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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辕把衣服脱下胡乱冲洗一番，然后套上刚才偷来的军绿色衬衣和一条劣质西裤。鞋子也是臭不可闻，但没有办法只好脱下来直接拿到水龙头下冲洗一番然后将就套上。一阵忙乱之后虽然还是有股气味，但比起刚才已经变得可以接受了。凌辕将换下来的衣服里有用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随手将那一堆名牌统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

　　天快亮了。凌辕盘算了一下，觉得不能在K市在呆下去。但是现在除了裤包里十几块零钱已经没有现金了。几千块钱买了把刀不但没用成还让自己落得现在这般光景，看着身上穿的有点短的裤子，凌辕不禁苦笑。

　　现在得拿到些现金才行。银行卡倒是还在身上，但昨晚警察已经在自己家附近布控的事实令凌辕不得不加倍小心。这几张卡难说已经被冻结了。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冒险试试。

　　看看还在大树下打呼噜的流浪汉凌辕心生一计。凌辕跑到公园门口买了几根油条和几袋豆浆跑了回来，坐在流浪汉旁边吃了起来。凌辕吃的很香，倒不是装出来的，他真的很饿了。流浪汉闻到香味翻过身来看着凌辕。凌辕冲他一笑把剩下的油条和豆浆扔了过去。流浪汉看了一下也不客气，拿起来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含混不清的对着凌辕说兄弟我看你生活不错啊，怎么跑到这里来啦？凌辕笑笑也不答话。

　　过了一会看流浪汉吃的差不多了，凌辕说这油条有什么好吃，想不想每天都吃鸡腿？流浪汉嘿嘿一笑说兄弟你别逗我了。凌辕说我说的是真的，我这里有几张银行卡，我知道密码，你敢不敢去取？流浪汉一愣说你怎么不自己去取？凌辕说这卡是别人的，我去取被看到不好，你去取就算有人问你可以说是捡到的。卡里还有5万元，你取出来我分你一万如何？流浪汉一听眼睛瞪得铜钱大：真的吗？凌辕说当然是真的，骗你没好处的。

　　二、

　　当下凌辕带流浪汉找了个四通八达的街口，然后把卡拿给流浪汉，示意他去街边银行门口的ATM取钱。自己则选了个隐蔽的地方远远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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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浪汉拿着卡去到提款机跟前把卡插了进去，然后按凌辕给的数字输入密码。凌辕眼看着流浪汉已经取出了第一次的5000元，正在高兴却发现银行里出来两个保安抓住了流浪汉，而不知从哪里来的110巡逻车也从街道的进口冲了进来。凌辕急忙转身消失在人流中。

　　凌辕又累又饿找了个立交桥在桥洞下躲了一天。天又黑了，凌辕决定找王江渝先借点钱。凌辕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拿出一枚硬币投了进去，然后拨通王江渝的手机。

　　凌辕说是我，凌辕。王江渝一听，啊了一声说你在哪里？警察到处找你。凌辕说我知道，电话里不好说，你现在能不能先给我拿1万块钱？王江渝说可以，你现在在哪里？凌辕说晚上10点我去蓝顿广场停车场等你，见面再说。说完就挂了电话。

　　凌辕躲在角落里终于见到了王江渝的索纳塔轿车。王江渝刚下车，凌辕就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王江渝一惊，说你是凌辕？怎么变成这样了？凌辕自嘲的笑笑，说一言难尽，钱带来了吗？王江渝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凌辕。凌辕收好信封说以后还你，我可能得离开一段时间了。贝贝就托你交给我岳父岳母了。告诉二老我没做任何犯法的事。

　　王江渝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凌辕正要回答，却发现周围几个车里好像有人影，凌辕问王江渝你是不是被跟踪了，还没等王江渝回答凌辕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汽车钥匙然后冲上汽车，一边对王江渝喊到：你的车我先用，反正不好意思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补偿你。说完发动汽车一溜烟冲了出去。

　　一瞬间停车场里至少有五六辆车里冲出许多警察双手持枪围向索纳塔，凌辕眼一闭猛踩油门，车子冲了出去。警察在身后连开数枪接着也上车追来。

　　凌辕开着车七绕八拐进了K市最热闹的商业区，然后将车停下，从另一个门连滚带爬下了车。穿进一个胡同。这条路凌辕很熟，穿过胡同又打了个出租车，此时警察们才发现索纳塔里早没人了。凌辕让出租车一直把自己送到离蓝顿广场足有20公里的地方才下车。凌辕知道K市的各个出境口岸肯定都设了关卡，要离开K市得另想办法。

　　三、

　　凌辕就着偷来的这身衣服用手在地上抹了抹，然后胡乱在脸上搽了一下，以便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民工。其实他已经很像个民工了，浑身脏兮兮的，汗水和污物混杂在一起，还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现在这幅尊容就算平时熟悉的人一时之间都认不出来。凌辕不知道刚才在蓝顿广场警察早就看见了他，但却根本没留意，甚至王江渝到了后和凌辕说话的时候也还拿不准，直到看见王江渝把信封递给凌辕才开始行动。否则凌辕现在已经在羁押室等候审问了。

　　凌辕却没想到这些，在画完“妆”后还把裤脚卷起一支，然后在路边小摊买了顶劣质草帽戴上才找了个烂尾楼的角落靠墙休息。小憩了一会，凌辕再也睡不着了。现在每一秒钟都可能被警方抓获，而怎么离开K市却是抓破头也想不出来。

　　放在后裤兜里的皮夹硌了凌辕一下。凌辕把皮夹拿出来，里面除了给流浪汉的那张卡外还有一排各个银行的信用卡，只是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失去了价值，留在身上只会带来麻烦。凌辕顺手把皮夹扔在旁边地上，皮夹翻了过去里面露出凌辕和妻子女儿的一张合影。凌辕把皮夹捡了回来，把照片拿出来深情的看了一眼然后撕下皮夹的塑料层准备把照片夹起装进贴身的口袋里，却看见皮夹的夹层里还有一样自己早就忘记的东西——当年在西贡阿华给的那个胸章。

　　凌辕眼睛一亮，把照片装起，抓过了那个胸章。

　　四、

　　K市是南方边境省份的一个省会城市，离中缅边境也就一两天的车程。以凌辕现在的情况就算离开K市但往内地去迟早也逃不过被捕的命运。去曼德勒找阿华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没想到当年阿华说去曼德勒找他竟会是这么个情况。凌辕苦笑了一下，“人生之美在于不可预计”，这确实不可预计但却和“美”好像没什么关系。也不知道阿华还在不在曼德勒，还记不记得自己。但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身上倒是有了王江渝给的一万块钱，可是现在从正常渠道是绝对出不去了。要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凌辕。客运交通实在危险，凌辕可不相信那种乔装后从容逃亡的传说，那只会出现在影视作品中。如果能搭个货车藏在货物里面离开也许还有可行性。但是去哪里联系呢？凌辕不是黑道上的人，找不到关系。而自己现在的样子直接去找交通工具无异于自投罗网。

　　思前想后还是得找个熟人帮忙。可现在能找谁呢，王江渝肯定是不能在联系了，但别的熟人就算自己信得过可是谁又能保证警方没有眼线控制呢？从昨晚在蓝顿的经历来看自己恐怕已经被当成K市的头号要犯了。想去想来凌辕想到了程玥。

　　程玥曾经在凌辕公司里干过一年，后来考上了研究生就辞职了。那会公司内务多是彤在打理，凌辕和她不是很熟，只是彼此印象还不错。但程玥离开公司后和彤还一直保持联系，也来家里吃过几顿饭。算得上是彤在K市不多的谈得拢的朋友了。警方应该不会注意到她，否则监控面太宽整个K市的警力都办这个案子恐怕也不够。只是程玥会相信自己吗？万一……凌辕不敢再想下去。可是这也是现在能想到最安全的一条路子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求生。万一程玥信不过自己那也是天意。凌辕把心一横，决定想办法找程玥帮忙。
第十五章　投奔怒海
一、

　　凌辕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小心一点。打电话联系不可控因素太多，还是直接见面安全些。主意已定凌辕拿起地上的面包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然后跑到旁边的水管上灌了一肚子自来水，接着往墙上一靠睡上一觉，以便让自己恢复些体力。

　　凌晨6点不到，凌辕收拾一下东西出发去程玥住的地方。时间其实还早，但凌辕担心错过了程玥出门的时间于是早早便来到程玥住处找个不碍眼的地方蹲下来静静的等着。

　　大约8点钟凌辕看见程玥走了出来，心中一阵激动。却发现程玥没有走过来，而是去了旁边一座地下停车场，接着一辆黄｜色的QQ车开了出来，驾车的正是程玥。凌辕心中暗暗叫苦，今早白等了，怎么就没考虑到她开车呢？QQ从凌辕身旁开了过去消失在车流里。

　　凌辕发现身边经过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心想还是不要引人注意的好。于是跑进地下停车场重新物色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继续等程玥。

　　又是一天过去，凌辕觉得自己好像与世隔绝，对时间的概念也越来越模糊。天已经黑了，凌辕正在担心程玥今天会不会不回来的时候黄｜色的QQ开进了停车场。凌辕精神一振，仔细观察了一下，QQ里应该没人，正是程玥自己驾驶着。

　　程玥把车停下刚锁好门，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程玥”，转身看见一个及其恐怖的人站在身后。这人浑身又脏又臭，头上戴个草帽，但帽沿露出来的头发已成饼状。胡子拉碴，脸上尽是泥水污物，实在恶心。程玥刚要尖叫却被对方一把捂住嘴巴，一阵酸臭扑鼻而来，程玥恶心的差点晕过去。

　　凌辕贴着程玥的耳朵说我是凌辕，记得吗？林彤是我太太。凌辕看不见听他这么一说程玥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恐惧。凌辕说我被别人陷害了，你相信我别叫，我在跟你解释。程玥点了点头。凌辕慢慢放开了她。

　　程玥喘了口气，看看凌辕，确认了一下说你真是凌总？凌辕点点头说要不我们上车里说？程玥把车门打开两人坐了进去。

　　程玥慢慢冷静下来说凌总出什么事啦，怎么你会被全国通缉？凌辕一愣：什么？全国通缉？程玥说你不知道？从后坐拿了张报纸递给凌辕。

　　凌辕仔细一看，头版就有他两张照片，其中一张除了没戴草帽其他的和他现在的形象一模一样。想是在蓝顿大厦被监控录像拍下的。难怪早上在外面老有人看自己。

　　在往下看，凌辕不禁激动起来。通缉令上说凌辕因个人恩怨入室枪杀本市著名企业家、慈善家、政协委员李宝践先生后潜逃。要广大市民积极提供线索，对抓获者给与奖励。其中警方悬赏20万元，李宝践家属悬赏50万元。



　　凌辕强迫自己平静了一下问程玥你相信吗？程玥有点惊慌的说我不知道。从昨晚开始电视台黄金时段也播出了通缉令，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去领那70万元的奖金。凌辕凄然一笑说你如果觉得我就是个杀人犯那你现在就抓我去领赏吧。

　　程玥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得告诉我啊。彤姐上哪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凌辕哽咽了，说你彤姐已经不再了。。。。。。

　　凌辕把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告诉了程玥。程玥坐在旁边已是泪流满面。她从来都很欣赏他们夫妻俩，却不想才几天没有和彤联系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程玥擦了擦眼泪说凌总那你说我现在能帮你什么？凌辕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程玥，希望程玥能帮自己找个可靠的货车离开K市。

　　程玥点点头说明白了，我会去想办法。凌总你这样也不行，现在你的装扮太扎眼了，我姐姐出国了还有套房子空着，你先过去躲几天。

　　凌辕感激的点点头说程玥真不好意思。程玥打住凌辕的话说彤姐也是我的好朋友，这点忙我该帮也能帮。倒是凌总你得想想将来怎么办。凌辕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先出去再说吧。

　　当下二人无语，程玥开车把凌辕送到姐姐的房子里住下。然后买了一大堆罐头食品和菜亲自下厨给凌辕做了顿热饭。凌辕看着桌上的菜，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程玥说凌总你别伤心了，这两天我不再你只好先吃些罐头，我联系好在来通知你。衣柜里有我姐夫的衣服，你洗完澡自己拿合适的换了穿。

　　凌辕说我知道了，程玥谢谢你。程玥说不用说这些了。我得走了免得别人怀疑。凌辕说你小心点，货车的事尽量少人知道，不要勉强。程玥说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

　　二、

　　凌辕就在这里安静的过了4天。本地电视台总是铺天盖地的通缉令，新闻里说警方已经接到N条群众提供的线索，虽然多是无效信息但还是有几条非常重要的线索。接下来就是警方表决心要打击罪恶保护市民云云。然后是李宝践的葬礼和追悼会，K市的头面人物都有参加，还对李宝践冠于“K市杰出慈善家”的称号。凌辕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作恶者不受罚反而坐享荣耀，而自己却被逼得四处逃亡。

　　4天来凌辕也想了许多。这几天的经历有许多地方没法想通。比如为什么李宝践死去的当时警方就蜂拥而至？是巧合吗？那么又是谁报的案？在比如那天和王江渝见面警察显然是早就埋伏好的，那么警察是怎么知道信息的呢？难道他们监听了自己所有朋友的电话？还有医院不是已经把相关物证保存了吗，那报了警以后这些物证至少可以证明一些问题。可是现在不但没有一点动静，反而李宝践成了万众敬仰的“慈善家”？这一个个的问题让凌辕觉得迷雾重重，找不到方向。自己现在深陷囫囵，想要弄清楚这些事已经不现实了，但凌辕在心里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把一切查个水落石出，还妻子也还自己一个清白。

　　又过了一天程玥终于来了，而且带来一个好消息。

　　程玥将凌辕安顿好离开后就陷入了苦恼中。她实在不认识货车司机，更别提信得过的了。无奈之下去长途货运站逛了几次可是实在无法开口，弄不好这还会害了凌辕。

　　时间一天天过去，正在程玥无奈之际遇到了也是以前在凌辕公司的同事张萌。程玥本来不敢对别人提起凌辕的事。但那天和张萌一起喝茶，张萌提到凌辕，说打死她也不相信凌总杀了李宝践，还说彤姐那么好的人现在死的不明不白，她有一个K市第一人民医院做护士的朋友说彤在出车祸前曾经被强暴。肯定有什么阴谋。

　　程玥心想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看张萌的态度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就把实情告诉了张萌。张萌听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21岁的小女孩说凌总真是英雄，他们的故事就像电影一样。程玥着急的打断张萌的幻想叫她注意保密。张萌说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了，然后说这个忙帮定了。

　　两人分开后程玥忐忑不安，生怕张萌说漏嘴害了凌辕那就惨了。却没想张萌第二天就打来电话说是有办法了。原来张萌的叔叔以前做家装帮凌辕装修新房认识了凌辕夫妻，而张萌就是叔叔介绍到凌辕公司的。现在叔叔已经改做货运，跑的路线正好有中缅边境W市的线路。张萌拐弯抹角的探了叔叔的口气，有了把握后跟叔叔说了这件事情。叔叔考虑了半天说与凌辕也是旧识，可以想办法带凌辕走。三天后有批原煤要发往W市，可以把凌辕埋在煤堆里，然后插一根呼吸用的管子把他带到W市。

　　程玥一听到吸一口凉气。这种办法行不行？凌辕能受得了吗？那可是一动不动呆上几十个小时，有点差池可就前功尽弃了。但转念一想凌辕只有逃出去才有一线生机，情况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于是程玥约好时间见了张萌叔叔一面。

　　张萌叔叔是个40多岁的精明汉子，大家都叫他何叔，他自己不跑长途，只在K市联系货源坐地生财。这次他托的司机是个缅籍华人，在W市娶了个中国傣族姑娘后就没回缅甸了。如果凌辕最终要去缅甸还可以托这个人在W市帮忙找路子过去。何叔说正常情况下从一线之隔的W市去缅甸根本不花什么钱，但凌辕现在的情况恐怕得拿点钱铺路。程玥忙问要多少钱。何叔说凌辕现在被通缉期间恐怕得10000块。程玥心想凌辕现在哪有钱啊，帮人帮到底，这钱自己先垫上吧。当下请何叔一定帮忙将凌辕把路子铺通，自己立即去银行取了一万元拿给何叔。

　　凌辕想了半天才对张萌和何叔有了一点印象。心生感慨，真没想到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居然是这些八辈子搭不上一杆的朋友救了自己。

　　程玥跟凌辕讲的时候只说到了W市给点钱就能过去，自己已经把钱交给何叔了。说完又拿出3000元一定让凌辕带上，凌辕心里知道程玥给何叔的钱对于一个白领决不会是很少的数字，自己也不便说破但执意不肯在收下这3000元。程玥哭了，说你不收下我心里难过，帮你就为了心里高兴啊。凌辕慌了，忙说我收下就是。算我借的，将来一定还。程玥破涕为笑，说你一定得还，我等你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