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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5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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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就真的不合适了。而我们都从旧时代而来,我们必然带着旧时代的烙印。任何生物的本质之一,都是要认为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人类即便有了理性,有了理性的思考,这生物性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给去除掉的。现在大家感到不适应才是正常的,如果有人感到很适应,那就说明那个人不正常。”
尚远被陈克这中二味道十足的话给气乐了,“这么说的话,你陈文青就是中国最不正常的一个人喽?”
陈克非常清楚自己是不正常的,一个穿越者在一百年前的时代中有什么正常可言呢?所以他接着说道:“现在很多同志说我纵容资本主义,我必须承认,我近期的确是这么做的。”
“为什么?”尚远知道陈克要说出令人惊讶的话出来。
“我反对资本主义,但是我始终支持资本营运。就党内现在的倾向,左倾主义的味道越来越浓厚。当然了,左倾主义的同志那还是好同志呢!就我看到的局面,封建主义正在沉渣泛起,而且这帮封建主义者现在把自己伪装成左倾主义份子。”陈克的语气相当的恶毒。
这段话让尚远想了好几分钟才想明白,他也乐了,“这样就产生了封建的社会主义,半是挽歌,半是谤文,半是过去的回音,半是未来的恫吓;它有时也能用辛辣、俏皮而尖刻的评论剌中资产阶级的心,但是它由于完全不能理解现代历史的进程而总是令人感到可笑。为了拉拢人民,贵族们把无产阶级的乞食袋当作旗帜来挥舞。但是,每当人民跟着他们走的时候,都发现他们的臀部带有旧的封建纹章,于是就哈哈大笑,一哄而散。”
陈克满怀着恶意笑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般的关系都破坏了。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它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它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总而言之,它用公开的、无耻的、直接的、露骨的剥削代替了由宗教幻想和政治幻想掩盖着的剥削。资产阶级抹去了一切向来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职业的神圣光环。它把医生、律师、教士、诗人和学者变成了它出钱招雇的雇佣劳动者。”
这个内容本来应该引发深刻的政治思考,然而马克思的文笔很好,翻译同样给力,这辛辣深刻的话激发了尚远的欢乐感,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陈克也带着笑意说道:“所以说马克思恩格斯是导师,嘿嘿,这真的不是开玩笑。你换了我,打死我我也抓不住这般深刻的本质,组织不出这样精炼的语言。”
“哈哈,没错,换了你就直接开会,板着脸要求大家做批评和自我批评!哈哈”尚远笑的前仰后合。又笑了好一阵,尚远擦了擦笑出来泪水,认真的说道:“但是文青,你读了这些东西之后,好歹知道该怎么办,知道会发生什么。我读了也就只是读了,你让我处理些过去的事情我还能做到,让我带着国家往前走,我是真的不行。”
陈克用一种很自大的口吻说道:“所以说,我是个不正常的人!”
这下,尚远忍不住爆笑起来。他本想去按住身边李鸿启先生的墓碑,以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但是又觉得这很是不敬,尚远所幸盘腿坐在雪地上继续笑。又笑了好一阵,尚远突然抽泣起来。摸了一把眼泪,尚远叹口气,“若是咱们能早解放十年,而且我能早些到今天的认识,那时候咱们就能和李老师一起说笑。李老师可是个妙人,那么正经的一个人,说起玩笑话来能把人给笑死。可惜了。”
几句真正开心的玩笑话就能疏解陈克所有的压力,他此时又恢复成以往那个人民党的领袖,陈克严肃的说道:“我之所以纵容私营资本存在乃至扩大是有原因的。未来十年,中国都要持续扩军备战。那将是一场空前的战争,我们要和英国打仗,也很有可能要与美国打仗,甚至有可能在一段时间内同时与英国与美国进行战争。在天空、在海洋,在陆地。在丛林、在山地、在平原、在沼泽、在沙漠、在冰原,在视线能看到和不能看到的一切地方,这场战争很可能会覆盖全球每一个角落,那很可能是一场真正的全面战争。”
“这和纵容私营资本有什么关系?”尚远很是不解。
陈克背着手慢慢的走了几步,在雪地里面占久了,他的脚已经感到有些寒意带来的刺痛,“在战争期间我会采取战时体制,战时体制么,就是命令式体制。封建制度、官本位,一定会借着战时体制自我膨胀,自我强化,最后打造出一个空前的怪物出来。战争结束之后,我就会着手摧毁这个怪物。摧毁资本主义绝对不是杀光资本家,而是通过全新的更有活力的体制来替代资本主义制度。摧毁战争体制下的官僚制度,才是政治上的真正决战。那些时候有些伏笔也不是坏事。”
尚远听了陈克的话,最大的感受就是不解。陈克与往常一样,在着手创造的同时也就开始考虑毁灭。尚远不解的是陈克描述的未来那种空前的怪物到底是一个什么模样。正在思索中,尚远就见陈克伸出了手,“起来吧,别坐那里。会冻着的。”
两人谈着工作,又慢悠悠的往陵园门口走去。陈克说的未来的工作牵扯太多,尚远有太多问题要向陈克询问,所以走几步就停下来说一会儿,好长时间也没有走多远。陵园里面没人,警卫们也就没有靠太近,等两人好不容易走到陵园门口。却发现门口竟然有貌似来扫墓的人。而且这个人居然是熟人,是李鸿启先生的儿子李玉简。
李玉简明显没有想到在陵园里面扫墓的居然是尚远,他又仔细辨认了一下尚远身边的那位,发现居然是陈克。
尚远倒是没有太过于惊讶,李玉简的性子其实颇为狷介,就他本质而言这点倒是学到了李鸿启先生的一些皮相,李玉简个性中其实并不怎么爱搭理人。所以抽晚上来扫墓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
上前交谈了两句,李玉简努力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尚远师兄,明天就是我父亲五年的忌日。大年初一我也不想弄的那么招摇,所以今天晚上就来祭拜一下。”
看样子李玉简在外面可等了好久,尽管雪地里面看不太清楚,然而尚远听得出李玉简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想来是冻得不轻。在李玉简身边还站了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穿的厚厚的,都冻得有些哆嗦的样子。
尚远心里面很是过意不去,他没想到这除夕夜还有人来扫墓。而且是以前就关系很不怎么样的李玉简。正不知该怎么说话,却见陈克走上前去向李玉简伸出了手,“耽误了您扫墓,万分过意不去,我们马上就走,你们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李玉简没想到陈克说话竟然这么平易,看陈克主动伸出了手,李玉简愣了一阵,才上前与陈克握手,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因为寒冷,“陈主席,你好。”
握手完毕,陈克弯下腰,温言对李玉简身边的小姑娘说道:“你好。”
小姑娘有点怯生生的看着身材高大的陈克,却很有礼貌的答道:“你好。”
交流了几句常见的很没营养的话,不过是互相通告了姓名,陈克又询问了小姑娘的年龄。然后陈克温言说道:“马上就要过春节了,你要对叔叔我说什么好呢?”
小姑娘愣了愣,想来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叔叔新年好。”
陈克二话不说,从兜里拽出两张十块钱的票子递给小姑娘,“叔叔也祝你新年好,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李玉简被这看似正常,但是又完全不正常的礼尚往来给惊呆了。他本来想退让,然而看了尚远一眼,李玉简终于说道:“陈叔叔给你的,你就拿着。”
小姑娘得到了父亲的同意,这才收起陈克递过来的纸币,仔细看了看,收进口袋里面之后,用开朗不少的声音对陈克说道:“谢谢陈叔叔。”
“真乖。”陈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又对李玉简说道:“你们坐公交来的吧。现在这么一耽误,回去只怕赶不上末班车了。我们在外面等你们,搭我们的车一起回去。”
李玉简生平最不愿意在尚远面前丢面子,若是别人的好意,李玉简只怕就会拒绝。而面对陈克的好意,李玉简觉得自己若是推辞了,那就未免太显得没风度。加上他也知道女儿只怕冻得够呛,他点点头,“多谢了。”
本个多小时之后,李玉简扫墓完毕出来。想来是见到墓碑被擦拭了一遍,他对尚远的态度倒也客气了一些。汽车里面暖和,小姑娘一会儿就睡着了。把这一家人送到李玉简家门口,陈克还帮忙把熟睡中的小姑娘给轻轻抱出来交到李玉简怀里。李玉简只说了一句谢谢,就抱着女儿上楼去了。
和陈克坐回到汽车里面,尚远忍不住叹道:“还是和平的日子好。”
陈克给了尚远一个明确的答复:“战争避免不了,所以大打胜过小打,早打胜过晚打。工业化进程速度越快,人民受的罪就越少。资本营运越单纯,矛盾就越少。想让社会进步,就不用考虑温情默默。就跟李玉简一样,他不喜欢你。但是他话够少,大家反倒能够有礼有节。如果他当时矫情起来,不仅一圈人跟着他浪费时间,大家都跟着他在雪地里面受罪。”
既然陈克的人性都进化到如此地步了,尚远也只能表示赞同。
等陈克他们回到郑州,立刻就开始布置工作。章瑜统领的宣传部门接到的任务是论证投机以及食利主义导致灭亡的必然性。
章瑜一听这任务立刻就乐了,“谁家的楼要塌了?”
“英国人已经做过这个预言了,我觉得英国佬说的很对呢。”陈克答道。英国人掌握着大量的金融数据,也是英国最先感受到大萧条的危险气氛。
1920年代被称为“新时代”,财富和机会似乎向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获胜的美国人敞开了自己吝啬的大门。整个社会对新技术和新生活方式趋之若鹜,“炫耀性消费”成为时代潮流。美国总统胡佛甚至敢公开吆喝,“我们正在取得对贫困战争决定性的前夜,贫民窟将从美国消失”。
章瑜乐了,“国内不少人看到美国在宴宾客,可是羡慕的不能行呢。我们宣传部门天天吆喝着反对非法集资,可这老鼠会屡禁不绝。江苏在这里面可没少圈钱,咱们国营的股票以及债券市场得抓紧开张才行。”
“不着急,等着江苏那帮人被债主们逼上门撕碎吧。”陈克带着恶魔一样的笑意答道。
51 战时路线(三)()
江苏都督余晨并不知道人民党具体怎么算计江苏的,他最近信心很足。1927年张謇去世之后,张謇旗下的江苏工商业大部分人都投奔了余晨门下。土改遇到了无数的麻烦,然而也就是麻烦而已。江苏按照王有宏遗留下来的政策实施土改,余晨向英国美国抵押了江苏的生丝出口,换取了外汇。然后又把这笔外汇向人民党换成人民币,支付了工农革命军工程兵部队的工资。
这是真正的顶住压力,江苏内部根本没办法利用那笔外汇,一堆银行账目上的零,或者一堆纸币对江苏毫无用处。理论上那些外汇可以换成黄金,可江苏根本没有能力从外国银行兑换黄金,更没有能力把黄金运回江苏。江苏工商业倒是知道这码事,可江苏普通议员一听说“有钱”,就自动联想到能够在江苏使用的货币。
幸好当时张謇还在,好不容易通过科普解决了这个知识问题。然后江苏议员们立刻质疑,弄一堆花不出去的货币有什么用?得知江苏要用这些钱支付人民党的酬劳,江苏议员更是“义愤填膺”,甚至有人公开吆喝余晨就是“江奸”。
等到人民党的水利工程部队用了一年多时间完成了工程后,江苏从议员士绅到百姓,都傻了眼。他们根本想不到人类对自然的改造能到这样惊天动地的地步。京杭大运河江苏段扩宽到超过五十米,能并排行四船行驶,河堤全部用水泥石块修筑。新修的灌溉系统兼具灌溉与泄洪功能,水库更是保证了任何时候都有备用水源。
苏南本来就是膏腴之地,经过这番整顿,更是让人耳目一新。特别是很多河道上架设的桥梁,让江苏的交通方便了极多。江苏上下都知道,给工农革命军工程部队的那点子薪水,让江苏自己修建这些工程,能干三分之一就是极限。
土改最终以模仿人民党的方式推行开来,也是一人三亩地。剩下的土地是公地。国家负责调配,地方组织负责实际营运。以生死贸易为例,江苏政府压缩交易环节,政府强行制定各环节价格,并且负责生丝的生产与收购。有一个大的联合体来营运生丝之后,江苏的无意义消耗大大降低,除了那些丢掉了原本环节控制权的人极度不满之外,凡是参与劳动的人倒是满意很多。特别是普通百姓们尤其满意。
劳动者们原本就是靠卖力挣钱,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总是困扰大家。现在风险由这个新的联合体承担,没了后顾之忧,百姓们干的极为卖力。
那些失去特权的家伙多数是放贷的,现在江苏银行全面接手这些业务,向百姓提供低利率的贷款。民间还是以金银贷款为主,江苏推行纸币,一下子就把金银贷款给挤的无处容身。这些放高利贷的失去了来钱的渠道,自然是要反对余晨。一时间余晨这“抢钱司令”的名号响遍了江苏。
王有宏的规划中对此早有计划,余晨应对的法子很简单,“杀人立威”。他命令各部门对那些欺行霸市实施了强力打击,几乎是抓到就杀。这些欺行霸市的原先与放高利贷的关系莫逆,见到这帮人一一伏法,高利贷者们反对余晨的声音立刻就消失了。
这样的努力尚且不能完全解决江苏的金融缺口,把生丝贸易的未来收入抵押出去之后,等于今年花明年的钱。余晨又允许外国在江苏投资办厂,用这些外汇来支付债务。
张謇死前干了另外一件事,他在江苏开了好几个股票市场,出售江苏的一些官办企业的股份筹措资金。同时允许私人在股票市场发行股票筹集款项。初期放高利贷的把资金投入到这些个股市里头,投资者们收益颇丰。用钱赚钱,不掏力气,貌似还有江苏这个官府做背景,还有一整套有利有产者的政策。
很快江苏各地的资金都被吸引进股市,高利贷者们颇为机敏,他们转而成为了掮客,为股市拉拢资金。既然这些人已经从投资中得到了极大的收益,那些没有见识的百姓,以及土包子地主士绅们自然是对他们颇为信赖。不仅江苏各地的资金被吸进江苏股市,周边人民党控制区内的“前有产者”们因为在实业上竞争不过人民党,要么把资金投入江苏的股市,要么从江苏股市筹措资金。
几年间,一个个一夜暴富的故事以及人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江苏被人民党压制了二十年之后,终于一摆以往的窘境,瞬间就成了有产者心中的圣地,新时代中国的象征。
早已经没有人骂余晨为“江奸”与“抢钱司令”,现在江苏境内都认为余晨大人简直是赵公明元帅再世,有着点石成金般的手段。
余晨比陈克还小上几岁,对于这如潮的谀词,他虽然很想一笑置之,却怎么都达不到这样的程度。在执行王有宏遗策的时候,余晨也是惴惴不安的。没想到几年下来居然能够弄出如此局面。余晨觉得这简直是如坠梦中一般,他有时候忍不住想,若是能早上二十年就明白这么干能有这样的局面,哪里会让陈克的人民党有今天的主导地位。到底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不过余晨好歹也算是个人物,在生出如此想法之后,他也知道实际上这并不现实。江苏的现行政策即便是与现在的人民党有着再大的区别,但是在消灭地主与高利贷方面毫无二致。这种政策若是放到二十年前,那就是与人民党一模一样的“乱党”。想在江苏推行这种政策,光江苏内部就得杀多少人?就现在这帮对江苏现行政策坚定支持顶礼膜拜的家伙,二十年前只怕得杀掉九成以上。
所以余晨也就放弃了妄想,把注意力放到了当下的事情上。别看江苏现在如同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余晨还是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最大的不安在于,自打王有宏死后,江苏是越来越看不懂人民党的政策了。
与王有宏一样,余晨也定了人民党的一些主要报纸。王有宏在世的时候,余晨只要有机会就会与王有宏谈论人民党的政策。王有宏赞成也好讽刺也好,总是能大概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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