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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5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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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这点之后,两人更明白了为什么人民党要派一个小女娃娃和这两位革命前辈说此事。看来人民党很希望黄兴宋教仁在感受到屈辱之后自己走人。
“可否容我们再商量一下?”宋教仁冷冷的说道。
“可以。在两位做出决断之前,你们的所有生活费用都由我们人民党负责。”姬晔礼貌的说道。
这么恶毒的话让黄兴与宋教仁感到了极大的屈辱,等姬晔出去之后,黄兴腾的站起身,在屋里面来回走了几圈,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然而宋教仁却阻止了黄兴,“竞武兄,你觉得蒋志清果真是陈其美派去的么?”
被提及这个问题,黄兴登时也说不出什么。他又走了几圈,这才坐回位置上问道:“陈其美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教仁重重的说道:“不知道!”
这下黄兴只能沉默下来,陈其美是孙中山的心腹。如果一定要追究陈其美的责任,孙中山只怕也难逃干系。不过蔡元培已经坦承自己发动的清党不会放过陶成章,现在陈其美倒也身陷其中。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黄兴一点都不想弄明白。
“竞武兄,不若我们去日本吧?”宋教仁说道。
“呃?”黄兴愣住了。
“我们这些革命党之所以输给陈克,不团结只怕是主因。陈克在人民党里面一言九鼎,说一不二。下面的人都完全听从他的安排。所以十几年的时间他就一鸣惊人,有了如此成就。想那人民党起家的时候才多少人?不到十个人。我们到日本与孙先生汇合,如果能重整旗鼓的话,我们也不会比陈克差多少。他们能十几年有如此成就,我们为何不能?”宋教仁最初的语气很缓和,到了后面就变得激昂起来。
“不行!”在这些大事上,黄兴一般还是很听宋教仁的主意,他这次却干净利落的给出了反对,“人民党当下赶走我们的心思如此明显,想来我们留在他们的地盘上,定然让这些人感到难受。所以他们逼迫我们离开。我们若是走了,只是顺了人民党的心思。”
黄兴这么一说,宋教仁倒是感觉也有道理,“那竞武兄准备如何?”
“我们先去上海,上海那里我们亲朋故旧比较多。到了上海之后我们一面联系在日本的孙先生,一面联系以前的老朋友。先静观其变,再说以后的事情。”黄兴答道。
宋教仁思索再三,点头说道:“就依竞武兄的意思。”
205章 构架(七)()
处决蔡元培等人之后,为蔡元培求情的家伙们都偃旗息鼓。劳动群众某种意义上是“善变善忘”的,对他们来讲,必须跟随着社会的变化向前才行。蔡元培等人只是政治斗争中的一个人物而已。没有蔡元培等人,日头照样东升西落。为了蔡元培耽误任何一丝生计,都是对自己不负责任,都是对自己家人不负责任。
所以蔡元培死后,市面上最新的热门消息就变成了人民党设在杭州的丝绸厂大量招工的新闻。又过了十几天,杭州竹器厂招工的新闻暂时压倒了丝绸厂的新闻成为街头巷尾关注的内容。
清末严重的失业问题一直是社会上最大的难题,杭州乃至整个浙江也是如此。一份体面的工作并不好找,那得托多少关系,认识不少头面人物才行。跟人民党这样只需要办理一下户籍,就可以报名当工人的机会可是不多。
然而人民党跟变魔术一样建厂,招工。传统的丝绸、竹器、造纸、甚至是改名为“销售员”的小伙计,这些行业纷纷开始招人。有把子力气的还能去各处工地当“夫子”。
杭州劳动者对接受那些印刷精美的纸币稍微有些不安,但是人民党开设的各种粮店、供销社,只接受纸币。不管心里面再不安,杭州当地人也只能用金银铜钱兑换纸币,或者去做工赚取纸币。肚子总是很快就会饿的,为了活下去,劳动人民总是能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忍耐力。
当“义务教育法”宣传队在杭州敲锣打鼓的大搞宣传之后,劳动群众的惊讶情绪到了新的高峰。人民党强制性命令孩子上学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义务教育法中勒令成年人也必须接受文化教育,这是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
“咱们上学之后做什么?当先生么?”不少市民对此很是兴奋。这情绪中欢喜的成份更大一些。每个人都想多挣钱,而且大家对行业也有自己高低贵贱的评价,营业员需要懂算盘,会写字,会记账。这些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学到的。
至于医院和学校的医生、老师、护士,这更是市民们所羡慕的工作。在漂亮的大房子里面,风也吹不到,雨也淋不着。当然,这些都要经过更长久的学习,得有严格的拜师流程,要花大价钱进行更专业的知识教育。在人民党治下,这些高高在上的行业居然也向普通百姓们敞开了大门,这不能不让人兴奋。街头巷尾所讨论的热门话题又变成了学校教育和最近越来越惊人的房产登记工作。
进入到1917年9月,杭州的热门消息又变成了人民代表大会的推选。有过浙江与杭州的议会选举,这个消息令地方上的群众感到十分有趣。杭州以前的选举候选人要求极高,普通百姓毫无兴趣,现在的地方选举条件就是中国公民,有户籍,就有选举权与被选举权。
这下地方上的讨论焦点就是谁愿意去报名。经过412与之后的大审判,杭州城里面的士绅基本上全部完蛋,头面人物所剩寥寥。没有这么多人,到底怎么一个选举办法,大家都很好奇。
周树人已经不止一次的被告知,大家想选他当人大代表。现在的杭州,人大代表根本不吃香,虽然也没有为搞选举花大价钱的事情。但是能花得起大价钱的都已经被杀被抓,幸运逃过这事情的有钱人是死活不肯再露脸。周树人当然知道这些人准备先避避风头再说,浙西的确是被杀的够惨。但是浙江议会中,被北洋杀掉的,被人民党杀掉的,包括缺席审判判处死刑的,议员死亡率高达98%,惨烈程度基本能与浙西大屠杀持平。杭州议会稍微好一点,死亡率95%。周树人知道他老家绍兴的情况,绍兴地方议会中的议员,被杀和被判处死刑,还有被缺席判处死刑加起来,创造了100%的奇迹。
以周树人的敏锐,他都不知道对这等局面该说什么好。大赞反革命者与革命者立场坚定斗志强么?周树人是说不出这等话的。不过周树人最后拒绝参选杭州人大的职务,倒不是他不想找麻烦,而是因为人大代表不能是政府职员。周树人作为教育局副局长,没有资格参选。
仅仅是这么一件事,周树人就明确感受到,人民党准备彻底弱化人大的态度。至少是近期准备全面弱化人大的职权。中国最有力量的组织是人民党,如果这个组织放弃了在人大中获得领导地位,那只意味着一件事,这个组织准备全面弱化人大这个权力机构。没有人能想象,人民党的权力者们会向人大低头。
作为明证,周树人发现人民党的党代表会议就极为热烈。这个关着门开会的党代表会议,内部激烈的竞争甚至连周树人这个外人都感受到了。为了争取人民党三届一中全会的代表资格,即便是杭州这个地区都竞争激烈。
周树人与范爱农讨论起此事,范爱农反倒没有这么敏感。他笑道:“当下工作如此之多,想这些做什么。参与政治什么下场,咱们还没有看够不成?我当年若不是跑得快,现在你就只能去坟上看我了。”
这话由范爱农说出来就显得很轻松,偏偏又不是玩笑话,周树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一阵,他突然说道:“爱农,我想辞职之后去当人大代表。”
“什么?”范爱农吃了一惊,“工作好好的,怎么想起辞职了?”
“你也知道我现在也就挂个名而已,白领份工资。平日里除了写东西还是写东西。这也不是什么长久的事情。”周树人答道。
周树人笑道:“周兄,杭州大学中文系想请我去当老师,现在编戏也有份收入。实在是混不下去,回医院当个医生总是能混口饭吃。再说你也知道我家里面土改后把东西都给卖了,好歹能在杭州买套房子。靠这两份收入吃饭总不是问题。”
“你是准备专心写作了?”范爱农正色问道。
“是。这个时代变化如此之大,各种胡言乱语又如此之多。我这段终于能够确定我是真心喜欢喜欢写东西,若是能靠写作强壮国民的精神,那就更好。”
范爱农的神色更加凝重起来,“咱们现在都在人民党手下干,你肯定知道人民党铁了心要铲除文人,你又何必在这风口浪尖上选这份工作呢?”
“他们要铲除文人,又不是要铲除文化。现在就是因为有人分不清文人和文化,把这两者给纠缠在起来。有心写文的人心里害怕,想借着写文发泄不满的人定然是像前一段时间那样胡说八道。若是纵容那些人胡作非为,岂是好事?在此时,就得有人站出来才行。”
范爱农微微摇头,“周兄,你这么说是没错,但是做起来实在是艰难。人民党现在不动手,可不等于他们以后不动手。你觉得那些文人会有好下场么?他们肩不能担手不能提,要不了多久,连祖传的家业都靠不住。就他们的那个样子,你觉得人民党会让他们当官?就这么败落下去之后,你觉得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就因为这样,你不觉得更需要有人出来写文么?”周树人答道。
范爱农知道自己已经劝不住周树人了,他最后说道:“那周兄不怕有人骂你当了御用文人不成?”
对这么一个问题,周树人只是轻蔑的笑了笑,根本不予回答。
范爱农知道周树人已经下了决心,他给周树人倒了杯茶,也不再继续谈下去。
既然没有上层肯出来参选人大代表,最终杭州人大名额就成了人事安排,大部分选出来的都是劳动者里面颇为能干的那些人。周树人即便是辞去公职,好歹也算是名人。简单的选举之后,周树人又被选为浙江人大代表,又经过简单的选举,周树人又被选为全国人大大代表。
1917年12月,人大会议在武汉正式召开。
在11月,人民党三届一中全会已经结束。周树人很清楚这说起来是人大全国会议,实际上也就是奉旨办事。果然,会议上人民党的代表们抛出了一系列的议题。
确立国号为中人民共和国,国旗为五星红旗,国歌为义勇军进行曲,国徽等等都已经确定。甚至国庆日也是由人民党确定的,“由于中国还没有真正统一,国庆日暂时不定。”
感觉自己在一系列被迫举手投下毫无意义的一票之后,周树人倒是对这个决议深表赞同。人民党并没有狂妄自大的认为自己作为名义上中国的合法政府,就仓促的定了一天作为自己的建国日。若是人民党做出这等沐猴而冠的事情,周树人真的会觉得自己实在是看错了对象。
在所有的议题中,据说国旗是陈克的建议,国徽是人民党的传统标志与国旗结合改出来的。国歌也是陈克所做。其他几个议题周树人都投了赞同票,唯独在国旗上周树人投了反对票。
这反对并非针对国旗的样式,周树人觉得旗子很漂亮。
周树人的不满也不是针对国旗的红底,“国旗是烈士的鲜血染成的”,这个解释的确是有令人振奋的作用。而这也的确是事实,没有先烈们不畏流血牺牲,也不可能有中国的今天。
甚至是视觉效果中关于”近大远小”上的视觉效果的黄色五角星,也不是周树人的不满对象。黄色在中国在中国代表帝王的颜色,能在国旗上与红色相匹配的也只有黄色了。
周树人不满的是大星小星的问题,人民党的解释是小星代表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城市小资产阶级与民族资产阶级,这四大阶级平等的围绕并且监督作为领导政党的人民党。
这在个时代,“小星”是有隐喻的,是指小妾。清朝人张船山是蜀中四大才子,他在苏州搞了一个小妾,这老不正经的张船山还设计让小妾与张船山的夫人相会在可中亭中,会谈甚欢,他夫人却被蒙在鼓里。这个张船山很得意他的手段,发挥了骚人的本质,赋诗曰:“天孙冷被牵牛笑,一解银河露小星。”意思是说,织女还在银河那头苦等,牛郎却有了小妾了。
尽管人民党把国旗称为五星红旗,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这种无聊的争论。但是周树人能保证肯定会有文人起来反对的。
不过少数人的反对并无意义,至少周树人很清楚,由劳动者组成的浙江人大代表团里面,凡是工农兵出身的没有一个懂得这个隐喻。这些工农还有军队出身的人大代表们是真心觉得这旗子很好看。
所以周树人也不得不反思自己的想法了,如果认为“自己的那一票应该是至关重要的一票”,那么周树人大有理由认为其他人所赞同的国旗是“没文化”或者“包含恶意”。可是从少数服从多数的角度,既然最终投票结果是大多数人都同意国旗的样式,那么作为全国人大代表的周树人就有义务来维护共同的投票结果。哪怕是他心里面再不爽,都得承认这面国旗是中国的旗帜。
不管是**理还是讲民主,周树人对于投票结果都挑不出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可周树人心里面就是感觉不爽,对他来说这实在是一种全新的体会。
除去这个内容,人大作为权力机关,还真的享有巨大的权力。例如政府1917年工作报告中关于1917年已经完成的工作报告,以及1918年财政预算。各种数据看得周树人头晕目眩。什么是财政,政府的钱到底是怎么发行,还有货币回笼计划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周树人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这不仅仅是专业术语问题,而是周树人根本没办法对全国有一个概念。
例如新建立的东北三省到底是什么样?为什么要撤销热河省?人民党提出了一个未来三十年内废省建郡的讨论草案到底基于什么目的。周树人发现别说全国,就连浙江废省建郡,到底以什么理由建郡,到底把浙江分割成多少个郡。他作为土生土长的浙江人都理解不了。
周树人感觉自己唯一能够理解的则是“问责制”,就是说怎么建立劳动群众对政府以及人大等机构的监督。周树人倒是真的理解了。不过他对人民党提出的“群众路线”“法治框架”“保护公务员”的说法又感到了狐疑。
人民党很实在的提出了“认知程度”的问题,就是关于群众们对各种制度的认知程度,人民党提倡的平等,与人民认知的平等,两者之间到底有何种差别。如何处理这种差别。
周树人对人性的黑暗面颇有认识,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这对谁都是一样。如果是一个不平等的社会,每个人都会有希望自己立于别人之上,到底以什么为判断标准。这可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反正人大会议就这么开呀开呀,人大代表们更多的是来学习的。人民党把一个中国的模样描述给大家听,大家听的晕晕乎乎,树立了正确或者不正确的理念,最后对人民党提出的议题投赞成票拉倒。
就连周树人也发现,自己真正面对国家大事的时候,尽管很想实行人民权力,可具体操作中,也只有这么随大流。
会议上所有代表都明白的,也就是陈克当选国家主席这件事,就连尚远当选政府总理,很多人大代表都不知道尚远是谁,也不知道伤员都干过什么。所有人都投票给陈克的时候,还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投票给尚远的时候,很多人就不知道这庄严的一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经过了这次人大会议,周树人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坐在书房里面指摘天下事很容易,真的把天下事往面前一方,这些人大代表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
到了1918年1月,人大会议结束后,果然如同周树人所想,文人对各阶层成为“小星”是极为反对的。各地都有无聊人提出了各种嘲讽。
倒是人大代表冯煦与沈曾植倒是发文试图驳斥这种污蔑诗经的问题。
“嚖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宦命不同。”是诗经??召南??小星中的一章。这两位学者认为这是指一位小吏的感受。
后来在诸多人胡乱解释,认为此诗之意为颂扬后妃之德。汉代郑玄便认为,“小星”即众多无名的星,用以比喻周王的众妾。南宋朱熹的看法近似:“南国夫人承后妃之化。能不妒忌以惠其下,故其众妾关之如此。盖众妾进御于君,不敢当夕,见星而往,见星而还遂言所以如此者,由其所赋之分不同于贵者,是以深以得御于君为夫人之惠,而不敢致怨于往来之勤也”深奥之极。故小星在古代又借指“妾”。
冯煦公开认为这种辩驳纯粹是三纲五常的思路导致的曲解。
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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