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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徐老年岁大了，这一路风餐露宿的，我怕他老人家的身子骨吃不消。”王然突然起身，而且脸色也冷得吓人。他盯着这哥俩看了好半天，才叹息道：“算了，此事以后再议吧。”说完便头也不回走出房间，只留下石化了的朱家兄弟还抱在一起。

　　　　自从吃了这顿饭以后，兄弟二人被安排到了一处溶洞里，有专人负责照顾饮食起居，待遇好了很多。不过这种礼遇是刻意的，因为如今梁山上的光景并不好。朱家兄弟在很长时间里也没见过王然，王然也没再提过放二人下山的事。

　　　　也许几年之内，王然也不会让二人走出溶洞半步了。但对于万箭火轮牌，这一杀人利器，他是不会放弃的。一翻筹划之下，肩负重任的牛二，又一次踏上了旅途。不过这一次，牛二用去了很长的时间，他不止是给王然带回了造图和小样，而且还给梁山又引回来了一个大麻烦。

第261章　欲擒故纵（）　
又是一天的清晨，多兵根辞别老娘走出了房门。他绕过几处还在修建的木楼、工地，来到了梁山大寨外的一处树林。这里是一座独立的小院，虽然是刚刚修建不久，可简陋中，却透出了一股子怠慢。

　　　　三间茅草房被低矮的黄泥墙围着，马马虎虎的几根树枝便当成了柴门，伙房的烟道总是反烟，东西厢房的霉味更是有些刺鼻。自从封珠儿二人上山后，便和几个侍女、老妈子住到了这里。除了偶尔做饭的烟雾外，其他的时间连个鬼影都不见一只。

　　　　一切看似平静，但这不只是简单的等待，也不是消极地抵抗。双方都在寻找着机会，可能王然要显得被动一些，毕竟有封家势力存在的南燕，还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随着树枝摇晃，一个人影出现在多兵根身前。

　　　　“队率。”

　　　　“恩，有何异常？”

　　　　“昨夜西屋那边的灯一直亮到四更天，其他如常，没有可疑。”

　　　　“恩，回去休息吧，我盯一会儿。”

　　　　“诺。”

　　　　那人学了声鸟叫，又有几个人影闪了出来，马上便又消失了。多兵根攀上了一颗大树，将自己藏在了树枝中。他一边盯着院子，一边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黑漆漆的东西，胡乱地往嘴里塞。十多天来，多兵根一直是这个样子，他知道这院子中的女子有多可怕，更明白自己的职责的重要性。

　　　　“你看够了没有！”

　　　　“啊”

　　　　一句诡异地声音出现在耳边，慌乱中的多兵根摔下了大树，好半天他才爬了起来，抬头去看刚才自己所在的位置，那个王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唉！我说你看什么呢？”

　　　　“没，没看什么。”多兵根低下了头，好像是真的犯错了一样。

　　　　“那你吃什么呢？”

　　　　“哦，老娘烧的芋根。”

　　　　多兵根继续低着头，将那块已经压扁露出白瓤的芋头，递给上面的王氏看。王氏很轻盈地跳了下来，来到多兵根身前，围着他转了一圈后，才连着黑皮揪了一点放在嘴里。很快王氏皱起眉头，强忍着将嘴里又糊又苦的芋头皮咽了下去。

　　　　“好苦。”

　　　　“谁说的。”多兵根将手中的芋头都塞进了嘴里，一脸享受的样子。如果天天都能吃上老娘准备的食物，他什么都愿意。可王氏却露出了一脸怜悯，好像面前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眼青年，正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微的存在一样。

　　　　“他就给尔等吃这些？”

　　　　“你是指二哥吗？”

　　　　“恩。”

　　　　“是啊，如今过得苦了些，可比起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我等也算有瓦遮头了。”多兵根的笑，让他的眼睛更小了。

　　　　“哟，居然还是识字的？那尔等不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吗？”王氏的笑很有深意，她随手拿出一块肉脯，放在眼前晃了晃，又送到嘴边闻了闻、舔了舔，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好像比多兵根刚刚的享受样子更甚似的。

　　　　“想要吗？”

　　　　“恩。”多兵根点了点头，眼睛仿佛也大了不少。可王氏居然三口两口，把那肉脯全塞进了嘴里。虽然脸都变形了，但她却笑得很狂妄，口水都流出来了。真是跟什么人像什么人，嫁给羊霖这些年，这股子骄狂是无法改变的。

　　　　面对着戏谑自己的王氏，多兵根的人生观，好像都要崩掉了。他注视着那块肉脯慢慢被咀嚼，再随着吞咽消失，一股失落出现在了心头。多兵根亲眼见过王氏的狠辣，也听赵乾学过这二女的蛇蝎，但女子坏成这样，是他无法想象的。

　　　　“你若想吃，我屋中有的是，不如你随我进去？”

　　　　“我我有职责在身。”

　　　　王氏眼角闪过一丝狠厉，她刚要上前，树林外却响起一声琴音。二人同时侧目，老瞎子柳青风抱着他心爱的古琴，拄着一根竹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姑娘，我听你年岁不大，为何如此歹毒？”

　　　　“哦！？”王氏又笑了，这笑容很有羊霖的影子。

　　　　“我这个侄儿虽然年纪轻轻，可为人正直，忠孝节义，无不恪守。今日，你若诬他有何不轨，别说我家大都督不信，怕是这梁山之上也没人会信。”

　　　　“老贼丕，你在睁眼说瞎话吗？”

　　　　“唉，哪里睁过眼睛了？老夫是瞎子嘛！可老夫眼瞎心不瞎，我劝姑娘赶紧回去吧，莫要再生事端，这对谁都不好。”

　　　　“找死！”王氏突然暴起

　　　　半个时辰后，满脸黑线的王然，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小院之外。此时小院正房里哭声一片，柳青风与多兵根一老一小，正光溜溜地被绑在院子里。两个人鼻青脸肿的，好像昏死过去了，一个满脸怒容的老妈子正看着他们。

　　　　这他娘的是演哪出？即使明知道院子里，一共才七八个女子，王然也不敢贸然进去。带的人多，必然是场火拼，带的人少，自己小命可能不保。最重要的是，他到现在还没想好杀二女的理由，更是没弄明白慕容超的用意何在。

　　　　表面上看，此次联姻不合情理，但慕容超却以拉拢封家、化解仇怨的理由，强行安排了一切。可慕容超真的看不出来，人家有要王然性命的企图吗？还是说没想到这个层面？如果他想再来一次借刀杀人，那王然和封家之间的消耗，对如今的形势下的慕容超来说，可是半点好处都没的。

　　　　“二哥，俺同你一起进去。俺倒是要看看，这几个贼婆娘耍的什么手段。”赵乾抽出了环刀，上下比划着。

　　　　“进去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咱们还是隔着院子喊话吧，这样对大家都安全些。”王然虽然很满意赵乾这股子劲头，但还是耐心地提醒着。

　　　　“哎！里边的人听着，王大人到了，你们有何难处，出来说说吧！”鲁一二五喊道。

　　　　“没二话，只求王大人做主，把这两个淫贼法办！”一个老妈子回应道。

　　　　“尔等说是淫贼便是了吗？”赵乾道。

　　　　“是啊，可有旁证？可有人证？”话音刚落，鲁一二五又被他哥哥打了一记头槌，这他妈的，两个人赤条条地摆在院子里，瞎子都能看出来。

第262章　欲擒故纵（）　
时间流逝地很慢，树林的周围，却逐渐出现了很多的民众。他们有的站在高处，有的爬上了树头，纷纷遥望议论着这边的情况。王然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得知的消息，但有人捣鬼是一定的了。看来人家此次准备的很充分，好像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

　　　　虽然现在的梁山，还是一座闭塞的小岛，但这帮别有用心之徒，与外界的联系一点也不少。如果二女是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想把王然拖下水，不管是今天是谁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不出三日，整个南燕都会知道。

　　　　“小二啊，你要救你弟弟，救你弟弟呀。他不是那样的人，不是淫贼啊”多兵根的老娘又把王然当做了屋引雷，哭哭啼啼地，苍老孱弱的身体，抖得都快直不起来了。看来把这老太太引来，也是对方的手段，这次王然有些骑虎难下了。

　　　　“小哥，我已将院子都围住了！”

　　　　“糊涂！”王然瞪了程良一眼，继续拍着老娘的手，安慰道：“娘，有我在，不会让小房他们出事的，您老放心吧！”

　　　　“真的？”

　　　　“骗您干嘛！”

　　　　王然只有见到多兵根老娘的时候，才会亲切地喊出这个您字来。因为他对这个老妇的愧疚，不单单是让其失去了一个儿子，更多的是那种说不清的感觉。老妇身上有很多母亲的影子，这种在苦难破败的生活煎熬下，还能展现出来对子女的爱，不只是千辛万苦的心甘情愿，更是一生长久的赖以依靠。

　　　　王然招呼来人，将多兵根的老娘搀扶下去。他却盯着柴门看了好半天，才苦笑摇头独自向院子中走去。

　　　　“小哥！”

　　　　“二哥，你这是为何？”

　　　　“王大人小心。”

　　　　“尔等瞎叫唤什么，这么多百姓在此，她们还能把小爷怎么样吗？”王然收住脚步，将程良让到身前，他一边脱程良的外衣，一边吩咐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人多反而碍事。你把周围的兵士都撤远点，留两个弓弩手就够了。还有，让那些百姓都过来，再回山寨喊些人来，越多越好。”

　　　　“是。”

　　　　王然走进了院子，那看守的老妈子挡到了他的身前，刚要说话却被王然推开了。只见王然把程良和自己的外衣，披到了一老一下的身上。这才对着屋子里的人，喊道：“小爷我也来了，你二人就不要躲着了。”

　　　　话音刚落，三间房舍同时打开了房门，四五个女子手持兵器走了出来。随后是封珠儿与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王氏。哎呦，扮相不错嘛！王然笑嘻嘻地比划了个牛逼的手势。与此同时，矮墙的外围陆续聚集了很多的民众，不少人也攀上了墙头，正围着院内指指点点。

　　　　“王某见过二位！”王然施礼道。

　　　　“王小二，我姐妹二人虽然和你没有夫妻之实，但毕竟是陛下赐婚，太子殿下亲自主持”

　　　　“别整没用的，谁跟你俩拜堂了，快把我兄弟放了。”王然不客气地打断了封珠儿的话。

　　　　“放人不行，你今日必须给我姐妹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他二人轻薄我等姐妹，难道你想包庇不成。”

　　　　“谁说我要包庇了，可什么事不能只听你们一面之词吧。你随便绑两个人，就说人家意图不轨，这和逼良为娼有何区别。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呀！”王然高呼，周围顿时乱了起来。

　　　　“我家小三是好人啊，不是淫贼”

　　　　“是啊，人家柳先生是个瞎子，怎会干这下流勾当。”

　　　　“对啊，对啊。”

　　　　“快放人。”

　　　　“别演戏了，放人，放人”

　　　　封珠儿打死也没想到，居然改了剧本。局势急转直下，她们这帮弱质女流却讨不到半点同情。她可能真是不了解王然，不知道这小王八蛋，最擅长的就是混水摸鱼。自己的苦心计划，却给他人做了嫁衣。

　　　　“看看，这就是民意，其他也不用小爷说了吧。”

　　　　“尔等皆是瞎的吗？”王氏哭骂着，那委屈劲真该得奖了。

　　　　“妹妹，不要和这般贱民理论，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儿。”封珠儿的一双秀目，从未离开过王然的脸。只见她指着王然的鼻子道：“王小二，这二贼是你调教出来的吧？”

　　　　“是又怎样？”

　　　　“好，承认就好。这梁山上下，谁人不知，你一贯喜欢偷看女子洗澡。你都如此这般，下面的人还好的了吗？”

　　　　“胡胡说！”王然面色一板，突然感觉不妙。

　　　　“是啊，王大都督就是喜欢看人家洗澡！”

　　　　“对啊，前些日子他还偷看我老婆洗澡来的。”

　　　　“也看过我的。”

　　　　“还有我！”

　　　　“你是男的，他也看？”

　　　　“大都督谁都看得”

　　　　人群中有人带节奏，所有人也跟着议论起来。封珠儿本来稍有姿色的容颜，在得意的衬托下，更是艳丽了许多，好像是盛开的牡丹一样。

　　　　“都住口，今日的事是关于柳先生和小房的，大家不要被他人蛊惑！”王然红着脸喊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将这二贼剜眼抛心。不然，你也可以代他二人受过。”

　　　　“这”

　　　　“王小二你怕了？是不是不敢为了兄弟去死？枉你满口仁义，今日我便要这梁山上下，都看一看你的真面目。”

　　　　“小爷我从来没怕过，可我也不能随意让你们冤枉我的兄弟。这样吧，你们给我七天时间，到时我若不能还你等公道的话，自当一并受罚，王某绝无怨言。”

　　　　“笑话，如此明了的事，还需七日嘛？最迟午时之前！不然我便去陛下那里，请他老人家住持公道。”封珠儿道。

　　　　“六天！”

　　　　“午时！”

　　　　“五天！”

　　　　“我说午时，你耳聋吗？”封珠儿发起火来，一旁的王氏也抽出了佩剑，很有将面前小贼斩杀当场的意思。

　　　　“姐姐说午时便是午时，不要讨价还价。”

　　　　“四天！”王然也咆哮起来，那样子像极了受伤的困兽。二女彼此互望，眉眼间流露出胜利者的笑意。她们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尤其是这种穷凶极恶，无处爆发的样子。杀死仇人并不能慰藉多少受伤的心灵，但折磨他到死去活来，才是最好的报复。

　　　　“四天，多一天王某便提头来见！”

　　　　“一日！”封珠儿道。

　　　　“两日！”王然道

　　　　“三日！”王氏道。

　　　　“妹妹！”

　　　　“啊”

　　　　“好，驷马难追！三日后，我给二位一个答复。来人，带走！”王然转身离开院子。

　　　　“姐姐？”王氏有些委屈。

　　　　“莫怕，量他也捅不破天去！”封珠儿咬牙切齿，但她却没料到王然早已有了全盘应对，只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才需要尽可能地多争取一些时间。

第263章　欲擒故纵（）　
宁霞顶，梁山四峰之一。地形相对舒缓，山坳下还有一片杏林。由于最近梁山上的一系列工程建设，段思嘉便把小筑搬到了宁霞顶，这里以前不叫这个名字，是段思嘉来了之后改的。她还在宁霞小筑两里外，新修了一座军屯，预计完工的时候，会在里边驻扎二百兵士。其余的部下，便由连齐和一名校尉带着，留在梁山大寨那边。

　　　　因为梁山整体不高，所以宁霞顶的地势也不险峻，但贵在清幽。民众们虽然不知道段思嘉的真实身份，但却知道这个山头住着个不好惹的主儿，所以也没有人敢轻易上来。就连王然安排在山下农耕的民众，也是干完活便早早走光，谁也不会多做停留。

　　　　宁霞小筑要比以前的那处大了好多，如今居住在这里的除了段思嘉外，还有四十多名女兵。这些女兵中一部分是和青儿一样，从中山那边投奔过来的。另一部分是段思嘉在民众之中选得。那两个曾经跟王然在汲郡讨生活的舞女，也被段思嘉挑了去。

　　　　不过，这柳叶眉和杏花眼到了宁霞小筑后，不光是武功见长，嘴皮子的功夫也是一日千里，因为当初深谷之战后，王然并没有履行承若，所以二人经常在段思嘉跟前，说一些王然的坏话，弄得二人的关系一直是紧张兮兮的。

　　　　王然了解段思嘉的为人，他知道这位大郡主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光是用嘴和她谈什么民生疾苦，百姓生死的，她是不会听进去的。但你若真的把受难之人，领到她的面前，却又是另一翻光景了。所以王然这次上来宁霞小筑，特意还带着多兵根的老娘一起。在打赏了柳叶眉和杏花眼每人五两银子后，才被领到了段思嘉的房门外。

　　　　“老娘，你若想救小房，你就大声的哭，哭得越惨越好！”

　　　　“好，好，娘懂得的。”

　　　　“哭啊！”

　　　　“哦！救救我的儿啊！”

　　　　“好，培养情绪，再激烈点！”

　　　　“可怜可怜我家小三吧，我的苦命的儿呜呜呜”

　　　　“对，对，要做到声泪俱下，才能打动观众。”

　　　　“呜呜呜这是招谁惹谁拉呜呜呜”

　　　　老太太本来也是满心满眼地委屈，现在更是打开了水龙头，哭天抢地的一通折腾。王然也跟着在一边假兮兮地干嚎，好像是媳妇被拐卖了一样。

　　　　付出是有回报的，很快房门打开了，侍女青儿走了出来。她一边搀扶老太太起身，一边冲着王然努嘴瞪眼，好像是在骂：人家就够可怜了，你就别跟着起哄了，郡主要是知道你假哭，还不掐死你。

　　　　此时，段思嘉正背对着众人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件女工，但头却偏到了窗外，也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在看风景。

　　　　“老娘，快来见过莫先生，能不能救出小房，全指望她了。”

　　　　“她”

　　　　“老娘，她就是莫先生，回去之后，亦不可和旁人道出她的身份。”

　　　　“好，娘懂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