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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牟经理要走了，严伟和娟子到机场送他。娟子对牟经理说：“下次来，别忘了看我啊！”
　　牟经理微笑着点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儿。”
　　送走牟经理，严伟一边驾车一边对娟子说：“娟子，等你上班以后，帮我打听个人。”
　　“没问题。谁？”
　　“肖玉婷。”
　　娟子撇了下嘴：“怎么又想起她了？”
　　“那天我在医院看见一个人，很像她。”
　　“你是说，她也在第二医院工作？”
　　“也可能是家里有人在那住院。”娟子想说什么，被严伟扬手止住，“我不想找她家的人打听，免得引起误会。我也就随便说说，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
　　“大伟哥，我娟子可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你都不记前嫌，我算什么。放心好了，我一定帮你打听到。”
　　娟子上班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打听肖玉婷的消息，终于在第二天找到了肖玉婷的下落。她给严伟打电话说：“大伟哥，我找到玉婷姐了，她婆婆在这里住院。”
　　“还有呢？”
　　“她丈夫死后，她一直和公公、婆婆在一起。公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原来的工厂倒闭，医药费无处报销，玉婷姐不但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下不少外债。公公去年病逝，婆婆现在每个月只有四百多元的养老金，患有心血管疾病，需要常年吃药，但只能吃最便宜的药……”
　　严伟说：“娟子，你替我约她一下，就说我想见见她。”
　　娟子找到肖玉婷转达了严伟的意思，肖玉婷开始不同意，娟子说：“玉婷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伟哥想见你，是关心你，又不是要杀你，干吗这么拒人千里呢？”
　　肖玉婷想了想说：“他要见，就来医院吧，别的地方我不去。”
　　严伟很快就来了。他们也没离开医院，就在他的车上。肖玉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问严伟：“你的车？”
　　“朋友借给我的。”
　　“听娟子说，你现在有自己的公司了。”
　　“一家小公司，靠朋友们帮忙。勉强维持。”肖玉婷忽然伤感起来。不知说什么好了。严伟说：“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上有老，下有小，不容易……”
　　肖玉婷说：“是老天惩罚我……”
　　“别这么说。”　严伟安慰她道，“我一点怪你的意思也没有。我当初没有听你的话，落下牢狱之灾。破坏了我的生活，也破坏你的生活。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我对我做的这一切并不后悔。”
　　肖玉婷说：“我现在连埋怨你的资格也没有了。”
　　严伟笑道：“不是有句诗么：迎着太阳走，把影子留在身后。”
　　肖玉婷苦笑：“诗就是诗，不是生活。”
　　严伟拿出一个信封：“这点钱，你先拿去用……”
　　肖玉婷把信封推开：“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不能要……”
　　严伟想解释：“你听我说，这钱……”
　　肖玉婷倔强地打断他：“我不希望得到你的同情和可怜。”然后匆匆下车走了。
　　严伟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第十三章　“世纪家园”（1）
鸿利公司售楼处，周经理召集售楼部门人员开会，男男女女二三十人，挤在一间面积不大的办公室里，空气都显得有些不够。周经理慷慨激昂地说：“市政府为刺激房地产销售，举办一次‘政府搭台，企业唱戏’的房产交易会，对展示我公司产品，树立企业形象，是个大好机会。这次交易会有几十家公司参加，声势浩大。我们鸿利公司也租了一个展位，现在需要两个人布展，谁愿意参加？”
　　一个售楼小姐问：“有补助吗？”
　　周经理答：“补助没有，但交易会上售出的房屋可以算作个人业绩。”
　　下面有人窃窃私语：“又要出力布置展台，又要去守着展位，还耽误卖房，出力不讨好，谁去呀！”
　　周经理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人去？”下面依旧没有人回应。周经理点了卓悦的名：“卓悦，你跟我去吧。”
　　卓悦问：“就咱俩？”
　　周经理对一个售楼小姐说：“菲菲，你也去。”菲菲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房产交易会设在会展中心的展览大厅里，好展位都被别的单位订走了，鸿利公司的展位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只有十平方米左右，和其它公司租用的场地根本没法比。
　　“就在这儿啊？”菲菲显得有些失望。
　　“我们公司实力无法和人家比，只能这样了。”周经理解释说。
　　卓悦到别的展位转了一圈，回来说：“我大概看了一下，他们的销售方式基本雷同，就是模型加图纸。只要我们开动脑筋，不见得输给他们。”
　　周经理问：“你有什么办法？”
　　卓悦说：“据我了解，大多数客户不愿看图纸，更乐于看现房。另外人们都有从众心理。我们可以制作一个销售图，将大部分房子贴上表示已卖出的红花，留下几套楼层不错的房子，营造出一种热卖的印象。再租两台轿车作为售房专用车，遇到有心动的客户，就邀请他们乘专用车去实地看房，我估计效果会不错。”
　　周经理想一想，赞同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卓悦说：“我们先小人，后君子。参加交易会的只有我们三个人，卖房子的销售额怎么算？”
　　周经理大度地一摆手：“我不要。我看摊子，你们售出的房子算你们自己的销售额。”
　　得到周经理的回答后，卓悦转向菲菲：“我们两个通力合作，共同出击，销售额无论多少，每人一半，怎么样？”菲菲点头表示同意。卓悦说：“那么我们开始布置展位吧。”
　　房产交易会如期开幕，交易会场内一派热闹景象。鸿利房地产公司的展位面积小，布置也相对朴素，但他们制作的销售图分外醒目，销售图上贴满表示房屋已售出的红花，不少人因为好奇驻足观看，鸿利公司展位前显得人气格外旺。卓悦、周经理和菲菲小姐一边分发宣传材料，一边解答众人的提问。
　　卓悦对客户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为什么不去看看现房？我们的免费看房车就在外面，随时恭候您实地勘察。”
　　遇到有心动的客户，卓悦就极力邀请他们实地看房。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发挥鸿利公司现房出售的优势。在卓悦等人的游说下，不少客户上了看房专用车，分别在卓悦和菲菲小姐的陪同下实地看房。一周下来，卖出二十一套房子，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卓悦和那位售楼小姐累得精疲力竭。
　　严伟是在房展的最后一天来到交易会的。他在会场内展位间随便转了转，一个聚集人比较多的展位引起他的注意，那个贴满表示房屋已售出红花的销售图，让他觉得能热卖的楼盘一定有过人之处，于是他也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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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世纪家园”（2）
“这房子怎么卖？”严伟问售楼小姐。
　　“我们公司出售的是现房，如果您感兴趣……是你呀？”卓悦看清严伟。
　　严伟也很意外，“你怎么又卖起房子啦？”
　　“你要买房子？”
　　“到这里来的人还有买别的东西的吗？”严伟笑。卓悦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严伟问，“我看你们这里卖得不错，有什么好推荐？”
　　卓悦向四下看了看，然后拉严伟到外面，远离人群，神秘地说：“我建议你不要买这里的房子。”
　　“为什么？你们不是卖得很好吗？”
　　“那销售图表是假的，是为了营造一种热卖的假象，实际上他们房子空了很多。”卓悦说，“这个公司的楼盘无论是地理位置和价格都没有优势，你不应在这里买，还有很多‘性价比’比它更突出的楼盘。”
　　严伟有趣地打量着卓悦，然后说：“幸好我不是你老板。”
　　卓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狗咬吕洞宾。”
　　严伟说：“对不起。你有什么好的推荐？”
　　卓悦回头看一看鸿利公司的展位，想了一下，跑回展位向周经理交代几句，又跑到严伟身边：“走吧，我带你去‘世纪家园’看房子。”
　　上了车，严伟问：“世纪家园在哪儿？”
　　“在兴元区的城乡结合部。”
　　“你怎么又当起售楼小姐了？”
　　“生活所迫。没有你那么好命可以自己当老板，我只能四处给人打工喽。”
　　“你不是要开一家自己的‘市场推介公司’吗？”
　　“是啊，那是我的梦。开公司、办手续、租门面、装修、请人……我初步算了一下，至少要几万块呢，那可是我全部的积蓄。所以我想，还是先为别人打工，有了资本再说吧。”
　　“开公司当然要承担风险，不过也要量力而行。刚开始没有必要投入那么多，也没有必要请人，先把公司业务开展起来再说。”严伟给她支招儿。
　　“你是说开个‘皮包公司’？可是如果没有一个像样的办公地点，顾客又怎么可能放心地把业务交给我呢？”
　　“你说得不错，但那是西方人的市场理论。中国的传统文化历来是以‘人’为核心，人际关系在社会各个方面都发挥主导作用，在商场上更是如此。中国人对商业信用的判断不是来自银行账目，而是看推荐人的可信程度，所以西方人的生意是在谈判桌上谈成的，而中国人的生意大多是在饭桌上谈成的。这就是中国特色，办公地点在中国不像在西方国家那么重要。”卓悦认真聆听。严伟继续说：“何况你是卖创意，卖智慧，不是卖商品，你的这个行当基本不需要顾客通过门面来增强对你的信心，尤其是中小企业顾客。”
　　卓悦点头道：“是的，我就是要为那些想推广商品，又没有大资金做广告的中小企业提供服务，让他们花尽可能少的钱，取得尽可能大的广告效果。”
　　严伟说：“所以你在创业初期根本没有必要花钱做那些门面功夫，尽可能多地联络朋友为你介绍客户才是根本。正在成长中的私营中小企业，没有足够的资金，也不想花费太多的钱做广告，同时又渴望把生意做大，你的公司一定会取得成功。”
　　卓悦陷入深思。卓悦和严伟一路谈着生意经，很快来到建在城乡结合部的“世纪家园”。“世纪家园”一期工程由六栋七层公寓楼组成，小区的绿化和公共设施都建设得不错。严伟和卓悦在售楼处听完售楼小姐的介绍后，又到小区里四处转了转。
　　卓悦对严伟说：“这里的房子不错，环境好，距离市中心也不是很远，开车只要半小时，而且现在的售价只是鸿利楼盘价格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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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世纪家园”（3）
“这里的房子为什么这么便宜？”
　　“听说开发公司欠银行贷款很快到期，不还贷款，银行就收房子，所以开发商只得低价回笼资金。但销售情况依然不好，入住率还不到百分之二十，开发商这次死定了。”
　　严伟问：“这么便宜的房子为什么没有人买？”
　　卓悦说：“因为这里不通公交车。我建议你在这里买房子，一是因为价格便宜，二是因为你有车，否则我也不会拉你到这里来。”
　　严伟不理解：“不通公交车，开发商为什么还在这里盖房子？”
　　卓悦解释道：“开发商当初开发‘世纪家园’时的想法是好的，他们把‘世纪家园’的卖点定在‘空气好’、‘卖房子，送汽车’上。这里地价便宜，每套房子至少比市区便宜十几万，正好是一辆小汽车的价钱。在这里买房子，既能圆住房梦，又能圆汽车梦，所以开发商估计人们应该排队抢购他们的房子。可惜他们忽略了中国的国情：在中国，即使你送给老百姓汽车，也不是每个人都养得起的。”
　　严伟点头表示同意。
　　卓悦总结道：“战略性错误，注定他们要失败。”
　　严伟看着“世纪家园”空置的房子说：“这么好的房子，可惜啦！”
　　卓悦神采飞扬地说：“其实只要把这个‘世纪家园’重新定位，要卖出这些房子并不困难。开发商不但不会赔钱，说不定还可以大赚一笔。”
　　严伟很有兴趣：“哦？怎么重新定位？”
　　卓悦说：“开发商以前是想把房子卖给有车或想买车的人，这就大大缩小了‘世纪家园’潜在的客户规模，因为大多数人还不想买车或买不起车。一方面老百姓需要大量便宜的住房，另一方面‘世纪家园’却有大批优质廉价住房卖不出去，而横在它们之间唯一的障碍就是这里交通不够便利……”
　　严伟若有所思：“所以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开通一条从市中心直通‘世纪家园’的公交车线路。”
　　卓悦说：“对。”
　　严伟沉思片刻，问卓悦：“你为什么不和‘世纪家园’的开发商谈一次？”
　　卓悦吃惊地望着严伟：“他没请我，我又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要找他谈？”
　　严伟认真地说：“或许他会是你一个大主顾。”
　　卓悦不以为然：“你认为他会为一句话的主意付给我钱吗？”
　　严伟想一想，笑着摇摇头：“恐怕不会。”
　　在回程的路上，严伟一边驾驶汽车，一边打电话给于胖子：“你帮我约公交公司的经理出来吃顿饭。另外，你帮我查一下‘世纪家园，开发商的情况。对，越详细越好。特别是他近期的财务状况。”
　　当晚，在于胖子的酒店，严伟设宴招待公交公司的孙经理。于胖子拉着孙经理为严伟做介绍：“这是公交公司的孙经理，这是伟哥──严伟。”
　　公交公司的孙经理一听到“严伟”两个字，顿时眼睛一亮，“严伟？就是……”
　　“对！就是把段家三兄弟砍了的严伟。”于胖子补充道。
　　孙经理年近半百，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但是听到严伟的大名，还是显得有些肃然起敬：“久仰！久仰！”
　　于胖子说：“伟哥知道你孙经理在海津是个人物，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
　　孙经理谦虚道：“那是我孙某的荣幸。”
　　于胖子招呼众人入席：“来来来，大家坐。今天来的都是我的朋友，我做东。大家不醉不归。”
　　桌上的菜已吃了一半，孙经理脸色微红，和严伟已俨然成为老朋友了。
　　“孙经理，现在如果要新开一条公交线路，不知政府有什么政策规定？”
　　“严经理对公交感兴趣？”
　　“是这样的，我表妹开个广告公司，我打算拿出一百万和公交公司合伙经营一条新的公交线路，营运收入全部归你孙经理，我只要车体广告的发布权。”
　　孙经理不解地看着严伟：“你这不是扔钱吗？”旋即又会意地一笑，暧昧地问，“不是你表妹这么简单吧？”严伟笑笑，算是默认。孙经理说：“你这是一掷千金，为博红颜一笑啊！够豪气！”
　　严伟问：“不知政府在政策上有什么限制？”
　　孙经理豪放地说：“你放心！上面的事情由我负责。这种对公交公司有百利无一害的事，又是你严经理的事，于公于私，我都得尽力办好。”
　　严伟端起酒杯：“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谢孙经理啦。”
　　孙经理也端起酒杯：“但我还是劝你三思而后行。你想一想，车体广告能赚几个钱啊，什么时候才能赚回一百万本钱？”
　　严伟说：“好的，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联系。”与孙经理碰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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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商场劫案（1）
段龙躲在他的秘密住处和蝎子喝酒，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这些天他很得意，对于一只不出窝的狐狸，你再有能耐的猎人，也拿它没办法。
　　段龙呷了一口酒，对蝎子说：“这几天外面风声还紧么？”
　　“看不出来。我估计他们是内紧外松。”
　　“你再和弟兄们去踩踩点儿。我们必须抓紧行动。夜长梦多啊！”
　　“知道了，大哥。”
　　“告诉弟兄们，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不要和当地的朋友交往。谁走漏的风声，毫不留情。”
　　第二天，蝎子就带领毛毛虫、小炉匠、肥肥到处踩点儿了。蝎子开着那辆小面包车，缓缓地在各银行之间穿行，毛毛虫、肥肥和小炉匠也都西服革履地走进一家又一家银行。但是踩点儿的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晚上，蝎子溜进段龙的秘密住处，向段龙汇报说：“大哥，我们走了几家银行，发现防范措施比以前加强了，银行周围的通道也加设了隔离带，不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