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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珠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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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说着,外面院子里已落乱的脚步声进来,头一个便是宝珠。春妍看见了忙去拦住他,不教他看。宝珠哪里肯听,死命的甩脱春妍,一气跑到床前。见婉香这个样儿,便喊了两声姊姊,见不应他,便伸手去鼻边一探,已没得气了,便放声大哭道:“我再不想我姊姊竟……”说到这里,早已呕出一口血来,扑地往后倒了。春妍、笑春忙丢下婉香去看宝珠,见宝珠脸儿也急白了,嘴唇儿也青了,只打着倒噎气,没有一口转气,连眼珠儿也掉上了,春妍便急得手足无措。

    刚满屋子乱着,柳夫人已急急赶来,瞥眼见众人围着一人,在地下乱着,便忙赶一看,却是宝珠,已经这个样儿,便放声哭道:“我的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也这样了?”春妍也放声大哭了。

    笑春见婉香面前没得一人,便走到婉香面前去喊婉香,婉香仍是不应,像已死了,便大哭起来。又想,婉香已到了这个地步,大家还只围着宝珠,不来看婉香,想到这里,一法哭的凶了。柳夫人听见笑春哭得凶,才记得自己原为婉香来的,便到婉香的床前一看,连忙摇手道:“不要乱!不要乱!不妨事的!婉儿的嘴唇儿还不青呢。”笑春听柳夫人分出彼此来,便一肚子气,不管好歹的回道:“气也绝了,还说嘴唇不青呢。”说着大哭起来。柳夫人也不计较,再三止住哭声,满屋子静了静。

    忽宝珠哭出声来。春妍道:“阿弥陀佛!好了!好了!”柳夫人便赶过来看宝珠,已哭得泪人儿一般道:“姊姊真舍了我么?”柳夫人忍着泪道:“宝珠,宝珠,你醒来。你姊姊在这里呢。”宝珠隐隐听见,便醒过来。睁眼一看,见柳夫人拿着烛火照他,便急急忍住哭,定一定神,看看满屋子的人,又忍不住哭道:“姊姊呢?”柳夫人也簌簌泪下道:“我的儿,你心清清,你姊姊在那里呢。”宝珠便走到婉香床前,柳夫人也跟着过来。宝珠曳着婉香的手,哭着喊了几声,婉香仍不答应,便向他耳边哭唤道:“姊姊你当真的这样了么?”说着泪珠儿早滴满了婉香一脸。

    婉香忽然心里一清,便睁开眼来一看,见是宝珠哭他,便挨近脸儿认道:“宝珠!你不是宝珠吗?”宝珠哭着应道:“姊姊!姊姊!我在这里。”婉香便拗起身来,却拗不起,便在枕上哭道:“宝珠,你急死我了!”宝珠也哭道:“姊姊,你真真急死我呢!”柳夫人见婉香开了口,便念了几声急佛道:“婉儿,我的儿,你怎么了?”婉香听见柳夫人声音,定睛一看,正是柳夫人站在面前。宝珠却伏在自己睡的枕上,脸对脸的哭,便吃了一惊,连连拗起身来。柳夫人道:“婉儿你怎么了?这会子心里觉得怎样?”婉香口里说没什么,眼里早长一行短一行的淌下泪来。

    春妍倒了两碗参汤进来,递与婉香,又递一杯给宝珠喝了。宝珠眼睁睁的四下看了会子,心里也清了好些。见柳夫人坐在床沿上,便站开些。柳夫人看见道:“宝珠,你就这里坐会儿,给你姐姐瞧瞧。”婉香此时心也清了,听说,便涨红了脸。暗想:“这个光景,这梦像是真的了。”又想:“幸而宝珠尚在,倘若真被我一推跌死了,那便怎么……”想到这里,又要哭了。又看宝珠,原好端端的坐在自己身边,又觉好笑。宝珠见他有些笑影儿,便问道:“姊姊,你梦见什么来,便到这个样儿?”婉香想一想道:“我梦见失手将你一推,你便跌倒在地死了。”刚说到死了两字,忙要缩住,却已来不及了。便接着说道:“我想这便怎么?我唤你,你不应。我隐约记得春妍进来,我问他宝珠呢?他说宝珠没有了。我当是说死了的没有了,不由得一急,便昏过去。又看见你果然倒在地下,脸儿也变色了,嘴唇也青了,眼儿也闭了,还是笑春和春妍帮我扶你起来,我才慢慢的唤你醒来。见你醒了,我才放心,却不知道怎么我也醒了。你这会子原好好着,这不是梦魇吗?”说着又露了个笑影。柳夫人道:“我的儿,这到不是梦魇。你弟弟分明为你急死,才回过呢。”宝珠忙掩过说:“没有,没有。太太讲着玩的。”柳夫人便也不讲。婉香便看了宝珠一眼,低下头去。

    外面报道:“金爷来了。”宝珠便要去接,柳夫人一把扯住道:“你又不顾自己了。”宝珠便站住,替婉香放下帐子。笑春早端张几儿,安在帐门前,摆下个手枕儿,柳夫人便叫请金爷进来。  外面答应着,门帘动处,金有声进来,先向柳夫人请安。宝珠也勉强与金有声请安道劳。柳夫人道:“这早晚还要劳驾,真是熟不知礼了。”金有声也谦让了几句。爱儿、海棠已站在帐前,说请金爷诊脉。有声便低着头,走近帐前。婉香向帐外伸出手腕来,海棠拿块帕子遮盖上。金有声只立着诊脉,不敢坐下。柳夫人道:“请坐了细细的诊。”金有声应着,便略坐一点儿。头低着,向外面屏声敛息的诊了一会,便换了手,又诊一会,放下手,退下来向柳夫人道:“小姐的贵恙不妨事的。不过魂魄不安,受了些惊吓气恼,以致如此。”柳夫人道:“那便请金爷打个方子,回来再给宝珠瞧瞧。”金有声答应着,宝珠便扶着爱儿陪出房去。到中间坐下,看有声打起方子来道:

    左寸浮散,肝胆脉沈细而紧,两尺细弱,心包邪热炎甚,法宜清滋。琥珀粉、青花龙骨、远志肉、茯神、焦山、大生地、茯苓、四制香附、陈皮、灯芯。

    写毕,注明重量,递与宝珠。宝珠看了,便也请金有声诊看。有声诊毕道:“今儿敢是失血过么?”宝珠道:“不曾。”爱儿在旁点首道:“曾呕出一口儿红的。”金有声道:“可不是吗?这不当耍的,爷千万保重才是呢。”宝珠听说,自觉心痛,不禁倒下泪来。金有声道:“不妨事,吃两剂药调养会儿,便好了。”便拿了纸写了方子,又审定一会,送与宝珠。说吃这么一剂安安神,不要走动费心,明儿再过来请安,便好下补剂了。说着告辞去了。

    宝珠扶着爱儿进来,见笑春、春妍、海棠都站着。婉香床里摆了张湘妃竹几儿。婉香一手靠在几上,托着腮和柳夫人讲话,脸庞儿早清减了好些。柳夫人见宝珠进来,便道:“方子拿出去打了么?”宝珠点点头说打去了。说着看看婉香道:“姊姊这会觉得怎样?”婉香道:“也没什么。不过心里空空洞洞的,人觉得轻了许多,头里这身子儿便不像是我的了。任他们喊着、推着,我也不知道。春妍把我的唇中儿也掐破,我此刻才觉痛呢。”宝珠看他唇中上,果然两个深深的血指印儿,心里着实疼他。想替他揉揉,当不得柳夫人在面前不好动手。便看了他一眼,暗暗心痛。柳夫人道:“你也该转去躲一会养养。头里哭得什么似的,难道一会子便好了么?正经伤神的呢。”宝珠坐在床沿上摇首道:“我没什么。这样坐坐谈谈就好。胜似一个儿睡在床里闷呢。”柳夫人便也由他。因笑道:“头里真急得没脚儿走呢。这边一个,那边也是一个,叫我管哪一个好呢。”婉香微微一笑,笑春也一笑。婉香听笑春也笑,便向笑春看了一眼,像是冷笑的光景,婉香便猜着**分,暗暗点首。

    忽门外老婆子们报道:“东府里太太和珍大奶奶、两位小姐来了。”婉香便反睡了。宝珠将几儿拿出放在地下,自己便走了开去。柳夫人便也站起来,见袁夫人同着藕香、美云、丽云进来。袁夫人便走向床前道:“姐儿怎么样的?”婉香便在枕上侧一侧,像要拗起来的光景。袁夫人连忙止住道:“你躺着罢,不要这样拘礼。”婉香便在枕上告罪。袁夫人向床沿上坐下。春妍已将两边帐幔一齐卷起。婉香道:“这会儿好了。要太太受惊,真是大动经界了。”袁夫人谦了几句,又道:“大夫来过了么?”宝珠便只说是受了些邪热,所以梦魇住了。袁夫人又向婉香道:“你本来是单弱的,经不起什么风浪。你在这里离太太那边又远,又没得人照顾你,样式总要自己珍摄才是。”婉香便在床沿上道谢。袁夫人又向宝珠道:“听说你也昏过去了,可有这事么?”宝珠连说没有。柳夫人笑道:“他见他姊姊这样了,他便也急坏了。”袁夫人笑道:“倒是这孩子心热,难怪他姊姊们都和他好。”柳夫人道:“这也是两个要好,所以痛痒相关。不然便病得再凶些,也不到这个地步。”婉香听柳夫人这话,心里着实受用。又因这个好字,想到梦里宝珠讲的那好字,不禁又红了脸。袁夫人却不理会,早走开和柳夫人讲话去。  藕香趁空儿便同美云、丽云走近来问好。婉香在床上点首儿道:“我真正过不去了,又惊动大嫂子和姐姐,妹妹呢。”藕香道:“这是讲哪里话来?我听说妹妹病的凶,我慌得什么似的,走也走不快了。到这会子见了面,才把我这心放下。”婉香笑笑,便问美云道:“大姊姊这时候还不睡吗?”美云道:“我刚在那里看丫头们叠箱子,听见外面乱着,说花二小姐……”说到这里一顿口道:“病了。我连忙回过太太,同着过来,都急什么似的,幸而好了。这真是祖宗保佑呢!”婉香笑道:“我的祖宗还在苏州,怕没有人替我打电报去通知,管不到呢。”丽云笑道:“你到了我们这里,我们祖宗便也肯管你了。”婉香听了这话像是双关,便有些高兴起来,向美云道:“明儿软姐姐和蕊妹妹可真的来么?”不知美云怎么说,且住。这便是:

    柔魂一缕轻于絮,热泪双行贵似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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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痴公子痴情调美婢 软小姐软语谑娇鬟
    却说婉香刚问美云道:“软姐姐和蕊妹妹明儿可真来么?”美云道:“他正念你呢,问了我好些话儿。太太接他来住几天,他便欢喜得很,说明儿回了太太便来。”婉香道:“这才有趣儿,我这几天不知怎么,闷不过,他们来了,我便有个伴儿,倒不会得病了。”丽云笑道:“你快好罢,明儿好同到园子里逛逛去。”婉香笑道:“我也这么望着呢。”说着,见袁夫人已站起身来,丽云知道要走了,便和婉香说些保重的话。袁夫人也和藕香过来讲了几句,婉香道谢,一干人便自去了。  柳夫人见没什么,便向宝珠道:“你回去么?”宝珠道:“我走不动呢。”柳夫人道:“那便叫笑春扶你过去好么?”宝珠想了想便道:“这会子还早,太太先请罢。”柳夫人道:“时候也有三更了,你要坐一会儿,便坐会儿,可不要谈到什么时候不睡。”宝珠道:“我一会儿便去。”柳夫人点点头,又向婉香讲了几句闲话,便自去了。  宝珠见柳夫人已去,便也没得病了,跑到婉香床前,曳着婉香的手道:“姊姊,你到底梦见什么?”婉香甩脱手,嗔道:“你又这么样了,我讲过的了。”宝珠笑道:“好姊姊,你刚才没讲完呢。”婉香道:“没什么了。你不要这样缠不清,怪讨人厌的。”宝珠不敢再问。

    半晌,忽婉香道:“头里太太喊你去讲些什么?”宝珠道:“没什么,因为珍大哥要往京里去,太太问可要什么,教开个单子。我替你开上两件平金的袄子,并些枷楠香末子,又开上十副的平金裤脚。”婉香笑道:“我要这些什么?你倒不替我开上个平金的帐沿儿和那个堆花的椅垫儿。”宝珠道:“那堆花的椅垫儿,太太开上五堂了。帐沿儿我要了一个来,便送给你罢。”婉香点点首儿。忽床里画几上摆钟当的敲了一下,宝珠道:“怎么便一下钟了?婉香道:“你该睡去了。”宝珠一扭头道:“我走不动,睡在这里罢。”婉香诧异道:“你讲什么?”宝珠不敢则声。春妍在旁道:“当真夜深了。爷又病着,外面不好走,我今儿便和笑春睡去,爷在后房睡罢。”宝珠听着,看看婉香,见婉香也没什么,便向春妍道:“你替我叫爱儿去我屋子里说声,教袅烟等睡罢。”春妍答应,去了。

    婉香道:“袅烟病着,你忘了么?”宝珠笑道:“他好些了。我这会儿因姊姊这样,我也顾不得他了。”婉香冷笑一声。宝珠笑问道:“你敢是笑我没情么?你知道袅烟的病,不过懊悔出来的,吃我解说了一番,他便好了。姊姊这病是为我急出来的,我便用不着解说,只有陪着姊姊,给姊姊瞧着我分明没死……”讲到这里,婉香截住道:“你不讲罢,我不爱听这话儿。”说着便向里床睡了。宝珠便一手靠在被上笑道:“姊姊你不爱听,我便不讲罢了。你不要这样,你回过脸儿来,我找那个你爱听的讲你听呢。”婉香笑道:“我不要听了,你睡去罢,明儿再讲。”刚说着,春妍进来,宝珠便笑着起来道:“姊姊,我给你铺盖好了罢。”婉香道:“不用你,让春妍来罢。”宝珠便让春妍给他盖好被儿,放下帐子。婉香在帐里道:“你也该睡去了,明儿早点起来,不要又玩到什么时候才睡。”宝珠应着。  春妍已将房门关好,窗帏儿遮了,换上长颈灯台,将洋灯熄暗,便后面房里去了。宝珠也跟着进来,见春妍在床沿上,弯着腰儿替他叠被,宝珠便去曳他的手,向床沿上坐下。春妍摇手儿,宝珠顺手一拽,春妍站不住,便也向床沿上坐下。宝珠笑嘻嘻的附耳说了两句。春妍却说响了道:“什么叠被?什么铺床?我不懂。”宝珠忙去掩他的嘴,又轻轻的道:“你听不清么?我说,我若与你多情小姐……”春妍听着不禁喷声笑了道:“罢了,不用讲。前儿恼翻了,你忘了么?”说着自己拿帕儿掩掩嘴。宝珠见他嘴唇儿红红的,便偎近脸儿道:“好姐姐,你把这点胭脂儿给我吃罢。”春妍嗤的一笑道:“我明儿叫你姊姊多搽点儿,看你吃不吃?”宝珠道:“那我便真真要垂涎死了。”春妍轻轻的道:“讲话留神些,不要把我当做袅烟呢。”宝珠听了这话,便一头倒在他怀里,伸手向他两肋下乱挠。春妍笑得忍不住了,几乎出声。宝珠道:“我问你,你可还讲这些酸话儿么?”春妍笑着摇首儿说:“不敢了。好哥儿,饶我罢。”宝珠才住了手,道:“你与我嘴吃,我才饶你。”春妍强不过,便与他吃了一个,道:“好了,该放我去了。回来他们听见,当是我们在这里什么了。”宝珠便笑嘻嘻的曳住手道:“什么叫什么了?”春妍红了脸,甩脱手道:“我不晓得。”宝珠便笑着放了手。春妍站起来整整衣裳,理理鬓发,站得远远的道:“爷可睡了么?”宝珠笑笑不理,还在那里招手儿。春妍便笑了笑,将房门带拢,自往笑春房里睡去。

    这里宝珠见春妍去后,便自解衣上床。隔着板壁向里床叫了声姐姐,听婉香不应,便放心睡下。心里忽然想起袅烟病着,又必知道我也病了,这会子我不转去,他必定念着我还没睡熟呢。又想道:“我今儿睡在这里有什么好处?倒反一个儿冷清清的。姐姐虽睡在间壁,又不好和他讲话,却教袅烟在家里怪我。”想着,便要坐起来穿衣服转去。忽间壁婉香床里的钟,当当的打了两下。又转念道:“这时候了,不转去罢,好歹挨这一夜便了。”想着便仍睡下。忽隔壁婉香咳嗽一声,宝珠也便轻轻的咳了一声,听婉香没得声响,知道睡着了,便也睡熟。  次日醒来,已是下午。听前面婉香房里有许多笑声,连忙拗起来,问道:“可是软姐姐来了么?”外面软玉听见道:“谁呀?是宝弟弟么?”宝珠听是软玉声音,便应道:“是我呢。”一面应着,已披了衣服起来。刚走下床,见软玉已走进来,笑道:“你怎么睡在这里?”宝珠笑回着。一面自己纽衣服,一面看着软玉,穿一件玫瑰紫缎子白镶的单袄子,袴子也是一色玫瑰紫白镶的,身材越觉娇小。一张瓜子脸儿,弯弯的眉毛,生得满面的秀气,好像比前儿在他家里看见还格外好些。眼睛里打量着他,口里却把昨日病了没回去的话说了。软玉道:“怪道你脸儿比前儿清减了些,这会子可好了没有?”宝珠道:“早已好了。”说着已将衣服纽好。软玉见他面前有几根儿短发披下,便替他来挑上去。宝珠低下头,见软玉颈上有一线的红影儿,便伸手抚了抚道:“这是什么?”软玉笑道:“可不是前儿你和我掉了根兜肚链儿。你的比我粗些,我戴着睡,今儿起来便印了一条痕子,还痛呢。”宝珠道:“那我仍和你掉转来罢。”软玉道:“那既和我掉了,有什么再掉转的道理。只不要明儿又拿我的和人家掉去。”宝珠道:“你的我戴着呢,我给你瞧。”说着便把领口纽子解了一颗。软玉笑道:“一晚子工夫自然不会给人的,你戴着就是。”说着便替他将领口纽子扣好。

    宝珠刚要说,忽床横头有人笑道:“好呀!怪道不出来了?”软玉急红了脸,回头一看却是丽云,便笑道:“我说还有谁?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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