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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军-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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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邦道所部在金州新败,行帐辎重遗失,粮草缺乏,只好放弃阵地,退回旅顺就食。
这一天,龚照玙竟置诸军于不顾,乘鱼雷艇逃往烟台。
11月19日,黄仕林、赵怀业和卫汝成三名统领也先后潜逃。
11月21日,日军向旅顺口发起总攻。徐邦道率部守卫鸡冠山堡垒,指挥部队顽强抗战。激战一小时,击毙日军第十四联队第一大队长花冈正贞及多名日军。
但是,日军已攻破了鸡冠山西侧的椅子山、松树山和二龙山诸堡垒。徐邦道孤军难守,被迫率军退入市区。
下午,日军占领了旅顺后路各堡垒,突入市区。攻守双方激烈巷战,清军死伤惨重。当晚,徐邦道、张光前和程允和等人率残部乘夜沿南关岭退往金州。
第二天早晨,旅顺口陷落。日军进入城内,血洗全城。
旅顺陷落后,日本第一军西攻海城,清军弃城逃走。海城失陷。奉天府受到威胁,辽西震动。
随着清军节节败退,清廷内部主和派已占上风,大肆进行投降活动。日本海军已在渤海湾获得重要根据地,从此北洋门户洞开。北洋舰队深藏威海卫港内,战局更加急转直下。
12月22日,代理湖南巡抚邵友濂奉命赶赴日本议和。户部左侍郎张荫桓代理湖南巡抚。
407
淮军节节败退,清廷更是把希望寄托于湘军。然而此时的湘军,已非昔日曾左时代的劲旅。
新疆平定之后,刘锦棠迫于粮饷等问题的巨大压力,陆续裁撤部队,老湘营已所剩无几,大约保留了五个营的兵力。
接着,在中法战争中,左宗棠让杨岳斌和王德榜回湖南招募军士,分别带往福建和广西前线。但是,中法战争不到一年就结束了,他们招募的军士除了留足保卫台湾岛的兵员之外,其余全部裁撤。
随着左宗棠年老体衰,清廷的权力中心慢慢转移到淮军领袖李鸿章手中,湘军集团渐渐失去了恩宠,因而残留的这部分湘军,包括老湘营和王诗正在台湾的三个营,武器装备远远不及淮军,甚至赶不上天津吴长庆和袁世凯新军、练军的装备。
左宗棠归天,湘军失去了具有绝对感召力的领袖人物。刘锦棠虽在西北屡立战功,功名卓著,但他与曾国藩和左宗棠相比,还是不可望其项背。到甲午战争爆发时为止,他还只是个新疆巡抚,虽然这个职位的重要性一点也不亚于陕甘总督和云贵总督,但毕竟职阶较低,在官场上还是吃不开。那些总督级人物,有几个德高望重的,但他们不是老了就是死了,彭玉麟、杨岳斌、杨昌濬、刘坤一,清廷议来议去,决定让两江总督刘坤一这个老头子来指挥东北战事。
六十五岁的两江总督、南洋大臣刘坤一于12月份被清廷任命为钦差大臣,湖南巡抚吴大瀓受命帮办军务。两人督办东征军务,节制关内外各军。隆回人魏光焘奉旨随吴大瀓率部奔赴辽东。随吴大瀓一起出征的还有湘军名将李续宾的儿子李光久,以及陈湜和余虎恩等湘军宿将。
刘坤一好长时间没有骑马打仗了,对战争的印象已经非常淡漠。他接到如此重要的使命,感到如泰山压顶。
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北京。他是一个精明的湘系军阀,在湘军的督抚将军中,他说话还是有人听的。现在清廷要他去山海关,统帅关内关外的各路军队,其中有三分之二是淮军,是李鸿章的人马,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所以,他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李鸿章的相府面听机宜。
对刘坤一的到来,李鸿章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这令刘坤一大惑不解。原来甲午战争以来,北洋水师全军覆没,陆路淮军兵败,一泻千里,早把这个老大臣的面子丢尽了。他希望刘坤一此次出关重振雄风,天下谁不知湘淮军本是一家呢?战太平,打捻军,攻回军,平新疆,哪里有湘军的人马,哪里就有淮军的影子。
李鸿章拉着刘坤一的手,几乎是老泪纵横,动了真情:“恩师曾国藩与左宗棠之间的不和,只是政见不同,我与左宗棠之间,只有攻占与和守之争。大家都是为了国家,谁不想中国早日强大?湘淮还是一家嘛!东北的局势,得靠湘军,靠刘大人了!我写一封信,让你遍传辽宁的淮军将领,让他们知道:湘淮军是一家人,一切唯刘大人之命是听。如果再有人徇私误国,裹足不前,一定严惩不贷!刘大人决不要手软。”
听了他的这番话,刘坤一顿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1)
408
1月10日,日军分两路进攻辽宁盖平,湖南人李仁党和杨寿山率部抵抗,屡次击败日军的进攻,后来不幸中炮身亡。
宋庆令徐邦道率军往援,援军还没开到,盖平已失。徐邦道与章高元率部合力反攻,未能攻克。
1月17日,清军先发动收复海城之战,连遭挫败。
1月20日,日军的大山岩大将指挥第二军,包括佐久间左马太中将的第二师团和黑木为桢中将的第六师团,共两万五千人,在军舰掩护下,开始在荣成龙须岛登陆,于1月23日全部上岸。
1月30日,日军集中兵力进攻威海卫南帮炮台。炮台守军仅六营三千人。营官周家恩守卫摩天岭阵地,英勇抵御,壮烈牺牲。日军也死伤累累,左翼司令官大寺安纯少将中弹毙命。由于敌我兵力众寡悬殊,南帮炮台终被日军攻占。
2月3日,日军占领威海卫城。威海陆地都被日军占据,丁汝昌坐镇指挥的刘公岛成为孤岛。
日军水陆两路配合,连日向刘公岛和威海港内北洋舰队发动八次进攻,都被击退。在此期间,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伊东佑亨曾致书丁汝昌劝降,遭到丁汝昌拒绝。
2月5日凌晨,北洋旗舰“定远”号中雷搁浅,仍做水炮台使用,继续搏战。
2月10日,“定远”号弹药告罄,刘步蟾下令将舰炸沉,以免资敌,并毅然自杀,与舰共亡。
2月11日,丁汝昌在洋人和威海营务处提调牛昶暤戎鹘到斓男财认拢芙底陨薄Q笕撕团j茣又推举“镇远”号代理管带杨用霖出面主持投降事宜。杨用霖拒不从命,自杀殉国。
2月12日,美国人浩威起草投降书,伪托丁汝昌的名义,派“广丙”号管带程壁光送到日本旗舰。
2月14日,牛昶曈胍炼雍嗲┒读豕航翟肌罚娑ńN栏勰诮⒅弧⒘豕号谔暗荷纤芯滴镒剩拷桓站
这时湘军已经出关,魏光焘率领八营二哨武威军,李光久率领五营湘军,抵达田台庄布防。原代理永州镇总兵刘树元率领六营亲兵,吴元凯率领四营湘军炮队,谭表忠率领一营护军,郭长云率领一营卫队,抵达牛庄等地扼守布防。
2月16日,湖南按察使陈湜率领湘军旧部来到辽东。这个六十二岁的湘乡人在大高岭接手淮军聂士成所部的防务,驻防山海关和鞍山等地。方友升率领三千人驻守山海关。
2月17日,日军在刘公岛登陆,威海卫海军基地陷落,北洋舰队全军覆没。
刘坤一驻扎在长城最东头的山海关,统帅关内关外的所有兵马。各省的新军源源不断地开出山海关,朝奉天进发。六十二岁的陈湜率领旧部来到了辽东,驻防山海关和鞍山等地。方友升率领三千人驻守山海关。
军旗猎猎,迎风招展,骑兵和步兵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黑黝黝膛口朝天的野炮,嘶鸣的战马,一派兵强马壮的景象。站在山海关城楼,刘坤一怎么也不敢相信,堂堂的大清国怎么连一个小小的日本都打不过!就算十比一,牺牲我十个中国人来换你一个日本人,你一个小小的日本也死不起这么多人哪!真是奇怪,叶志超会从平壤狂奔两千里逃回奉天!宋庆的“恪靖营”是老麻雀了,什么昏天黑地的事情没有见过?只要湘淮军团结一致,还怕打不垮日本人吗?
清军出动六万大军,以九倍于日军的兵力,要从日军手中夺回海城。刘坤一用六比一的简单算术得出了胜算的把握。
但是,他过低地估计了对手。
日本关东军纪律严明,作战勇猛,武器先进,是清军不能与之相比的。而且,日军对关东地理情况的熟悉,远胜过中国本土的军队,各个军种之间的配合,远远超出了曾国藩“败则相救”的军事理论。
宋庆丢失了太平山,与徐邦道和马玉昆商议何去何从。徐邦道主张全力收复海城,因为事关奉天南门。
宋庆说:“海城的日军有一万五千人,武器装备精良,咱们这点残兵败将,人数虽多,但有八千人是新招募的,只怕是一触即溃啊。”
经过平原上几次战斗的较量,宋庆对日军多了几分警惕,不再掉以轻心了。
话犹未了,旌旗招展,战马嘶鸣,一支兵马赶到,旗上大书一个“李”字。
四川人徐邦道毕竟是湘军宿将,对湘军满怀信心,高兴地说:“好了!湘军李光久到了,咱们心里有底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2)
李光久和魏光焘是奉刘坤一的命令来接任宋庆职务的。他是湘军名将李续宾的后代,威望非同一般。徐邦道介绍了前方情况,李光久不假思索地说:“海城是奉天的咽喉要道,徐将军有意力图收复,我当然愿意率领老湘营将士策应。”
徐邦道望着李光久的身后,怔了一下,说:“这就是威震华夏的老湘营?”
李光久自豪地说:“正是左大人一手拉扯大的老湘营精华。”
徐邦道口里头称赞,心里头却掠过一丝阴影。他和日军交过手,知道日军装备精良。他眼前的这支部队,武器装备远不及淮军,要打败一万五千名日军,能成吗?
宋庆说:“你们马上去救海城,我组织人马随后就到。”
2月21日,清军第四次反攻海城。
海城的日军开始以为李光久部也跟淮军和盛军差不多,不把它放在眼里。一阵大炮猛轰之后,日军派一个联队找湘军决战。李光久令部队装上野炮,对准出城的日军一阵猛轰,然后一个骑兵营迎着硝烟冲上去,挥刀猛劈。
连日来,日军见到的都是溃退的淮军,今天杀出这么一支勇猛的部队,令指挥官大吃一惊。湘军骑兵一度接近了城门,日军设在城头的二十门大炮齐轰,才阻止住湘军的攻势。出城的日军急忙退回城内,第一次交锋打了个平手。
日军大佐问汉奸:“这是什么部队?”
汉奸告诉他:这是左宗棠的湘军。
日军大佐神情严肃,对手下说:“向我们挑战的是中国最精锐的部队——曾国藩、左宗棠的湘军。他们曾经与俄国人和法国人抗衡。我们要坚守城墙,用炮弹来对付他们的强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出城作战!”
海城曾是清军的一个粮草军械转运站,占领了海城的日军不愁没有弹药军械。他们每天坚守城门不出,只用大炮对湘军营寨疯狂炮击,湘军死亡惨重。
七十一岁的湘军宿将欧阳利见在家养病,也奉调出征抗日,带病北行,在军中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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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8日,魏光焘等部发起第五次反攻,徐邦道部也参与进攻大平山,仍然未能攻克海城。李光久所部在唐王山、亮甲山和海城等地与日军激战。陈湜所部在大高岭屡次击败日军。
李光久求胜心切,要徐邦道部从海城东面佯攻,牵引日军,湘军精锐则在西城架云梯进攻,企图突袭。于是,在海城西门,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打响了。湘军与日军肉搏,战斗异常惨烈,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
湘军架云梯进攻受挫,李光久令军士挖掘壕沟,巩固阵地,与日军对垒射击。这一着是李光久失算了,湘军的炮火远不是日军的对手,湘军的长处在于步兵和骑兵。
李光久又令湘军把地道挖到城墙下。由于施工失误,携带的地雷摩擦起火,在接近城墙两米开外的地下爆炸,连人带炸药飞上了天。日军早已熟知清军打太平天国的那一段战史,便在城内挖短濠对付地道。
日军在海城城内有六千人,在城外西南和东北各有四千五百人。清军这一边,依克唐阿将军和长顺将军就有三万人马,提督唐仁廉又带着奉军一万六千人前来助战,宋庆也统领着四万大军前来接应,十倍于日军的清军大有不破海城誓不罢休之势,但是第五次对海城的攻击,还是没能奏效。
驻扎在田庄台的吴大澂是个急性子。他说:“海城城内总共才六千日军,我方人马将近十万,还打不下一个小小县城,耻辱呀!传我的命令:田庄台的湘军打点行装,即日全部开赴海城帮助李光久,跟小日本拼个你死我活!”
日军坚守海城,拖住了中国大军。同一天,日军第五师团从九连城一带间道出兵岫岩以北的黄花甸,摆出攻打辽阳的态势,驻守海城的日军第三师团也突围北上。
田庄台离牛庄近九十里。吴大澂还没有出发,探马来报:日军逼近辽阳,依克唐阿请求援救,他自己已连夜逃走,长顺将军也走了。
清军中了日军的计谋,长顺所部放弃要道鞍山站,回师援救辽阳。日军乘虚攻占鞍山站,又派骑兵主力直取牛庄。
魏光焘于3月3日接到军报,立即从海城撤军,回援牛庄。
3月4日早晨,魏光焘部以三千兵力抵抗日军两万精锐的进攻,展开血战。他发挥湘军的作战传统,命令部队坚忍等待,诱敌深入,等到日军接近时,进行猛烈反击,重创日军。 。。
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3)
日军依恃兵力优势,突入牛庄市内。魏光焘和李光久的十一营湘军困守市区,占据民房,与日军巷战。军士们冲锋肉搏,短兵相接,受伤后裹创再战。双方展开拉锯战,湘军往复拼杀,血肉横飞。魏光焘部将余福章和陈胜友战死。部队伤亡二千人。
魏光焘往来督战,换了三匹坐骑。鏖战到深夜,他才和李光久从城西突围,部队所剩无几。
3月5日,日军发动辽河下游战役,徐邦道率军在田庄台继续抵抗。
3月7日,日军不战而取营口。
410
魏光焘未能守住牛庄,李光久久攻海城不下,湘军却有两千军士牺牲,八千名军士被日军俘虏,失掉军械火炮无数。
日军三个师团合攻田庄台;吴大澂一听,非常惊恐,半晌没有出声,末了才说:“李光久呀李光久,你那两个营可是左大人老湘营留下的仅有的一点儿血脉啊。”
忽然,连天炮响,发自南岸,宛若千雷万霆,震得天地都嗡嗡欲动。炮弹随风爆炸,着地地陷,着人人死。探马报道:“又有两万日军精锐杀来,正与我军宋庆部和魏光焘部遭遇。宋军统亲自督战,战斗异常惨烈。”
吴大澂没工夫探听虚实,起身就跑。
士兵询问:“哪里去?”
吴大澂把眼睛一翻:“哪里去?还不走,等死不成!”
士兵们说:“宋军门在前面挡敌,应该不要紧吧。全军的军资器械都在我们这儿,大帅走了,怕不妥吧?”
吴大澂把眉头一皱,说:“你们和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我要去救海城李光久的老湘营,这兔崽子轻敌,落在敌人手里了,左大人的老湘营只怕要报销在海城了!”
吴大澂当下带上几个心腹,头也不回,跨上战马走了。吴大澂一直退到锦州附近的石山。
宋庆与魏光焘的两万名湘淮军顽强抵抗了一天,救兵不到,宋庆渐感难以抵挡,与魏光焘彼此痛苦地对视了一会儿,长叹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这场战争连湘军都扭转不了局面,看来我们输定了!”
魏光焘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李光久在海城轻敌,全军覆没,左大人的老湘营全被这狗日的报销了!田庄台又不争气,真是丢老湘营的脸呀!”
宋庆也是从左宗棠恪靖营出来的,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有叹息的份了。
“撤吧!在辽阔的平原上,我们不是敌人的对手,把敌人引进山区就好了。”
宋庆和魏光焘的部队在辽南全线崩溃,这是自平壤和九连城失败后,清军又一次大的溃败。宋庆把营口丢给了日军,退到田庄台时又遭到日军围攻,损失惨重,余部退到锦州石山;与吴大澂会合。
湘军也挽救不了大清的命运,老湘营的最后一点血肉也烟硝云散了。后人说:“老湘军起于壮武,盛于战陇阪,收复天山南北二万里,而终于牛庄。”
甲午战争给骄傲的湖南人泼了一瓢冷水。后人谭嗣同说:“光绪二十年,湘军与日本战,大溃于牛庄,湖南人始转侧豁悟,其虚骄不可向尔之气,亦顿馁矣。”
日军于3月9日攻陷田庄台。
仅十天时间,清廷一百多营六万多大军便从辽河东岸全线溃退。
3月17日,清廷下达严旨,撤消在牛庄战役中逃跑的吴大瀓的帮办军务职务,交部议处。吴大瀓所部由魏光焘统领。
3月25日,部议吴大瀓降三级调用。清廷念他主动请求参战,能赴国难,加恩为革职留任。
3月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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