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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请别为我哭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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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副营长回来后的第二天,警卫班长就被专案组带走了。再后来被军事法庭判了两年徒刑。
蒋副营长的爱人因上吊自杀未遂,不久也被送回了内地老家。组织上出面替他们办理了离婚手续。从此,蒋副营长的背更驼了……
至于蒋副营长到拉萨开会,有没有见到钱副司令,钱副司令有没有看到儿子写的那封信……已经没人感兴趣了。尤其是钱国庆,他觉得一切都是扯淡。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被农场场部任命为警卫班代理班长。蒋副营长向他解释,因为他的档案尚在老部队,所以对他的这项任命只能是代理而不是正式的。作为场部的人,钱国庆从此就有了和前任警卫班长同等的权力和待遇了。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他给父亲的那封信起了作用。
不久,钱国庆就从司务长那里知道了有关蒋副营长的一切。蒋副营长出生在四川康定一带一个贫苦牧民的家庭。当年十八军进藏的时候,年仅14岁的他便做了解放军的向导,以后就参了军。蒋副营长究竟是汉族还是藏族,或者是羌族,以及别的什么族,没人能说清楚。再以后,蒋副营长因作战勇敢,屡建战功,就有了入党、提干等等一系列辉煌的经历。蒋副营长的媳妇是组织上从四川一个偏远山区为他踅摸来的。两人结婚以后,一直没有生育,至于为什么,各种猜测都有。据司务长说,蒋副营长在战斗中多次负过伤,日巴,其中一次把那玩意儿给毁了。他媳妇跟了他以后,基本上就过不了女人需要的那种生活。所以……你看……经司务长的一番述说,钱国庆又有了一连串的疑虑。处在他这个年龄段,自然还不能弄明白蒋副营长的老婆怎么就非得要偷人。他把自己以前从书里看到的,以及自己和龚丽红所经历过的,统统连在一起想了无数遍,结果还是没有想明白蒋副营长的爱人为什么要跟警卫班长干那种事儿。这一年是他入伍的第二年,虚岁17。“……你还年轻,不懂这些事儿。别看你也乱谈过几天恋爱,那才到哪儿呀!?知道吗,那女人要想起来,比男人可邪乎,闹心。”司务长皱了皱眉头,又接着说,“其实我跟警卫班的几个战士早知道这事儿了,不信你问问他们。那天去仓库抓他们是因为一个战士跑来报告了,不抓不行了呀。唉,这人呀,要不说当兵三年,老母猪也赛貂禅呢,日巴!还有啊,让你当这个警卫班长是我在蒋副营长面前提出来,再经过支部大会一致通过的。好好干吧,我估计你的问题很快就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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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入眼 四(4)
钱国庆不明白,自己的问题怎么就会没问题了呢?但他没好意思问司务长。司务长是天津附近宁河县的人,1969年入伍,1971年入党,1973年提干,是从一个很苦的边防哨卡调到这里来的。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钱国庆跟司务长成了朋友,抽烟、喝酒也都学会了。对钱国庆跟龚丽红的恋情,司务长是这么看的:谈恋爱的年轻人都一个样,自己是过来人,忒明白了。将来一结婚,日巴,再生一孩儿,指不定是个什么球样呢……
蒋副营长的脾气变得乖戾、暴躁了,经常别出心裁地搞夜间紧急集合,钱国庆成了他每一道号令的执行者。一时间弄得整个农场的“好人”、“坏人”睡觉都不敢脱袜子。尤其是对那些爱发牢骚的劳动班,蒋副营长自有一套整治的办法:紧急集合,训上几句,宣布解散,然后又猫逮老鼠似的,静悄悄地来到窗沿下偷听是否有人敢私下讲怪话、发牢骚……一旦哪个不知好歹的傻瓜多嘴一句,日巴,那这一屋子的人这一夜就算是给彻底毁了,一晚上至少折腾两三次,直到大家连个屁都不敢放了为止。
这些日子,身为警卫班代理班长的钱国庆和司务长成了蒋副营长折腾整个农场的得力干将。那个因跟师宣传队女舞蹈演员乱搞男女关系而犯错误的副团职政治部副主任——老毕,终于对蒋副营长这种近似于“法西斯”的行径提出了强烈抗议。
钱国庆第一次列席旁听了党支部的会议,而他的任务却是警卫。老毕在农场党员做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会上首先发言,老毕先对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做了毫不留情和毫不隐讳地揭露和自我批评,但又始终强调自己还是一名共产党员,一个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副团职干部……接下来他又以一个兄长和文化人的身份劝说蒋副营长是否应该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会议开得非常热烈而又理智。钱国庆几乎忘记了自己作为一个警卫班长的应有职责和义务。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了党内民主会议的民主。他万万没有想到,像老毕这样平时老老实实埋头干活的人居然也敢跟蒋副营长不分身份地讲“道理”?老毕思路敏锐,口才也好,一个大问题再套着若干个小问题,层次分明、论据充分、有条有理,且几乎没有“哼”、“呀”、“啊”这些个口水话,几个大问题讲完以后,又做了一个总结,结果获得了除蒋副营长以外所有人热烈的掌声。
这次的党内民主生活会开了很长时间,除了个别留党查看的,几乎所有到会的党员都发了言。一开始,蒋副营长似乎还做些记录,但到了后来,随着大家把矛头渐渐指向他,他把笔记本合上了,然后就不停地喝水、抽烟,偶尔看看冲自己提意见的那些个人,表情十分阴沉。
会议结束了,蒋副营长宣布支部成员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钱国庆也随普通党员离开了会场。后来司务长告诉他,作为支部书记的蒋副营长在支部成员面前做了检讨,但他也说了句实话。蒋副营长说,要是早这么紧张起来,那警卫班长就不会犯罪,自己的老婆也不会偷完汉子又上吊了。他这么做也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的意思。钱国庆一愣,心想:“日巴,哪儿还有羊呢?”
蒋副营长后来转业回到内地的家乡,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了自己凄风苦雨的晚年。他死在自己的家里,尸体发臭了才被人发现。据说为这事儿,当地民政部门的头头还受了处分。警卫班长刑满释放以后,被处理回原籍,继续接受劳动改造。再以后,他和一个大他10来岁的外地女人结了婚,并生下了一男一女双胞胎。但据说,这一男一女根本不是双胞胎,前后差了400多个日日夜夜。警卫班长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政策的惩罚,串通关系,搞了一堆日巴的假证明,才逃脱了罚款及其他。到了90年代中期,警卫班长成了当地一家私营企业的老板,富甲一方,专门从事假烟、假酒之类的生产,其规模和资本都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后来又有人在春节联欢晚会的电视节目上看见了他坐在嘉宾席上,庄重从容地拍着手掌,为节目喝彩。那个大他10来岁的女人,就是当年蒋副营长的老婆。这些传说不管真假,但在很多人看来,警卫班长和蒋副营长老婆的这段日巴的情史还是蛮有些悲壮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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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入眼 五(1)
这一年国家发生了很多大事,唐山大地震、领袖人物相继去世、“四人帮”被粉碎……
农场的老人陆陆续续走了一些,又很快送来了不少新的“问题者”。钱国庆发现新来的人当中,所犯的错误仍是以男女关系为主。这些人的到来,也给农场带来了很多外面世界的新鲜空气和诸多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有一个老三届的副营职教导员,姓马,回族,大家称他马回回。马回回的错误好像是跟部队驻地一家工厂的一位汉族女青年有说不清楚的事情。但他一直坚持自己是无辜的,说自己是在帮女青年复习功课,准备参加即将恢复的高考。这本来是件军爱民、民拥军的先进事例,但最后却给马回回带来了一场“劫难”。
蒋副营长根据军区有关领导的指示,在农场也办了一个文化补习班。马回回自告奋勇地担当起了补习班的教员,钱国庆成了学员。钱国庆发现自己的学习热情有了前所未有的高涨,跟自己从前在学校时的学习态度完全不一样了,像是突然多长了好几根神经。马回回的教学态度很严谨,水平也算不低,且不辞辛劳,一个人包揽了数、理、化、语文的全部课程。看来马回回帮助驻地女青年补习功课的事迹绝不是凭空捏造的,但却还是不能证明他跟女青年就没有那种问题。马回回对钱国庆的辅导更是格外上心,同时也时不常在钱国庆面前有意无意表白自己跟那个女青年是清白无辜的。他坚持自己是被一些小人暗算的说法。暗算他的小人就是那些一点文化没有的农村干部——营长和教导员之流的货色。钱国庆心里当然明白,马回回是想指望自己将来能有机会在钱副司令面前替他喊冤叫屈。可惜的是,马回回没有想到钱国庆连自己的屁股都揩不干净,怎么可能再替他洗裤裆呢?唯一比较现实的是钱国庆可以利用自己跟蒋副营长和司务长的特殊关系,尽量帮马回回在他们面前说些好话,换来对马回回相对较好的生活待遇和工作环境。不过蒋副营长心明眼亮,他对钱国庆说:“日巴,冤枉?怎么可能冤枉他呢?只是没在床上抓到现行而已。真要是抓到现行了,他马回回今天也就到不了这儿了。冤枉?这种事不可能有冤枉的。你冤枉吗?对不对,不可能冤枉谁。你还年轻,日巴,别一听他跟你面前喊冤叫屈,你就以为他是个什么好玩意儿。日巴,没一个好东西……”钱国庆知道,蒋副营长这是捎带着把他和前任的警卫班长一起都骂了。司务长也说:“组织上及时地把马回回送到这里来,恰恰说明了领导和同志们对他的关心和爱护。就算他跟那个女青年还没那什么,日巴,那也肯定是有苗头了。哦,非等他马回回把人裤子脱了才算有问题了?真要那样,就是军事法庭的事了……”一连好几天钱国庆都在想,上床跟脱裤子到底有什么区别?还有那些个所谓的通奸、骗奸、诱奸、强奸等等一系列,到底都有什么区别?
半年后,钱国庆考上了内地的军医学校,回内地接受4年的专业学习。离开农场的头一天晚上,司务长特地为钱国庆开了一次小灶。蒋副营长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起身走了。司务长偷偷告诉钱国庆,蒋副营长今年被定转业了,所以这几天心情不太好。钱国庆心情不错,就多喝了几杯,可当司务长把话题引到龚丽红身上的时候,他的情绪一落千丈,眼泪刷刷地掉了下来。
“唉,小钱啊,”司务长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说,“日巴,你太痴情了!我是过来人,你就听我一句吧,别折磨自己了。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天下何处无芳草嘛。你看你,条件这么好,又英俊、又聪明,日巴,还有一个那么好的家庭,将来再学有所成,四个兜儿的干部服一穿,哎,你说你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着呀?!”
钱国庆摇摇头,他知道,什么样的好姑娘也代替不了龚丽红在他心里的位置。
“小钱啊,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说你呀,”这还是司务长第一次把自己称为“哥哥”,他说,“你将来是要成大器的,这么儿女情长的可不行哟。你看你父亲,啊,人家那个官儿当得,那才叫干大事的人。日巴,俗话说得好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崽儿钻地洞,虎门无犬子。你就说我和蒋副营长这样的人吧,我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的罪,才入了党、提了干的呀?那真是不容易哟!知足吧,小钱!唉,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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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入眼 五(2)
钱国庆当然知道,像司务长这样的农村兵,从入党到提干,每进一步都要付出异常艰辛的代价。他们和城市兵有着太大的差异,当兵、入党、提干是他们一生中唯一能够彻底改变自己受苦、受累、受穷的出路。司务长应该算是他们当中的佼佼者和幸运者。在钱国庆的眼里,司务长属于那种市侩功利,却也还算善良的小人。通过和司务长一年多来的接触,钱国庆虽说谈不上喜欢这个人,可他们毕竟成了朋友,而且交往也算密切,但在内心深处,钱国庆始终无法真正接受司务长这样的人。
钱国庆很快就把这段交情忘却了。
关于司务长以后的命运,也有好几种说法,其中比较可信的有两种:一种说法是几年后,司务长转业回到了老家——天津宁河县,先是在县商业局当个普通科长,后来又当上了局长,直到退休;还有一种说法是他当上商业局局长以后,犯了严重错误,日巴,最后被撤职查办了。
钱国庆到了拉萨以后,时下已经是军区作战处副处长的叶参谋劝钱国庆离开西藏前还是应该回家看看父亲,但被他拒绝了。
“……那你给首长打个电话总可以吧?”叶副处长对他说。
“叶大哥,你就别逼我了,”他的心情很复杂,说,“一年多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龚丽红的下落,我心里是什么滋味,没人知道。我现在一点也不恨我父亲,但也实在不想看见他和那个家里的其他人。长到这么大,我才明白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个什么角色。我去了,大家都别扭。你就别再劝我了……”
钱国庆一直念念不忘地,偷偷地寻觅着天使的踪影。他能感觉到,他那孤独的天使时时刻刻在流泪,在倾情思念着他。他幻想总有一天,他能和天使终身相依,永不分离。
无论叶副处长怎么软硬兼施,钱国庆坚持不去看望父亲,也不肯打电话。叶副处长非常失望,但又无计可施。他曾因为瞒着首长给侦察连打电话让钱国庆去师医院学习卫生员一事受到过首长严厉的批评,并差点为此毁掉了前程。钱国庆违反纪律谈恋爱,让首长更是恼火不已。叶副处长一直在寻找机会,弥补自己的过失。跟了首长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首长对这个儿子所寄予的希望他是知道的,但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钱国庆对自己父亲的成见之深,其禀性又是如此的倔犟,也是叶副处长没有料到的。当首长得知钱国庆考上军医学校的消息后,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安慰。首长对他说,对钱国庆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他要想回来看看,你就把他接回来住上几天。首长这番话的含义是相当明确的,也是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现在看来,自己又得让首长失望了。
“国庆,你就看在我这个叶大哥的面子上,跟我回去一趟,行吗?”叶副处长实在没辙了。
“叶大哥,我知道你为我受罪了,”钱国庆一脸歉疚,非常诚恳,“但我真不能跟你回去。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你就别再难为我了!”
“唉,我算是长见识了,”叶副处长只好彻底放弃了,“你呀——犟,太犟了。好吧,大不了我回去再替你小子挨顿骂。不过国庆,我希望你明白,你父亲可能不算是个好父亲,但他是一个好军人,一个真正的军人!”
钱国庆点点头,说:“我知道。可惜相反的是我,我不是个好儿子,也不是个好军人。我让他失望了。”
钱国庆就这么离开了拉萨,回到了成都。
不久,他从一份部队内部的简报上看到一则通报:……边防部队某部卫生员龚丽红同志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不幸光荣牺牲……按照龚丽红同志家属(母亲)的愿望,龚丽红同志的遗体被运往家乡……
钱国庆的天终于塌了。他在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和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急赤白脸地拜访了龚丽红的母亲——那位曾经抛弃了丈夫和女儿的女人。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由于他的鲁莽和幼稚造成了又一个让他一生都无法挽回的悲剧。
第二章 雪入眼 五(3)
由于悲痛过度,钱国庆在天使的遗像前竟哭得昏死过去了……醒来之后,失去理智的他,完全没有顾及到那位早已忏悔了自己的过去,眼下又为失去了女儿而悲痛欲绝的母亲的心情。他把自己和龚丽红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
“你可以想象,”钱国庆摇摇头,怀着无比内疚和悔恨的心情对当时正在陆军学校上学的季有铭说,“龚丽红她妈从那以后就疯了!作为一个母亲,把一切悲剧和痛苦都归咎在自己身上,承受着良心醒悟和悔恨对她精神上的残酷折磨,千呼万唤着她女儿的亡灵:‘红红,妈对不起你,妈有罪呀,你回来吧,妈替你去死!天呀,报应啊……’你想想看……”
“那她母亲现在呢?”季有铭问。
“上个月病逝了。”他喃喃地说。
季有铭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操!”
“丽红最喜欢跟我一起躲在猪圈围墙后面看天上的星星。”钱国庆咬着腮帮,极力克制着内心巨大的伤痛,他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说,“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日巴,没法儿原谅!”
当天下午,钱国庆在季有铭的陪同下,来到龚丽红的墓前,两人默默地站了很久、很久……
两人分手的时候,季有铭郁闷地对钱国庆说:“要是当初我不帮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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