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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的，我今早查询了一些资料发现西贡目前并不适合投资地产业。我问过阿华，越南的投资官员也曾经给你做过情况介绍，但你却强行决定投资。我想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看了凌辕一眼，可能觉得自己刚才态度有些生硬，将口气缓和了一点说：“陈先生你别介意，只是我受daddy的委托代表达古集团监管这边的投资运作，我要对达古的资金和股东负责。”

　　凌辕对周凯芹的态度非常反感，但还是把情绪强压下来说：“我不会介意，我很理解周小姐的职责所在，关于这个问题我当然有我的理由。我已经做了一个分析报告，一会会传到你的电脑上。有不明白的我在给你解释可以吗？”

　　周凯芹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半小时后我能看到了吗？”

　　凌辕笑笑说：“你现在走回去打开电脑就可以在共享文件里看到了。”

　　周凯芹起身说了句谢谢，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陈先生我不了解你，但我们可能要合作很久，希望你可以振作一些。另外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太好的。”

　　周凯芹走后凌辕又陷入了沉思。这个女人很特别，从刚才的谈话来看似乎不像自己想的就只是个任性的富家小姐。还有她身上的味道怎么跟彤那么相似，难道是妻子来看自己了？不由得自嘲了一下，迅速掐灭这个荒谬的想法，习惯性的掏出烟来却发现是那包Sobranie，想了想，还是把抽出来的烟放了回去，顺手把它丢进抽屉里。

　　二、

　　周凯芹打开电脑，里面果然已经有了一份分析报告，打开仔细看了起来。上午看了资料周凯芹已经认定目前在西贡投资地产绝对是一个失误。Daddy这次是看走了眼，事实表明这个陈元没什么真才实学。这个所谓的报告想必充斥着毫无根据的荒唐论调，倒是可以传给daddy让他清楚的认识一下这位“能人”。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得意。

　　可是这个报告越往下看就越吸引周凯芹，报告所陈述的看法逻辑严密，数据翔实，简直无懈可击。而且眼光独到，不止透露出长远的战略布局，更重要的是还考虑到了短期盈利的可能性，这一点是所有投资商最为看重的。撰写报告的人敏锐的市场洞察力让周凯芹很是佩服，难道真是那个陈元写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摆在面前，不承认也不行啊。

　　周凯芹有着西方人的坦率，当认识到自己对“陈元”的偏见时，在内心里她已经接受了他。可是大小姐的任性脾气又窜了出来，决定小小的刁难他一下。

　　凌辕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却没有一点工作状态。昨晚的酒精似乎到现在还在起着作用，脑子还是有些昏沉。强打精神准备就昨天向建设局了解的情况与武良兴沟通一下，拿出手机查他的号码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一看全是阿华昨晚打的。心里不免有些感动，这个兄弟可能是现在最关心自己的人。

　　刚拿起电话准备打给武良兴，周凯芹敲了下门走了进来。凌辕把电话放下，微笑着看着周凯芹请她坐下。“周小姐看完啦？有什么不明白的需要我解释吗？”

　　“很不错，陈先生的眼光很独到，许多问题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周凯芹诚恳的说。

　　凌辕冲了杯咖啡放在周凯芹面前没有说话。周凯芹说了声谢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不大明白。武良兴虽说是我们达古的合作伙伴，但就这一件事而言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是借他的公司突破投资壁垒20％的股权的回报是不是有些夸张？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陈先生需要解释的内幕呢？”说完得意的看着凌辕。

　　凌辕低着头沉思了一会，抬起头看着周凯芹，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却是笑而不答。反倒是周凯芹觉得浑身不自然，说你干嘛笑啊，回答我啊。凌辕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头稍稍一偏：“周小姐真的需要我回答这个问题吗？我倒想听听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

　　“干嘛问我啊，现在是我问你。我要你告诉我是为什么。”周凯芹一着急，大小姐的调皮样子又冒了出来。这下凌辕更认定她就是来拿自己开心的。“周小姐怎么那么着急啊，难道这个事情和你有什么很重要的关系吗？不过你一生气倒是更漂亮了。”凌辕坏坏的调侃了一下。

　　周凯芹的脸刷的红了，说我没有啊，我就想听听而已。她虽然已经二十六七岁了，但一直在呵护中成长，遇到凌辕这种经验老到的人，又被他看穿了心思，马上就乱了方寸。

　　凌辕看周凯芹已经十分尴尬，也不想再为难她。沉默了一会开口解释道：“20％的股权不止突破了投资壁垒，更重要的是一种风险预防。毕竟我们进入的是一个需要“突破”的领域。在社会主义国家投资你就不得不考虑政治风险，假如越南政府因为某种原因再次加大力度干预地产业的外国投资行为，那么有一家本土企业的实质性加入就等于给了我们一个缓冲空间。就是情况在严重些做为外资我们有办法转移资金，剩下的善后可以留给武良兴。其实这20％股权就是让武良兴做个特殊情况下的。。。。。。”本来想说“牺牲品”但觉得不大合适，于是改口说成“让武良兴做个特殊情况下的预留力量。”顿了一下凌辕又接着说：“如果我们只是借武良兴的壳那只要达古的订单在分他一点就没问题，但我们的目的不那么单纯，要是和他讨价还价势必引起他的怀疑，当他意识到风险之后我们的成本增加不说，这事恐怕得拖很久。既然如此，周小姐觉得我做的对不对呢？”



　　这一解释到还真出乎周凯芹的预料，她只是想用这个问题刁难凌辕一下，自己也只想到这20％的股权可多可少，就项目而言并没有超出原则。但绝没想到凌辕还有这样深远的考虑。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具魅力，凌辕这一番有条不紊丝丝入扣的解释更把他特有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周凯芹眼里没几个她看得上的人，而现在她却是被凌辕彻底的征服了，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三、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人都同心协力为新公司新项目的诞生和发展忙碌着。特别是凌辕与周凯芹更是配合默契，两人都是能力极强的那种，又是现在西贡项目的主心骨，在他们的带动下大家都信心十足，工作效率极高。只是包括阿华在内的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骄傲的周家大小姐和个性极强的陈先生怎么会一夜之间又变成了好搭档。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有了周凯芹的帮助正好弥补了凌辕在内部管理和公关应酬方面的缺陷。越南政府虽然规定外商投资手续办理的周期为5——30个工作日，但实际情况却拖上几个月甚至半年也属常见。而周凯芹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和迷人的外交魅力使得所有手续仅仅20多天就审批了下来，甚至还顺便得到了越南国家银行的融资承诺。连武良兴这个越南商界的老油条也对周凯芹佩服得五体投地。而内部的企业架构及人事管理更是在周凯芹的倾力主持下被打理得合理规范，一个有着先进管理模式的外资企业已经初见雏型。

　　有了周凯芹，凌辕也腾出手来把精力都放到了地块分析、购买以及楼盘定位包装，监督建筑设计等项目前期工作中来。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周凯芹和凌辕也成了好朋友，两人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特别是凌辕，完全改变了初见周凯芹时的印象，她不止对大事毫不含糊，更以女性特有的细致用心操办着大到汽车购买小到写字楼工装设计的一切事情。这使得凌辕对周家兄妹的钦佩更加深了一层。而周凯芹在与凌辕的交流中甚至因为对凌辕好感的日益加深而对曾经偏见的中国大陆充满了向往。

　　时间在忙碌中很快过去了一年，一切都按照凌辕的计划在迅速发展着。建在大叻海岸度假区旁的“西贡之恋”风情度假人文别墅区仅仅在预售期就已经接受预订80％以上，实际回收的资金已经将银行融资全部清偿尚有结余。与项目预期一样，90％的购买者来自海外，咨询者络绎不绝，二期项目的开发已经提上日程。同时根据资金周转情况和对越南消费者居住观念、购买力调研的结果结合越南经济发展的预测凌辕甚至已经做出了一年后开始投资城市居民公寓的计划。

　　从公司正式挂牌之日起凌辕就成了华夏轩辕（国际）投资公司的投资总监和汉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几乎所有的业务决策都出自他一人之手。而按周凯芹的想法他更应该是华夏轩辕（国际）投资公司的总裁。但凌辕知道她不明白自己和阿华来越南投资的原委，尽管阿华也极力赞成他来领衔公司管理及运作，但凌辕不止拒绝了他们的信任非把极不情愿的阿华撑上了华夏轩辕的总裁位置，甚至也拒绝了后来周凯芹代表达古和阿华共同商定后分配的30％的股权。因为凌辕知道自己身份不明，这一切都还不是时候。

　　除了投资异常顺利以外，还有一件令凌辕开心的事情就是阿华进步神速，在实际的锻炼中迅速的成长起来。从他身上又看到了以前在丛林里指挥弟兄们作战的沉稳与自信。其实阿华本来悟性就极高，而且很有组织协调能力，初到西贡他所缺乏的不过是信心和熟悉商业社会的一点过渡时间。而时间一久，他的领导天赋也就发挥了出来，在凌辕的言传身教和黎斌的得力协助下在总裁的位子上坐的象模像样。

　　不过，在这些开心的事情之外凌辕内心深处始终有着深深的悲怆。痛失挚爱，家破人亡的伤痕又且是财富累积和事业荣誉可以轻易化解的呢？许多时候他会有无助的茫然，说实话自己做的这些到底为了什么凌辕心里实在没底。不论在越南有多成功，自己仍然是一个用着假护照的在逃通缉犯。有了钱又如何？请人回国调查？还是整容更换身份回去把一切弄清楚？这听起来都像是戏剧情节。凌辕只觉得以前的决心和支撑自己的目标正在一天天的远去。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问自己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对妻子和女儿的思念就会油然而生。特别是贝贝，她还那么小就得面对人生的不幸，老天实在太不公平了。每每被这样的思念折磨得痛不欲生却不敢与岳父岳母联系，怕又连累了他们。但有一次还是忍不住找了个公用电话拨通了岳父岳母家的电话，岳母接起电话问了半天凌辕却不知道说什么，直到岳母以为是电话打错挂断后又后悔不已，他太想听听贝贝的声音了，哪怕是一秒钟也行。不过也算得到了他们的消息，贝贝现在应该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安全是不用担心了。

　　日子就在这种不为人知的煎熬中缓慢前行，白天他是越南人心目中创造西贡地产神话的商界偶像，公司员工眼里无所不能的总经理。只有在夜里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会提醒自己是凌辕，林彤的丈夫，凌思彤的父亲。而不是那个众人仰视的David　chen。
第三十章　绮梦无痕
一、

　　大叻。汉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凌辕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刚送走又一批来洽谈合作的客人，他实在太累了。

　　刚休息了一会，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凌辕坐直身子接起电话。

　　“陈总，周小姐的电话，在2线。”听筒里传来接线小姐甜美的声音。

　　“知道了，谢谢你。”说完凌辕接通了　2线。

　　“David，忙不忙？”周凯芹在电话里问到。

　　“还好，刚送走香港名臣公司的人，他们出的价还可以，但我还要等韩国人的回话。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了吗？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凌辕一听抬起头来，周凯芹拿着手机站在门口，调皮的看着凌辕。

　　“小丫头怎么跑来也不说一声？”看了看手表又说：“现在才4点，你知法犯法翘班哦。”

　　“你工作狂啊？自己加班还不准别人休息，今天是周末啊。”周凯芹走进来把手里的煲往茶几上一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嘟着嘴巴更显得俏丽可爱。

　　凌辕这才注意到她穿没穿职业装，换了一条牛仔短裤，上面加了一件收腰紧身T恤，修长的美腿展露无遗，青春俏丽而不失性感，好一个可人儿。“我还真忘了呢。对不起啊，那给我送什么来啦？”凌辕赶紧道歉。

　　“算你还有良心，我今天刚学的无花果海底椰煲鹧鸪，你快趁热尝尝怎么样。”周凯芹一下就不生气了。其实她本来就没有生气。

　　凌辕端起汤喝了一口说味道不错，丫头手艺又有进步了。周凯芹没说话，只是甜甜的笑着，很满足的看着凌辕喝着自己亲手煲的汤。

　　一年多的相处让他们成了亲密无间的搭档加朋友。称呼也改了，周凯芹不再叫凌辕“陈先生”而叫他“David”，当然作为回报凌辕在多数时候也叫她“Angela”，而没人的时候就会亲密些叫她“丫头”。周凯芹很享受这样的称呼。

　　从一年前与凌辕的误会消除之后周凯芹就在心里喜欢上了凌辕。周凯芹从高中起就被父亲送到了美国，之后除了假期会回家以外都是一个人在美国学习生活。在美式文化的熏陶下逐步培养了周凯芹独立、自由、奔放的性格，当然对恋爱也接受了美国的方式。从上大学到来越南之前她自己也不知道有过多少男朋友，但是心高气傲的周大小姐却从来没有为谁动过心。可是这一次和以往完全不同，她甚至考虑会嫁给他，而这是与那些美国小男生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


（）
　　周家大小姐对待感情是热烈而浪漫的。当她确定了自己的感觉以后就不再掩饰，只要在工作之外她就喜欢和凌辕呆在一起。知道他喜欢喝摩卡，她就托人从遥远的埃塞俄比亚带来正宗的“哈拉摩卡”；他无意中说起欣赏欧洲式的典雅与高贵她就把以前那些“奇装异服”统统扔掉从意大利订购了“Gucci”的最新设计。她想多了解他，但旁敲侧击的问阿华，对方总是唯恐避之不及。而凌辕只告诉过她自己结过婚，而且很爱自己的太太和女儿，但太太却不幸去世了。他说起自己的太太时眼中流露出的那种爱意让她嫉妒，而那种只有爱到极致生离死别才会有的忧伤对她更是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周凯芹不在乎这些，她有着足够的自信。她相信凌辕的太太是极优秀的女子，但是她已经离开了她。以周凯芹的性格就算是那个美丽优秀的女子还活着又怎么样？她还是会去努力争取，因为爱情都是自私的。何况她已经去世，那么就让自己继续替她照顾他吧。

　　凌辕不是圣人，所有的同事朋友都知道周大小姐热烈的爱着“David　chen”。凌辕在心里放不下死去的妻子，可是就像阿华说的“嫂子已经走了，如果有可能。。。。。。”未来的日子还很久，自己还需要一个女人，贝贝也需要一个妈妈。Angela不止美丽大方，风情万种对任何男人都有着足够的吸引力，更重要的是她坦诚善良是个好女人，凌辕也相信她会是个好妈妈。但凌辕还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去接受Angela。直到有一天接到周至文打来的电话。

　　周老先生在电话里说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她哥哥也把Angela的事告诉了自己，老先生也知道“陈元”的妻子已经去世，希望他能走出回忆向前看。这样不论对死去的人还是对活着的人都好。凌辕沉默了半天答应周至文会试着接受Angela。就这样“David　chen”和Angela开始了正式的恋爱。

　　二、

　　日子在繁忙或者闲暇中如水流逝。凌辕也努力的去接受Angela，但他始终找不回当年和彤在西贡的那种甜蜜与幸福，每当和Angela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妻子。甚至恋爱了快半年他也没有主动牵过她的手，更别提其他亲昵的表达了。凌辕觉得这对Angela很不公平，甚至几次想要放弃，但想起周老先生的话还是忍了下来。还好Angela很理解他的感受，她相信自己总会走进他的心里，成为他的唯一。

　　又是一个普通的周末，凌辕也不记得已经是连续几个周末没有休息了。他不想耽误别人休息，于是把秘书打发走了。办公室只有自己一个人，随便把领带、皮夹都胡乱扔在桌子上便开始伏案工作。桌上放着一堆英文资料，凌辕认真的看着，不时还会遇到几个生词就打开电脑用翻译软件查一查。在越南一年多凌辕的越南语已经很流利了，只是不会写。而英文在Angela的强迫和灌输下也大有进展，至少多数的阅读与一般的沟通是没有问题了。这连凌辕自己都觉得惊讶，以前公认没有语言天赋的他居然一年时间里学会两门外语，看来人适应环境的潜力是无穷的。

　　工作了很久，天已经黑了，凌辕站起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