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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贩子在唐朝-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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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了出来。在《范阳经辩录》快排版结束时,三宝就已经在二人的指点下,试着开始排版了。虽然平常其他事上,三宝略有木讷,但这检字功夫,几乎是天生的。只要某个字他看过一次,就能记得;只要排过一次,下次就能直接伸手取来。除了遇有不识的文字,还要师傅指教,排版的速度已经超过卢府二人甚多了。

当卢鸿看到三宝的排版熟练程度时,实实地给震住了。他真是无法想象,是什么力量支持着眼前这个并不聪慧甚至有点呆笨的三宝,付出这样多的努力,换取眼前这一幕的成果。要知道一个月前,三宝还只不过认识几个字,在字模中寻出自己的名字来,还要找上老半天。

岂止是一个三宝,几乎所有参与印书的工匠,在得到这次识字机会后,热情都极为感人。甚至这几天,府中一些丫环和下人,也冒着被罚的危险,想办法托洗砚及卢府两个排字工通融,混进来偷偷听完识字课后,再偷偷跑回去工作。

卢鸿并不是一个圣人。他也许比这世人的人更认可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但他之前的作为,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无意识的惯性。就算教众工匠识字,除了为了印书的顺利开展外,也不过是带着闲时一种娱乐的心态来做的。当然,也还有一点点受到众人推崇的飘然感受。

三宝及众人的表现,让卢鸿觉得自己应该多做些什么。

在这一过程中,如果说有谁是最郁闷的,无疑就是卢鸿的书僮洗砚了。

因为很多时候,卢鸿都要去和经会后并没有离开的崔三醉及郑家三老议事及核定书稿,因此教众人识字的重任,大多数时候是由洗砚来承担的。这一段洗砚几乎就成了扫盲班的固定教员了。

洗砚对此极为不满。咱洗砚大爷是什么人?堂堂卢家九少爷卢鸿公子的贴身书僮。别说在卢府之中,就算在范阳城里,那也是响当当的名声在外。让自己这堂堂一号书僮给这些工匠们当老师,讲课授字,想想就觉得没面子啊没面子。尤其这些学生们,不光是上课时学得劲劲的,就算是下了课,一有空见到自己,也要问了一个又一个的,真真让人烦得不得了。

不管洗砚如何郁闷,但卢鸿交的任务,借他两个胆,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当然教众人识字也不是没有好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卢府一些漂亮丫环知道了这边的识字班,也偷偷地托各种门路来求洗砚,要他带她们进去听讲。因为印书坊那边管得颇严,要不是他洗砚带人进去,寻常人等要想进那个门,还是很难的。洗砚自然也不知听了多少漂亮小丫环们的软语央求,天天美得耳朵都软了,身子都酥了。尤其是讲课时小丫环们看着自己崇拜的眼神,直是让洗砚飘然不已。

当然丫环妹妹们课下偷偷问洗砚问题,洗砚是绝不会不耐烦回答的。最妙的是回答时,不管自己眼神打量到什么地方,这些俏丫环也不会真个生气,更有那些大胆的,还要吃吃笑着挺起胸来,更是让人意乱神迷。

今天洗砚很高兴,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昨天和府上一个俏丫环名叫环儿的,讲“闰余成岁;律吕调阳”时,顺便和环儿说了。环儿听了,大眼睛眨了半天,忽然嘻嘻笑着跑了,临去还回头又冲自己笑了一下,实在是让自己魂丢了半天,才晃悠悠的回到了身体里。

不知道环儿临去秋波那一转是什么意思呢?洗砚心中浮起卢鸿教自己的名言佳句,浮想联翩,大发春梦,也另他对今天这生日有了几分特别的期待。自己这一段对这环儿的感觉越来越有些不同,好像她对自己也有些不同吧?嗯,待今天课讲完了,定要去偷偷找那环儿,要一点点特殊的生日礼物做奖励,想来她不会拒绝吧?

只是今天却有一点不爽,早上起来不只那环儿不见踪影,往日几个常来相求要自己带去识字的小丫环也不知哪去了。今天卢鸿又告诉他,自己要去别院相陪四老,要他自去印书坊中上课。洗砚有点郁郁地走进印书坊小院,才发现众人早就到了,全都齐齐地站在院中等着自己。环儿等几个丫环,居然也一个不落地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第四卷 范阳经会

第二十章 爱情的力量

这时见印书坊中年龄最大的五伯笑着上来对自己说:“洗砚先生来了。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按咱们这地的规矩,总兴是要送点小心意。咱们这些人都是些工匠,没啥见识,乡土的勾当,先生莫要笑咱们。”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红兜兜说:“人家过生前一天寿日,是得吃长寿面的,好发实长远。晚上也进不了府,面就做不了了,只得按土勾当,煮了几个鸡蛋。一会先生你拿去在榻上滚滚,吃几个,保证你这一年都平安旺运,没有灾星。”说罢,便将手中的红布兜塞在了洗砚手里。

洗砚木然接过红布兜,红布兜被五伯在怀里揣了半天,还是温热的。只觉得里边圆滚滚的,怕不有十来个鸡蛋。此时工匠日子也都不是如何宽松,家里婆娘养个母鸡,下了蛋都舍不得吃,多是等有人来收鸡蛋时,换粮食并油盐等日用的。这五伯一下子煮了这些蛋来,估计是把家里的存货都拿将来了。

此时众人也都一一上来,将自己的礼物交给洗砚,人人也说几句喜庆话。礼物都多是寻常吃食,或是鸡蛋,或是面食点心。

洗砚觉得心里又是甜蜜,又有点涩涩的。自己平常对这些人,并无太多的心意。就算是年龄最大的五伯,见了自己也是一口一个“先生”,自己却总是傲不为意。讲课之时,也不过是应付应付,敷衍了事。课后有人相问自己时(奇。书。网……整。理。提。供),虽然也耐了性子解答几句,也多是一幅不耐烦的口气,倒象是谁欠了自己什么。这时见这些人简单的祝福话语和脸上如此诚挚的笑容,想想自己平日所行,不由惭愧无地,低了头不敢看众人的笑脸。

这时又听几个丫环咯咯笑着过来,领头的便是那环儿。只见环儿笑靥如花,说:“唷,大寿星佬怎么还不好意思了!”众女又是一阵娇笑,各自把手中的荷包、香囊等物件送上来。原来依照民间规矩,青年男子生日时,一般是要由姐妹等人做份手工礼物来,或是做双鞋,或是绣些荷包等物事。洗砚自幼便卖在了卢府,哪有姐妹为他做这些东西。长了这么大,过了这些生日,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

洗砚看着面前堆着的一堆各色礼物,再看看手中几个精心绣制的荷包香囊,心中只觉得有什么胀得满满的。想说些什么,只是张开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两行眼泪忍不住直流下来。

“你说什么?”

“小的愿意从此以后,专心致志去当识字老师,教授工匠和下人们。”

卢鸿听着洗砚又重复了一遍,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确认一下自己眼前这个严肃无比的家伙确实是洗砚,不是自己眼花,也不象有人戴了人皮面具来伪装的。

这也太难以想象了。

卢鸿想了半天,这才缓缓地对洗砚说:

“天王~~盖地虎!”

……

没听懂?

看来不是突然有人穿越后附身了。

那那那,这是为什么啊?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前几天因为教字一事还老大不愿意,嘴撅得能挂三个油瓶。这是思想上突然接受了什么洗礼,居然跑来告诉自己说,他要参加公益活动,投身去当志愿者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想了?还不与公子我从实招来!”卢鸿一声断喝。

洗砚的神情突然有些扭捏,不过还是把今天自己生日,收到众人礼物一事说了。

“就是这些?”卢鸿虽然也有些意动,但看着洗砚那纯洁小母鸡一般的表情,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

“还有,还有……今天下午,小的去见那,那个,环儿。她对我说,男人嘛,总要有些奉献精神,为人做些事,才能受人尊敬,才能……有人爱……”

明白了,这还说什么。

卢鸿不由想起前世记忆中看过的某场电影,一个猥琐男人声嘶力竭地指天发誓道:“啊!是爱情的力量!”

卢鸿摇摇头,不再看洗砚眼睛直勾勾的快男形象,直接问道:“那我这呢?是不是打算甩手不干了?专心当你的职业园丁去?”

洗砚连忙大表忠心地说道:“小的怎么敢呢?什么事也得要少爷您在前边不是?只要少爷您一句话,小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只是想让少爷您恩准,每天批给小的一点固定时间,让小的去给大家讲讲。此外,府里的下人、丫环们,也想请少爷恩准,让他们可以去听一听。”

卢鸿听了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你要愿意讲,只要不耽误正事,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你可要想好了,既然要讲,就别半途而废,惹人笑话。再者了,你这老师可是一分钱的好处也没有,啥事都你自己操办。”

洗砚点头如啄米地应道:“这是自然。小的怎么敢要钱呢,只是觉得大家对我那样好法,能帮大家点什么,就觉得心安了。再有,再有……”洗砚又吭哧了半天,忽然一下子跪倒在卢鸿面前说:“求求公子开恩,去和夫人说说,将环儿许给我为妻!”

大冬天儿的,有人思春了。卢鸿很恶毒地想。

“人家不过和你说了几句话,你就巴巴地要求来做老婆了?万一人家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办?”卢鸿做出一脸关怀的样子,话说得听起来很是替着洗砚打算。

洗砚听了,急急分辩道:“不会的,不会的。环儿她,她会喜欢我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虽然卢鸿是在开玩笑,洗砚却是当了真。平时里他洗砚大爷自然是牛皮哄哄,自视极高的人物。只是不知为了什么,此时说起来,却是越想越没底。一时患得患失,大冬天的,汗都冒了出来。

卢鸿也不答话,只是笑着看着他。洗砚忽然一咬牙,昂着头说:“少爷放心,只要做主将环儿许我,洗砚就是磕头作揖,死缠烂打,也必会让环儿喜欢我,决不会丢了少爷你的脸面!”

卢鸿听了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脚作势踢了洗砚一脚说:“放屁!你泡妞追不追得到,关少爷我的脸面什么事!”

只是看着洗砚望向自己热切盼望又十分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心下隐隐地却有几分羡慕这个小子。

第四卷 范阳经会

第二十一章 新师资力量

卢鸿见洗砚如此认真,不好再逗他,收起笑容对洗砚说:“既然如此,我便去找夫人与你说合。只是你可要记清了,真娶了人家过门,便要一心一意对人家好,不许对不起她。要是日后喜新厌旧,欺负人家,到时候我可不饶你。”

洗砚见卢鸿允了,不由大喜,连着赌咒发誓地说:“怎么会呢。要真娶了环儿,我一定拿她当宝贝一般,怎么会欺负她的?”

卢鸿却叹了口气说:“世间这情爱的事儿啊,谁又说得准。没得到之前,你自然觉得是天仙一般,爱得不得了。只怕真得到了,一来二去的也就淡了,全忘了当年的好处。不是说你负心,而是人心情爱啊,本就是个自己做不得主的东西。”说罢,言下却不由得有了几分萧索。

洗砚听了,待要反驳,但见卢鸿兴致不高,也不敢再开口。只是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服,明明卢鸿比自己还小着几岁,怎么说起这些情呀爱的,居然好像比自己还明白许多似的。不过转念又想,自家公子虽然年幼,却是真真的天才。那么大点就知道调戏已经是人家老婆的黄铃儿,又遍查卢安家里女性;自家老婆早早就已经定下,还搭着个俏丫环,这样还敢跑到荥阳青楼寻芳觅俏。最后在回范阳时,还勾了个那么漂亮的大美女来送行。想到这里,再不敢欺卢鸿年小,当真是有志不在年高,能者无所不能,暗道佩服啊佩服。

卢鸿既然已经应下,洗砚怕迟则生变,一劲儿地求卢鸿快点去帮自己说成好事。卢鸿不胜其扰,只好出马向卢夫人房中去。一路上想以自己堂堂的卢大公子,天才神童,穿越人士,居然也堕落到给人保媒拉纤的地步,真是悲哀啊悲哀。

卢鸿带着全身僵硬的洗砚来到了后堂,洗砚在门外候着。卢鸿进去先与卢夫人请了安,然后便将洗砚托的事与卢夫人讲了。

卢夫人初闻不由一惊,还怕是洗砚与环儿偷偷做出什么事来了。待听卢鸿一五一十的说完之后,倒是松了一口气。细想这洗砚成天与儿子在一起,岁数大了难免有些心思。若不早早给他找个人看着,怕是生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来,再把儿子带坏了,岂不是坏哉。既然他有中意的人,不如就许了他,反倒让他心生感激,一心一意地跟着卢鸿。家里有个女人管着,也省得他再有别的心思。

只是这些丫环们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偷偷出去听那识字的课,却是有些过份,须得要让管家好好管教管教了。现下这环儿就与洗砚有了私情,还好没出什么事。要再这么下去,可就说不定了。

卢鸿听了卢夫人想法,却不由笑着说:“娘亲想得确是不错。咱们这样的人家,规矩是不能乱的。只是那些下人丫环们,识文习字,于我卢家声望,本是一件美事。若是冷然因此责罚下人,传扬出去,反倒不美。儿子倒有个心思,那环儿嫁了洗砚,眼见得是不能在房里呆着了。不如便给她寻个新差事,让她先和洗砚学识字,然后让她在内堂中开个小识字班,教这些丫环们认个字,当个女先生。丫环们得了恩典,自然一心一意地在府里服侍,也不会再往外跑了。就是外人听了,也得说娘亲待人不只慈爱,更有过人的见识,不愧世家风范呢。”

卢夫人听了不由笑了说:“你这孩子啊,这心思总是转得比为娘快。算了,好人做到底,就依你便是了。只是那个洗砚,却还是得敲打敲打,免得他恃宠而娇,不知道深浅。”说罢,就叫人把门口的洗砚叫进来,又命人去唤环儿。

洗砚早就探头探脑的瞄着呢,待听唤自己进去,也不知道事成了没有,不由心下紧张,走路都走不利索了。好容易全身发硬,挪了进来,连忙跪下请安。谁知跪下一会子,居然也没听卢夫人的声音,一时心下惴惴,不知如何是好。

卢夫人见这惫懒小子居然吓成这样,也不由得好笑。只是也不能轻易就让他过去了,居然惦记上自己房里的丫头,还敢求卢鸿来说合,也实在是够胆大的了。于是便轻哼了一声说:“小三儿,跟了少爷几年,没见你好好照顾少爷,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旁的没学会,居然把我房里的丫头都勾搭跑了!”

洗砚吓得浑身冰凉,一时脑中全是空白,愣愣的不知如何回话。半晌才反应过来,怕卢夫人以为环儿与自己有了奸情,责罚环儿,也顾不得自己了,连忙磕头说:“夫人饶命。是小的,小的痴心妄想,实在与环儿无干。求夫人处罚小人好了,实实是与环儿无干。”口中只知道重复“与环儿无干”,别的全都忘了。

卢夫人见这家伙吓成这样,也就不为已甚,又哼了一声说:“算了。要不是鸿儿求情,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你也老大不小,也是该成个家了,我就做主把那环儿许给你。只是咱们府上的丫头,嫁了人就不能在内堂侍候。环儿就随了你去,以后的活计让少爷给你们安排吧。”

洗砚这一下,只觉得从地狱一下子飞到了天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晕乎乎地不知说什么,半天才知道磕头谢过夫人并少爷。

正在此时,环儿已经传唤到了。那环儿还不知是什么事,听叫自己,这才起身进去。见卢夫人并卢鸿都在屋内,连忙施礼。这时才注意到洗砚却跪在堂上,不由心下惊疑不定。

卢鸿见这环儿模样颇为整齐,大眼睛偷偷看着洗砚,一幅担心的样子,暗道洗砚眼力倒是不错。原来环儿性格和善,平时颇有人缘,卢夫人也很是喜欢,也不忍再行训斥,便直接将许亲之事告诉了她。

环儿脸一下子飞红。其实她心中对洗砚早有好感,只是洗砚看来机灵,这感情上却是块笨木头。自己暗示几次,就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直让自己急得没办法。不想这次洗砚怎么忽然就开了窍,而且一下子就是干脆的,居然直接就求得夫人答应把自己许给了他。

环儿又喜又羞,低垂了头,谢过夫人。又听夫人吩咐管家,让给洗砚和自己安排新房,今天就成亲,更是臊得不敢抬头。

当天晚上洗砚和环儿就在新布置的家里成了亲。虽然不能如平常人家般吹吹打打,但相近的下人和丫环们也都闻信前来贺喜。管家还特地命人准备了酒席,颇为热闹。卢夫人命人比常例嫁丫环加倍封了环儿的赏钱,又把洗砚以后每月的例钱涨了一分,直让小两口感激不已。卢鸿也特地写了两个大红喜字来,又送了一份贺礼给洗砚,说是让他安置家用。而最让洗砚和环儿感动的,还是第二天接到的印书坊中众人凑份子为洗砚准备的新婚礼物。虽然只是几件不算贵重的缎子面及首饰等简单物品,却令二人更感觉有一分温馨。

第四卷 范阳经会

第二十二章 一切为了文化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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