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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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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梭更细心地看出来,品太医一向温润玉玉的脸色,如今灯下看去,竟也有些焦黄了。
    “太医怎么了?”玉梭心里急,口中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祈男心中略想一下,突然茅塞顿开似的:“银香,可有点心茶水?”
    银香一愣,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想了会子方道:“今儿姨娘一天没吃没喝,厨房里送来的饭菜还收在小姐屋里,干干净净没动呢!可是小姐饿了?奴婢这就热去!”
    祈男点头:“快热出来,品太医想还没用晚饭呢!”
    品太医不想自己竟被如此明显地看了出来,确实刚才他有些体力不支。
    玉梭这才想起来,小姐可不也没用晚饭?
    于是祈男去了祈缨屋里,品太医在右边耳房里。各自匆匆用了些饭食。
    祈男哪有心思细品?且大厨房送到华成院的不过是些粗粮鄙食,因此不过划了几口白粥,捡了几根小菜便丢下碗出来了。
    玉梭欲紧随而来,祈男反将她按坐回去:“你也没吃呢!正好都是热的。也吃些罢了,省得一会费事。”
    玉梭答应了,祈男便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来,不想品太医也出来了,正撞了个面对面。
    因此时有事,华成院里便难得的将两盏落地明角灯都点了起来,照得祈男脸上纤毫毕现,品太医看了她一眼,不知何故,竟将头偏了开去。
    祈男只当他为刚才自己一时失言。生气了,忙陪笑走到面前,拱手道:“好太医,刚才是我急躁了,也是被姨娘吓的。现给太医陪个不是,请太医饶过我年幼毛躁吧!”
    品太医还是偏着脸,明亮的灯光下,俊脸上高挺的鼻峰朗朗在目,又长又浓的睫毛微微抖动,似有些不安,又似有些忐忑。
    “没有这话。是在下疏忽了,本来姨娘临盆便在这几日,在下没放在心上,竟出去办了私事,这才导致刚才的险情。若论起来,小姐也没怪错。”
    品太医的话是说给祈男听的。可他的脸就是不肯转过来,因两颊发红,不想被祈男发现的缘故。
    祈男听了这话,心里舒了口气,听太医口气。不像是推脱虚词,再加上其为人一向温厚,因此便嘿嘿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太医不是那样小气的人,这样最好,这样最发了。”
    品太医心中不禁有些怅然,因祈男竟不肯多用一丝心力在自己身上,就连猜想也没有。他自觉对祈男态度有异,可对方愣是一点没觉出来。
    是不是代表了,自己在她心里,是没有太大地位的?
    品太医不易察觉地悄悄叹了口气,再想起宋玦来。
    那对他呢?苏九小姐,对宋家大爷呢?又是何种用心?
    祈男凝神细听月容屋里,仿佛没了动静,这是好还是坏?
    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没生过孩子,对这种事可谓一窍不通,当下便有些急了,于是立刻就问品太医:“太医!屋里没声音了,这算怎么回事?!”
    不料她话音未落,便听见“呱”地一声嚎哭,声音细嫩,明显是婴儿的声音。
    祈男张大了嘴,一时竟愣在了当地,她从来没听见过这么振奋人心的声音,虽是哭喊,却蕴含了人生间最难得珍贵的东西:喷薄欲出,旺盛的生命力。
    品太医脸上露出疲惫的微笑:“看来得恭喜苏府了!”说着便向祈男行了个礼。
    祈男不知所措,这种礼节她可不懂,好在稳婆将孩子抱出来了,还笑着大声道:“是个哥儿!是个哥儿呢!”
    祈男呼出一口气去,还真是个男孩!
    “姨娘怎么样?”祈缨听见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着急地问。
    祈男这时已走到月容屋门口了,冲她一笑:“跟我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银香打起帘子来,祈男携手祈缨进得里间,先就看见月容失去血色,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的脸庞。
    “血止住没有?”祈男还有些担心,因月容脸色太差,双唇也变得惨白。
    “回九小姐话,”银香这时已经平静了下来,脸上也有笑意了:“才品太医已留下药了,说落草后就让姨娘服下,这不,姨娘吃了药丸,才躺下歇息呢!”
    听说是品太医的药,祈男心头大石落下:“想必无大碍了。”她转头对祈缨道:“太医的医术是能信得过的。”
    祈缨点头,走上前去,轻轻唤了一声:“姨娘!”
    月容微微睁开双目,看见是祈缨,笑了:“是个哥儿没错,九小姐没哄我。”
    祈男在后摇头叹气:“原来姨娘竟不信我?非得看见了才信?我的话就那么不可靠?”
    屋里人一齐笑了出来,本是愁云惨淡的一夜,这时方转还气氛,变得和谐安宁起来。
    “该派个人去回太太一声,”祈男看了月容一眼,又看祈缨。
    月容顿时沉了脸:“回与不回,还不是热脸贴冷屁股?要我说,不如不回,还省得被人嘲讽。”
    祈男笑劝:“姨娘如今也托大了,虽如此说,太太到底还是这里当家人,若不回她,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本来好好的一件事,非得平空生个错处是怎么的?”
    说着向门外张了一眼,见玉梭正在那里,便向她使了个眼色。
    玉梭会意,转身就走了。
    于是这里忙着照顾月容和哥儿,祈男见插不上手,便从里间出来了。
    品太医收拾了东西,正预备离开,祈男看见忙叫住他:“太医且慢,喜钱还没领呢!”
    品太医知道这不过是句玩笑罢了,也就笑了一下,依旧向外走去。
    倒是祈缨听见了,忙从里间出来,吩咐外头:“怎么也没个人招呼太医?丽香呢!包一封红包来!”
    品太医忙道不及,又说累了,只要回去歇息。
    “哪有碰上这事不拿喜钱的,太医也着实看不起人怎的?” 祈缨哪里肯放,丽香死拉硬拽,终于还是将一封五两的红包塞到了太医手中。
    祈男隐隐有些看出来,今儿品太医脸色不太对劲,若说是累的,才吃喝过了,也该好些才对,为何倒越发差了?
    只是这里人多,她不好问得。
    “我来看看二姨娘!”锦芳突如其来的出现,倒吓了众人一跳,见大家的目光都投注到自己身上,锦芳觉出了些不好意思。
    “也是我那边事儿太多,一时耽搁了,怎么样现在好了么?”
    祈男笑着推她:“是个哥儿,姨娘还不快进去看看?!”
    锦芳眼神瞬时涣散了下,不过即刻就恢复过来,笑着点头,走进里间去了。
    祈男回头,却已不见了品太医的身影。
    很快玉梭回来,说是太太知道了,吩咐了吴妈妈,明儿天地祖先位下满炉降香,一来告慰,二来祈福。
    “好大的面子,这是你的福份呢!”锦芳撩开靠在月容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口中淡淡地道。
    月容笑得满足极了。
    “我才出来时,听见上夜的婆子来回太太,”玉梭突然变了口气,有些神秘兮兮地道:“说跟老爷的长随,打前站的贵安,才已经到前门口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屋里所有人都被震了一震,锦芳本来坐在床边的,这下直接站起来冲到玉梭面前:“你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祈男拍了她一把:“看把姨娘乐得!这屋里地方又不大,姨娘还没没听见?”
    不过为再确实一遍喜讯罢了!
    玉梭遂又说了一遍,然后道:“太太乐得什么似的,本来说这儿哪儿疼的,这会子都好了,也不睡了,叫起院里丫鬟们,正忙着迎接老爷呢!”
    锦芳正要说话,床上月容哼了一声,打断了她:“这可真是喜从天降,本来我还想着,这哥儿”指着床头襁褓里的小人儿道:“没大少爷那样的福气,没想到,说话间老爷就回来了。”
    锦芳脸上阴睛不定,心里酸涩难当,半晌方笑着应道:“可不是?还是这家伙脚头硬,也是你时运到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老爷到了

祈男知道锦芳必另有心思了,便对月容道:“姨娘也累了一场,别再说话了,好生养着,我们也回去了,有事再说。”
    月容忙让取渍好的红蛋来,非叫拎走一篓。
    “看来你是早预备下了。”锦芳口中喃喃地道。
    月容只是笑,不接话。
    祈男扶着玉梭,锦芳在后跟着,三人高一脚低一脚地进了臻妙院大门,进去后锦芳便不发一言,自己回屋里去了。
    “姨娘这是怎么了?”玉梭将灯笼交给桂儿,有些奇怪地问祈男道。
    祈男做了个鬼脸:“嫉妒呗,还能有什么?”
    玉梭想了下,先没说话,待回到屋里,却不住叹气:“要说姨娘的想头也没错。二姨娘那头养个哥儿,又正好赶上老爷回家,老太太将做大寿,实在福气不薄。说起来,”瞥了祈男一眼:“小姐你是不是也太热心了些?咱们这样帮她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祈男伸出手指捏了她胖呼呼的脸颊一下:“你怎么也这样小见识起来?怎么就砸了自己?反正她肚子里是不是哥儿是早注定的,就算咱们不帮,她也一样生个哥儿,老爷也一样这时到家,咱们帮她,将来她少不得感念咱们之情,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有什么不好?你刚才这想法,就跟太太似的,总觉得坏了别人的事,就能帮了自己。其实是吃力不讨好,损人不利已罢了。”
    玉梭想想也对,于是也就放下这事,叫人送来热水,替祈男净身洁面。
    “咱们今夜怕是睡不成了,”祈男坐在床沿上,犹豫着要不要躺进被窝里去:“老爷这一回来,总要闹得家里不清静,也不知太太会不会来传话。要不我还是。。。”
    玉梭将她按进床里:“才说是打前站的,又不是老爷就到了,总还有一二个时辰吧!小姐只管睡下,有事我再叫醒小姐。”
    祈男也觉得身疲体乏有些抗不住了。遂便依言倒了下去,将被子拉到下巴底,然后打了个哈欠道:“玉梭,你觉不觉得,今儿品太医神情有些不太对?”
    玉梭慢慢坐到床前木级上,替祈男将鞋上的细灰掸了,然后方若有所思地道:“可不是?总觉得他闷闷不乐似的,像有心事,又不好与人说得。小姐你也看出来了?”
    等了半天,玉梭也没等到祈男的回 应。抬头向床上看去,原来她已经睡着了。
    说来也怪,在宋家别院,除了楼上做活,祈男没什么别的事好忙。却没一日能睡得好,睡得安生。
    回到自己家里,大事小事不断,可祈男却挨上枕头就睡着了,连个小梦也没有。
    一觉就到天亮,再睁开眼时,祈男就看见日头照到床前的帷幔上。结果洒下一身的碎花影子。
    “这么这样迟了?!”祈男有些慌神:“玉梭,玉梭!”
    外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顷刻间帷幔被从外头揭开,玉梭喜气洋洋地脸便显露了出来。
    “小姐醒了?”玉梭边将帷幔挂上两边的银钩,边笑眯眯地道:“想来睡得香甜,这会子才醒。”
    祈男坐起身来嗔道:“你还说呢!怎么也不叫我一声?看睡到现在日上三杆。叫人家笑话呢!”
    玉梭笑着将捡好的衣服送到床上:“哪里就敢笑话?再说哪有人知道?都在老爷书房里呢!”
    祈男愈发着急慌张了:“老爷到了?都去了?该死该死!就落下我一个?因为睡迟了?!完蛋完蛋!咦你怎么还笑得出?”
    玉梭咯咯作声:“怎么笑不出?老爷特意吩咐让九小姐多睡会子,小姐就睡到今儿天黑也没人敢做一声,我怎么笑不出?”
    祈男拎起衣服的手怔在了半空中:“这话怎么说?”
    玉梭替祈男将黄绿主调五彩织金花卉纹样缎面立领偏襟小袄披上身去,然后方道:“老爷昨儿半夜才到家,进门先去佛堂拜过了老太太。然后到华成院看了二姨娘和哥儿,再接着便问九小姐,太太回说已经睡下了,老爷便吩咐,原话是这样,”
    玉梭挺直身子,绷紧了脸,粗声粗气地道:“九小姐近日劳顿,又才病了一场,不必特意叫她起身,叫她多睡会子。待自己醒时,让来书房见我即可。”
    祈男实在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老爷脸皮这样紧?”她伸出手来捏了玉梭脸颊一把:“只可惜上头肉多,让人忍不住伸手。”
    玉梭避让不迭,口中抱怨道:“小姐怎么最近总喜欢捏我?看冬天要生冻疮了!”
    祈男哈哈大笑:“谁让你长肉来着?!”
    正说笑间,金香在外头听见动静,便于窗下叫了一声:“九小姐醒了?姨娘有话要我来传呢!”
    祈男忙让进来,又低低问玉梭道:“姨娘人呢?”
    玉梭同样小声回道:“去老爷书房了,一早就去了,小姐如此聪明的人,还问这种问题?”
    祈男嘻着嘴笑了:“你教训得是,敢是睡傻了我?”
    金香进来,先就看见玉梭替祈男系上一条竹青底子圆点纹样缎子马面裙,眉头不觉轻轻皱起:“九小姐,”她陪笑道:“这条是不是,也太素了点?”
    祈男只作听不见,反问她道:“你有什么话?”
    金香这才道:“姨娘说了,让小姐戴那套赤金镶红宝的头面,还有衣服,”她看了一眼祈男身上,后者有些转身,这样便可不听,不见。
    金香无奈,只得又道:“脂粉也打重些,还有鞋袜。。。”
    祈男伸开双臂,好让玉梭替自己系上青绿色宫绦,口中叹道:“除了衣着打扮,姨娘还有什么别的话没有?”
    金香睁大眼睛想了一想:“只说小姐一会到了书房,少提宋家的事,还有,”金香情不自禁抿了嘴:“多说几句太太坏话,多替姨娘美言几句就是。”
    祈男哈哈大笑:“这才是姨娘真心话呢!行了我知道,”她整整有些歪了的绦带,走进了净房。
    “姐姐可是才叫露儿出去打听了?”趁锁儿替祈男梳洗的空当,玉梭悄悄问着金香:“老爷那边有什么风声没有?”
    金香摇头:“坐了一屋子人,不过老爷在里间,开始只叫了太太,后来不知说了什么,又叫了五姨娘进去,露儿去时,五姨娘刚刚入内,她好容易求了玳瑁出来,却也没什么说的,只说为了九小姐的事。”
    玉梭便有些不安,太太可不是个会说好话的主儿,虽有五姨娘在,可人轻言微,也许挡不住太太的阴枪冷箭。
    “还是快些梳洗了过去为上!”玉梭心里这样想,嘴上便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祈男净房里听见了,叉着满是水湿漉漉的手便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
    玉梭吓了一跳,忙用自己手帕接住将要滴进裙边上的水滴,然后抱怨道:“这是新的,小姐玩也得有个限度!”
    祈男翻她个白眼:“看把你会说话的!不是你叫我出来的?!”
    玉梭一想有理,不觉也嘿嘿笑了。
    于是梳妆打扮,金香好说歹说,总算劝得祈男依从锦芳的话,带上那套被选中的红宝头面,不过脂粉什么的就再不肯从了。
    重重打上?看画上两坨红粑粑,自己还成个什么样?祈男死也不从。
    “行了,走吧!”依旧总样子,薄薄打上一层细粉,略描黛青,祈男便从镜前起身。
    一路上,祈男不自觉地有些忐忑不安,因此沉默寡言。从来没见过这一世自己的父亲,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太太怕他,姨娘们争他,自己呢?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位苏二老爷?
    问玉梭?不行。难不成还跟她说,自己没见过父亲,以求她指点一二么?
    这也太搞笑了。
    事到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说老爷将到,昨晚上太太可真是一夜没睡,说是心肝肉疼的,结果精神倒好,提点人收拾了一夜,又在屋里等了半宿,老爷将近天明时才到呢!”玉梭倒是喋喋不休,其实也是因为紧张,细数起来,她见老爷的机会也不多。
    祈男小时候老爷是不太理会的,本来在家时间就少,回来又因各种事体,哪有机会管这个小女儿?
    待到大了,老爷回来的就更少了,也就更少见面。要不是前年,老爷年前回来,年关祭祖时见过一面,玉梭还真想不起来,这位二老爷长得什么样了。
    沿着回廊,曲曲折折走了半天,玉梭扶着祈男,在一个水磨砖摆的花月亮门站住了,先不进去了,却咳嗽一声,于是里面走出四个年轻俊秀家童来。
    “是玉姐姐?请进来吧,老爷太太口里已是念了半日了。”打头一个名叫桂童,笑着向里引道。
    祈男的心悬到半空中,面上犹自镇定,玉梭笑着称了声谢,二人便穿门而入。
    进去后先就看见四边游廊,皆刷得新鲜朱漆,地下一条石径,光洁润滑,半点青苔痕迹也无,石径那头,一字儿立着五间楼房,朱扉碧窗,极其幽雅。

☆、第二百二十五章 见过老爷

院里到处都是松柏,却连一只花影也无,小小一座假山,比邻树影而立,太湖石堆砌出来,嵌空玲珑,上头苍藤绿苔,斑驳缠护,甚有古意。
    丫鬟们都在一带朱阑下屏息听命,这时见祈男进来,一个个便如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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