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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嗨，算了。林毐回来了，吵着要见你呢，是否见上一面？”

　　　　“先不见了，等我把问题想清楚了再见吧。”

　　　　“啥问题啊？”

　　　　“救国救民。”

　　　　“那你和大哥差不多啊，他一直躲在后面和卞安一起忧国忧民呢。”田卫子乐呵呵地指向了队尾，那里不光有卞安和霍九剑，仲广之和程良居然也凑在二人身边，四个人的样子比王然还苦呢，反正谁也不会像田卫子这般没心没肺的。

　　　　当内心出现动摇的时候，往往许多人会选择逃避，可逃避也有主动与被动之分。像当初在濮阳时，田卫子那招金蝉脱壳便使得绝妙。若是他假借莫白的印绶，强制命令身边魏军攻击后燕骑兵的话，得到的结果很有可能是，那些魏军和杂役们会比他溜得还快呢。

　　　　就是这样，既然不能正面硬杠，为何不迂回达到效果呢？只要是能达到自己目的，又何必在意使用什么手段呢。王然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的，连他的马儿的脚步也轻快起来，且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霸王硬上弓，霸王硬上弓。难道他真的是想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手段征服段思嘉吗？

　　　　夜，风高无月，黑的可怕。如果谁要是不想在这样的夜里被人剁成碎块，丢出去喂狼的话，最好选择躲在帐篷里好好的睡觉。可王然却偷偷地摸到段思嘉的帐篷边，守着那堆篝火，小声地哼唱了一首烛光里的妈妈。虽然有些跑调，但还是把难眠的段思嘉唤了出来。

　　　　“没睡呢？”望着一脸黑线的段思嘉，王然尴尬地打着招呼道。

　　　　“恩。”段思嘉点了点头。

　　　　“我也睡不着。”

　　　　“是想你母亲了？”段思嘉问道。

　　　　“是啊，你不是也在想嘛？”王然反问道。

　　　　“恩。”段思嘉又点了点头，看她的动作很轻，应该是脑海中已经出现她母亲的容貌了。

　　　　“在来昌黎之前，我在赵国遇到你大哥大嫂了。”

　　　　“恩，”

　　　　“他们都很惦记你，很想你。”

　　　　“恩。”

　　　　“你大哥让我转告你，当初他也是走投无路、被逼无奈才投奔魏狗的。可他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而已。”

　　　　“走投无路？被逼无奈？”

　　　　“是啊，他向主席保证，投降魏狗真的是无奈之举啊。尤其是他一聊到你的时候就哭，眼泪止不住地流，眼睛都哭肿了，跟桃儿似的。说你小时候怎么怎么淘气，怎么怎么不听你父王的话，每次闯祸的时候都是他和你二哥帮你扛事，替你挨鞭子的。还说你从小最爱吃甜的，你母亲每次煮的甜粥，他兄弟俩都没有份，急得他俩只能在你母亲的房间外面直蹦。”

　　　　看着段思嘉双眼隐现泪花，王然继续火上浇油：“现在你大哥已经和魏狗分道扬镳了，他打襄国的时候受了重伤，躺在病床上还不忘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如果能见到你，一定替他转达，说他知道错了，他真的很后悔，请你原谅他。”

　　　　“他？”段思嘉轻声问道。

　　　　“后来他眼睛都哭出血了，还咳血呢。他还说希望能再看到你吃甜粥的样子，哪怕只是看一次也好。再后来我也不知道，我这不是被抓来昌黎了吗？”

　　　　“他。”段思嘉的声音很低，但王然能听到中间的颤抖。

　　　　“怎么了？你要是难受，我再唱一次烛光里的妈妈吧？”

　　　　“好。”

　　　　“妈妈我想对您说，话到嘴边又咽下，妈妈我想对您笑，眼里却点点泪花，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您的黑发泛起了霜花”

　　　　那一夜，王然将这首歌唱了无数遍，直到把通俗唱成了摇滚。整座营地里的人谁也没睡着，全都是在鬼哭狼嚎中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夜。

第352章　352擒贼擒王（）　
嘶哑的嗓子几乎难以发声，但贼兮兮地坏笑，却时不时地挂在王然的脸上。经过一夜的不懈努力，总算是暂时留住了段思嘉。之后只要能将段思嘉带至襄国，她便永远是王然的人了，跑也跑不掉！看来坏人的心思永远是诡异的，熟不知，人家从未拿他当过外人，不然也不会如此失望了。

　　　　中间还有一件事让王然也很高兴，那便是得知了铁蛋和仇琼的确切下落，捎带脚还了解了一下江云平的近况。不过王然在意江云平多过于铁蛋，毕竟手下人中不少是其旧部。若有一天他突然回来重整旧河山，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鸡飞狗跳的事呢。可好在当时陈焕等人把心思全放在营救的事情上，反而没怎么去理会李吉与悟能出处。尤其是程良，到现在还当二人是段思嘉的老相识呢。

　　　　阳光照耀，并未让草木间的白霜消失不见。凛冽的寒风也正预示着，今年的第一场雪很快要来了。即使有钱宝的书信在手，关卡也没什么阻拦，但队伍行进的速度依旧很慢，不少人的身上出现了冻疮，红肿的刺痛，让漫长的旅程更加举步维艰。

　　　　好在队伍中有仲广之这样的存在，虽然杀人医者更喜欢研究火药配方，但对于这小小的冻伤，还是能做到药到病除的。可眼下的条件确实太苦了，单薄的衣物根本挡不住冻伤的反复。而且辽西一带毕竟是苦寒之地，地广人稀，想抢都没地方去抢。

　　　　“哎呦，此药亦不中用呼，哎哟，好疼、好疼！”田卫子晃悠着大脑袋，那上面的一大块红斑已经裂开了口子，殷红殷红的血痕清晰可见。虽然知道他这是心急难忍乱哼哼，但暴脾气的仲广之还是翻了脸，他将手中黑乎乎地药膏摔向了地上。好在身旁霍九剑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捞在了手里。

　　　　“六弟，你这是为何？”霍九剑道。

　　　　“是嘛，医者父母心，你是要干嘛？说你两句还学人家翻脸？脾气大了是吧？不把我这个三哥放眼里了是吧？”田卫子依旧喋喋不休。

　　　　“三哥，你的话太多了，这是病，得治。等会我给你配一剂好药，保管你服下之后药到病除。”仲广之道。

　　　　“你想毒哑我不成？还药到病除呢，老八的喉咙你还没医好呢！”

　　　　“住口！一个个地成何体统，也不怕外人笑话。”霍九剑喝道。虽然他这么说，可心里也是忧心忡忡的，毕竟眼下的情况实在糟糕，人多马少，再加上天气越来越冷，也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幽州。

　　　　“某去找八弟商议一下，看看能否寻个庄子，让诸君稍作歇息。”霍九剑继续道。

　　　　“大哥是在说笑吗？有这工夫不如去打些野物回来，兄弟们已有多日不知肉味了。咱们吃饱喝足，也能尽快赶路不是。”田卫子笑道。

　　　　“三哥为何自己不去？”仲广之道。

　　　　“你少来啊，你这是打击报复，明知道你三哥我腿上有疾，不能太过劳累的。”

　　　　“住口！”霍九剑又喝道。发觉霍九剑的异常，田卫子与仲广之同时收起了笑容。

　　　　“老三，你的鼻子不灵光了？怎么有人过来尚不知情呢？”

　　　　“没啊？怎么会。”当田卫子看到远处出现十几个黑点时，他差点被霍九剑气得吐血。黑点越来越大，逐渐轮廓也清晰，不一会便冲到了三人身边。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破多罗及其部下。其中还有一个，却是钱宝的七叔：钱达。

　　　　破多罗等人的出现，并未给霍九剑三人带来什么惊喜，他们可不像王然，正眼巴巴地盼着。反而是一个个压住了兵器，很有要火拼一下的意思。钱达见此紧忙上前施礼，彼此介绍了一翻，这才让火药味稍稍冲淡了一下而已。可当钱达被人引去见王然之后，双方又开始了剑拔弩张，大眼瞪起了小眼来。

　　　　“破多罗，你家那个叶先生呢？为何不见他人？”田卫子问道。

　　　　“还有那个叫马田的，叫他出来？”仲广之还是太急，一下便把用心表露无疑。

　　　　“哈哈，不知他二人是否得罪了几位大人，若是的话，潘某这里替他二人赔礼了。”

　　　　“哼！得罪？赔礼？呵呵，你说的倒是轻松，即使牛屯长不怪罪你，田某的这条腿也不答应。”

　　　　“谁说牛屯长不会怪罪的，仲某便要替他主持公道。”

　　　　“诸位息怒，息怒啊。常言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两国交战本就是各为其主的事，生死之间又何必怪罪于某一人呢？”破多罗道。

　　　　“少他娘的拿谁家坟头不长草的话来忽悠咱，田某可不吃这一套。来来来，让你家那个姓叶的出来！”（看看，双方同样是受到穿越者的影响、熏陶，但高下立判。）

　　　　“老三，不可无理。”霍九剑沉着脸，眼神也是不善。因为他早已留心破多罗身后这十几个人，看着一个个好似与普通兵士无异，可神色、体魄、杀意，不说以一当百，也是各个出众、深藏不露。

　　　　“哈哈，潘某此次前来还带了不少的衣物粮草，望霍大人笑纳。”见霍九剑出面制止，破多罗也是顺杆爬，他紧忙将话题扯开，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实际问题上。

　　　　“何意？”

　　　　“没什么意思，礼尚往来而已。”

　　　　果不其然，大约半个时辰后，十几架马车便赶了上来。车上不仅装满了衣物、食品，其中一辆马车上居然还装着几十坛的酒。田卫子看到酒坛便有些迈不动步，无形怒火转瞬便飞到了九霄云外。别看他这个样子好似迷了眼，可那只鼻子却引着他来到队尾。

　　　　这里有两辆马车很奇怪，遮挡地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里边藏着什么。看出田卫子的好奇心，破多罗笑盈盈地走了上去。他用手一拽，外面的那层布便退了下来。这原来是两辆铁质的马车，好似乌龟壳一般，而且周身还有瞭望射击用的孔。这东西如果给王然看，他一定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田卫子却是不同。

第353章　353擒贼擒王（）　
遮挡的布帛落了下来，现出了铁皮车的真身。破多罗还是一脸笑盈盈地，可身旁的田卫子却似乎嗅到了危险。只见他纵身一跃弹出老远，落地之后便由怀中掏出一枚霹雳弹来。正欲用火镰引燃时，霍九剑闪到旁边，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大哥，来人有诈！”田卫子有些急赤白脸。

　　　　“什么！？”听罢，霍九剑也是一个激灵，只见他提气一抖背上剑匣，两柄长剑顷刻弹了出来，正好插在身前地面。霍九剑身形一闪，人便立在了上边。远处破多罗疾步到了他俩面前，张着双臂似要阻拦。

　　　　“二位大人这是为何啊？”

　　　　“为何？你这车里装的是何物？”田卫子道。

　　　　“兵器甲胄啊？”破多罗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那铁皮车里真没什么诡异似的。

　　　　“打开让田某看看？”

　　　　“这这锁，潘某打不开啊。”

　　　　“是打不开？还是开不得？我看你是在诡辩，大哥动手！”

　　　　“这他吗的是开会呢？”

　　　　此时，王然居然带着钱达与三十多个喽啰走了过来，自从他再次遭遇绑架之后，便很少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了。前后两次被人劫持，给王然的心里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不得而知，但这几天他走到哪里都是带着一帮人，前呼后拥的，也就和段思嘉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显得不那么紧张。

　　　　“没什么，一场误会，误会而已。”破多罗上前解释。

　　　　“误会？呵呵，是误会吗？”王然瞪了破多罗一眼，又看看周围一个个剑拔弩张的，冷冷一笑。这时田卫子也凑到他跟前，扶耳小声提醒道：“老八，我闻到这车里有火药。”

　　　　“恩，知道了。”王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冲着钱达问道：“钱大人，这车里装的是什么啊，能否打开让王某看看啊。”

　　　　“然也。”

　　　　谁也没料到，钱达居然一点都没打奔儿，掏出钥匙便将两辆铁皮车打开了。众人上前一看，确实如同之前所说，两辆车里全是兵器与甲胄，塞得满满的。王然等人有些尴尬了，不知所措互相对望。只有田卫子还竖立在那里，用手遮着鼻子继续嗅着。那颗大脑袋左右直晃，好像根本不相信眼前所见一样。

　　　　此时，钱达从车上取下一件衣甲，送到王然面前让其过目。绳结、皮质都很新，甲具上面一点划痕都没有。一看，便知道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然后他又抽出一柄环刀，随便舞了两下，虎虎生风。最后收势的时候，居然还故意将王然身边一把秃柄的长刀斩断。好似证明环刀钢口不错，实际是给王然来了个下马威。

　　　　“王将军，这些是我家公爷特意让我等带来的，请笑纳。”

　　　　“只有这些吗？”

　　　　“五十套甲胄，长短兵器两百柄，王将军的人马也就这些的样子吧，难道这几日你部又多出人来了？”

　　　　“哦？小宝如何得知我部人马只有两百人的？”

　　　　“公爷在狼尖山便已经得知了，所以才让我等提前准备的。”

　　　　你个小王八蛋钱宝，看着只带了十几个人上的山，原来早已暗布眼线。好在是多了这帮山匪喽啰，不然你这是要剿了小爷吧？王然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抬手招呼道：“来呀，让咱们的人都过来，换装。”

　　　　不大工夫，除了外围的几个暗哨以外，所有的人都汇集了过来。穿衣服的穿衣服，套铠甲的套铠甲。渐渐地其他车辆上的衣物，以及两辆铁皮车里的甲胄兵器也都分的差不多了，但其中一辆铁皮车里却露出了几个方木箱子来。田卫子上前又仔细闻了闻，转头便冲着王然连连使起了眼色。

　　　　“恩，来人啊，把那几个箱子也卸下来。”王然好似随意地招呼道。

　　　　“且慢！”

　　　　“钱大人，你这是干嘛？”

　　　　“这些可不是给王将军的。”

　　　　“那是给谁的？”

　　　　“这是给潘将军准备的。”

　　　　“是吗，破多罗这是啥啊？”

　　　　“银钱。”

　　　　“正好，先借小爷用用，等到了襄国让我大舅哥一并还你。”

　　　　“不、不不，”破多罗没想到王然会这么说，满脸的懊恼，就差扇自己几个耳光了。只见他马上又改口道：“是书，里边盛的是书。”

　　　　“到底是书还是钱？”

　　　　“是书，真的是书。”

　　　　“嘿嘿，巧了，这一路上憋闷坏了。三哥！”

　　　　“苍啷！”

　　　　“刷刷刷！”

　　　　正当田卫子抽出环刀的同时，破多罗的那群手下也都亮出了兵器。十七个人好似一堵墙，齐刷刷地挡在了铁皮车前。那架势好似谁要上前一步，他们便要拼命一样。可是王然这边也是不弱，两百多柄长短兵器闪着寒光，顷刻间便将破多罗的手下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这下可是有些作茧自缚了，急的破多罗与钱达上下乱蹦。

　　　　即使这样王然也是不理，只见他单手一举。身边霍九剑瞬间闪到了钱达二人身边，每人的脖子上各架一柄长剑。同时，两百喽啰呼喝着将包围圈又缩小了一些。田卫子也趁机拽出了一个木箱，快步闪回到王然身边。环刀塞进缝隙，上下一别，满满一箱子黑色粉末，赫然出现在眼前。

　　　　“果然不假。”田卫子道。

　　　　“让我看看。”仲广之也凑了过来，抓起一把捧到嘴边，先是嗅了嗅，又舔了舔，然后冲王然示意确实是火药。

　　　　还点扭一扭、沾牛奶，才能吃的！王然被仲广之的多此一举气得差点口吐白沫，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道：“纯度如何？可是上品？”

　　　　“恩，比之拓跋顺研磨得要粗糙了些，不过够用了。若是再加些东西，便更妙了！”

　　　　“六哥，你可收了神通吧。那些霹雳弹一会儿冒烟，一会儿爆炸的，我看着都提心吊胆。你自己看看，你把三哥都弄成啥样了。”

　　　　“八弟，我”

　　　　“六哥，我还是那句话，此物过于凶险，你不可沉迷于此道。不然哪天出了事，尸首都捏不到一块去。”

　　　　“放心吧。”仲广之虽然答应，可人却抱着那一箱子火药没了影。王然一脸无奈，转而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这是钱宝照着他先祖的手札抄录的副本，此次命钱达一并带来的。王然边看边走好像把所有人都忘记在一边，这样的举动急的身后霍九剑连连大叫。

　　　　“别吵了，把他们绑了塞进铁皮车里！”

　　　　“八弟，这也塞不下啊！”

　　　　“剁碎了，不就放下了。”

　　　　“啊！？”

　　　　王然回头冲着已经面无血色的钱达一笑：“别紧张，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过你下次再敢在老子面前耍大刀，我便真把你剁碎了喂狗！”

第354章　354擒贼擒王（）　
平城攻防战从开战的那天算起，已经持续两个多月了。比起守军来说，刘勃勃的五万大军更是消耗巨大，差不多有近一万人已经长眠于此，这还不算彻底丧失战力的伤者。不止人困马乏，精疲力竭。双方的意志距离崩溃也只剩一线之间。眼下的局势每一个将领们都很清楚，谁的信心动摇，谁便会万劫不复。

　　　　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江云平一直穿梭在自己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