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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人幽灵-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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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双眸沉静如水,却仿佛穿越了他,望向更远处的一个虚无的所在,开口说道:
“今天我跟你一起去。”
那司沉默着,即不表示惊奇也不反对,恩嘉已经作了决定,就是这样。他反而感到身体里面某一根经脉慢慢地松弛下来。
于是他们一起回到屋里做些准备。那司把包裹挽到肩上,向雾气弥漫的的丛林深处走去,恩嘉紧跟在他后面,两人仍是一言不发,只听见远远近近的鸟鸣交错着一声接一声。
『雨林』
雨声又逐渐响起了,伴随着那些喜爱潮湿的低等植物疯狂生长的声音,新的苦蕨和羊齿苋取代了昨天的,灰暗的叶片开开合合,一寸一寸地向上长,直达膝盖以上。那司每迈出一步都会踩倒一些挺立的植株,但它们几乎立刻就开始缓缓地竖起来。恩嘉不得不紧跟着他,尽可能踩进他的脚印里以节省体力,在她身后,又是一片茂盛的仿佛从未有人涉足过的林地。
走过很长一段时间后,他们会找一棵树停下来稍作休息,各自清理腿脚上的泥浆,也吃些冰冷的馅饼以补充体力。同时,那司必须仔细把他们驻足过的树的外形记在心里。做记号是没有用的,那些苔藓、地衣、以及像蛇一样攀爬在树干上的藤蔓会迅速遮盖他们留下的任何记号。
周围的景色在逐渐发生改变。他们穿过一片竹林,所有的竹子都高达数十丈,从叶子到竹竿都是泛着白的灰绿,仿佛被雨水漂洗得褪了色。在他们周围全都是着了魔一样向上窜的竹笋,不时有脱落的笋衣在空中翻转着,哑暗地落到不知积了多厚的落叶层上,里面蓄满了水。他们不仅要努力使自己不陷在落叶里,还要提防突然从脚下刺出的新笋。
接着他们进入一片更加奇异的树丛里。岩石间、树枝上、草柯里,到处缠挂着长长短短,色彩斑斓的长带。恩嘉本能地屏住呼吸,尽管她也明白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这些只是蛇蜕而已。丛林中的蛇在雨季前聚集到这里褪下皮,之后就藏匿得无影无踪,它们留下的恶臭在雨季来临后的半个月里就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只留下这些质地坚韧又不怕水浸泡的蜕皮在空中相互拍击,发出空空落落的响声。
那司注意着身后的脚步,他能感觉到恩嘉已经及其疲惫了,尽管她一声不吭,但是喘气声愈加粗重。
“我们已经走了有一多半路。”
那司回过头说道,这是今天早上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在雾气里显得沉闷、低缓。
恩嘉抿紧削薄的嘴唇,然后点点头。
『沼地里的花』
临近中午的时候,随着禽鸟的鸣叫逐渐远离,他们进入了一片氤氲弥漫的沼泽。这是一片从这大陆创始之初就已存在的,潮湿而寂静的魔潭。谷地里开满血红色的野百合,低洼处积着一片又一片潭水。有一段粗大的树干横搭在水泽上方,表面像煤一样漆黑,枝叶早已剥落干净,躯干也成了菌类和爬虫们的乐园,所幸内部还没有腐朽。树干疏松的表皮又腻又滑。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攀爬上曾经是树根的一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对面移动。
走到正中间的时候,恩嘉突然停下了。她直起身子,向四周张望。
“雨停了。”她说。
雨的确停了,危险的地形占去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以至没有感受到这一变化。
丛林里一片寂静,只听见草叶相互摩擦的细碎的声音,让人耳朵很不习惯。那司环视四周,然后向头顶上方望去,千万簇交错起来的枝叶间逐渐透出一种奇异的颜色。
那是阳光。
无数的光点愈加闪耀,像流动的金属一样筛落下来,尽管数量稀少,仍然在这里或那里溅开几小块不规则的斑点。
那司屏住呼吸向远处望去。沼泽里的潭水异常平静,映出明亮而奇异的倒影,一片连一片向远处延伸。就在这时,恩嘉抓住他的手。
“你看。”她指着。
在他们面前,有一个曾经是树洞的凹坑,里面积满灰色的絮状苔藓,但是一小簇鲜亮的绿色正从里面冒出来。它摇摇晃晃,噼噼啪啪地弹开一片又一片柔嫩的小叶,上面覆盖着一层银白色的绒毛。
周围嘈杂起来,无数棵青翠的幼苗叽叽喳喳地争着向上窜,抢夺一星半点阳光,但站在那里的两个人无暇他顾,就在一瞬间,树洞里的植株已抽出几个晶莹的花苞,由上到下依次绽开。
小小的白花在空气里颤动着,金黄色的花蕊星星点点,像是融进了阳光。
空气中涌动着一种激扬的气息,如同一曲流淌翻滚的旋律,把两个人包围在中间,他们对视着,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连姿势都不曾改变一下。
一道光束落到恩嘉的眼睫上,合着睫毛的影子一起跳跃不止。一瞬间,她的唇颤了一下,又突然抿住,那司以为她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只是抬起双眸,目光闪耀着,带着几点忧郁。紧接着,他们周围的光芒随着她眼中的亮斑一同黯淡下去了。
几点雨声响起。
丛林上方,新的流云填补了被疏忽的小小空隙,重新把丛林包围在浓密的雨帘里。
盛开的花儿将路过的阳光误解成雨季结束的信号。在雨点的敲击下它们迅速萎蔫,茎叶都缩成墨色的一团。各种颜色的花瓣飘零着,连同金子般的花蕊坠落进泥水里。刚刚升起的绿色幄幕比来时更快速地落下,仿佛只是上演了一场明艳而静谧的梦。
两个人静静地站立在雨中。恩嘉把目光移开,说:“我们走吧。”
她湿冷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滑出来。那司转过身,沿着树干搭成的桥走向对岸。
『树,道路,以及……』
他们又在从林里跋涉了很久,在纠缠错结的树根中间连爬带钻。随着地势的逐渐低洼,水雾像河流一样涌动着,愈加汇积起来,把他们带入一片笼罩在阴霾中的谷地里。
“快到了。”那司停下脚步。这几个字跟随雨滴一起从唇边滚落,两个人站直身子,一时间,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心跳声和骤然变得幽远的雨声一起蔓延开来。
他们现在身处一片快要过人头的灌木中,加上光线阴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只有那司清楚。
“就在那后面。”他感觉稍有点不自然,这片孤寂而又阴郁的林地,到底有多少外人到访过呢?但是至少直到现在,他一直当作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一瞬间他像一个孩子般羞涩,又有点骄傲,正准备揭开幕布。
他向后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最后一道屏障拨向一边,转过身来面对着恩嘉。
他们走出了那片灌木,恩嘉在前面踟蹰着前进,最初她似乎有些迷惑不解,接着浓重的雾气后巨大的黑影开始慢慢浮现出来,于是在一刹那间,呼吸停止了。
雨水仍在缠缠绵绵地落着,恩嘉仰起头往前看,再往远处看,她头发上温热的湿气就在那司的颌下徘徊,稍一低头就能用嘴唇碰触到。他站在那里,等待着恩嘉对所看到的一切能在脑海中形成一个概念,这个过程似乎用了很久。
“……树……道路……”恩嘉嗓音嘶哑地说。
那司点点头;“树。”
乌黑的,露出地表的根系在他们面前绵延了很远,几乎覆盖了整片泥淖的谷底,那些隆起的部分远远高出一人的高度,像是土地自身的起伏一样,被其他灰鸦鸦的繁茂植物所覆盖。根系全都来自一棵树,坐落在这片宏伟的迷宫的****。他们现在还离树很远,涌动的雾气模糊了距离感,让人无法估量树的尺度,只看到黑沉沉的树干像远处的一道墙,树冠在无限高的地方展开,把整片谷地包裹在下面,从下面望去,就如同一片黑暗的,轮廓不清的云。
树的根系间有无数条道路,随着最高的隆起处蜿蜒曲折,从树干的方向放射性地向四面八方散开,像是一幅浮荡在空中的苍白的立体脉络图案。那些道路明显是人工的痕迹,它们的精致纤巧与作为背景的宏伟构造相比显得微不足道,然而正是它们清晰无比地标出了每一道树根分叉的走向——从树干基部,一直随着根系在谷地的边缘隐入地下。
那司从后面搭上恩嘉的肩头;在湿润的水层之上他感到了自己掌心的热度。
“来,这边。”他说。
他们绕着树走了几百步,找到了一个道路入口,它有一部分被暗绿色的污泥吞没了,从泥沼下面矗立起一段倾斜的长杆,也许曾经是路标或是旗杆,更高的部分都保存得很完好。
两人踏上了那条道路,恩嘉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路面不可思议地又宽又平,脚下感觉很是光滑,修建它的人似乎用了某种清漆来保护木质的路面不受潮气侵蚀,再加上庞大的树冠遮蔽了雨帘,使路的寿命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
“我们……去哪儿?”恩嘉抱着肩膀问,她一直泡在泥水里的双脚在光洁的路面上不安地滑动。
“那儿。”那司伸出手,顺着道路的方向划出一条弧线,沿着树干,一直移向他们的头顶上方。他把这姿势保持了一会儿,等待恩嘉收回目光。
“跟我来。”
于是他们沿着盘旋上升的路向中心地带前进,留下两串残缺的污浊的脚印。两列不到半人高的路灯排列在路旁,间距约有一里左右,居然全部是木质的,形态古朴而又精巧;在一些特别陡峭的地方,有专门修出的台阶。恩嘉惊异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工程,然后又用同样惊异的目光望着那司,那司则始终一言不发,埋头领路。
风从这里吹过,将雾气逐一兑浓而后冲淡,道路两旁是不知繁衍了几百年的寄生菌和蕨,不时妖冶地攀爬上灯柱,紫色的藤萝从高处垂荡下来,有些搭在了路面上,仿佛毛茸茸的巨虫在这个寂静得出奇的世界中沉睡。
没有雨,雾气仍旧在皮肤上凝结成水珠,两个人在沉默中走了很远。路开始不断汇聚起来,变得更宽广。现在,转过一个大弯,树干已经很近了,愈发像一座碉堡的墙壁般呈现在眼前,回头望去,一大片盘根错节的根系仍静静地匍匐在脚下的泥沼里,伸展向无穷远。对任何人来说,这一切都如同一个没有尽头的奇异的梦境。
恩嘉仍在琢磨那司手势的含义,很快她便明白了,道路在树干基部并没有中断,而是连接上了几道沿着树干盘旋而上的楼梯,它们都是在树干上直接建造而成的,同样用清漆防腐,并且在外侧加上了栏杆和扶手,路灯则安装在靠近树干的一侧。
走完这些楼梯同样用了很久的时间,他们不得不中途休息了几次。恩嘉精疲力竭,但是她的嘴唇张开着,闪闪发光的眼睛里毫无倦意,向着远处和下面张望着,随着高度的增加,整片阴沉的谷底逐渐被雾气掩盖了,退成一片高低起伏的阴影,似乎很难想象他们是从那令人窒息的地方走上来的。头顶上方,垂荡着一环环须状长藤的树冠已经近在咫尺了。
他们走到了旋梯的尽头,那里是树杈伸展开的地方,像是一大片平地一样宽阔,在边缘处才有迅速增加的弧度。这片平地****,被一座精美的二层小楼占据着,以及围绕在它周围的庭院。
恩嘉又一次屏住了呼吸,没有什么比这个奇异的地方出现的一座人类的憩所更令人如坠梦中了,它仿佛一座遗忘在丛林里的魔宅,或者仅仅是幻术营造出的蜃楼,那么安逸,静谧,在冷漠的外表下不知隐藏着怎样甜蜜的诱惑。他们像梦游一样向房子走去,在它的门廊前留连。房子也几乎完全是木质结构,但是在工程上的细致程度远不是刚才的道路和楼梯所比得上的,墙壁和窗台贴着具有天然美丽花纹的银桦树皮,琥珀色的漆层光可鉴人,紧闭的门窗厚重结实而不失灵巧。周围的庭院用小径和扶栏优美地分隔开,填充在其间的泥土和地面上的没有什么两样,上面显然曾经绽放过主人精心栽培的花朵,一架秋千静静地憩息在庭院一角,绳索是用古藤拧成的,一些已经萎蔫得辨认不出原色的残叶还在幽暗的光线里颤动。
恩嘉也抖动得和那些残叶一样,周围的雾气比下面稀薄了很多,她的身体逐渐变干,但是依旧是冰冷的。那司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这只是一小部分。”他说。
四周,沿着上升的树枝还有各式各样依据起伏的形态修建出的楼梯和道路,通向更高的地方,通向四面八方,通向无数枝干分叉处的结点。
“这是……”
“这是一座……城……”那司说,“树上的城。”
“到底……有多大……”
“不知道。”
他们一直向上望,望到脖子发酸。氛围寂静得恐怖而又优美,只有风吹过树叶传出的细碎的低语。
“来。”他握了握她的手,“我们继续往上走。”
『城』
内陷的旋梯。
幽暗的洞穴。
垂荡的绳索。
那司启动一座又一座吊桥,穿越在枝干间。繁茂的枝干掩映下,形态各异的建筑物坐落在不同层次的空间里,庭院,长廊,扶梯,屋顶的阁楼和旗杆,没有任何累赘的装饰和雕刻,只是凭借本身完美的构造和工艺便拥有令人如坠梦中的魔力。它们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群疲倦的小鸟散落在树丛中,却仿佛可以将居住在这其间的居民的全部生活展现给你看一般。
一座不可思议的树城,一座沉睡中的魔城,然而却是空的。
“一个人都没有。”恩嘉望着那些一尘不染的窗台和门廊,却不敢伸出手去触碰一下。几只暗红的瓦罐被遗忘在窗台上,边缘略有些残破不全,里面盛着深浅不同的,清亮的积水。
他们还在向上走,楼梯没有了,只能利用绳索和吊篮垂直上下,然后手脚并用地在纤细的树干上爬行。周围的建筑物也变得愈加小巧,大都是圆形的单间,有着矮矮的尖顶和向外延伸的,宽大的窗台。
隐隐地重又传来了雨声,那司停下来。
“到了。”
“什么?”
“我们到顶了。”他扶着一簇树枝以保持平衡,小心地站起来,把头伸到枝叶外面去,恩嘉也站了起来。
他们像两只鸟一样身体没在茂密的树丛里,只把脑袋探到整个树冠上面,浓密的雨帘,光亮和流动的空气让人一时无法适应。树冠的顶部像是一片被暗绿色地衣覆盖的,起伏不定的原野,几乎望不到边际。头顶上方,铅灰色的流云从近在咫尺的地方涌过,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翻腾变幻着。
在他们面前是一座小屋,它的上半部分连同窗台露出树冠,窗台如同其他房屋的一样宽大而结实,可以容好几个人坐在上面,两扇窗户在风雨的侵袭中咯吱作响。
“来,窗户没有锁。”那司说。
他们挽着手,小心翼翼地移动过去,像是在齐胸高的灌木丛里跋涉。那司爬上窗台,****推开窗,把恩嘉拉进去。
关上窗,两个人****淌着水站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屋里温暖而宁静的空气被他们所带进来的气息搅乱了,又晃晃悠悠地荡漾着沉淀下来。小屋的陈设很简朴,但是同样整洁清爽。桌,椅,床铺和墙上的木架上都空荡荡的,散发着温暖淡雅的原木光泽。
恩嘉呆呆地望着墙角的床,窗户在她身后不堪重负地呻吟着。
“为什么没上锁?”
“……不知道,只有这么一座,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到底……是谁……”
“……不知道……这就是……我所看到的全部。”那司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一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
『雨夜』
幽暗的夜色弥漫开来,他们两个坐在桌边,不声不响地吃着冰冷的腌豆和咸肉,然后背靠背挤在光秃秃的床上,几乎一夜未眠。
小屋随着树枝在肆虐的风雨声中有韵律地颠簸着,恩嘉睁大眼睛凝视着黑暗,身体蜷成一团。冰冷的指尖沿着墙根缓缓滑动,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把它掂到眼前,用手指轻轻搓动着。
是一片洁白的羽毛。
“我想……”
“嗯?”
“他们……走了……”
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她的声音像一线幽蓝的轻烟,袅袅上升,然后盘旋游荡在空气里。
“去了……没有雨的地方。”
『少女』
阳光照进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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