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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太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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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要是说了的话,我们队长又要跟你吵着说你不公平了。”
  “厉害,你这脑袋里也不全是水啊,有点干货了。行,好好培养一下,就有我高大壮的嫡系派别的味道了。”
  王响亮吓了一跳。
  高大壮走了,带来了希望,绿色的希望。
  

12 地球的另一极(1)
水太阳王响亮借着出差到市里取树苗的机会,在公共电话亭里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拨铃声就像是一波波潮水,在听筒里回荡。这种幸福的回响,让王响亮有种茫茫然的又不可相信的感觉。
  地球的另一极可是,电话里却一直传出一阵阵意料之外的回应:“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半个小时过去了,王响亮拨电话的手都木了,但是王响亮更麻木的是心。
  王响亮突然陷入一种很奇怪的思绪中,眼前的世界变成了灰色,原来这个世界中,与苍茫辽远大漠的黄色相对应的就是灰色,钢筋森林的灰色,水泥浇铸出的灰色,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
  王响亮忽然想起了夏宇天。他们很久没有见过了,他下意识地想去看一看他。只是这念头一冒出来,王响亮又觉得没什么特别的话要说。
  最后他想了想,还是先去见了夏宇天。支队警通中队的战士听说是从红戈壁下来的班长,立即站直腰,敬礼,说老班长辛苦了。
  这话王响亮听着挺感动。
  王响亮到了中队招待所的时候,见夏宇天正光着膀子,右手拿着一部挺时尚的手机,左手搭在真皮沙发的靠背上,对着电话海聊。
  “夏宇天,日子过得悠闲啊,肚子可是大了。”
  夏宇天猝不及防,立即转身,看到是王响亮,这才大喘一口气:
  “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队长来了呢。他一直不让我睡接待室,我就睡了,怎么啦,这两天我们俩正在冷战中呢,这人讨厌得很。”
  夏宇天与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他随即很放松地说:“小王啊,我还当谁来了呢,一进门,一个黑大汉,呜呼一下。怎么有时间出来了,我就想不通,你一个大学本科生,为什么要吵着往红戈壁去,真是傻瓜,行了,既然你出来了,今天哥哥给你接风,怎么样?”
  王响亮这话听得不顺耳,“你这样早晚会被开出去的,为什么不好好干?”
  “好好干,怎样才是好好干,像你一样去红戈壁那种鬼地方,你知道我们这儿的战士都说红戈壁是地狱吗,尤其是那个操蛋中队长路十二,整个就是一土匪。还有那个小眼睛指导员,表面笑嘻嘻,整起人来,能让你想死的心都有。”
  “没有这么夸张吧,怎么感觉队长人实在得很,从来都没有整过一个人,更不要说整我了。”
  “怎么可能,老虎改吃草了,不给你绕弯子了,我听和支队长一块儿蹲点回来的兄弟说,在红戈壁有一个大学生被队长整得天天尿血,队长虽然自己不整,但是已经授意给了那个大头班长去整。”
  王响亮沉默不语。
  “行不行,行的话晚上跟哥哥一块儿出去,哥哥请客,保管你开心。”夏宇天额头一皱,脖子一梗,随即笑着转了话题,说。
  “不用了,我就是想看一看你过得怎么样,现在看过了,挺悠闲的。这就好,我还要早点回去。”王响亮回话。
  “什么悠闲,我也很忙的,不过是在课余时间自己自发的调剂一下,因为我是在这儿实习的,所以没人管太严。不过说实在的,你倒是长结实多了,估计现在让我和你打的话,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也不错啊,肚子大大的,估计里面都是坏水吧,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我到这儿是办点事的。”
  “好,那你走吧,不送啊。”
  回中队前,王响亮给杨婷打了最后一个电话。
  只是,电话依然“正在通话中”。。 最好的txt下载网

12 地球的另一极(2)
夏宇天与王响亮的情况截然不同,他是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开始他的军旅生涯的。
  与王响亮一样,夏宇天同样被分到了一班,入伍的第二天,班长告诉以后每天得跑三公里,夏宇天一听每天得跑三公里,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真是怕啥来啥。
  夏宇天在学校的时候,除了追追女孩,写写情书,玩玩游戏,其他的几乎是什么也不干。更别说高强度的训练了。
  果不其然,跑步刚跑到一半的时候,夏宇天就感觉自己不行了,胸膛里似乎安了一个飞机的引擎,发出巨大无比的喘息声,夏宇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憋闷,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在地。
  不知道是怎么跑完的,反正到了终点时,夏宇天就有种快被累死的感觉。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到所有人都集结完毕,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拍拍屁股,自己一个人先回中队去了。在这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残酷”。
  除了这种体能训练上的残酷,最让夏宇天受不了的是干什么都受约束:打电话限制时间,不准用手机,连队没有因特网,不准边走边吃东西,上厕所要请假,就连自己不想吃饭也不行,必须得站队进饭堂……
  一天夜里,夏宇天为了逃避跑步,悄悄对班长说,我有胃病,疼得厉害,给我退回去吧。
  班长瞅了瞅夏宇天,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睛,什么也没说。可那眼光让夏宇天心发慌,发虚。
  班长把夏宇天扶到了卫生队。军医反复检查也没查出原因,就给他对症开了些止疼片。此后,夏宇天如法炮制了几次都没效果。班长几乎都麻木了,只要一听他说有病,先是瞪他,看他心虚的时候,再拉着他往医院走。夏宇天感觉班长的那两只眼睛会说话,而且似乎是一眼就把自己给看穿了,他几乎能从班长微嘲的眼神里看出:装吧,使劲地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我就给你玩到什么时候。但是跑步的时候,你一次都别想给我偷懒。
  为了试出班长的底线,夏宇天只好冒着穿帮的危险,咬着牙对自己说:哼,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次我得来我的杀手锏了,终极装病数。他想出更“狠”的招数,趁着中队领导开会的时候,他偷偷地到服务社买来红墨水含在嘴里装吐血。
  夏宇天和别人的不同之处在于,别人装病的时候,会一个劲儿地说:“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夏宇天不,他一边往外吐红沫沫,一边说:“没事,我真的没事,不用管我,这是累到了,我太累了就会吐血,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班长,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白,不用害怕,我没事。”
  说着,夏宇天竟一下子后倒在床上,一边:“啊——啊——昂——昂——”地叫,一边继续说:“没事,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会就好了。”
  这下可把连队的干部吓坏了,一时手忙脚乱地让通讯员打120,叫来救护车,几个人陪着把他送到医院。
  夏宇天刚躺在病床上,班长就不停地给他擦脸,中队长也在边上不断地向医生询问病情。支队领导听说这件事后,还派人给他买了橘子、苹果、火腿肠等一大堆好吃的……
  班长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凑在他耳朵边上小声地说:
  “我不揭穿你,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
  夏宇天立即“嗷——嗷——”地叫了两声,然后故意大声说,“班长,我不是装病,我这次真的没事,放我回去吧,我好着呢,就是有时候,偶尔会因为太累吐一点血。”。 最好的txt下载网

12 地球的另一极(3)
中队长立即呵斥班长:“说什么胡话呢,病得都吐血了,还说风凉话,给我回去,这儿不用你看着了,回中队找个小战士就行了。”
  其实那次骗局支队领导已经看出来了,而且后来听了中队长添油加醋的汇报后,决定把注意力放在了他先前就有的几次装病的经历上,查,查他的血液的成分,查他的大便,看有没有便血。
  结果和领导预料的完全一致。
  即,如果是吐血的话,咽下去的一部分经过消化道、肠胃,肯定会变成黑色,但是夏宇天的大便采样显示,他完全正常。他的血液的成分也检验出来了,里面完全没有血红蛋白。后来,经过组织上的研究决定,才决定不给他处分,故意没揭穿他,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装病事件”之后,夏宇天仗着自己家庭条件好,又干出了很多荒唐的事情。
  一天,班长带他们去劳动。他对班长说:
  “我不去了,给你十元钱让别人多干点吧。”
  班长瞅瞅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声对着全班人说:
  “这是部队,不是地方,想干活就干活,想雇谁就花钱雇谁!在这里,不论干什么,都是每个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当着全班人的面,把钱扔在你的脸上。”
  随即,班长把铁锹塞给了他,再也不多看他一眼。
  事后,夏天宇按照自己的思维逻辑如此这般找到了所谓的原因:当时人多,班长不好意思收钱。可第二回,班长真的说到做到,抓着这张钱,一下砸在他的脸上,并撂下话说,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按理说夏宇天该清醒了吧,可这一次,夏宇天的反应是钱给得太少了,不够收买班长的,于是就抽了个只有班长和自己在一起的机会,四下瞅瞅,见没人,偷偷地和班长商量,政治教育笔记别让他写了,他一个月给班长200块钱报酬。
  班长彻底没有脾气了。
  他想,夏宇天说不定很快就会在警通中队当干部,闹僵了也不好。只好很无奈地看着夏宇天,一直看得夏宇天发毛,才说:
  “只要穿上军装,就必须生活在纪律约束中,谁都不能破例。部队是个高度统一的集体,不能自个儿想干啥就干啥,我们现在已经是军人,慢慢养成习惯就好了。等价交换那一套在军营行不通。因为铁的纪律和纯洁的战友感情高于一切,是金钱代替不了的。对新战士来说,必须学会自己走路,那样才能走出希望,走出属于自己的未来。”
  夏宇天见班长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还给他讲道理,就知道这条路不通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处处与班长唱对台戏,闹出了不少矛盾。
  比如,大家整被子的时候,他就站在边上,一边打手机,一边对整被子最好的战士王洪礼叨念“整被子无用论”,说整被子完全就没有用嘛,对部队的战斗力没有一点的提高,也不能增长自己的素质才干,纯粹是浪费时间,真不如闲下心来看看书,听听音乐,不但缓解了训练带来的压力,而且还可以陶冶情操,做一个高贵的人。不用说,有才无德是国殃,这句话是有其必然的正确性的……结果,全中队的内务第一名就这样被夏宇天给忽悠了,给同化了。
  这件事出了之后,要不是班里的战士拦着,当时,班长就要上来和夏宇天干架。
  然而,夏宇天死性不改。
  看见兵们用抹布擦地板时,他仍会在一旁吹风,说,抹布是抹东西的,不是擦地的。这次战士倒是学精了,不敢再跟这个班长嘴中“祸国殃民”的灾星多说话,省得*烧身。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2 地球的另一极(4)
对于班长的话,夏宇天就当是耳旁风,我爱听了就听,不想听就不听,不但如此,还针对班长在班务会上提出的“抓反复、反复抓”的口号,提出自己的口号,叫“反复犯,犯反复”。
  班长拿着夏宇天这个把柄,找到了中队长,提出不带这个兵。这样带下去自己会神经崩溃的。当然,这是他心里想的,他不敢这么说。他说,自己才疏学浅,没有办法和夏宇天做好互动,也许换一下环境对他会好一些。
  班长的小九九被老而弥辣的中队长一眼揭穿,一句话就给顶回去了。中队长说,你带不好这个兵,只有证明一点,你的能力有些问题。
  从此,班长再也不敢提这件事。
  时光荏苒,大漠上不知从哪里飘摇过来了风信子,春天快来了。
  只是诗情画意的、像歌里唱的“春天来了,花儿开好了”这种美景对红戈壁来说,只能想象。红戈壁的春天是一场灾难,它预告着一场全年最大的风沙也要登陆了。
  这期间,按照中队的安排,适量地增加了政治教育的时间。出于锻炼的目的,指导员郭明一给王响亮加压,让王响亮学习授课需要知道的一些最基本的常识知识。只要掌握好了部队上课的套路,王响亮还是能驾轻就熟的。王响亮的文字功底可不是盖的,那是真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王响亮也不会成为学校里面被保送上研究生的五个学生中的一个。
  给部队上了一段时间的课后,很快地,王响亮在战士中的口碑一下子就起来了:一班长厉害,不愧是大学生,讲起课来,不但幽默易懂,而且道理透彻,经常会讲一些历史、军事、政治上不为人知的一些事情。指导员郭明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错,这个未来的排长,我可以考虑一下。
  队长路十二跟弥勒佛一样,每一天笑嘻嘻的,就是不发表什么言论,但是从夏宇天那儿得来的消息显示,队长路十二绝对不是省油的灯,那就是一个纯危险人物。
  王响亮觉得这一段的训练时间少了,就开始给自己加压,白天晚上在训练场上都有他的影子,很快地,王响亮的绰号也被战士们由“软脚猫”变成了“钢铁人”。听到战士们这样表扬自己的时候,王响亮乐透了,谦虚地说:“都是兄弟们抬爱了,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
  能将手下无弱兵,一班的体能在王响亮的示范带鞭策下,一个一个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用一个兵的话说,班长懂得关心战士,体贴战士,战士们都喜欢跟他干,不管是训练还是工作,如果能使出一百分力气,我们绝不使九十九分。很快,借着赵娃蛋班长带兵的底子,王响亮的一班一个个如狼似虎,在全支队的比武中获得了体能第一名。以至于在各中队的班排里传着一句话,只要能干翻王响亮带的兵,我们肯定就是第一,他带出的兵就是一群不要命的狼,他本人肯定也是一匹狼。
  王响亮的名声就是这样被兵们喊响起来的。
  支队大比武一结束,正好也是王响亮和夏宇天一年实习期期满的时间,支队党委给王响亮和夏宇天下达了中尉副连的命令。
  分配的时候,支队的精神指示很明确,那就是鉴于王响亮本人工作的实际情况,联系下面战士和中队领导的汇报,他塌实,有才气,能吃苦,必须把他留到机关来。
  干部股长去征求他意见时,王响亮不说话。
  说实在的,王响亮很为难,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和杨婷的关系已经有了裂缝,如果能够分到支队机关,到了城里的话,那么就可以把杨婷接过来,两人一块儿去为了理想而奋斗。这个想法从王响亮一下连锻炼,就有了,一直到今天。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念头不但没有打消,反而是越来越强烈,王响亮每对自己说一声,杨婷,等我,我就要来了,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每说这样的话一次,就感到难受。 。。

12 地球的另一极(5)
为什么?
  因为王响亮当初发过誓。
  我一定要把红戈壁的水治好,如果不能让红戈壁的战士喝上干净的水,我就不出红戈壁。
  到了部队许多人都告诉我,一个人不可以有美梦,不可以有理想。但是,当兵是我的理想,我实现了,走好自己军旅生涯的第一步,我做到了。这么多的铺垫,这么多的努力,不就是为了得到领导对自己能力的认可,让大家对自己放心,让自己大胆地治水吗。
  水,我要让红戈壁的战士喝上干净的水,喝上清澈的水,喝上不拉肚子的水。所以,我决定,留在红戈壁。
  只是,杨婷,对不起了,面对你和理想的选择的时候,我还是选择了理想。如今,可能我连“我爱你”三个字都没有勇气说出口了。也许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将会把最美的祝福送给你和你的另一半。
  自己现在的情况是,与世隔绝,像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这个比喻让王响亮想起了在红戈壁“涝坝水”上游的那个湖,那个湖中的岛,孤单但是并不孤独。
  沉默了许久,也想了很多,王响亮最后抬起头,直视着股长的眼睛:
  “我想留在红戈壁中队继续进行锻炼,想在基层一步一步干起。我要留下来做红戈壁中队的排长。”
  干部股长看着王响亮,似乎已经看见他心里的那一番挣扎和决心,他明白,便不再说什么,右手在王响亮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起身走了。
  有时候,许多话,都不需要说出口。
  至于夏宇天的分配,政委到警通中队去了解了情况。中队长心中团着一口气,一股脑把夏宇天当兵锻炼期间那点破事都说出来了。本来,经过警通中队队长一番添枝加叶的丑化,夏宇天在领导心目中的形象立即变成了一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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