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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讨厌这些人吧？身为神明，就让你泄忿，随便破坏。”

　　　　“随便破坏？”

　　　　桌上的热茶、点心及糕饼全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三维地图，精致得像是模型一般。神的手指在部族营房附近绕圈子：“只要手指一戳、或是大力一拍，甚至一拳打下去，这栋建筑物就会毁掉了。”

　　　　“你骗人吗？”

　　　　“不，你试试。”

　　　　看上去像是用超能力堆成的玩意，不过女人会超能力吗？

　　　　传说中超能力就是神赐予，不过传说中的神是男人

　　　　莫非神明知道她讨厌男人，才以幻术假扮成女人，逗自己快乐？

　　　　真是恶劣的神啊！她才不会天真的破坏虚拟的模型，就能够平息这百余年的恕火。然而忌惮神的大能，才不得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询问这处是甚么地方，为何自己会来到这处。

　　　　看见牡雁那无意破坏地图投影，神也不加在意，亦没有收拾，轻松道：“这儿是我私人架设的天地，在这处可以监察我所创造的世界。”

　　　　听到对方说这番话，牡雁那一股怒气往上冲，心底的旧仇新恨迅速涌上。

　　　　身为全知全能的神，原来一直都是在这处冷眼旁观？目睹她们遭受不公平的待遇，落入极为悲惨的命运，为何拒绝出手相助？同是女人，不仅不帮忙，更与男人同流合污，在每次神谕中偏袒男人，不眷顾女人，令她无法释怀。

　　　　奏打一记响指，眼前浮现一块巨大的透明画面，显示现世的景况：“这是你们现在的处境，对不对？”

　　　　虽然遭到经年囚禁，可是自己决不会认错那片令人仇恨的大地。

　　　　“对，你都看见了！那些男人根本不将我们女人当成人！凭何要礼待他们？你就不能降下神谕，叫他们认错忏悔吗？”

　　　　神居然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点头：“正好有人在请求神谕呢，你都来看看。”

　　　　死后陪同神在异空间花园中观看现世的映像，让牡雁那的感觉非常奇怪，以致忘记反应过来。

　　　　如同她所熟悉的，需要六位男人，各自发动六种超能力的仪式。

　　　　六位男人同时站在神圣的祭坛上，同时打开额上第三只眼，发动能力。

　　　　首先是黑瞳男人张开牢不可破的结界，保证仪式进行中时内外绝对密封；

　　　　其次绿瞳男人及灰瞳男人联合下操纵时间与空间，打通与神联系的通道；

　　　　接着紫瞳男人补充能量，以及褐瞳男人增幅力量，提高及延长时效，以免仪式中断；

　　　　最后由黄瞳男人发动心灵感召，向神传递祈祷。

　　　　这群部族的人决定要向另一边部族的人开战，祈求神的祝福。讽刺地在稍晚的时间，对面部族亦发动仪式，向神宣告同样的内容。

　　　　“你觉得我应该如何答覆呢？”神凝视往牡雁那，抛出这道问题。

第231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74　祭神仪式（）　
仰天祈祷的仪式，以接收神明降下的旨意，对牡雁那而言毫不陌生。

　　　　这是只有男性才能参与的仪式，女性就如同画面所示，只准站在祭坛外围的外围的外围总而言之是非常遥远的地方打量，等待仪式完结后，由男人宣布神谕。

　　　　非常滑稽的是，如今牡雁那不再是站在祭坛外围的外围的外围，而是比仪式中的男人更进一步，立在神的身侧。可是他们若能得睹现在的情景，一定气得抓狂。神明是可爱甜白的美少女，那对眼珠圆滚滚的瞅过来，一边吃零食一边问她意见。

　　　　再严肃的场面，都变得搞笑，无法再庄重视之。两边部族的战争，对神而言好比是不值一提的小问题。

　　　　“别将问题抛在我身上！他们在问你，不是问我！”

　　　　牡雁那久闻那两个部族持续为些少矛盾而对立开战，每次都打到开山劈石惊天动地，就是没有考虑过停手休战。不管谁打赢，都是男人有好处，与她无干，所以牡雁那不想管。

　　　　“哦既然如此，你有何资格对我的决定说三道四？”

　　　　“甚么？”

　　　　“你既不满我作的决定，但是自己又不愿作决定，这是甚么心态吗？你不觉得自己好卑鄙吗？”

　　　　“一事归一事！我只是不满你对男女有别的态度！”

　　　　“不，根本是同一件事。”

　　　　“怎么会是同一件事？”

　　　　神心平气和而诚恳的问话，总是因为牡雁那冲动的反问而打断。在二人僵持之际，现世那边两个部族祭坛上合十二位男人，已经渗出大汗，脸色无比苍白。要维持住与神明的连系，固然是神圣的工作，同时亦是无比危险的工作。像这样子持续维系仪式，时间太长，随时耗尽十二人的性命。

　　　　牡雁那以前都见过，祭坛上六位发动仪式的男人，苦苦支撑非常长的时间。如果垂询的问题多，甚至耗上大半天。当她亲睹神明竟然忙于陪她拌嘴，而丢下仪式不予回覆，将男人折磨得痛苦的样子，心中不免高兴。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都没有办法。”

　　　　好废的神！不，应该说好随便的神！

　　　　神转而向两边下达同样的谕示：“你们这场战争，就由女人来决膀负！”

　　　　“诶？”牡雁那争着问：“那是甚么意思？”

　　　　“你不是反对我偏心男人吗？这次就关注女人，很公平。”

　　　　“派女人上战场，哪儿公平啊？”

　　　　“难道男人上战场就公平吗？”

　　　　神终于站起身，与牡雁那水平对视：“男人有超能力，所以肩负起战斗的工作；女人没有超能力，只需要乖乖留在安全的后方，亦不受战争波及。各有其位，各司所职。既然你坚持现行制度不公，我就将之颠倒过来，正遂汝所愿。”

　　　　“不对我才不是要这样的改变”

　　　　她之所以揭起反抗，是为女人争取更美好更公平的生活。派上战场无疑要捱苦，甚至死亡，决非其原意。

　　　　“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胜利与失败、强大与脆弱、善良与邪恶、幸福与不幸这个世界永远是不公平，不公正，不平等。你获得一种好处，必然失去一种好处。”神平缓张开双手，凛然地道：“按照你的意思，只有彻底将社会来个天翻地覆的改变，铲除男性的中坚地位，女性才能真切抬起头，毋庸于男性面前屈膝。可是你有考虑过吗？届时保护家人，亲赴战场的工作，就是落在女人身上。难道你不知道，抑或不曾瞭解，男人在现世之中没有承受过不幸与痛苦吗？既然你要逆转过来，占据男人的好处，自然也得接受他们的坏处。”

　　　　牡雁那犹想辩驳，骤然眼前一黑，人如同堕入千里深渊之中。然后无数清晰的映像传入大脑，突破任何肢体语汇，如同身历其境，让她第一视点中穿梭无数分身直观地感知到实际的生活方式与内心感受。

　　　　假如根达亚人是女权主义社会，一切都像牡雁那所想，女人不再被男人役使，但取而代之的是女人役使男人，将他们当成奴隶。任意虐待、处刑、控制。社会各种事务由女人决定，有争辩甚至战争时，直接派男人上战场，进行超能力大战。这样的背景下，男人都视服从女人为常识，自小就深深铭刻在大脑，连反抗的意志都没有

　　　　才怪。

　　　　也许是人性潜藏的基因，也许是自然界的定律，甚至是世界的真谛。反抗者必然存在，觉醒者终将归来。在漫长的女权社会下，终于有男权萌芽，继而有男人站出来反抗。

　　　　革命失败，被打倒，削成人棍，囚禁起来，当成播种机

　　　　“这样的世界你喜欢吗？”

　　　　牡雁那听到神的询问，不过她只能不断呕吐，四肢乏力倒在地上，全身抽搐不能自持。

　　　　神将if的世界灌进大脑，在弹指之间，她居然一个人走了数十万年的根达亚文明发展之旅！无数的分身，无数的轮回，无数的视点，一下子交汇其中。最后狠狠一抽，扯回去现实之中。大脑因为承受不住过量的记忆，顿时剧痛难当。

　　　　那些记忆既虚幻又实在，甚至让牡雁那产生错觉，自己过往数百年的人生都是一场梦，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

　　　　“怎么可能”

　　　　所有事都称心如意，如同她的理想所发展，可是无论过程以及结果，都与自己所祈望的相反。

　　　　那样的世界中，只是将霸凌及被霸凌的立场逆转，问题根本没有解决。在神引导的幻象中，牡雁那有好几次更是转生成男人，然后体会到更残酷的待遇及经历。而最终同样孕育出像她一样的革命者，整个历史的走向殊途同归。

　　　　“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胜利与失败、强大与脆弱、善良与邪恶、幸福与不幸这个世界永远是不公平，不公正，不平等哎呀，好像又再重覆说一次呢。”明明是帅气的台词，但却可以说得像是搞笑台词，神居然装傻卖萌道：“不管如何，世界总有分主角配角，轮番的上位与下位。看上去是不公平，其实是绝妙的平衡。万事万物都是对立，而这个对立会逆转改变，又有其不变固定之所。你听不懂吗？没关系唷，夏虫安可语冰？以你目前的智慧，估计不可能想理解我的思想，所以这儿只是说说即止。”

第232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75　成为魔女（）　
一直默不作声的和服少女插口道：“那只是你的思想比任何人都要别扭，无论再过多几个不可思议年，诞生再多的平行世界，都不可能有理解你的人。”

　　　　“嘿，我希望你会夸赞我是特立独行，不随波逐流。”

　　　　“所以你的才没有人看。”

　　　　“没关系，只要能在笔下将我的角色虐待至体无完肤，便非常高兴了。”

　　　　神是抱持真诚的微笑说出这番话，可是当时牡雁那完全没有为意这副表情背后的含义。

　　　　牡雁那花费不少时间，才慢慢地将幻象中数十万年数百次转世的经历、体验、感受融而为一。

　　　　原来自己过去百年所承受的痛苦与创伤，根本不值一提，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她哭了，笑了。为自己的愚蠢而悔恨，为自己超脱现世而高兴。不止肉体，连精神都跳出来，进入全新的境界。以前想不明白的事，忽然间都理顺如仪。

　　　　就在牡雁那恢复的过程中，现世那两批举行仪式的男人不满。他们瞧不起女人，拒绝派女人代表自己上战场。最初想通过个人意志来扭曲神谕，可是无论如何都谈不拢。受既定的认知所限，他们当中尚未有人敢反对神。于是认为是自己听错，又再进行多一次仪式，联系神明。

　　　　“所以说嘛，虽则是神明，但是我能够做的事很有限。看看，下面的人根本不会理解上面的意思。就算我明白昭示，叫他们对女人好一点，多半都会擅自解读成其他意思。”神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既不能解决问题，又会衍生新的问题，所以最好的是甚么都不做。你要相信，现在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不能再任意做更多的事。”

　　　　地面上仪式依然持续，从画面上光影的观察，几乎进行一整天。看情况这所庭园与现世的时间流动不太一样，抑或是自己已经在这处待上一段颇长的时间。

　　　　“不过他们有够吵的我可是很忙的啊，连这些芝麻小事都要我出手仲裁？”

　　　　桌上的立体地图斗转星移，换成该两部族所在的位置。神二话不说，一掌切下去，将两股势力中间的高山劈成两半。

　　　　“天一半！地一半！你们以此山为界，尔后勿再争论！”

　　　　同一时间另外两组画面内都剧震，背景的高手果真从中一分为二，变成两半。毋庸仪式结束，大家都知道是神在昭示自己的大能，两边部族的人群纷纷跪下来敬拜。

　　　　“我最讨厌玩当个创世神，闲来没事要改地形，又要重新计算板块震度。”

　　　　“明明一直都是我负责计算，别将之揽在自己身上。”和服少女插口辩明。

　　　　谈笑间，一座高山就此断裂对分为二！

　　　　牡雁那全程看在眼内，神以自己的方法证明自己是神！

　　　　除去神之外，她想不到其他形容词或借代词了。

　　　　传说中甚么开天拓地，建天立地，就是如此简单的桌上作业！

　　　　要是方才自己听她指示，一掌拍落地图上，究竟会杀死多少人？

　　　　此刻牡雁那再不存有任何非份之想，抛弃仇恨，诚心叩首：“全能的神啊，我我知错了。”

　　　　神不是没有出手。

　　　　神并非不公平不公正。

　　　　仅是作出目前最合理的选择，将更坏的选项剔除。

　　　　真的听从并实现自己的想法，只会催生新的仇恨与不公。

　　　　“我甚么都没有做，你亦没有错。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观察及评定事物，自然有立场及盲点，我自然不会有例外。”神坐回原位，好整以暇地道：“那么我们进入正题吧。”

　　　　“正题？”

　　　　扰人的屏幕全数消失，让庭园恢复宁静。

　　　　“并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来到此处，你能见到我，亦算是一种缘份。无论古往今来，凡是有缘踏足此地者，我都会赠予她一份厚礼。”

　　　　听到有厚礼，牡雁那好奇问：“是何厚礼？”

　　　　“你，想成为魔女吗？”

　　　　牡雁那认真沉思半晌，随后再问：“‘魔女’是甚么？”

　　　　陌生的单词，却别有一股重量感。

　　　　神在椅子上介绍道：“赋予你们不老不死的身体，以及源于本身个性的权能。”

　　　　不老不死尚在其次，最吸引牡雁那的，自然是超能力。

　　　　只要拥有超能力，就可以与男人平起平坐。

　　　　牡雁那尚未对往事彻底释怀，不过老实说取得超能力又如何？她很清楚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对此神解答道：“安心吧，当你成为魔女后，便能重返现世。”

　　　　“那不是重生吗？”

　　　　“可以这样说，不过意涵与你所想的大有不同。”

　　　　牡雁那问其详情，神续说：“你所说的‘重新’是指原好无缺的复活，不过这是没可能的，人死不能复生吗？当然我可以办得到，但最好别做那样的事。如果死人复生，后续会带来很多问题。而我怕麻烦，不想管。想要无bug，首先就别作bug。”

　　　　不行，完全不明所云。

　　　　“至于我所说的重生，是用另一个身份，展开全新的生命。”

　　　　牡雁那果断放弃思考：“可否说得简单一点？”

　　　　“牺牲你所有的一切，获得全新的人生。成为魔女的你将不再是人，过去的你会彻底自世界上消失。不是单纯的死亡，而是无人知晓你的存在，你所作所为都不再留有任何痕迹，像新造的人回归现世”

　　　　反覆说明后，牡雁那终于明白“死亡”与“消失”的分歧。拒绝接受神的好意，作为人类死去，在历史上留下革命的事迹；抑或是重生成为魔女，将轰轰烈烈的革命自历史中一笔勾消。

　　　　“即是说，我会被所有人遗忘？他们都不再认识我？”

　　　　“不是不记得，不是不认识，而是彻底化为“无”，打从一开始就不曾在世间中存在过。然而生前所作所为都会存在，只是将替换成另一种历史。根达亚史上首次女人揭起抗争的史实不会消失，走过的路依然留下痕迹，只是当中不再有你的名字，而是换成你的同伴。”

　　　　“这样嘛感觉对她们有点抱歉呢。”

　　　　虽然支持者不多，可是那几位好姊妹，由头至尾都是支持自己，风风火火任性过一回。虽说自己囚禁后，不曾听过她们的消息。

　　　　没有人想见到女性出头。

　　　　考虑男人绝对不可能放过支持她的同伴，想必不会有甚么好下场。

　　　　想到此处，不免有点悲哀。

第233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76　不可思议（）　
“她们是不是都死掉了？”

　　　　神保持沉默，让牡雁那有些少尴尬，仍然追问道：“可否让我们都变成魔女？”

　　　　只有自己一个人独享神的恩典，好像有点卑鄙。牡雁那想起往昔的朋友，感觉有所亏欠，一并提出请求。

　　　　“让偶然进入本庭园的幸运儿成为魔女，只是我一时兴趣使然。至于无法进来的人，恕不受理。”

　　　　如果允许，一拉十，十拉百，那么神的恩赐就变成便宜货了。眼前这位神，貌似在平常宽容的外表下，抱着严谨的规条。牡雁那跳出个人主观视点思考，亦不会体谅理解。

　　　　“如果我拒绝呢？”

　　　　“放弃成为魔女，也就只是继续当平凡的人，依然在现世轮回。只是能否再次光临本庭园，就要看你的运气。”神坦率地道：“过去都有好些女孩子拒绝呢，所以不需要感到不好意思。选择接受与否，端由阁下决定。”

　　　　两种选择，各有利弊，都明白昭示。

　　　　“也许是愚蠢的事，也许是荒唐之过，可是我仍然想好好记得生前的一切。至少我还想见识更多的事，更多的人，去追寻更正确的答案。”

　　　　强行推翻既有的男权社会是不可取，但她亦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