提醒着：“四小姐，前面那一块用木板围起来的便是围场了，上面还都拴着红绸做为警示呢。”

　　　　可不是，田地不远处，有一处延绵的木板墙，每隔一段便系了一段红绸，看的十分显眼。

　　　　那木板墙下，有几个不大的建筑物。

　　　　这东西，说草垛吧，又小了些。可是说草堆吧，又大了些。

　　　　“那边是庄户们搭了窝棚，平日里住的。”管替其解惑：“这里住的都是从前咱们庄上的老人了。总还盼着什么时候庄能重新开始打理，租给他们。”

　　　　苏明薇放眼望去，可以看到那些窝棚，都是用木棍吃撑，晒干的野草捆扎起来，堆积到上面，形成的一个个小房。可是，这样的东西，并不牢靠。今日遇到大风，或者雨雪，简直是苦不堪言。

　　　　“这些人，为何不出去找些活计？”夏暮见其中有一些窝棚门口的人，面黄肌瘦，整个脸饿的都凹了进去，只剩下一双鼓鼓的大眼睛，十分让人心酸。

　　　　“姑娘是不知道，这些人，跟土地打了一辈的交道，除了种地，哪里还会做别的。”管这些年一直在这，跟这些人也处出了感情，也看到了这些人的心酸与无奈。

　　　　“况且如今世道并不是好，一般庄都是有用的老人，他们人多，便是去，人家也不会用这么多的。年轻力壮的总是先背挑去，这些老弱病残，便只有在这里吃喝等死了。”

　　　　管说罢这些，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舌了。正担心唯恐明薇不喜，却听到她开口问道：“那位受伤的在哪里？”

　　　　“二皇知道后，便要将人送去医馆。”管走时，正巧这一切发生的都还清楚，便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只是他伤的实在重，根本不能挪动。二皇便让人去山下请了郎中过来。现在那人应该也在窝棚处。”

　　　　“是哪个？”

　　　　“前面第个红绸下面，那个最小的。”顺着管的手指过去，苏明薇看到十分心酸的一幕。

　　　　窝棚外，坐着两个枯瘦如柴的孩，大约都四岁，脖上被拴着一条粗粝的麻绳，系在门口的木桩上。

　　　　那孩童哪里知道，只是在地上爬着，不时的揪一些嫩才，放在嘴巴里吧唧吧唧的啃咬。

　　　　苏明薇吩咐道：“夏暮，去车上将咱们带的点心拿来。”

　　　　“哎。”夏暮也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她也是穷苦人家的孩，但是家里总不至于到这个份上，饱饭还是有的。

　　　　苏明薇的胃不大好，所以夏暮时常会备着些小点心，这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夏暮拿着点心匣，跟在苏明薇身后，两人一步一步，慢慢的向那个窝棚走去。

　　　　走到那两个稚童旁边，苏明薇看着他们瘦骨嶙峋的样，心中十分酸涩。忙让夏暮将点心拿了出来。

　　　　“走的匆忙，就待了一包桃花糕。”夏暮忙不迭的将东西从匣里面拿出来，递给苏明薇。

　　　　不想，苏明薇还伸手。

　　　　“就一包桃花糕，都给小姐了。”

　　　　“行了，别骗我了。”苏明薇戳破她的谎言：“你知道我胃不好，每回都要温上一碗奶或者乳酪。刚刚在车上我瞧你抱的倒是紧。定是有这个怕洒出来。给我吧。”

　　　　夏暮见她戳穿了自己的谎言，也不恼，只是有些气闷：“小姐还知道自己身不好啊，这点心都给了便得了。奶小姐还是自己留着喝吧。这胃是分治，七分养。若是不好好将养着，日后总会出大毛病的。”

　　　　“知道了，晚上回去，我定会补上一海碗。”苏明薇打趣道：“只是如今，却要先将这一碗给他们了。”

　　　　夏暮拗不过她，只得将珍藏了一的奶小心翼翼的端出来，递了过去。

　　　　苏明薇接过碗，并没有喂他们，而是将手中的桃花糕，慢慢的掰碎，泡在了奶里。

　　　　“这个是什么吃法，真是奇怪。”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