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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情三百年-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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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西洋钟摆滴滴嗒嗒慢慢移动,时针走得如此之慢,让人几察不出它的移动,人亦如此,一年又一年,蓦然一惊,竟已到了迟暮之年。立嗣永远是每一届君主晚年生活最重要的事,此刻,他面对的是该选择远在万里之外豪情万丈,雄心勃勃的他还是那已过不惑之年,心平气和,却仍有鸿鹄之志的他。。。。。。。

备注1:公元16世纪以后,整个蒙古地区处于分裂状态。以大漠为界,分为漠南(今内蒙古地区)、漠北(即喀尔喀蒙古)和漠西(即西蒙古,以卫拉特蒙古为主体)三大部分。康熙三十年统治了喀尔喀蒙古,清朝时漠西卫拉特蒙古由准噶尔部、和硕特部、杜尔伯特部、土尔扈特部组成,号称四卫特拉。

乾坤疮痍,别无选择
康熙五十九年正月,帝令抚远大将军移师青海西南…木鲁乌苏,居中调度。二月诏封噶桑嘉措为弘法觉众第六世达赖喇嘛,由平逆将军延信护送至木鲁乌苏后入藏。
                                                     《清史列传。圣祖本纪。百五十五卷。满文版》


    一碧如洗的蓝天,孤傲的苍鹰盘旋于长空,胤禛挽住马,离离青草,高与马齐,如碧波般,自广袤远方,一浪浪涌来。
    青天下远远扬起一道尘土,一骑快马疾冲而来,快至跟前突勒住马缰,马上人喘息未定,急赶得脸色青白,胤禛定睛望去,赫然正是他派去先行通报胤禵的温同青。 
  “怎么回事?”胤禛瞳孔微微一缩,沉声道。 
   温同青稍缓过气,急道:“大策零敦多布带人屠了刚刚投降的更庆、白玉两镇,大将军欲亲带兵前往讨伐。”
    胤禛有些疑惑,“大策零敦多布不是远在哈刺乌苏吗?怎么会出现在那?又为什么不派噶尔弼将军去?”
   “将军噶尔弼被秘密派去镇压金鸦族了,这一个月中,大策零敦多布多次煽民搞暴动,前些日子又意外偷袭得手放火烧了几个粮仓,现在还大肆屠杀才归降我大清之部落,大将军王说他们气焰太过嚣张,此次他亲带兵,与法喇兵分两路,前后包夹,欲一举剿灭。”   
    胤禵他年轻气盛,素有征服之志,可这几处地理条件险恶,敌情难明,胤禛微微蹙眉,沉默片刻,抬头定定看着温同青,“这只怕是个局,金鸦族虽有金鸦龙江那道天然屏障,但金鸦族惧于大清之威多年,断不会轻易进犯,这回怕是遭人胁迫。先期引开熟悉两地的噶尔弼将军,后放火烧了粮仓,再带人屠杀两镇,偏巧都发生在皇上下令两军会合即将分头入藏正式开仗之时,可此事实属机密,他如何得知?但若说都只是天意巧合,那也未免太凑巧了。”胤禛略一定神,“可大将军应当能觉察得出来。”话语中不觉流露出对胤禵的信任。  
  温同青点头道:“大将军确实也觉得事出有异。但他认为,与其在那多方揣测敌人用心,不如直捣敌去,打他个措手不及。大将军在军议时说:大策零敦多布此人机巧诡谲,对付这种人,巧不若拙。全军上下同心,一力往前,则自散迷雾,敌寇自曝。”  
    胤禛沉吟道:“大将军所言有理。只是,细小支节也需整理注意,才不致吃暗亏。出兵之事,还需慎重商议方好。”  
  温同青脸色微变:“爷,只怕要来不及了,大将军定在今日寅时出发。”
     “什么?他派了多少人马?” 胤禛一向内敛的眼中闪过一丝森然。
   “八千骑兵。”  
  脑中万千思绪纷至沓来,应远在千里之外的大策零敦多布偏巧会出现在距大军驻地不到百里地的两镇猖狂劫杀?!胤禛抑制不住,冷吸一口气,须臾,端正身子,肃然盯在温同青道:“不行,我必须赶去相拦,温同青,此批粮秣、药材有多重要你该明白。”
    温同青神情肃严,眉宇间凝结了一股冷冽之色,字字铿锵道:“是,属下誓与其共存亡。”
    犹豫片刻,温同青轻声嘀咕,“可爷,走时他们慎防咱们,我只怕你去。。。。。”
    胤禛溢出丝苦笑,只怕他们还会以为他是怕他们得功劳吧,他微闭双眼,紧抿的唇使得整张脸透出难以忖度的孤冷,“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胤禛看了眼牦牛方队前方的敏恩,郑重道:“千万小心。”挥鞭向前,与敏恩附耳几句,逐带上三骑亲兵绝尘而去。
    一路疾驰追赶,风灌满他藏青袖袍,离她更近一些了,心,在微微颤栗,胤禛握紧缰绳,努力摇去脑中的遐想。 
  蓝得没有一丝云絮的天空,腑瞰着大地,一线地平之间,尘烟滚滚百丈,齐整的队伍蜿蜒而去。
    胤禛夹紧马腹,纵马追上准都统法喇,两人马上匆匆交谈,争论起来。
    胤禛一眯俊眸,坦言说道:“前些日子才让人烧了粮仓,现在又来故意挑衅,这分明是想激怒你们,两军汇拢分头入藏之前竟派八千大军仓猝出营,若有闪失,后面的仗怎么打?” 他拦下队伍才知胤禵已先行带了两千骑兵往西而去。
    准都统法喇心下虽急,仍紧按住焦躁,好言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两镇才刚诚心投靠我大清,他大策零敦多布便带人血洗,成百上千手无寸铁的百姓被他屠杀,咱们的大军却驻扎在这,眼睁睁的听之任之,不管不问,于心何忍?军威何在?”
    一旁副都统萨哈连早已不耐,“那依王爷的意思该怎样才妥当,才不会有闪失呢?” 貌似恭敬的言辞,神态却像睥睨一切般。
    胤禛眼神澄清如水,斩钉截铁道:“骑兵乃军中主力,断不可全然出击,可派两千人马按原计划与大将军汇合包抄,另四千人马随后距镇十里外驻马观望,遣人勘察,谨防有诈,亦可做后备支援。”
    “什么遣人勘察,谨防有诈,不过是怕死罢了,真要怕死还打什么仗?这里可不是京城。” 萨哈连不无讽刺道:“这里讲的是‘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恕我不敬,将在外,君命亦可不受。我可是奉了大将军命出击的,你若是有意见,尽可去和大将军说。”
    “你,”胤禛自醒僭越了,他在这边陲无名无权亦孤掌难鸣,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对着法喇道:“你们是奉了大将军的命令前往,我拦不住。可你是打了多年仗的大将,该知道这一月来蹊跷太多,八千骑兵全线出击,如有闪失,谁能担当?”
    法喇面露犹豫。
    队伍前头的尼堪调转马头,驰到跟前,急道:“打仗最忌犹豫不决,咱们再在这磨蹭,赶不上大将军,谁负责?”他目中怒火燃烧,流露着渴血的战意。
    法喇的脸色刹时变色,向着胤禛抱拳示歉,掉转马头,向前驰去,无数马蹄声奔踏而过,战旗于劲风中飒飒生响。
    胤禛知已无法,凝望着纵队朝着远方山峦渐渐移去,嘴噙苦涩,荒地上落映着一个寂寞的影子。

    青海西南,乌鲁木苏,清军大营。
    大风吹得营仗外的大旗猎猎作响,宛如吃满了风的帆。
    太阳坠落,一切都笼罩在莽苍苍的暮霭中,胤禛静静伫立,余霞沉静祥和地洒在他的眉间脸上。远远飘来不知名的箫声,低而徘徊,千折百转,在暮色里缭绕不去。
    燃烧在天际的落霞,不知何时沉入山谷,一种近似于绝望的墨紫色涂满天空,远远一骑探马飞驰而来,扬起漫天尘土。
    待得马奔近跟前,胤禛才惊见马上人几仆挂于马背,背心两箭,箭杆直颤,马儿渐缓下来。
    胤禛似呼吸骤然停顿般,唇角绷直,上前收缰,身后紧随亲兵已奔上前与其一同抬下马上人。
    温同青脸庞凝结着蜿蜒的血痕,遍是伤口,周身满是恶战后的痕迹,脸色铁青,他努力翕动嘴唇,胤禛侧耳紧贴着倾听。
    “爷,…遭了伏击…敏恩……是三阿哥的人……”温同青嘴唇翻起白皮,滲着血。
    胤禛震惊得身子止不住发颤,胤祉竟丧心病狂的在这个时候背后捅刀。虽然朝野上下皆道等十四阿哥一战而胜平定西南边陲后,天下谁统便成定局。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像,为了九重宫阙中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胤祉竟然甘愿冒着国破家亡的危险来引狼入室!他难道不知道如果再失了这批粮秣,败了入藏一仗,西南、西北半壁江山皆岌岌可危?他难道竟相信自己能靠着那帮除了整日纸上谈兵,屁事都不会的翰林儒生们来抢回丢失了的半壁江山?!无论如何,在西南战乱面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夺嫡之争,总该全部抛诸脑后吧!
    鲜红的血顺着额角下流,衬着温同青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越发的怵目惊心,胤禛用力抓紧他,大喝着他的名字。一声轻微的呻吟逸出,已经半昏迷的温同青忽然睁开双眼,“粮…秣在……”他力竭昏迷整个人软倒了下去。亲兵前来禀报,他骑来的那匹马也因奔跑得太快太久而刚刚倒地暴毙。胤禛握紧住温同青冰冷的手,却帮不了他分毫,“来人,快,快喊军医,”胤禛叠声高唤。
    急跑而来的亲兵喃喃道:“回王爷,军医都随大部队走了,只剩一个。。。。。。”他吞吞吐吐。
   “那还不快去叫来。”胤禛不耐道。
   “可,…在大将军帐那,有人病了”
    胤禛心急如焚,小心放下温同青,唤人看住,一跃而起,让亲兵在前引路。 
    清军驻营,大将军帐。
    帐内点着灯火,将人影投射于帐幕之上。
    军医有些尴尬,她明明是女子,却一身男装,况又在军营中,他只得含糊招呼后道:“热度再不退,恐怕危险了,可汤药现已无用了。”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行针吧?”艾薇面色煞白,只恨自己两手空拳,无能为力。
    军医搓着双手,孩子太小,只怕有些穴位太过险要,可眼下也只能一试了,他伸手拭去豆大汗珠,准备烫针。
    艾薇看着忻圆因浑身发烫而异常潮红的双颊,心急如焚,忻圆用了午食,骤然发热。她前两日就闹不舒服,可让军医瞧了也看不出什么,就没甚在意。昨夜里都过了两更,忻圆一会要讲故事,一会要便便,她耐心渐失,声音渐高。
    忻圆愤然道:“我要阿玛陪我。”
    艾薇强压火气,“为什么要阿玛?额娘陪你不是一样。”
   “我不要,额娘最粗鲁了。”忻圆委屈的嘟起小嘴。
   “不行,快点睡。”艾薇断然拒绝。
    忻圆瘪着嘴委屈躺下,每隔一会,她便翻一下身,艾薇只觉得心里的火在一点一点往上蹿,她暗告自己发火除了让事情便得更糟外,无助于解决问题,勉强克制着将火一点一点压下去,整整半个时辰,蹿上来压下去,她似已觉得忍至了极限。
    忻圆又翻了次身,小手悄悄伸进艾薇被窝里,搔了搔她的手臂。
    艾薇如找到宣泄口般厉声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想干什么?!”   
    忻圆眼神一黯,唇嚅了嚅,可怜兮兮道:“额娘,我想握着你的手。”   
    一肚怒火瞬间化成满腔柔情,艾薇伸手捏住她的小手:“忻圆乖,额娘在你身边握着你的手,你放心睡。”热流从指尖开始蔓延,一直涌到心头。
    忻圆的小手安静地躺在艾薇手中,没一刻,沉沉睡去。
    帐外一阵喧哗,艾薇醒过神来,伸手擦拭润湿的眼角。
    疾疾步履冲入帐内,艾薇猛然抬首,两人几步之遥相望。
    一身藏青,修长挺拔的身姿,是他,是那双朝思暮想的眼睛,是她每一分灵魂都在呼喊的那个人。
    蜜色肌肤,眼角似有泪痕,是她,是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胤禛唇张了张,似欲唤她名字,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仿佛这一刻重逢,已过了千百年般长久,他双眸落在她怀中女孩身上,那有着娇美笑容的女孩双目紧阖,已陷昏迷,他面色顿变。
    天际划过惊雷,一声霹雳顿时穿彻千里山河,整个营帐骤然一亮。
    军医只觉得心口一凉,垂首便见剑抵胸口。剑刃寒芒尽露,流光溢彩,映着胤禛的眼,与剑一般无二的冰冷无情:“起来,跟我走。”
    军医只觉得冷汗瞬间浸了出来,勉强稳住心神,眼已下意识地看向艾薇。
    艾薇冲上前去,以手夺剑,剑刃刺破她肌肤,血点点渗出,顺着雪亮的剑刃蜿蜒而下滴成黑色的花。
    胤禛用力欲拔,“你放手。”
    “不,他不能走,”艾薇如无痛觉般死命握住,黏稠浓黑的血花狂肆地绽放着,“你要杀就先杀了我吧。”
    胤禛双眸对上艾薇滢然欲泣的双瞳,他松开了剑柄,钳住她手腕,将她手指一根一根剥开,一把推开她,重将剑抵住军医背心,“我要救的人太过重要。京城及各地地震、水灾、旱灾接二连三,暴动四起,这一路走来,多少人流浪卖儿卖女,西南这一仗再不能输了,你们知不知道?”他历声道。
    艾薇心下一惊,不,不,不,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可怜的母亲,“胤禛,忻圆快不行了,他不能走。。。。。。”她含泪哀求,言语至此,已痛肠欲裂,惨然大恸。
    剑似一颤,却未曾松开半分。
    “胤禛,她是你的孩子,她是你的孩子,”艾薇的脸色白得碜人,她浑身发抖,整个人好象一碰就会碎掉般,“我对不起你,可我求求你,她快不行了,她是你的女儿 。。。。。。”
    胤禛重重一震,脚下踉跄,天旋地转,脑中空白一片,瞬间脑海中掠过千百个思量,却一个都抓不住,放下剑,若十四此去落入陷阱惨败,再无后继粮秣,定遭重罚;他亦能回京查出三阿哥里通外贼的证据,江山,宛琬,女儿也许都唾手可得……
    可自离京,他一路行来,但见沿途各处皆有民夫衣衫褴缕,面呈菜色。全国各地地震,洪灾刚过,又久旱不雨、饥馑、瘟疫传染;而纲纪衰弛,更非一朝一夕,自京而下贪风日炽;库帑日绌,生民乏食;物价腾贵。又因户口混乱,难以掌控赋税,各地官吏趁机勒索,贪污渎职,酷吏诬刑。有心人广散谣言,天灾异象,愚民惑众,四处暴动,盗匪虐民。帝国这床貌似尤闪着光辉的金绣缎被下,早已爬满一只只蛆虫,污水横流,腐臭不堪。
    他要到此刻才知道,原来人生中最悲惨的境地不是挫败,不是生离,不是死别,而是别无选择!别无选择!
    万千思绪,一霎决定。
    明明如此短暂,却凝重如漫长一世。
    胤禛侧过脸去,脸色雪青,“宛,我别无选择。”尤滴着血的剑抵住军医抖瑟起身。
    “胤禛,”艾薇凄历惨叫,泪水不知何时早已纵横双颊,“你不要让我恨你!你不要让我恨你!”
    一口血腥涌上胤禛喉间,生生咽下,不能回头,手在颤抖,脚似钉住却依旧麻木绝然的向外走着,每一次移动的瞬间,一步步踏踩的皆是他流血的心,痛至难以呼吸。
    踉跄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四周寂静如墓。
    一阵疾风扑来,长明灯芯一闪,折焰而灭,帐内漆黑一片,风在四周流动,阵阵卷来,欲将一切都卷带离去,忻圆的热度一分一分流逝,艾薇害怕的想狂叫,无人可唤,千万把刀挥砍而下,心已针砭刀刺至麻木。
    她紧紧贴着忻圆的面颊,缓缓阖上双眼,无一丝哭泣,绝然而又悲戚的哀默。
  夜色如墨,乌云遮住了星与月,天地漆黑一团,转眼又露了出来。

日照大旗,马鸣雨萧
    青海巴颜喀拉山东西纵向,绵延数百里,一条沫江聚积了高原、雪山 、草地的涓涓清溪,汇成滚滚洪流,以一泻千里之势,横空切穿,形成“当西南之锁钥,扼川藏之咽喉”的天堑,其旁支河道自明朝起逐渐干涸淤塞形成一条狭长通道连接着更庆、白玉两镇。
    一阵微风吹过,送来了死亡的气息。胤禵清楚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散的淡淡血腥味,他快马加鞭。
    白玉镇。
    死寂,一片可怕的死寂。
    墙塌屋颓,遍地狼藉,燃烧未尽的屋梁冒着滚滚浓烟,到处是触目惊心的血污;残肢断臂流出的鲜血有的已凝结成团,有的依然汩汩的流着。。。。。。鹜鹰在低空盘旋不已。。。。。。
    胤禵及身后大队骑兵,伫立在镇口,心如刀绞,浓浓的阴霾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四处皆余烬未尽,纵使敌寇撤退的快,必未已跑远,胤禵正欲探明方向再做追击,见土墙上挂着一人,浑身污血,被箭透身穿过,钉于土墙,嘴唇似在微微颤动。
    胤禵才挥手示意,便已有性急亲兵上前呼问,那人几已是死人,听见呼声,微微抖动了下眼皮,努力伸指向北。
    白玉镇向北正是相隔数里的更庆镇,也是原定与法喇所带一队人马汇合处。
    一瞬间,胤禵的坐骑已蹿了出去,指向北方,“战者杀,降者亦杀!”。
    士兵们齐声应答,齐刷刷地抽刀出鞘,仇恨和愤怒燃红他们的眼,横刀跃马赶来,就这样空空而归,如何能心甘。一时间人急马乱,争先恐后,呼啦啦地一齐涌出镇口,径直往北追去。
    遥见西北隆山寺旁,聚集番僧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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