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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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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用死了两个儿子,看来他这下和朝廷是结了生死仇了。”李璟叹惜道,连沙陀这支举族受唐恩惠且入唐不久的王牌蕃军都反了,唐朝真的已经到了一个病危的状态了。
“话该!”公孙兰虽然痛恨当今李唐王朝,但对于李国昌这对沙陀父子的行径更加不耻。不论怎么说,化夷大防,乃是所有汉人的普遍观念。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公孙转了个身,整个人半趴在李璟的身上,抬头望着李璟,严肃的道:“你得当心一点。我在京城时听到一些风声,说是田令孜对你十分不满。”
李璟轻笑一声:“其实我和田令畋之间本没什么,一开始,他因皇帝说过要调我入京,因此便视我为敌。后来我给天子和京城诸官送礼之时,还是给了他一份。结果这死宦官,居然将他哥哥来登州找我,居然开口就让我给他在镇东军安排个兵马使当。”
“你没答应?”
“那田令孜老家本是许州人,原本姓陈,后来入宫后按宫中传统拜了个姓田的老太监做干儿子改姓了田。如今他成了皇帝的阿父,权势熏天。便想安排下家族之人,他哥哥陈敬瑄本为只是一个卖大饼的。大字不识一个,拳脚功夫不能半点。这样的街头卖大饼的,结果田令孜先前想把他安排到许州的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的帐下做兵马使。那崔安潜乃是清河崔氏掌门人,也我老师是从兄弟。崔节帅为人公正,自然是一口拒绝了。结果田令孜在潜帅那里碰了钉子,便又让陈敬瑄到我这来,我又不是破烂的,怎么可能让这样一个卖大饼的来我镇东军当兵马使。”李璟说起此事,还是一脸的不屑。那田令孜还真当他李璟好拿捏,竟然想派他哥哥来镇东军做兵马使。要是他答应了,说不定就会有更多的人安插进来,再然后,估计就想要取而代之了。
“难怪。”公孙兰两条柳叶眉挑了挑:“我在长安时听到一个消息,说田令孜准备调你去河东平定李克用父子的叛乱。”
“我镇东军远在淄青镇,距离那云州千万里之遥,田令孜竟然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还不止,如今浙东浙西还有福建一带,原浙西狼山镇遏使王郢因节度使克扣衣粮,与同伙六十九人,发动起事。如今其部叛军兵马已经过万人,率众万余人攻克苏、常二州,又乘船由江入海,进入浙东,连克望海镇、台州等地,其声势巨大,比起青州的王敬武和天平军的王仙芝和黄巢的草军更势大。只是因在偏远浙西,远离中原,故影响较小。我听闻,田令孜对朝中的诸位相国说镇东军拥有强大水师,因此对付王郢,正好调镇东军水师南下浙西浙东平叛。还说是镇东军和你都极得天子赏识,正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时候。”
李璟听的眉头大皱,这田令孜果然阴狠。一面要调镇东军的马步军千里迢迢去对付这六十年来,大唐最精锐的王牌军之一的沙陀军。而一面,又要调李璟的水师往更远的南方浙西浙东平乱。
不论是李克用父子还是王郢,这都不是好惹的。李璟的军队再强,和他们作战,打败了,自然如了田令孜的意。打胜了,肯定也会有巨大的损失。而且如果李璟的镇东军水陆分开,李璟相信,田令孜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阴谋来对付他。
李璟不由的捏掌成拳,看来这个田令孜,得想个办法教训一下,不然,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他李璟和镇东军,不是他能随便摆弄的。
第365章 铁枪王彦章
“登州还有多远?”雨丝如牛毛一般的洒落在莲花儿的鹅脸蛋上,在她的发丝和破烂的衣裳中浸入。
道路上是连绵不绝的人群,犹如一只巨大的军队在前进。他们有老有少,拖家带口,扛着行李,推着小车,左牵右扶着蹒跚前进。被大雨浸泡过的道路,就如同那倒了过多的水的面粉一样,完全成了一滩烂糊糊。无数的脚踩过,车辗过,顿时这烂泥更加的泥泞起来,完全成了一片处处陷阱的沼泽地。
大家在雨中冒雨前行,不时的有哭喊声传出。有的人走着走着,突然就倒下来,再也起不来。绝大部份倒下的都是老人,他们多数都是饿倒的。老人们身体弱,被这湿冷的秋水淋着,一路上又没有食物,走着走着就不行了。他们的亲眷们在旁边嚎哭,可面对这样的情形,路上的人早已经见惯不惯,甚至是麻木了。
这一路上,倒下的人太多了,路边到处都是这样的尸体,隔一段便能看到一个。
莲花手里拄着一根木棍,胃里传来一阵阵的饿痛感,她觉得整个胃里都是酸酸的。要不是手中的这根棍子,她几次都差点昏倒在了烂泥路上。
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莲花将披散的头发又往上撩了撩,露出一张满是污迹的脸来。看轮廓,这是一张鹅长脸蛋,形状很好,如果不是面上的污泥摭住了本来的面目,她定是个漂亮的女子。身体有些瘦弱,大部份掩盖在一件用大片的树叶串起的简陋雨衣下面。
但隐约还是能看出,这是一个年青的少女,头上的发髻表明,这应当是一个十五六岁,还未出阁的姑娘。不知为何,却独自一人跟在在道路上的人群行进者。
“不远了,我们刚刚过了泰山,沿着这条汶水,一直往东走,便能到达青州。到了青州再往东,过了莱州就是登州了。”旁边一个比莲花儿看起来还要小一些的少年说道。少年穿着一些粗布衣,头上的黑发随意的挽了个髻,插了一个木棍儿,连个布巾也没有。泥泞的地上,他干脆将单薄的大口裤挽起,用缚胯扎紧在膝上。一双草鞋断了第带,他便干脆把草鞋脱下来拴在腰间的那条布带上。直接打着一双赤脚,在泥泞里行走。
少年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长的小牛犊着一样的粗壮,全身破烂,可背上还背着一个长条布袋,里面装着两根长枪似的物件。那是莲花儿猜的,那少年对背上的布包异常宝贵,不论走到哪都从没有解开过,而且他从不曾取下打开过。莲花只能根据那形状,猜测里面可能装的是两把长枪。但看那布包的系带深深的勒在少年的肩上,却又似乎是两件很重的东西。
“登州真的有大家说的那么好,到了登州就能吃饱饭,再不用挨饿?”莲花儿又问。
“听说是这样,先前我们寿张县就有人逃荒去了登州,那还是去年的事情了。后来听说他们一家就留在了那里,五月里的时候,那家的男人回来一趟,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绫罗绸缎回来。回来时,还带了几辆大车回来,车上全是装的粮食和布匹,那男人小时本是个孤儿,打小吃百家姓长大,后来娶了同村的姑娘生子。去年灾荒时,过不下去,说是要去登州寻一位早年嫁过去的姨母,哪知,到了登州后,竟然得一位将军招募为兵,后来跟着那将军上过战场打过几阵,竟然立下不小的军功,成了一名队头。他这次回来,便是衣锦回乡,给同村的人送了很多粮食布匹,然后把他的丈人一家又接到登州去了。前些时间,听他的丈人给寿张的亲戚写信,说起登州现在种种好,让他们都去登州。”
少年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眼中充满明亮,那是一种向往。
莲花儿听这少年说话的时候,出口不凡,很有文气,不由有更加的刮目相看。她本是郓州一个大户家的丫环,平时侍候的主家小娘子也是请门请了西席先生的,她跟在一旁,也是认得一些文字,晓得些算术。也许这少年家中曾经也是官宦之家,只是可能家道中落了吧,莲花猜想。
两人是在兖州的半路上相识的,当时莲花儿在路上跟主家的马车走散,正无助孤独的如同一只可怜的流浪小狗。少年当时抓到了一条蛇,正用一只破瓦罐准备炖了那条蛇,可却怎么也生不着火。那混漉漉的树枝不但没着起来,反而弄起大量的烟,呛的那个破庙里的少年不得不逃了出来,然后他们就相遇了。
少年见到莲花的时候,她还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整个人一尘不染,可却梨花带雨。少年当时就不由的一震,愣愣的问了句:“你会烧火做饭么?”
少女被少年那憨厚的样子打动,便停止了无助的哭泣,跟着她入破庙中,然后帮他把那锅蛇汤烧好了。烧火时,少年只是坐在旁边傻傻的看着,不时的偷偷打量着她。
两人分享了那锅蛇羹,虽然没有调料,可两人却吃的很开心。
少年得知少女也是郓州寿张的同乡,不由的更加亲切。少女本来要跟家主去青州投亲戚避难,哪知半路上却给走丢了。“我要去登州,正好路过青州,你要是相信我,可以跟着我一起走,我先送你去青州。”少年当时这样说了一句,莲花当时没有半点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她就是觉得这个少年值得相信。
两人一路从兖州到达了淄州的边境,只要穿过淄州,就是青州了。
呆的时间久了,两人之间都有些特殊起来。
每晚天黑时,莲花都会在他身旁睡觉,一开始两人离的很远,顾忌男女有别,可后来,莲花儿越离越近。有一天他半夜醒来,竟然发觉她偎着自己,胳膊紧抱着他的腰。当时,他躺在那里倾听着她的呼吸,许久许久,最后他抑制住自己股间的冲动。他告诉自己,自己应当是个君子,眼下这个时候,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更不能有什么非份之想。
后来,他将一直随身不离的那个布袋放在两人中间,无声的做着隔离。柳下惠能做怀不乱,但他却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那布袋里,是他从不曾离开过片刻的两把铁枪。他相信,看到这两把铁枪,他就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莲花有一头乌黑的头发,乌亮乌亮的,少年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特别是她的皮肤很白,身体有些瘦削,可却很苗条。特别是该大的地方绝对不会小,胸脯饱胀,在瘦削的身材下显得更加的诱人。而她的腰很细,似乎他只要一伸手,双手可握住。好几次,他都有种冲动,想要伸手去握住莲花那盈盈一握的柳腰。
前几日,有一个撑着拐棍的私塾先生也曾跟他们同路过几天,后来一天晚上睡下,第二天却再也没醒来。他们在一起时,有一天那老先生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喜欢这姑娘,可为何却又总是拒人千里之外?”
他吞吞吐吐了许久,最后说了一句话:“何以家为?”
老先生惊讶的望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是长长的叹惜一声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第二天,老人再也没有醒来,他也永远无法知道老人当时想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又是一个长夜降临,他们的运气不错,在路边的一座山脚下,有一座已经倾倒的庙宇,看那样子,这庙宇似乎就是毁在武宗灭佛的时候。不过对于那些路过的难民们来说,不管是天子还是神佛,此时都是极为遥远的事情。能在这糟糕的天气之中,有一座摭雨的破庙,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少年带着莲花也在破庙中找到了一个角落,他们找来了一点枝叶和破庙中的一张旧桌子拆开烧了一堆火,火光的温柔让他们感觉舒适了许多,甚至暂时的带走了饥饿产生的难受。
两人如以往一样的靠在一起,一如以往,少年将他的枪袋放在了二人之间。一天的疲惫袭来,他们很快的入眠。
“啊!”莲花的一声尖叫将少年惊醒。借着庙中昏暗的火光,他看见有四个一脸凶相的壮汉正向莲花儿逼近,一脸的淫邪之色。
少年一把将莲花儿拉到了身后,怒视着那四个男人。
“小兔崽子,这没你什么事情,识相的就把那姑娘交出来,等爷爷们玩过了后也赏你玩一玩。要是不识相,别怪我们不客气。”
另一个恶狠狠道:“跟他啰嗦什么,直接把这小子打晕了了事,等咱们玩过了这小娘子,正好把这小子拿火烤了。看这小子挺壮实的,正好够咱们大吃一顿。他娘的,这一路上,人都快饿瘪了。”
破庙里,除了他们之外,另外还有大约几十个难民,但是此时眼见这等事情发生,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反而在那几个人说要杀了少年烤肉吃的时候,竟然有几个人的目光中透露着期望。
少年捡起地上的枪袋在手,对着这几个恶人冷冷的道:“我有两把枪,一把叫破阵霸王枪,一把叫猛虎啸牙枪。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你们是愿意死在破阵霸王枪下,还是死在猛虎啸牙枪下?”
少年的目光冰冷而无情,与对待莲花时截然相反。看着这几个恶人,他已经在心里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哈哈哈!小子,吹牛也不看看对象,在我们面前,你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你若是现在乖乖的向我们跪下,磕三十个响头,并且从我们胯下钻过去,或许我们能饶你小子一命。要是爷爷们心情好,一会我们吃肉,你还能喝汤”
话还未说完,只见突然一阵残影闪过,呼呼几声,然后那个装汉的话就戛然而止。
庙中突然一片寂静无声,这时众人才看到少年向后退了几步。可仔细看,才发现他退后几步依然站在刚才的那个位置。众人才明白,刚才竟然谁也没有看清他竟然前进了几步。
少年脸上依然是冰冷的表情,他退到原来的位置,转过身,将一脸惊慌,面色苍白的莲花一把拉到了近前,将她的整个人拥入怀中,并把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脸前。
莲花儿心中一片混乱,依偎在少年的胸口,听着那略带些急促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脏却跳的更快更猛烈。
庙中的其它人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何,那四人恶人怎么突然都不说话,而且还如泥像一样的站在那里。就在众人依然迷茫不解之时,刚才说话的那个恶人突然仰后就倒,整个人砰的一声仰面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紧接着,又是砰砰砰三声,另外三个恶人也先后倒下,都是仰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有眼尖靠的近的人,才突然发现,原来四个人的眉心,全都有一个小小的红点。那点猩红,正是慢慢渗透出来的血液。刚刚那个少年,竟然瞬间刺破了四人的眉心,不但连杀四人,而且还是让他们连到死都没有反应过来。
众人大骇,这时凝神望去,才看到,原本那个少年的手中,此时竟然多了一匹浑身漆黑的大铁枪,也不知道这把枪究竟是那破阵霸王枪,还是猛虎啸牙枪。
但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原来刚才那少年问的那句,竟然是真的。
感受到庙中人投落身上的目光,少年转眼虎目一扫,顿时让那些本还打算恶人吃肉,他们喝汤的难民们惊骇莫明,当即磕头如捣蒜,大叫求饶。
“滚!”少年冷哼一声。
庙中一群人屁滚尿流,争相逃命。有一个胆大一些的汉子,衣着不凡,似乎是个官宦子弟,他逃到门口时停下,隔着远远的问道:“还不知道少英雄何名!”
少年一手拥着莲花,一手铁枪一顿,冷喝一声,“在下郓州寿张铁枪王彦章,此去登州,你们若是有某有何想法,某随时恭候。”
“不敢,只是问少英雄大名,日后为少英雄扬名尔,不敢打扰,告辞!”说完最后一句场面话,转身消失在漆黑的雨夜之中。
第366章 天子诏书到
雨停了又下,天空阴霾不开,连续大半个月不见太阳,整个空气中到处都是阴冷和潮湿。才八月的时节,却已经冷的让人发抖。特别是每到夜里,搂着那潮湿的被子,能让人大半夜都睡不安宁。
一大早上,驻守大谢群岛的怒涛舰队的副十将茱丽来到沙门镇上,并带来了李璟此时并不愿意见到的人。“这是长安来的天使,说天子有旨意颁发给你!”茱丽依然用那惯有的冰冷语气说道。正在议事的李璟和监军使张承业对视了一眼,已经差不多猜出这长安来使要颁发什么旨意了。
如不出意外,定然是让他出兵对付李克用或者王郢叛军的事情。
“走,一起迎接天使!”李璟脸上平静,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心中的想法。
一出门,正好看到一群人站在府外的那座天狼石像前,原本这里摆着的是一座青狼石像。不过李璟升任登州刺史、镇东郡公、安东都护,冠军大将军、镇东军使之后,张宏便做主找了一群手艺更好的石匠,把那座青狼换成了肋插双翅的天狼。而且比前先前那座一丈高的青狼石像来,这个新的天狼石像足足有三丈高,位置也从府门口,移到了府前的的小广场上。那个小广场也是新拆除了周围的一些房屋之后扩建的。
拆除了府周边的房屋,改建成广场,用诸将们的说法,这也是增加李璟的安全。让府前有一个开阔的视野,能有效的防止出现刺客等情况。而广场中所矗立的这座三丈高的巨型天狼石像,其余不仅仅是一座石像。
这座用大理石所砌成的插翅天狼,其实还是一座隐秘的堡垒。里面乃是中空,分成三层。那天狼的嘴巴和眼睛、鼻孔,都是箭孔。天狼堡垒地上有三层,地下还有两层。且有一条地道直通大将军府。这个堡垒乃是机密,平时由李璟的侍卫营守卫,出入都是经由地道,外人并不知情。
按张宏等人的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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