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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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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盆划近台阶。
  玉梭将她扶了出来,看看身上头上,直摇头叹气。
  祈男则嬉皮笑脸:“怕什么?正好洗个澡去!姨娘回来,只当我才起身。。。”
  她这句话还没说话,突然,停下口来。
  玉梭觉得奇怪,正要问何事,祈男竖起食指,示意她也啉声。
  游廊上零零散散,共有七八个丫鬟,这时也都被祈男的举动惊住,不由自主地停下手脚来。
  这才众人也才发现,怎么院外,这么安静?
  本来婆子们都在外头排水,整理花草,打扫园子,喧哗声不小,可不知何事起,外头一丝一星儿声音也没有了,幽谷般肃穆沉静,无声地有些渗人。
  祈男本能地觉出了些异样,气氛不对,她想,空气中羼进了太多的不安,稠厚得几乎要凝固住了,简单来说,也就是令人窒息。
  不顾玉梭的阻拦,祈男拎起湿漉漉的裙踞,顺着游廊向门口小步奔去,绣花鞋也湿了,踏在汉白玉石上,发出塔塔,塔塔的细响来,愈发衬得外头幽晦难明的寂静。
  祈男以前从不知道,从游廊到院门口这段路会是这样长的,等走到门口时,她几乎觉得身上已经没了力气。
  好笑!她在心里嘲讽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怕什么?才艳香不是来回,说宫里来信了么?姨娘也高兴的很,这都是好事,你怎么心慌成这样?
  就算被人逮到在院里玩水,那又怎么样?
  这家里谁也不敢惹你,太太也要给三分脸色的,有宛妃娘娘在,你怕什么?!
  到底在怕些什么?!几天来不详的预感?预感是不能做数的!
  给自己鼓足勇气之后,祈男终于伸手去拉院门的木栓,轻轻吱啦一声过后,门终于被找开了。
  伸头向外看去,祈男惊奇地发觉:外头没人!
  说不上这是好还是不好。臻妙院靠近园中水池,本是苏家风景最好的一处,不过也因此这里水灾最为严重,二十几个婆子早起便被打发到这里,通渠下水。
  现在水不过半退,明晃晃地照出祈男的脸来,婆子们却一人不见了。
  祈男有些不知所措,向外走了几步,拾级而下,却叫水拦住了去路。
  真是奇怪,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
  “喂!”祈男试探地叫了一声:“有人没有?”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拍了她一下,祈男打个激灵回头,原来是玉梭。
  “小姐看见什么了?”久久不见祈男回应,玉梭不免着急,因此也冲将出来,并将头越过祈男肩膀,向外探去。
  “吓死我了你这丫头!”祈男怒而回瞪,没有二字已到了唇边,突如其来的喧哗声,打断了她正欲出口的声音。
  本来是空无一人的池边石径上,骤然出现了一群丫鬟,祈男一眼看出,其中有金香和艳香的身影,余者则都是太太房里的,后头还跟着几个粗壮的婆子们,也是太太房里的,七手八脚地抬着个竹辇。
  是五姨娘!
  出事了!
  不待人群走到跟前,祈男已是脸色大变,本来拎在半空中的裙锯脱手而下,泡进了水里,而她却浑然不觉。
  只因她看出来,竹辇上的五姨娘早已是无知无觉,面如死灰,竟是昏了过去!
  果然是出事了!
  “金香!”玉梭跟她心灵相通,自然早看出祈男心急如焚,正好金香走在头里,玉梭顾不得有太太的人,径自大叫了一声。
  金香明明听见,却不敢吱声,回头看了太太的大丫鬟玳瑁一眼,意思现在开不得口。
  玉梭手脚直抖,再替祈男担忧,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祈男控制不住地口唇直哆嗦,她竭力在心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可平日里散漫惯了,欲于此时振作?谈何容易。
  玳瑁面笼寒霜,再不是平日里和煦可人的模样,打头领着众人走到石径尽头,厌恶地看着脚下积水,口中嘟囔道:“都是死了一般懒待动旦!打早起到现在,连点子水也扫不出去?害得人身上这样尽湿了,回去又得新换一身!”
  边说,边抬头瞥了祈男和玉梭一眼,明显这话,指得不是旁人,正是臻妙院里众人了。
  祈男心头大怒,难不成你的意思让我来扫么?还是让我的丫鬟来理?这不是扫园婆子们的事?你白眼看什么看?小心不大的眼珠子掉下来!
  玉梭却比她知趣,从背后拉了祈男一把,低低道:“先看姨娘!”
  一语提醒祈男,她立刻跳进及膝盖的水里,水很凉,她身不由已打了个寒战,可现在不同以往,姨娘在那头等着呢,她不能后退,只有向前。
  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性情如五姨娘这火爆刚强之人,竟一路昏厥地被送回来,再加上刚听说宫里来了信,祈男的心,瞬时沉进了深渊。
  

第二十一章 风云突变(二)
更新时间2014…7…13 12:09:01  字数:2029

 难道说,是宛妃娘娘?!
  不待她多想,金香已在那头不耐地叫将出声:“你们倒是出来些人接着呀!难不成就将姨娘丢进这水里?!”
  这话太过阴冷尖刻,别说祈男,就连玉梭也听不下去了,她扑身向前,赶在祈男前头,趟水到了人群面前:
  “好姐姐,不敢劳动,姨娘我来接着,姐姐和妈妈们,这就请回吧!”
  玉梭的声音柔中带刚,且占理带情,有着不容玳瑁拒绝的凛然。祈男心中一荡,不觉正眼看了看玉梭。
  关键时刻,自己竟不如一个丫鬟,祈男由不得生出些惭愧,可现在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身后臻妙院的丫鬟们倾巢而出,祈男更比她们走得还要快上许多。
  “且不必都来!我来扶姨娘,你们几个去院里搬些石砖来,将那水里垫上,好走些,也免得大家都湿了鞋袜!”
  玉梭有些意外地看着祈男,原来小姐冷静并正经起来,竟是这般聪慧伶俐?!平里真没看出来!
  小丫头们蜂拥而去,不一会儿积水里一座小小石桥便赫然架了起来,趁此机会,玉梭悄悄问着金香:“好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好好地去,回来就成了这样?”
  金香尚未开口,身后太太房里的郝妈妈冷笑着抢在了头里:“这还用问?总之一家子都叫她害死了!姨娘这样晕过去倒是幸运!太太就没有这样的福气了!房里多少事要打点,还得顾着外头!”
  叫她害死?!谁是她?她是谁?
  难道是宛妃娘娘?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可事实摆在眼前,宫里来了信,五姨娘昏得死人一样被抬回来,太太房里,平日里就算恨得心头滴血也不敢凌厉相对一句的下人们,如今却变得这样冷酷而猖狂!
  不是宛妃,又会是谁?!
  祈男的心,越发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郝妈妈明显看出她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灰,眼神中掠过一丝冷厉,嘴角翘起嘲讽地笑来。
  “所以老话说,福运到时需尽积!又说,事不三思终有悔,人逢得意早回头!看吧,如今倒了势,往日里积下的债,这就都要开始,慢慢还了!”
  祈男再也忍耐不住,就算玉梭在她背后紧紧拉住,她还是从口中迸出一句话来:“妈妈也知道往日?往日妈妈是怎样?现在又怎样?既说事不三思终有悔,妈妈怎么自己倒这样乱放起厥词来了?!”
  郝妈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张着黄巴巴皱兮兮一张老脸,恶狠狠地杵在祈男眼前。
  祈男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麻烦请让让,我还得去扶姨娘呢,要不然您来?!”
  郝妈妈怒目相视,当着自己院里,和太太那边众下人的面,祈男毫不退让。她的身量没有郝妈妈高,十二岁的小丫头,还是一脸稚气,只是眼神,她的眼神沉着冷静,带着些她这个年纪没有的睿智和肃穆。
  郝妈妈退缩了,说不清为什么,这个小小庶女的眼神,让她心底一直坚持的鄙视,有些动摇了,祈男黑曜石一般的眼珠,直盯在她脸上,那清冽眼神中透出凛然傲气,那高高昂起的小巧下巴,无一不在提醒郝妈妈,好狗不挡道,速速给本小姐让路!
  于是郝妈妈让开了,身后的众丫鬟也情不自禁地让出条道来,祈男拖着湿漉漉的长裙,慢慢从人群中走过,走到五姨娘所在的竹辇跟前。
  婆子们早将竹辇放下了,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多出哪怕一分力气,若不是有艳香一人扶住那东西,五姨娘早滚落到地上水里去了
  一见伸手,玉梭也立刻跟上了她,二人协力将五姨娘扶了下来,锦芳整个人如烂泥一样,既无知觉,也无力气,只管摊在祈男和玉梭的手上。
  到底人小力微,祈男立刻觉得力有不逮,好在玉梭大她几岁,比她有劲,竭力将五姨娘向自己身边拽了拽,多少减轻了祈男的负担。
  金香和艳香也就随即上前,四人合力将锦芳连拖带抱,挪了出来。
  郝妈妈连着玳瑁,并太太房里众多下人,幸灾乐祸地袖手看着,个个皆面浮冷笑。
  祈男只作看不见,她现在一心只想将锦芳拖回房里,再好好问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容易将人带回到院门口,祈男已是又汗又水,浑身尽湿了,几个丫鬟也是一样,狼狈不堪,不成人形。
  “好了,郝妈妈,咱们的事也算了了,真正是**烦一桩!不过从今往后,咱们也可少往这臻妙院走了,倒也比从前省了许多麻烦!”玳瑁带笑对郝妈妈道,语气中全是不屑。
  郝妈妈会意,配合地笑回道:“可不是?早就不想来了,到底上天有好生之德,一日总撞着恁瘟死鬼小奶奶儿们,把人魂也走出了,现在可不是好了?!”
  臻妙院的大小丫鬟们听得脖颈后头都气出火来了,有多事又不知近情的正要回嘴,祈男冷如冰霜的声音即刻传来:“姨娘不好,正要静养!快将院门关了,免得听见些不干不净的声音,搅得人心烦!”
  话音未落,玉梭极默契地就将院门,咣当一声,合了个严丝合缝。
  郝妈妈气得打迭,刚要回嘴,玳瑁拉住了她,冷笑道:“让她嘴头上且逞些能去!妈妈也是知道的,现在的情势下,且看她还得得意几天!”
  郝妈妈释然,也就笑了:“可不是?还是姑娘看得清楚!今儿过了,还有明儿
  ,明儿过了,还有将来呢!不信就一辈子不出这个臻妙院?若真如此,倒是太太和咱们的造化了!”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隔着院门,金香艳香几没将牙咬碎了。
  祈男并不理会,进门之后,锦芳便由丫鬟们接了过去,玉梭赶紧拖着她去了自己屋里净房,沐浴换衣。
  好容易整理清净,换上干爽的家常杏黄缎面底子红白花卉刺绣交领长袄,并一条葱黄绫十二幅湘裙,祈男急匆匆催着玉梭快将裙子系好,要赶去看五姨娘的情况。
  

第二十二章 惨不忍睹
更新时间2014…7…14 10:09:06  字数:2019

 玉梭看看她头上,乌发如云,钗环半褪,想说将头抿好了再去,可又知祈男此刻必心中油煎一般,便没说出口去。
  拎着裙子,祈男只恨自己不能飞起来直扑到锦芳跟前,待进了房间才发觉,锦芳人还昏迷在床上,金香已替她擦洗过身子,也换好了干净衣服,此时正在她床前,焦急地不住观察锦芳的脸色。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祈男一把拉过金香,到了外间:“才不是说宫里来信了?姨娘和太太还高兴得很,怎么片刻工夫就成这样了?!”
  金香一肚子积气和郁闷,终于这时发泄了出来,只听得哇地一声,她张嘴大哭起来:“还说什么宫里来信呢!就是那封信来了才搞成这样的!也不知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太太接到手里,本是欢喜异常,姨娘自不必说,也是高高兴兴的。不想展开来一看,太太是眼也直了,脸也僵了,话也说不出来了,整个人都傻了!”
  祈男沉默不言,直待金香哭了个痛快之后,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可是宛妃娘娘出事了?”
  她这一问不要紧,金香还没来得及回答,里间床上陡然传来一声哀嚎:“我的儿啊!”
  外间所有人都被五姨娘这突如其来的发作惊了一大跳,祈男立刻冲金香摆手,示意其不必再说,人也随即窜到了里间,冲到了锦芳床前。
  “姨娘,你醒了?”小心翼翼地问候了一句,祈男注意观察着锦芳的脸色。
  此时的五姨娘,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威风,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先只是呜咽,过后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要哭,直到最后,放声号啕,哭了个惊天动地。
  她这一哭真有三年不雨之冤,六月飞霜之惨,艳香和玉梭并不敢进来,只站在门口珠帘下,听见这悲音,也禁不住抹起泪来。
  金香躲在床前的帷幔下,早成了泪人,整个屋子里唯有祈男,保持着高度的克制,和冷静。
  “姨娘先别哭,有什么说出来,心里也舒服些,大家商议着,也好思量出些法子来。”祈男明白,现在自己和五姨娘,连同这臻妙院里所有的下人,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烦。
  靠山出事了,大树立不牢了,阴影下头的蝼蚁不被牵连才怪!
  五姨娘边咧着嘴大哭,边嚎出声来:“还有什么可说的?太太说了,信上写明了的,祈蕙她不知怎么的,惹得皇帝动了气,贵妃做不成了,说好的生辰也不办了,人么,也被打进冷宫了!”
  冷宫!
  祈男身上立刻冒出成片的鸡皮疙瘩来。
  宛妃被打进冷宫了?!
  苏家怎么办?自己怎么办?
  一瞬间,祈男脑子里闪过万千个念头,不过归根结底,就是上头那两句话。
  如今苏家现有的一切,可以说无不是托了宛妃的恩宠而得来,宛妃进了冷宫,无疑是在苏家头上拢上大片的乌云,可以想见,暴风骤雨,也就不远了!
  再者,且不说外头,五姨娘一直以来眼睛长在头顶上,无非也是指着宛妃二字,园子里众人因此对她服帖三分,太太也对她礼让三分,也不过是因了这二个字罢了。
  现在怎么处?!宛妃一倒,后院里的新仇旧恨,也就快要发作出来,才刚送锦芳回来时,玳瑁和郝妈妈的态度,便是十分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
  自己躲在大树下好乘凉的好日子,难不成这就要到头了么?
  祈男绝望地抬头看天,无语凝噎。
  五姨娘哭得涕泪齐下,最后总算能说出话来。原来她并不识字,从来宫中有信都是太太看过之后,再细述给她。
  自然也有不放心,生怕太太有所隐瞒从中做祟,因此每回信到,太太念过之后,锦芳总要将信要过来,再给自己的心腹,苏家的二管家,苏伦成,让他再给自己说上一遍。
  从久以来成了习惯,太太心里明知对方信不过自己,为大家面上好看,一年前开始,宫里来信后,太太便直接叫过苏伦成来,将信交到他手中,当众念出来即可。
  今儿的信便也是如此。
  苏伦成念到最后,人已经软摊在地,太太和锦芳更不必说,直接就垮了。
  其实信上并无太多内容,总结起来就是:皇帝下旨,废去宛妃名号,贬为贵人,打入冷宫。
  “可是这到底为了什么呀!”祈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前几日还好好的?皇上说要好好要宛妃过个整生日,这才几天时间就变了?”
  锦芳哭得头也抬不起来:“我苦命的儿啊!”这句话翻来覆去,又开始在她口中念叨。
  金香悄悄走到祈男身边,低低地道:“九小姐,信上什么也没细说,只说咱家娘娘费了,原因什么的一字未提。想是礼部不敢声张的意思。具体如何,只怕还得等咱家老爷的家信。怕是也就快到了。”
  祈男听见便没什么说的,锦芳却不听还好,一听愈发哭得气也上不来:“还什么老爷家信?老爷怕又气又吓,不知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
  顿时一屋子下人,连带门口偷听的小丫头们,一个个皆又抽泣呜咽起来。
  祈男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说实话,前几日她已有不好的直觉,向来宫中有信到的,为何在宛妃生日将近时没了?这本身就是个不好的预兆。
  再者,伴君如伴虎,宛妃受宠的日子已算不短,有所败落,也实属自然。上一次老爷来信时,便隐隐提到宫里最近新选了一批秀女,似乎其中有几个好有些姿色。
  帝王多是弃旧怜新的,一厌恶就弃如敝屣,毫无情义。老爷信上的话,尤在祈男耳边。
  本来一家子大小因此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锦芳也缩进尾巴做了近二个月人。不料后来皇上又下旨,要亲替宛妃做个生辰,又有封为贵妃之意,这才安抚了苏家大小。
  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到底祸事还是躲不过去,逼上临头来了。
  

第二十三章  成长代价
更新时间2014…7…15 10:05:53  字数:2045

 祈男知道,现在追究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随他是皇帝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宛妃真的做错了事被罚,被贬打入冷宫已是不可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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